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碧瓦,重重樓宇高聳人雲。這里是皇城,是天下間最尊貴之地。
在一幢幢金碧輝煌的宮殿里,是這世上最美麗、最神聖、也最危險、最骯髒的所在。一百多年來,皇城見證了軒轅國的起起落落和居住在這里的人們的悲歡離合。
除了早朝和慶典時所用的三大殿外,皇城的中心便是龍日宮、最機密最重要的國事往往是在這里商定,這里也是天子的寢宮。
居安而思危,軒轅擎天所住的寢宮便是龍日宮的思危殿。但是並沒有多少人知道,此時這座宮殿的主人並不在。
雖然是除夕夜,思危殿依舊戒備森嚴。最忠心,最盡職,也最讓外人膽寒的死士--龍影衛,保護著這座宮殿。
這支直屬皇帝指派的衛隊無疑是龍影衛中精銳的精銳,雖同為龍影衛,但各為其主。也就是說,對這支龍影衛而言,當朝天子軒轅擎天是惟一的主人。所以就算是太後惟一的親外甥,安樂侯東方無情也不敢冒著被人用箭射成刺胃的險,偷人龍門宮,何況是思危殿。所以他也只有等,直到此時他才知道,什麼叫中看不中用。
就算是集幾百只孔雀的尾羽,十幾個巧匠精心織成,五彩繽紛,價值千金,穿起來更是搶眼瀟灑的披風,在寒冬臘月的夜晚里,遠不及打更老人的羊皮襖保暖。
就在他艷羨地盯著人家保暖的皮襖,考慮要不要當場買下那件絕對有損于京城第一美男子形象的皮襖穿上時,他等的人總算回來了,而且看起來心情不錯。
他故意看看天,大聲自言白語道:「星星已經移位,想必過了三更,是初一了吧。」
「既然知道已過三更,便該與三兩‘佳人’一同守歲,何必在此受凍。」擎天笑道。
「看來皇上必定是與佳人一同守歲回來,真讓微臣妒羨。」
「你看見了?」擎天並不感到意外。
「陛下武功雖好,但光明正大慣了,自是不善于隱藏身形。無情武功雖低微,但並不是瞎子。」
做皇帝的人,從來都不需要隱藏,所以躲不過狐狸成精的無情的眼光,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擎天微微一笑,陰霾盡掃的他,顯得無比輕松,
「陛下,天氣寒冷,可否讓微臣找個地方暖暖身子,這一晚微臣實在是辛苦。」
「再往西走,五百丈外便是太後的鳳棲宮,那里有醇酒美人。」
「可龍日宮的灑卻更醇,看在你就要成為我妹婿的情分上,能否賞微臣一杯酒喝?」
「好一個妹婿!請!」這一句妹婿果然叫得他心花怒放,現在無情已經算是他的大舅子了,怎能不喝上一杯。
龍日宮的酒自足好酒,茶也是好茶,無情的桃花眼微眯,卻似醉了。
「陛下,其實茯苓對你並非真的不能接受。那一日,若是我替她蓋披風,怕是未等接近,她早已經醒了。」從那時起他便知道,無敵門又要出一位皇妃了。
「哦?」擎天眼楮一亮,他心中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茯苓耗下去。但他的確沒有十分的把握,無情的話讓他精神一振。
「看你這樣一定是酒足飯飽。我拿去的那些酒菜,想必大半入了你的五髒廟。茯苓從不與人一桌吃飯,更不與人同吃一盤菜,而你卻不在此列。」他繼續舉例說明。
「是嗎?」啜飲一口龍井,但他唇邊的笑意卻掩飾不住。
「妹婿,努力吧,但願她不會讓你等得太久。」
對于那些勇于把無敵門的女弟子娶回家的男人們,他一向是同情萬分的。眼前這位,顯然更需要同情與祝福。
他走了,這間小屋變得空曠了起來。茯苓感到一種莫名的感傷,往日她習以為常的孤寂,現在卻變得讓人無法忍受起來。
已經過了午夜,焰火的光芒漸漸變得越來越稀疏,聲音也越來越小。當一切的繁華散盡後,夜空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獨立窗前,她推開塵封了一個冬天的窗戶,任冷冷的空氣吹了進來。不知為什麼,她討厭寒冷,但是卻不喜歡把屋子燒得暖暖的。
小時候過年,大概是她顯開心的日子,在那幾天里,她可以吃得比平時好,而且還能吃上幾頓飽飯。屋子里也會燒得暖和一些,而不是像平常的日子里那樣冷。
不知從何時起,過年變成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只除了藥鋪會關門、店里的伙計會回家,其它的並沒有什麼變化。
這個年卻很特別,不只是因為有人陪她過了,還因為她得到了一個知己。
她對軒轅擎天的感情很復雜,雖然有情,但卻不夠強烈,至少不像她所見到的那些生死相許的戀情強烈。
她清楚地知道,她雖愛軒轅擎天,但絕不會為他失去理智,甚至改變自己。
愛上一個君王意味著什麼她比淮都清楚,他是對她很好,但是並不能讓她甘心放棄自由做一只不會飛的小鳥。
她想要的是懸壺濟世,而不是富貴一生。偏偏他給不了她這些,試問哪家的皇妃會拋頭露面替人治病?
就算是醫術高明的阮靈芝,到最後不也是一生困在深宮,至死仍沒有得到最完整的事業與愛情嗎?
她並不是一個真正聰明的人,她也沒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她惟一能做的就是繼續現在的生活。
所以她殘忍地拒絕了他,又貪心地想保有他的關懷,所以才答應他做知己的要求。
她知道她這是在玩火,軒轅擎天的表情和眼神告訴她,他從來沒對她真正地死心過,可是她還是這樣做了。也許是因為她孤單得太久了吧,所以才會這麼自私。
小時候生活的重壓使得父母對她並沒有多少關心,而同樣苦苦掙扎著想活下去的兄弟姐妹們關心自己都不夠,何況是她。
師父對她很好,但是她有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不可能把整個心放在她身上,更何況她還有其它的師姐妹、所以師父的關懷在分來分去之後,只剩下一點兒在她的身上。
從小到大,地從來沒有得到過一份真正完整的感情,也從來沒有人像軒轅擎天那樣關心她,可是她卻連最少的回報也不可能給他。
男人關心女人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讓女人以身相許,和他一生相隨嗎?可是他呢?他到底想要什麼?有的時候她甚至想他是不是想從她的身上找到阮靈芝的影子?
可是這個念頭並沒有停留多久,只要地攬鏡自照,就會發現她和阮靈芝除了同為神醫之外,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那他又到底是為什麼?
算了,不想了,她重新關上窗戶。對于想不清楚的事,她一向是選擇不想。
反正軒轅擎天不會害她,這--點她是清楚的。而她也不會為他失去理智,主動投入牢籠之中,這一點她也清楚。
就算是她想以身相許,試問誰會要一個親近了一半就吐個不停的女人?這一點她更清楚,所以她和軒轅擎天不可能有除了知己之外的任何發展。
東方無情那小子倒是好養得很,吃飽了就睡。他們談完之後,無情說他困了,倒在軟榻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擎天笑了笑,叫人拿床被子給他蓋。
天已經快亮了,而他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他想要秦茯苓,從小到大,他從沒有這麼想要一件東西過,也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束手無策過。
他知道以他的權勢,完全可以得到她,沒人會說什麼。就算是秦茯苓有潔癖也沒有關系,他可以用心靈去愛她。
可是這樣的情感他不想要,也不屑要。他並不想要茯苓變成這宮里的一名妃子,每日里等待著他的臨幸。兩人之間再剛感情,也會被這宮廷磨得一絲不剩。
小時候他有一個願望,一個從來沒和別人說過的願望。在二十歲之前,他以為這個願望有一天會實現。但是他當了皇帝以後,這個願望就變成了空想。
那時他一直在想,他可以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做一點兒小生意,每天晚上回到家,等待著他的是妻子的笑臉和孩子的嬉鬧聲,
他以為大皇兄會當皇帝,然後他這個沒什麼本事的王爺就可雲游四海,找一個地方永遠地隱居下去。但在他當上皇帝的那一刻,這個夢想也隨之破滅。
直到他認識了茯苓,真龍天子重現,這個夢想又變得鮮明了起來,甚至觸手可及。只要他努力,只要他小心地一步步撤除茯苓的心防,這一切就有實現的那一天。
他給大皇兄的時間是十八年,那在這十八年里,他可以慢慢地實現這個願望,所以他不急。他有的是時間,他可以和茯苓這樣耗下去。
新年新氣象,這兩個男女都是自信滿滿,一場愛情的持久戰拉開了序幕。不過這一切是否能夠盡如人意,可就要看他們的智慧和勇氣了。對了,還要加上點兒緣分。
時光荏苒,五年的時間轉瞬即逝。在這五年里,軒轅聞天家的龍鳳胎早已經成為蹦蹦跳跳四處搗蛋的小淘氣了,軒轅倚天的兒子軒轅謹也已經學會說話了。
在這個新年里,太後知道了真龍天子的事,並且出入意料地將軒轅霽過繼給皇上,並立為太子。
讓人懸了五年的心的真龍天子之事,平靜地解決了,只是軒轅哲卻不知去向。
又是一個夏天,御花園里依舊是美不勝收。清涼閣建在竹海之內,四周以竹簾為窗,室內更是大多以竹子做裝飾,頗為風雅。
由宮外引來的活水,在大水車的作用下,不停地沖刷著綠色琉璃瓦鋪成的屋頂,使得室內涼爽無比。
在以涼席鋪就的地上,放著圍棋桌。黑白之間,就要在這棋盤之七分出勝負。對奕的兩人都氣定神閑,仿佛都勝券在握。
一襲明黃色薄紗夏裝的男子,用修長的手指輕拈白子,沉吟了半晌將棋子落下。似乎對自己的這一招頗為滿意,他劍眉--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雙眼挑舋似的望向對手。
白衣白裙的對手輕拈黑子,柳眉微顰,終于有些變了臉色。但卻在下一刻展眉微笑,將黑子落下。
男子自得之色盡斂,顯然這一招出乎他的意料。接過侍從送上的涼毛巾,他擦了擦光潔的額頭,終于長出了一口氣,棄子認輸。
「何必認輸得這麼早呢?萬歲爺。」女子淡淡地一笑。
「茯苓,你難道忍心看朕兵敗如山倒,到最後猶做困獸之斗??三局兩勝,朕已先贏一局,認輸也不過平局而已。」軒轅擎天一向勇于認輸,大不了重開一局,調整步凋,勝利到最後一定是他的,
「萬歲,德妃娘娘求見。」太監小喜子進來通報。
「叫她等一等。」軒轅擎天語氣平淡地說道。
「慢,我這就告辭了,明日再分勝負。」站起身來,茯苓翩然而去。
「喂……」擎天不禁有些氣悶,他實在後悔當初為降低她的戒心,而冊封了十幾位妃子,沒想到卻多增了更多的八爪魚似的女人,以及給了她一次次離自己而去的借口。
才一出涼爽的清涼閣,撲面而來的熱氣就讓茯苓有些受不了,這些年來,她實在是被他給養嬌了。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她慢慢地向前走著。
迎面便看見讓她更頭疼的人--德妃。受封三年,從小小的昭儀升到四妃之首的德妃,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不知斗倒了多少競爭對手,現在她的眼中釘正是自己。
一身桃紅色宮裝,高高盤起的發髻上是一朵嬌艷的牡丹,四根金釵分別插在兩邊的髻上,顯得嬌艷無雙。
「秦大夫好。」朱唇輕啟,她微微一笑。秦茯苓是宮中最特別的存在,她沒有任何的封號,卻有固定的住所,但又極少在宮中過夜。听說現在京城中最大的藥鋪之一,便是她所開設。
她貌不驚人,但卻最受聖上榮寵。所有膽敢對她不敬,或者愚蠢到對她下手的宮妃,都會在下一刻被莫名其妙地廢黜。
所以就算是得勢的她,也對她不敢怠慢。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秦茯苓將是她封後之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德妃娘娘好。」曲膝施禮後,她迅速離去。那隱含著敵意的眼神讓她有些消受不起,這宮中的女人委實厲害,她不禁慶幸自己隱疾纏身,否則處境堪慮。
老實說,她並不喜歡宮中的氣氛,但生平惟一的知己軒轅擎天卻是宮中的主人。他們的會面雖盡量選在宮外,但大熱的天,她總不能老讓他呆在自己悶熱的蝸居中吧?
雖然他甘之如飴,但她還是體貼地把會面的地點改在涼爽的清涼閣,但宮妃們妒恨的眼神讓她極為不自在。
皇上只有一個,宮妃卻有一群。自己這個外人偏偏分去了她們夫君的許多時間,是以她對她們的處境頗為同情,也盡量不打擾她們與擎天相會的時間。
「你來干什麼?」將一顆顆棋子收好,深知茯苓潔癖的他,對她的日常用品,從不許經他人之手。
「臣妾多日不見皇上,心中思念萬分,才來這里厚顏求見。」德妃金芷蘭柳眉微顰,美目含情,一剮我見猶憐的嬌態。但擎天卻視而不見,神情淡漠得看不出情緒。
「哦?想念朕?對了,你的閨名叫金芷蘭是吧?」他一向記不住爆妃的姓名,就連臉孔也是印象
「慢,我這就告辭了,明日再分勝負。」站起身來,茯苓翩然而去。
「喂……」擎天不禁有些氣悶,他實在後悔當初為降低她的戒心,而冊封了十幾位妃子,沒想到卻多增了更多的八爪魚似的女人,以及給了她一次次離自己而去的借口。
才一出涼爽的清涼閣,撲面而來的熱氣就讓茯苓有些受不了,這些年來,她實在是被他給養嬌了。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額頭,她慢慢地向前走著。
迎面便看見讓她更頭疼的人--德妃。受封三年,從小小的昭儀升到四妃之首的德妃,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不知斗倒了多少競爭對手,現在她的眼中釘正是自己。
一身桃紅色宮裝,高高盤起的發髻上是一朵嬌艷的牡丹,四根金釵分別插在兩邊的髻上,顯得嬌艷無雙。
「秦大夫好。」朱唇輕啟,她微微一笑。秦茯苓是宮中最特別的存在,她沒有任何的封號,卻有固定的住所,但又極少在宮中過夜。听說現在京城中最大的藥鋪之一,便是她所開設。
她貌不驚人,但卻最受聖上榮寵。所有膽敢對她不敬,或者愚蠢到對她下手的宮妃,都會在下一刻被莫名其妙地廢黜。
所以就算是得勢的她,也對她不敢怠慢。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秦茯苓將是她封後之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德妃娘娘好。」曲膝施禮後,她迅速離去。那隱含著敵意的眼神讓她有些消受不起,這宮中的女人委實厲害,她不禁慶幸自己隱疾纏身,否則處境堪慮。
老實說,她並不喜歡宮中的氣氛,但生平惟一的知己軒轅擎天卻是宮中的主人。他們的會面雖盡量選在宮外,但大熱的天,她總不能老讓他呆在自己悶熱的蝸居中吧?
雖然他甘之如飴,但她還是體貼地把會面的地點改在涼爽的清涼閣,但宮妃們妒恨的眼神讓她極為不自在。
皇上只有一個,宮妃卻有一群。自己這個外人偏偏分去了她們夫君的許多時間,是以她對她們的處境頗為同情,也盡量不打擾她們與擎天相會的時間。
「你來干什麼?」將一顆顆棋子收好,深知茯苓潔癖的他,對她的日常用品,從不許經他人之手。
「臣妾多日不見皇上,心中思念萬分,才來這里厚顏求見。」德妃金芷蘭柳眉微顰,美目含情,一剮我見猶憐的嬌態。但擎天卻視而不見,神情淡漠得看不出情緒。
「哦?想念朕?對了,你的閨名叫金芷蘭是吧?」他一向記不住爆妃的姓名,就連臉孔也是印象模糊。
「皇上!您記得臣妾的賤名?」金芷蘭萬分驚喜,身為美女的自信,在這位皇帝身上,早巳千瘡百孔。可他這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重拾自信。
「你父親是山東巡撫,叫金桂是嗎?」玩弄著手中的棋子,他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正是家父。」心頭一沉。,皇上今日有些反常,不知是福是禍。
「沒事了,你下去吧。以後朕若不召見,不許擅自打擾。」從頭到尾沒有一絲關注,他絕情得令人心寒。
「是,臣妾告退。」金芷蘭黯然離去,郎心似鐵,三年來她早巳習慣他的無情了。
「將山東巡撫金桂歷年來的考演和近一年的奏折找來給朕看。」
「是。」小喜子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小喜子。管好自己和下屬的嘴,這些年你侍候得不錯,朕還不想換人。」擎天並沒有看他,繼續收拾著棋子。
「萬歲爺……」太監總管小喜子立刻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奴才一時鬼迷心竊才收了德妃娘娘的銀子,奴才再也不敢了。萬歲爺,您老人家開恩吶!」
「你還算聰明,沒拿茯苓的事邀賞。錢你不妨收著,話該怎麼說……不用朕教你吧?」他終于收完棋子,抬起頭來。
「謝萬歲爺開恩,謝萬歲開恩。」小喜子雙腿打顫,皇上想處死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這次他能僥幸活命,全挽他當初留了個心眼,沒有多說秦姑娘的事,否則小命休矣。
「快去辦妳的事吧。」擎天站起身來,揉了揉眉心。茯苓一走,昨夜熬夜處理奏折的疲憊便如排山倒海般涌來,抽走了他所有的精神。
但他卻不能休息,山東的事迫在眉睫,若不早日處理,怕會發生民變,今日天還未亮,山東督御使呂輇的密折便到了,上面所奏之事讓人觸目驚心。
不一會兒,小喜子便帶著人抬著如小山高的折子走了進來。擎天隨便撿起一本奏折翻看,「召瑞王軒轅聞天、左丞相唐子敬,戶部尚書羅世良到勤政殿。」
「是。」小喜子知道要出事了,自是不敢怠慢,他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就在小喜子吩咐完手下人去請三位大人之後,一位宮女攔住了他。
「喜公公,我家娘娘有請。」
「喔!是德妃娘娘宮里的翠兒呀!奴才這就去。」小喜子滿面堆笑。
隨宮女來到德妃所居的鳳翎苑,小喜子先聲奪人,「德妃娘娘,奴才給您道喜了。」
「喜從何來?」本來正在為父親擔心的金芷蘭心跳得極快。
「萬歲爺要將金大人……」壓低了聲音,小喜子故作神秘地低語,「高升一步。」哼,高升到陰曹地府。瞧這陣勢,金桂怕是死多活少,在宮里這麼多年,這點兒眼力他還是有的,
「是嗎?」金芷蘭喜上眉梢,「快來人,給喜公公五百兩茶錢。」
「謝德妃娘娘賞。」小喜子笑得越發諂媚。
龍日宮勤政殿,精雕的門窗緊閉,侍衛們緊守門戶,上書房內,除了皇上和三位受召人宮的大臣,並無其它人。
文淵閣大學士--左丞相唐子敬,雖巳年過五十,但身材依舊頎長筆直。臉上的皺紋雖不多,卻將他顯得更加成熟睿智。
不難看出他年輕時必定是一位美男子,再加上月復有詩書,氣質更是出眾。
「唐愛卿,你把這個念給大家听听。」擎天指了指龍案上的一本奏折。
「是,」唐子敬取餅折子,將其展開,聲音雖不高,但吐字清楚地念了起來,「臣,山東道御使呂輇叩拜泣稟。自我主登基以來,上蒙天佑……
「自人春以來,山東境內滴雨未下,已赤地千里,絕收已成定局。然山東巡撫金桂為一己之私利,對災情隱瞞不報,甚至……甚至堵住交通要道,禁止災民逃荒……」
唐子敬越念越心驚,越念速度越快。待念完之後,他已冷汗涔涔而下。其它兩人的面色也越來越凝重,出了這樣的事,亦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你們再看看這些,」擎天將龍案上的奏折摔在地上,「這些都是那個金桂上的折子,不但對災情只字不提,還自吹自擂,將朕和他都捧上了天!」
一向內斂的軒轅擎天此時是龍顏大怒。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天災或可救助,人禍卻是不能容忍。這個金桂簡直是無恥之極,也昏庸之極,軒轅國怎麼會有這樣的官員?!
「皇上,目前當務之急是查明災情是否屬實,密折中或有夸大之處也未可知。」軒轅聞天勸道。
「呂輇這個人,雖然迂腐,但絕不是信口雌黃之輩。朕只是奇怪,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其它官員均對此事三緘其口?」
「這倒不難猜,誰不知道德妃是金桂的女兒。」軒轅聞天直言不諱,只因為他知道,德妃在皇上眼里,並無半點兒分量。
「哼,唐愛卿,朕命你去山東查辦此案。若是呂輇所奏屬實,殺無赦。」擎天早已想到了這一層。
仗著女兒受寵為非作歹者古來有之,只是他軒轅擎天還沒昏庸到那種地步,金芷蘭也沒有受寵到那種程度。
「羅世良,國庫還有多少存銀?存糧有多少?」
「國庫存銀一千兩百萬兩,扣除日常開支和各種雜支,可動用的有四百萬兩。今年的夏糧還未入倉,存糧大概有三千兩百石。」
「羅世良,朕命你馬上調派糧食、錢款,朕隨時會用。」山東的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他不得不未雨綢繆。
「遵旨。」
「你們下去吧,朕累了。」他真的累了,不只是身體,更累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