當寡婦的古代日常(下) 第11章(2)
作者︰梅貝兒

兩人開始討論,將事項——列在紙上,一天不夠,隔天又繼續討論細節。

接著,「開陽小報」刊登征求各類義務志工,還特別標明不支薪,以及有意加入施粥善舉的米糧店家,另外也歡迎各界踴躍捐款贊助,有意者可以前往開陽書肆報名,由于是免費發送給每個人,傳播的力量更大。

當百姓們得知是「第一女訟師陳娘子」和「開陽小報」聯合施粥七天,一天三百碗粥,紛紛冒著寒風出門報名,當然最多的是「開陽小報」的忠實讀者,以及「第一女訟師陳娘子」的擁護者。方怡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也有大批粉絲,而且以婆婆媽媽居多,她們一生受苦,終于等到有人出面專門替婦女打官司,而且還不忘把賺得的銀子拿來做善事。

在短短兩天之內,就有三十多名木匠報到。

這天早上,方怡帶著兩個婢女前往大理寺求見主簿,對方听說是「第一女訟師陳娘子」,才破例一見。

「……你再說一遍?」

方怡口氣放軟了些。「民婦想要申請借用刑場七天,打算要用來施粥助人,還望大人允許。」

「你要借用……刑場?」主簿從來沒听過這種事。

她行了個禮。「是,還望大人幫這個忙,俗話說善有善報,一定能保佑大人將來升官發財。」

「這……不是本官不幫,而是作不了這個主。」听個嬌滴滴的婦人這麼說話,主簿也凶不起來。

「那麼要找哪位大人才能作主?」方怡甜笑。

于是,主簿把她帶到大理寺丞面前,可惜對方很明顯就是個不知變通、只會墨守成規辦事的官員。

「什麼?你要借用刑場?不管有什麼理由,不行就是不行!本官可是听過你的名號,一個婦道人家不要太強出頭地當什麼訟師,要是在本官面前,你的狀紙寫得再好也沒用。」大理寺丞馬上拒絕她的要求。

「大人,這是做善事……」她嘴角抽搐,忍著不罵人。

他鼻孔朝天。「管你要做什麼,不準就是不準!」

「大人真的不準?」

「本官說不準就不準!」大理寺丞耍著官威。

方怡收起笑靨,眼底浮現冷意。「既然大人這麼不肯通融,民婦只好這麼做了……」說著,就把那塊銅鎏金腰牌拿出來給他看。

認出攝政王的腰牌,不只大理寺丞,連主簿都倒退三步,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滿臉驚恐地瞪著她。

方怡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塊腰牌的主人已經同意,還請大人允許。」這麼好用的東西當然要適時地拿出來亮相。

大理寺丞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當然是透過一點關系才拿到手。」方怡避重就輕地回道。「大人若擔心它是假的,不妨進宮,或是上攝政王府問問本人。」

「不用、不用!」他連揮著手。

「那麼大人的意思……」

他很不甘願地道︰「就七天,不能再多了。」

「還有,必須要封路,轎子和馬車請繞別條路走。」方怡追加要求,這些都是來自上輩子參加大型活動或演唱會的經驗。

「封、封路?」大理寺丞一臉傻樣。

方怡福了個身。「先謝過大人了。」

地點的問題解決,接下來就可以動工了,木匠們開始在刑場上蓋起一間大型茅草屋,雖然四面沒有牆,但至少不必擔心下雪。由于有許多百姓自願幫忙,大家通力合作,只用一天的時間就完成了,歡呼聲傳到好幾條街外。

不過方怡又提出一個要求,就是要蓋兩間茅房,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就得用上它不可,最後決定在角落挖兩個約莫五、六尺深的坑,再搭成簡易茅草屋,事後再把泥土回填掩埋。

翌日下午,大理寺少卿林驊得知昨天有人拿了攝政王的腰牌借用刑場,為了慎重起見,還是決定進宮求證。

當他來到東離宮,想到要見的是當今攝政王,不免緊張。

這時安公公來到他面前。「林大人請進。」

「有勞了。」

踏進靜心軒,林驊深吸了口氣,上前見禮,不必抬頭,也感覺得出兩道冰冷的目光朝他投了過來。

「什麼事?」季君瀾將書合上,口氣冷淡。

他吞了下口水。「昨日有位陳娘子拿了王爺的腰牌前來大理寺,雖然腰牌的確不假,但對方的要求還是第一次听到,因此下官斗膽前來請示王爺。」

季君瀾俊臉閃過一抹錯愕。不用問也知道這位陳娘子是誰,心里不禁猜測她又干了什麼好事。

「那塊腰牌確實是本王給的。」他總不能說不知情,雖然確實是不知情,但在這節骨眼又不能承認。

「是。」林驊松了口氣。「那麼王爺應該也清楚陳娘子提出的要求實在前所未聞,但既然是行善,相信皇上不會降罪才是。」

行善?他越來越好奇。「林大人說得是。」

林驊點了點頭。「那麼大理寺這就同意把刑場讓陳娘子借用七天,另外她還要求封路,看在她是要施粥助人的分上,大理寺才會破例。」

借用刑場?封路?要不是季君瀾平時面癱慣了,真的會驚訝到下巴都掉到胸口。虧她想得出來,還有怎麼突然決定施粥助人,這得花上多少銀子?難道是自掏腰包,連每個月撥給她的例錢也用上?

「王爺?」見攝政王似乎在發愣,林驊納罕地喚道。

他清了下嗓子。「因為是在做善事,本王才會同意她的要求,沒有事先跟大理寺說一聲,是本王的疏忽。」

「王爺客氣了,不過下官倒是沒想到王爺和‘第一女訟師陳娘子’是舊識。」若非關系熟稔,又怎麼可能輕易將腰牌交給對方?

季君瀾跳過這個話題。「還有其他的事嗎?」

林驊听到這句話,知曉自己問太多了。「那麼下官告退。」

待對方走後,季君瀾氣悶地起身來回踱步。「沒有事先跟本王說一聲就先斬後奏,本王真的太寵她了。」

一直沒有出聲的安公公用袖口掩住上揚的嘴角,心想這真像陳氏的作風,更沒想到才一陣子沒去順心園,就搞出這麼大的事來。

「……本王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原本打算冷落她一段日子,這下不去見她也不行。

安公公听了,有些不以為然。依照攝政王對陳氏的寵愛程度,頂多口頭上念個幾句,也不會真的拿她怎麼樣。

當天深夜,一頂轎子悄悄來到順心園後門,敲了半天都沒人回應,季君瀾臉色更難看了,最後還是讓人翻牆過去開門才得以進門。走後門也就罷了,還得像小偷一樣,想想就覺得憋屈。

不過這順心園里的人全都睡死了,萬一賊人闖進來,恐怕無人會察覺到異狀,他正打算嚴懲一番,誰知才從後門進入,就見大發和阿泉已經縱身來到面前,見是攝政王,馬上單膝下跪見禮,他的怒氣才稍解。

待他推開方怡的房門,就見屋內還點著燭火,且桌上、地上散落了許多紙張。

他隨手拿起一張,念著上頭的字。「糙米、小米、小麥、薏米、綠豆、五谷粥……豬大骨和雞骨頭熬成高湯,加入碎肉……」

這該不會是菜譜?他看了看縮在被窩里、只露出一截長發的女人,將菜譜放回桌上,然後在床沿坐下,伸手掀開錦被。

方怡幾乎是立刻被冷空氣給凍醒。「哇……好冷!」

「醒了?」季君瀾涼涼地問。

她眯著眼看清眼前的男人。「王爺要來也不說一聲。」

「你要動用本王的腰牌,有事先說一聲嗎?」

知道事跡敗露,方怡一面笑,一面鑽進他懷中。「王爺生氣了?」

「大理寺少卿進宮來跟本王求證,本王事先卻一無所知……」季君瀾應該推開她,擺臉色給她看,但雙臂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自然而然地摟住柔軟嬌軀。「又怕問太多會露餡,只能趕緊把人打發了。」

「王爺辛苦了。」她摟住他的脖子笑道。

季君瀾哼了兩聲。「施粥助人?你何時有這麼大的能耐了?」

「當然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還有許許多多的百姓,他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真的很令人感動。」方怡說出真正的目的。「也希望那些平日養尊處優、吃香喝辣的文武百官睜大眼楮看看,跟那些底層的百姓相比,他們是多麼渺小,還有年幼的皇上,我更想讓他知道外頭有多少人在挨餓受凍,他是一國之君,有責任照顧百姓,否則不用逼宮,光是民怨就可以消滅整個大周朝了。」

季君瀾被這番話堵得啞口無言。

方怡在他懷中抬起頭。「我可不是為了自己,也是想幫王爺達到教育小皇帝的目的,所以別生氣了。」

「原本是想來罵罵你的,現在本王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季君瀾也不禁大為折服。「不過以後還是跟本王說一聲,先套好招再說。」

她噗嘯一笑。「王爺的意思是打算跟我狼狽為奸?」

「你認為自己做的是壞事?」季君瀾險些忍俊不禁。

「當然不是壞事,但也許有人會覺得太多管閑事,女人只管伺候丈夫和生孩子就夠了。」方怡有自知之明。

季君瀾撫著她的發絲。「但你還是決定做了。」

「是誰規定女人什麼事該做、什麼事又不該做,我就是我,只要是對的事就去做,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說去。」上輩子的她肯定不會這麼想,因為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她去努力和拚命,可是死過一次,又重生過來,她的想法慢慢地改變,開始尋找自我價值。「王爺那塊腰牌還能放在我這兒嗎?」

明知不該由著她,可季君瀾還是敵不過眼前這張略帶戲譫的盈盈笑臉,終是輕咳一聲。「就先放在你那兒,不過下次要拿出來用之前,先知會本王。」

「多謝王爺。」她湊上前親了下。

他目光一沉,旋即將她壓在身下,用力吻上那張好辯又愛笑的小嘴。

「不行,我明天還要早起,有很多事要忙……」感覺到男性大掌模向自己的,方怡連忙伸手推拒。

季君瀾哼了哼,並沒有停止,而是繼續掠奪。

見狀,方怡翻了個白眼,也只好舍命陪攝政王滾床單,畢竟是因為他的腰牌,才能讓整件事順利進行,就當是回報吧。

當前戲做足,冰山也變得熱情如火,方怡抬起雙腿夾住虎腰,引誘著、催促著,只想趕快做完好睡個回籠覺。

「……王御醫說你的身子都調養好了?」季君瀾嗓音粗啞地問。

才輕輕嗯了一聲,她就感覺到推進的力道比往常來得更猛烈,不禁叫出聲,彷佛同時按到某個開關,讓身上的男人火力全開。

因為很累,所以今晚的方怡沒有太多力氣回應,只能任由男人擺布,在高/潮之後更是有些昏昏欲睡,不過某人還沒解放,不肯就這麼放過她。

可以不要這麼持久嗎?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像是听見她的月復誹,季君瀾決定來一場延長賽,非得方怡軟聲求饒、又親又摟的,才甘願將珍貴的種子全數奉獻。

「……順娘?順娘?」季君瀾喚了兩聲,可惜本人早就睡死了。

也只有這個女人敢無視自己,總是比他先睡,就算他好一陣子沒來看她,也完全不在意,連問都不問,彷佛就算被拋棄了,也可以過得很好。

季君瀾一直有種感覺,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先被拋棄的那一方。

「可別以為招惹了本王,就能隨時拍拍走人,想都別想!」季君瀾發誓非把她抓牢不可。

不過隔日一大清早,他才掀開眼皮,就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扔下,俊臉像是罩了層寒霜,光是用眼神就能把人活活凍死,讓此刻正捧著洗臉水、站在床邊等著伺候的齊硯,恨不得奪門而出。

「夫人已經出門,只剩門房留守看家,所以由屬下伺候王爺。」早知道就讓高均跟來了。齊硯背脊發涼,不敢直視主子的目光。

「她走多久了?」

「天還沒亮就出門了。」齊硯擰了條濕布巾遞上。

季君瀾擦了把臉,眼角余光瞄到銀簪和珍珠耳飾被隨意丟在鏡台上,別的女人小心收藏的飾物,那個女人卻毫不在意。

「王爺要用膳嗎?」說著,齊硯又補充。「夫人特地留了一碗五谷粥,說是明天要施的粥,想讓王爺先嘗一嘗。」

季君瀾點點頭。「呈上來吧!」

于是,齊硯馬上去廚房將放在蒸籠里保溫的五谷粥端到房里。「這碗粥里頭似乎加了不少東西,有糙米、綠豆還有碎肉……」

「本王原以為施的是白粥,看來並非如此。」季君瀾眉頭皺了皺,拿起白瓷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中,想不到意外得滑順可口,還帶著濃郁的香氣,猛地想起昨晚看到的菜譜,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用豬大骨和雞骨頭熬的湯,能讓這碗粥更添美味。」

齊硯看了都快流口水了。「夫人說若是白粥,上一趟茅房就餓了,但五谷粥則不同,能夠撐得久,對身體又有好處,而且豬大骨和雞骨頭原本就要丟掉,可以不用花一文錢,還能讓這碗粥變得更好吃,一舉兩得。」

他一臉沒好氣。「她不管做什麼都有歪理。」

雖然覺得陳氏設想周到,不過齊硯可沒膽子說出來。

吃完粥,季君瀾又坐上轎子離開順心園,發現天空飄起小雪,沉吟片刻,便刻意繞到朱雀三街,想要親眼瞧一瞧。

當轎子來到朱雀三街,就見原本陰森森的刑場搭起一座用茅草當作屋頂的建築物,如今人潮穿梭,許多婦人在八口爐火前揮汗熬湯,還有不少人搬著一袋又一袋米過來,一下就堆成了座小山,每個人都在為明天開始連續七天的施粥善舉做準備。

季君瀾從掀起的轎簾往外看,可以覷見方怡正在和一名中年男子說話,還不時地朝對方微笑,讓他覺得刺眼,心里也頗不是滋味。

「去查查那個男的是誰。」他吩咐齊硯。

「是。」

他用力放下轎簾。「回宮!」

而這一頭的方怡,正忙到不可開交,為了規劃排隊動線,就傷透腦筋,因為人數無法預估,要是一個沒弄好,可是會發生暴動。

「第一天肯定一片混亂,就有勞蘇老板多費心了。」想到上輩子看到有人為了一百元的免費早餐,願意花三個小時排隊,讓她體認到人類貪小便宜的本性有多強。

蘇老板點頭。「鄙人會把手下派出來,全听夫人吩咐。」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方怡由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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