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屆時隆冬,香波堡的後花園仍別有一番浪漫韻味。
皚皚白雪聖潔的籠罩大地,樹梢上覆著瑩瑩發亮的雪花兒,古典的屋頂亦覆蓋新雪,只露出一截煙囪。美麗的城堡完全被擁抱在瑞雪中,神秘而夢幻。
屋內只听到木才燃燒的爆燒的爆裂聲,爐火跳躍著,襯著窗外的雪景特別溫馨。
鷹揚半臥在躺椅上,靜彤席地而坐蟋縮在他膝前,臻首就靠在他膝蓋上,美眸輕閉著,在寂靜溫暖中,盡情感受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鷹揚深情的目光一直棲息在靜彤浴在火光中的清麗小臉上,溫柔地拉起掉落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冷嗎?」
「不冷。」靜彤低語。只要能在他身邊,她怎會感覺寒冷呢?她抬起雙眸,深深地凝視鷹揚略顯蒼白卻不減英氣的臉龐,無比愛戀地在他頰上落下一吻。
「傷口還會痛吧?對不起,都是因為要救我才害得你的傷口又裂開,更加惡化。」
「別說傻話。」鷹揚低笑著,將靜彤拉上躺椅,拉入被單中,讓她親密地貼著自己。「保護你是身為丈夫的我應盡的責任,只要你沒事就好。」
數天前,鷹揚由斷崖救回靜彤後,兩人一回到香波堡,他就徹底地倒下了,完全不省人事。堡中的醫生火速奔過來急救,在听完靜彤的敘述,他們簡直不敢相信,傷熱甚重的爵爺竟還能由病榻上沖出去將靜彤救回來。
若非超強驚人的意志力,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辦到。
但是,鷹揚尚未愈合的傷口又狠狠地襲開了,元氣大失的他又陷人昏迷。靜彤衣不解帶、寸不步地守著他,盡避醫生說情況相當不妙,但靜彤的神情始終篤定且溫柔,她相信鷹揚一定會為她醒過來,她相信他的丈夫絕不會狠心地丟下她。
在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昏迷數日的鷹揚終于更醒了,並且病情漸漸起色,醫生相信再讓他修養一陣子就能痊愈。
「還怕不怕」鷹揚緩緩地輕撫她柔細的發絲。「當茉克潛進來想對你不利時,雖然我仍在昏迷中,卻清清楚楚地听到你的求救聲,那里我的真的好恨自己!雖然拚命地想宰了那人渣,但沉重的軀體卻絲毫不听使喚,還好上蒼助我……你被他兵持出去後,我毫不放松地緊追出去,看到他拉著你進人一道石門,我知道那是堡中的一條秘道,我立刻沖出去,躺馬狂奔到秘道出口,幸好來得及。」
鷹揚緊緊地擁抱她,對差點失去她仍心有余悸。
「幸好還來得及把你由緊要關頭中救出來,否則……」他怵地打了個冷顫,將她摟得更緊,「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是我不好,我應該好好保護你,不應該讓你吃了那麼多苦頭。」
他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感謝上蒼!幸好靜彤平安無事,他心目中無可取代的珍寶又回到他的身邊,他根本不敢去想去想失去她的心情,她對他的重要性遠遠地超過自己所知道的。
是她讓他深切明白什麼是愛!什麼是想廝守終生的愛情。
「對不起,害你受苦了。」他憐惜地捧起靜彤的臉,在他眷戀的唇上印下一吻。
「不,你別這麼說。」靜彤也緊抱住他,讓他陽剛的氣息侵人她身體中,小手輕撫著他古銅色的臉龐。「我一點也不苦,苦的是你,那麼虛弱的你還是撐著著病體來救我。最令我心痛的是,你長久以來心底的煎熬,為了保護已死去的凱琳名譽,一肩承擔下所有的罪名.寧可讓的人都誤會你是殺人魔……」靜彤的額頭抵住他堅毅的下巴。「你應早一點告訴我的。這樣,一開始我就不會那麼排斥你一開始對你的那種態度,還……還幫助你未婚妻安蓓兒逃離你。」
「我當然怪你羅。」他寵溺地吻著她小鼻尖,故意逗著她。「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眼!你啊,第一眼見到我就愛上我了,對不對2所以你才會千方百計地破壞我的婚禮,先是駕著那怪物來搗亂,再來又故意協助安蓓兒逃跑。這樣,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當起堡主夫人。」
靶謝那些錯誤!鷹揚在心底低語。不管靜彤來自何處,他都感謝老天爺讓她從天而降,毀了他和安蓓兒的婚禮,卻將她送給他,讓他深切明白情愛的滋味,何謂生死相許,讓他真真正正地愛上一個女人,也幸福地被愛。
「怎麼了?」鷹揚敏感地感受到她的異樣,溫存地吻著她。「怎麼不說話?惱了?小傻瓜,你明明知道我說的那些只是在逗你。」
「不,我沒有生氣。」靜彤包住他的手,眼神籠罩著憂郁,緊張而苦澀的望著他,「我一直沒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世,你知道在你婚禮當天,我為何會駕著那個怪東西從天而降嗎?爵爺,請跟我來,我有事要告訴你。」
靜彤帶著他來滑翔翼之前,她的小臉緊崩,根本不敢望向鷹揚。
她不知該如何啟齒,她不知他能不能相信接下來所听到的?
她明白自己已死心塌地愛上這個霸氣又溫柔的男人!徹徹底底的愛上他!她不能回二十世紀了!她無法丟下他獨自回到另一時空,那等于狠狠地剁下她身體最重的一部分!剁下她的靈魂,狠狠地殺了她和他。
失去他,不管在哪一時空她都無法獨活。
「靜彤。」他緊握住她的手,關切地望人她眼底。「你在發抖?怎麼了?別怕,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有我為你承擔。」他心疼地攬緊她瘦弱的肩。
「我……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喉頭似被堵住了,靜彤苦澀地開口,「你只看到我和這怪東西凌空而降,我卻從來沒向你解釋過我的身世。」
他依舊深深地凝視她,半晌,低沉有力地道︰「你的身世對我一點都不重要,我要的是你這個人,要的是你一一谷靜彤。你此刻就在我身邊,要陪伴我一輩子,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處出來她很緊張,似乎還很恐懼。如果要說出她的身世會加重她的負擔,那他不忍听聞,因為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妻子。
淚水慢慢涌上靜彤眼眶,她真的好愛她愛他,這魁梧英挺又情深如許的男人,她只求上蒼垂憐,能讓她永遠待在他身邊。
「我明白你對我的愛,永遠相信。」她握住他的手至唇邊輕吻,深吸一口氣後,勇敢地道︰「但爵爺,我必須告訴你一個事實,我一一我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哦來自另一個時空,四百年後。」靜彤控制著顫抖,緊緊望住鷹揚的以眸。
「我不懂?」他下意識地摟緊她,深怕會失去什麼。
「我相信你一定有一個疑問,在你婚禮當天,我是如何從天而降的?還有,這種東西怎麼會在天上飛?」靜彤迎視他湛藍的瞳眸,咬著牙根按下電源,並發動引擎。「這就是答案。」
引擎一發動後,儀表板上的燈全亮了,鐘針也開始移動。但正如靜彤上一次所引擎。「這就是答案。」
還是故障!靜彤正想關掉電源時,一個奇異的聲音陡地傳來。
通器的燈突然又亮了,一明一滅……緊接便傳來一些細微、吵雜的聲音。
「靜彤靜彤?你听得到嗎?快回答……」
有如一道悶雷直直劈下來一般!靜彤當場僵在座位上,毫無反應能力。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竟還能再听到她們的聲音!她們由另一時空所傳來的聲音?
雨葵和琉璃!
「雨葵!」愣了半晌,靜彤才瘋了似地緊抓住通器大喊︰「雨葵!琉璃!是我啊?你們听得到我嗎?雨葵!」
彼端在巨大的雜音後,又听到雨葵的嘆氣聲。
「怎麼還是不行?不,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聯絡上靜彤的。」
「別擔心,」還有琉璃的聲音。「我相信靜彤—定沒事,她一定在某個角落等待我們去救她,我們再試。」
她們听不到我的聲音嗎?靜彤急切地又喊︰「雨葵!琉璃!是我啊!靜彤啊!你們听到了嗎?」
雜音卻越來越大,然後,靜彤又听到另一個聲音響起,是曉陽。
「我真的好擔心……時間拖得越久對靜彤越不利,也許她掉落在哪個荒山野外等待我們去救援。」
她們真的听不到我聲音,怎麼會這樣?靜彤無比驚駭,不死心地對著通訊器繼續喊著︰「曉陽,雨葵!是我啊!我好好的沒出事,雨葵!你听得到嗎?」
「啪——」通訊器又發出巨大而怪異的聲音後.訊號全斷,連燈也滅了。
這是怎麼回事……?靜彤癱在椅子上手腳冰冷,這是她來到十六世紀後,第一次听到她們的訊息。可是,二十世紀的朋友們卻完全听不到她的聲音。
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身體越來越冰冷。
一只溫暖的大手覆蓋住她。
靜彤轉頭,正望人鷹揚逸滿關懷及疑問的藍眸,他將發抖的她擁人懷里。
「怎麼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也無法相信他所年看到及听到的,太奇異了!太匪夷所思了!這個怪東西竟能發出許多人的聲音?可是,明明就只有他和靜彤坐在上面。沒有第三個人啊。
「鷹揚!」她撲入他懷中痛哭失聲,她無法解釋她目前的心情。雖然她已下定決心要永遠留在十六世紀,留在鷹揚身邊,但……她對二十世紀的家人和朋友還是有一份永難割舍的感情!乍听到他們的訊息,卻無溝通……
巨大的驚喜之後的失望……她承受不起。
鷹揚大手輕撫著痛哭的她,盡避他心底有一百個、一千個疑問,但他永遠把靜彤的情緒優先擺在自己之前,他不忍見她傷心。
終于,靜彤勉強止住奔騰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後淒楚地硬咽道︰「她們……你剛才所听到的聲音……她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的朋友?」鷹揚止不住狐疑地四下梭巡滑翔翼。還是只有他和靜彤在這!謗本沒有第三個人,他不明白。
「我很難解釋剛才的狀況。」靜彤垂下眼睫,拭去頰上的淚水,緊握住鷹揚的手她才有勇氣把話說完。「這叫滑翔翼,利用氣流可以在天上飛行。而方才發出聲音的是一種通訊儀器,可以讓遠距離的人互相聯絡,听到彼此的聲音。這些都是是四百年後的發明,很普遍的發明,很普遍的聲音。」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抓住鷹揚的手卻越來越緊,下意識地想緊緊抓住他。
鷹揚定定地俯視她,努力地想解讀她所說的話。
「你是說……」他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如此粗嘎沙啞。「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你真的來自四百年後?」
靜彤渾身一震,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凝固、冰凍了。她不敢看鷹揚,只能緊抓著他一逞埋首在他懷中,沉默地點頭。
誰也沒有再發一言,他們之間只剩張而異常漫長的沉默。
就在靜彤覺得喘不過氣來時,突然听到他鷹揚爆出驚天動地的嘶吼。
「不!這不是真的,不是!」
「鷹揚」她淚流滿面的抓住瘋狂的他。「鷹揚!」
他狠狠地箝制她,毫不放松,似乎要將她揉人他的軀體中。一刻也不敢放開,緊張地喘息而急促。
「不要離開我!答應我!不論發生任何古都不要離開我,你是我的妻子,我一生一世的妻子!另讓我失去你,留下來!留在我的身邊!」
「我不會離開你,絕不會!」靜彤的淚水再如斷線珍貴般滾滾而下,更緊密地反抱住他。「我不走!哪里都不去,我永遠是你的妻子!你唯一的愛,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愛你,我絕不走!」
大雪依舊紛紛飄落著,落在無垠的大地上。北風怒吼中,兩顆滾燙的心緊密的糾纏,一遍遍地交換永恆而真摯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