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爱爱难 第3章(2)
作者:桑果

娘?

这个陌生的词在花小泵心上激起了一阵奇怪的感觉。她尚在襁褓时就被人遗弃在山阶边,要不是师傅那日刚巧去山下采蘑菇,她花小泵现在还不知会流落何方,过着怎样的生活,不过肯定不会遇上俊逸无双又温柔体贴的季酉大哥。

正当花小泵想着由娘引出的一系列事件时,床上那位“娘”又出声了:“秀娘,你总算回来了,为娘以为你不要我这老太婆了。快过来让娘好生看看。”

秀娘是谁?花小泵视线转向声音的方向,一位气色极差的老妇正用一双浑浊的眯虚的眼睛直直望着自己站立的方向,满含期盼。

这眼神多像自己师父临死前的眼神呀。从她花小泵记事起,除了师父,这世上再没有人看向自己的眼中会含着如此殷切的期盼。

“好。秀娘这就来。”受了这眼神的蛊惑,花小泵如被秀娘附体般就这样应着老妪的话朝老妪迎了过去。

“秀娘啊,娘知道你委屈,都怪季亥不懂事。你放心,娘一定替你骂他……”老妪紧握着秀娘的手开始絮叨起来。

季亥?舒季酉、舒季寅……莫非舒家还真另外有个儿子?那自己现下扮演的秀娘又是何人?

“一定要他给你赔……赔……赔……”老妪忽然像是大白鹅般在床上光知道伸脖子却说不出半个字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青白难看,额角大滴大滴的冷汗溢了出来。

“大娘,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怎么一转眼连眼珠都开始往上翻了?

花小泵连忙将老妪扶坐起来,看她虽然已气息渐微,却还在死命地伸着脖子像是要吞吐什么似的,于是好心替她捶了两下背心。

只听“哇”一声不吃痛的叫声之后,有什么东西自老妪喉间疾飞而出。

花小泵心下一慌,完了!不会是血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忘记在下手留些分寸。这样一掌拍下去,就算是槐树……槐树自己还奈何不了,就算是竹竿也怕要有裂缝,这样已是风烛残年的重病老妪如何能承受得了?

“啊!你是谁?你对老夫人干了什么?”

门外恰巧目睹了“花小泵捶老太”这一幕的小丫环将打破药碗、尖叫和飞奔离去一气呵成,当花小泵想开口解释自己的无心之过时,那个满脸写着“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小丫环早已没了踪影。

行动如此之迅猛,莫非这丫环也是练家子?

花小泵还未自小丫环飞奔而去的震惊中醒过神来,门外已经传来了一大片慌乱而匆忙的脚步声。

“娘!”首先出现在敞开大门处的是舒季酉,带着一脸焦急,叫着娘就朝花小泵扑了过来。

“就是她用掌拍死老夫人的!”刚才那个飞快离开的小丫环又神奇地出现在了门口,并且伸出右手食指直指怀中抱着老夫人的花小泵。

“不,不是这样的。”她是用掌拍了,但并不是想闹出人命才拍的。

小丫环却不依不饶地走了进来,用食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口气和眼神都狠狠地朝向花小泵,“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大有一副“我这个人证在,你想逃门都没有”的凌人气势。

“花姑娘,你真的用掌拍我娘了?”舒季酉一双幽黑的瞳似透着失望与意外。

“我……季酉大哥,我并非有意的。”

这个神志不清、声音古怪的大娘竟然是舒家的老夫人?!完了。自己才来舒家没两天,得罪了未来小叔不说,现在竟然连未来婆婆都被自己拍得生死未卜了。真君大人啊,你怎么能这样残忍地对我花小泵?

屋内一片混乱,恩怨情仇混成一片。

门外注视着一切的人显然没有加入战局的打算,看了眼百口莫辩望着舒季酉的花小泵,从容的声音镇定响起:“王大夫,麻烦你去看一下我娘的情况。”

白须老者称了声是,捋着胡子进了屋。

舒季酉眼看大夫把脉时皱头紧皱,声音不由哽咽了起来:“王大夫,我娘是不是已经……”

“是,的确是。”王大夫边点头边应和道。

“啊!”花小泵只觉心往下一沉。完了,自己成了季酉大哥和蝶宿妹子的杀母仇人了。

“什么?我娘她真的……真的……”舒季酉颤抖着手去探老夫人的鼻息,在探到那均匀的气息之后,竟如触电般收回了手。再次伸手时改为去触碰老夫人的手,一模到一片温暖,舒季酉不由长长松了口气,“娘还活着。”

“呼。”听到舒季酉这番话重重的抹了把汗,她总算不会成为未来相公的杀母仇人了。

“那王大夫,我娘现下情况究竟如何?”舒季酉未敢全然放心,只因为王大夫的眉头分明还紧锁着,显然是碰到疑难未解。

“舒大少爷,你娘已无大碍。”王大夫这话一出口,引得全场皆惊。

“怎么会?你上次来不还说我娘气急攻心,郁结难消,若再无法疏气排郁,命不久矣吗?”舒季酉非常好记性地将王大夫曾说过的每个字都照搬了一遍。

“是,老朽也正因此而疑惑不已。上次来时,老夫人确实胸堵气闷,无法进食,更因郁结成痰而咳之不出,导致神思萎靡。今日不仅胸中气恼全无踪影,连那久化不消的积痰都似乎消失不见。”王大夫习惯性地捋了捋白须,脸上仍是一脸莫名未解。

“我知道了!”舒季酉击掌高呼,闪亮的黑瞳已经移向仍呆乎乎抱着舒老夫人的花小泵,声音激动不已,“花姑娘,这次定又是你妙手回春了,是不是?”

“我……呃……”正被什么“气急攻心”、“郁结难消”给绕得头晕的花小泵完全无法明了心上人这如川剧般的快速变脸究竟是为的哪一桩。

“可我明明看到她用掌拍老夫人的。”刚才还在指证花小泵的小丫环也不由得迷茫起来,这拍人也能拍好重病?

“她拍了老夫人何处?”王大夫急切追问道。

“背心,重重地一下,痛得老夫人又吐又叫。”

“原来如此!”王大夫恍然大悟,继而望着花小泵的眼中满是赞许,“姑娘行医之大胆令老朽佩服。老朽只想到用汤药化痰,却未曾想过以外力相帮逼出痰液,果真是大胆妙招。”

“哪里——哪里——”花小泵心虚地应着王大夫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舒老夫人吐出的不是血而是痰。

忽然“扑通”一声响,惊得花小泵差点跳起。

定睛去看,刚才那个用食指指着自己一脸恨不能生吞活剥样的小丫环竟然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翠儿该死,翠儿竟然将姑娘的神仙医术错当成了是要加害我家老夫人。求姑娘原谅翠儿的无知吧。”

花小泵心想自己也不过和这翠儿一般无知,有知的是那位王大夫,连随手拍两掌都能解释出这么大一堆来,于是连忙对翠儿道:“你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想她从遇上小狈子那一刻起就一直在被误会成是绝世神医,这一路走来到今天连真大夫都被她给比下去了,完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境遇。她知道对医术全无半点了解的自己早晚有被戳穿的一日,所以这“不知者不罪”是说给翠儿更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

“那如此说来,我娘已无性命之虞?”舒季酉问时,脸上有欣喜的光芒绽放,看得一旁的花小泵如痴如醉。

“舒大少爷大可宽心,待老朽开几帖药调理一下,老夫人不日即可痊愈。”王大夫说着便向桌边走去。

翠儿见状,连忙取来纸笔替王大夫研起了墨。

“花姑娘,方才季酉一时……花姑娘?”

如痴如醉望着舒季酉的花小泵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收起自己直扑扑的眼神,故意扑扇着双眼,娇声轻问:“季酉大哥,有什么事吗?”

“方才季酉一时心急,言语间对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海涵。”舒季酉说着,愧疚地抱了抱拳。

“季酉大哥你言重了。”继续扑扇双眼,还露出浅浅的笑来。

不远处,舒季寅冷眼旁观着花小泵,鼻间逸出一声冷哼。就这样一口黄牙,竟然还好意思露齿而笑。他还真想拿面镜子让她照照她现在那副色中女鬼的模样,看看会不会吓到她自己。

“翠儿,你陪花姑娘回屋去歇息吧,老夫人这里有我和大少爷在。”舒季寅忽然出声,看某人碍眼想清除的意思昭然若揭。

原本还无比幸福地望着舒季酉的花小泵,闻言不由脸色一沉,心知舒季寅又意图破坏自己和舒季酉之间难得的共处时分。这未来小叔到底安的什么心?捉弄未来大嫂就这么有意思吗?就不怕长嫂如母的自己转正以后给他小鞋穿?

狠狠送给舒季寅一个白眼,对方不以为然地冲着她扬了扬唇,露出一个“你奈我何”的笑容来。

花小泵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说自己不需要歇息,王大夫捋着白须缓缓开了口:“药我是开好了,既然这位姑娘略通医术,若是能从旁照顾着些,相信老夫人的恢复指日可待。”

花小泵感激地望着仍在捋着白须的那个和蔼背影,忽然觉得这背影是如此之亲切,亲切得如同自己在静花观时天天擦拭的真君像的背影一般。

舒季酉闻言,温和的黑瞳立刻停伫在了花小泵身上,“花姑娘,既然王大夫已经如此说了,是不是能劳烦你……”

“季酉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老夫人照顾好的。”花小泵露出一脸临危受命的坚毅来。

“嗯。”舒季酉点头,黑瞳中有感谢在闪动。

花小泵望着那黑瞳中的小闪动,心中甚是得意,就算小人再如何从中作梗,自己得真君庇护,百邪莫侵。想着,便得意地瞥了眼舒季寅,哼哼,看你还怎么分开我和季酉大哥。

却不想那双早已守候着自己的褐瞳中全无恼怒之色,反倒带着嘲弄的笑。

“大哥,既然这里有她守着,我们不如明日再来探望吧,也省得屋中挤太多人,娘不得静养。”舒季寅不紧不慢地提议道。

“三少爷说的正是。屋内尽量勿留太多人。”王大夫点着头捋着白须称是。

花小泵盯着王大夫的双眼几乎没喷出火来。这白胡子老头,真是成也王老头败也王老头,越看越觉得哪里像真君,根本就像是申公豹!

舒季酉听王大夫和舒季寅都如是说,于是转向面容已然僵硬的花小泵柔声道:“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有劳花姑娘多费心了。”

花小泵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和他那心肠歹毒的弟弟还有那个糊涂大夫以及鲁莽丫环一起联袂离去,欲哭无泪。

眼见原本一屋子的人现在只剩下自己和昏迷在床榻上的舒老夫人,花小泵不禁叹气连连:“唉。早知道还不如回屋歇息去。”

“如今方晓得后悔,为时晚矣。”那抹带着嘲弄的声音竟然去而复返。

“你!你!你是故意的!”面对那双直视着自己的褐瞳,她愤然指责道。

“你一来不懂医术,二来笨手笨脚,我的确是故意要把你和我娘隔开的,你却还偏要留下来。”舒季寅不悦地瞥了眼花小泵。褐瞳正停在她那双已不再斗鸡的双眼上。

面对舒季寅的指责,花小泵问心无愧,“那也是王大夫提议的。”

“事已至此,我只想警告你,不管你方才那几拍是不是无心插柳,你要是敢再乱拍我娘,我就把你是神棍的事实告诉季酉。”舒季寅笑呵呵地给出警告。

花小泵气恼地瞪着他。歹毒的男人她也不是没见过,漠北的毒蛛双侠、关西的顶鹤空空拳,还有静花观旁五庄观中的蛇蝎道人,个个都是绝顶绝的江湖毒男子,却每一个都是只消她望上一眼,就惊得没了踪影的男人,偏偏这舒季寅无论自己是望是瞅是瞧是瞪,他好像完全就不害怕一样,而且耍起歹毒的计谋还连环着来的。明知自己想做他大嫂,还变着法地破坏自己和舒季酉难得的共处时光,一开始就“调花离屋”;一招不成,又想出“引酉出屋”;这还不算,现在还来了个“借酉杀花”,用向舒季酉告发自己没有医术来要挟自己。

“舒三少爷,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再拍老夫人了。我向真君起誓!”为了能继续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她花小泵只能向这个歹毒的男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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