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新人都進了洞房,賓客這才意猶未盡的一一散去;僕佣們都累壞了,勉強收拾完殘局,也快快回房休息去了。
夜,更深了。
「來人啊!快來人!」
一聲飽含怒火的咆哮陡地驚醒了府里正在熟睡的人們,蕭老爺衣襟半開的從新房里沖了出來,像是剛睡醒,不過卻是滿臉的震怒。
叫了半天都沒人出來,他的怒火更熾。
「全都睡死了是不是?來人!」
等了半晌,才有幾名僕役神色匆匆的趕了過來。「老爺,發生什麼事了?」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嗎?還以為這時候老爺不會需要他們這些奴才伺候。
蕭老爺顏面盡失,老羞成怒的大吼,「新娘子不見了,快給我去找!沒有找到人,你們統統給我滾出去!」
啥?新娘子不見了?
「是,老爺。」僕役們面面相覷,卻不敢多問,連忙分開找人去了。
蕭老爺身形晃了晃,迷藥的作用還殘存著,想到喝完交杯酒之後,自己卻馬上睡得不醒人事,直到方才醒來,發現枕畔不見新娘子的蹤影,這才警覺到不對勁,如果對方膽敢騙走他的聘金,人卻跑了的話,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麼一鬧,府里的幾位夫人也跟著被吵醒,對丈夫數次納妾,一向表現得寬容大肚的蕭夫人是最先趕來的。
「老爺,怎麼了?這時你不是應該在新房里嗎?」
瞪了元配一眼,「新娘子都跑了,我還待在新房里做什麼!」
蕭夫人听了一愣。「跑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也想知道。」他怒哼的說︰「你們還杵在這兒干啥?還不快去找!」朝無辜的下人發泄滿腔的怒氣。「養你們這些廢物,一點用處也沒有。」
「老爺,不好了!」府里的管事驚慌失措的跑來。
他氣呼呼的問︰「找到人了嗎?」
「還沒找到剛進門的夫人,不過小的發現帳房被打暈,倒在地上,而且放銀票的櫃子全都被搜刮一空了。」
「什麼?!」蕭老爺神色丕變。
避事口氣夸張的喊著,「老爺,我們被搶了!」
一口氣險些上不來。「你說什麼?被搶了?怎麼會這樣?」說著,他氣急敗壞的奔向存放府里貴重物品和銀票的帳房。帳房平日都上鎖,但是因為今天收了不少禮金,所以管帳的帳房還在整理當中。
後腦被敲了一記,昏倒在地的帳房總算慢慢蘇醒,滿臉愧疚的看著他。「老爺,是小的不好,才讓賊人有機可趁。」
蕭老爺臉色慌亂的查看。「到底損失多少?」
「都、都被搶了。」他抹了淚說。
他登時張大嘴巴,呆若木雞。
「老爺!」僕佣們趕緊攙扶住他。
還是蕭夫人機警。「管事,快去報官……叫官府的人一定要把這些賊抓住,不然我們蕭家就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蕭老爺面如死灰的喃道。
避事和蕭夫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管事說︰「老爺,你看這事會不會跟剛進門的新夫人有關?該不會是她跟賊人里應外合,不然她怎麼會無故失蹤?」正好把責任推給別人,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他們身上來了。
「對,一定是這樣。」蕭老爺越想越有可能。「可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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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見外頭急促的跑步聲和慌張的叫嚷聲,似乎發生了大事,元寶趕緊披衣下床,沒看到燕大,可能又出門去了,她也沒想太多,打開房門,順著聲音最吵雜的地方走了過去。
「……听說是新夫人勾結外頭的賊人……」
「是啊!听說府里值錢的東西都被搶了,這該怎麼辦?」
「已經派人去報官了。」
奔相走告的奴僕們議論紛紛的討論著。
愛里遭搶?
元寶听了一陣心驚肉戰,心想失去錢財事小,希望沒有人受傷,腳步也跟著加快,老遠就看到府里的人全都聚在前頭。
「……老爺,妾身就知道天底下有哪個花樣年華的姑娘願意嫁給一個年紀可以當爹的男人,其中一定有問題,果然沒錯吧!」也來到現場的二夫人忍不住嘲弄一番,說得蕭老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妳給我閉嘴!」
她一臉干笑。「老爺,妾身也是實話實說。」
其他的妾室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則是滿臉擔憂,萬一被搶的財物要不回來,那往後府里的開銷不是更加拮據了,可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享受揮霍了。
「娘,這該怎麼辦?」二小姐替自己的婚事著急。「我們蕭家會不會就此敗了?這樣誰還敢跟我們結為親家?」
蕭老爺听了,氣得暴跳如雷。「妳說的這是什麼話?妳就只想到自己嗎?」
「爹,人家只是問問。」她嚇得躲在娘親身後。
他氣喘如牛的說︰「妳們母女倆都是一個德行。」
「老爺,我們只不過是替蕭家的未來操心,就怕會一蹶不振。」二夫人試著為自己和女兒的行為做辯解。
三小姐和其他妾室生的女兒也怕自己將來要過窮日子,嫁不到好婆家,紛紛小聲的嘀咕,「早知道我們就先嫁了。」
「妳們……妳們……」蕭老爺被氣到快要心髒病發作了。
站在人群之中的元寶想要上前安慰父親,又怕惹得爹更生氣,只有干著急的分,不期然的,她的眼角瞥見管事的嘴角浮現冷笑,那是一抹惡意的、有所圖謀的笑意,她心口一跳,猛然想到幾天前無意間听到的對話,莫非……再將視線落在大娘身上,她的神情過于平靜,不像其他姨娘,這讓元寶心頭暗驚。
難道府里被搶和那位新進門的姨娘無關,而是……有這個可能性嗎?她握緊拳頭,就怕官府找錯了方向,那真的再也找不回被搶的財物了。
不行!她必須挺身而出,說出真相才行。
元寶本能的吞咽了下唾沫,「爹,我想或許這件事和剛進門的姨娘無關,要不要再問清楚。」
「妳這時候出來做啥?」已經在氣頭上,又見到不想看到的人,蕭老爺更是火上添油。「這里沒妳的事,快給我回房去!」
她畏縮一下,「爹,我……」
「哎呀!老爺,妾身都忘了府里還有個四小姐,只要有她在,我們蕭家怎麼會敗呢?」二夫人冷嘲熱諷的呵呵笑說︰「有四小姐幫我們招財,很快的就能再把銀子賺回來了。」
蕭老爺听了臉色稍霽,看在這個不討人喜愛的女兒能幫自己招來更多財富,也就不再給她臉色看。「這里沒妳的事,回自己的房間去。」
「爹,請您再查清楚,說不定這些盜賊和新進門的姨娘無關,而是別人干的,只是想乘機把罪名推到她身上去而已。」
听元寶這麼說,有人的臉色偷偷的變了。
「這個不用妳說,我自然會查清楚。」蕭老爺壓根不理睬她。
她試著再提出警告。「爹,我知道……」
「好了,妳爹現在已經夠煩了,妳就別再煩他了。」蕭夫人適時打斷她。
元寶咬了咬唇,「大娘,是妳!我知道這一切是妳干的,是妳跟帳房還有管事暗中勾結的。」
她的話一出口,就引起一陣嘩然。
「妳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蕭夫人臉色一白,顫聲的說︰「我知道妳心里對大娘有諸多不滿,以為妳娘的死我要負一半的責任,可是也不能說出這種無憑無據的話。」
「我都听到了,大娘,爹或許對不起妳,可是妳也不能做出這種事來。」元寶激動的想問出個答案。
聞言,蕭夫人眼眶泛紅,「老爺,真的不是妾身做的,你要相信我。」
蕭老爺忿忿然的瞪著這個不得他緣的女兒,「妳居然誣蔑妳大娘,還不快點道歉!」在他眼里,一個婦道人家能干出什麼大事來。
「爹……」元寶哽聲的喚道。
他凶惡的指著她,「妳大娘再怎麼說也是蕭家的當家主母,她為什麼要勾結外人洗劫自己?她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元寶百口莫辯。「可是……」
「老爺,我看這丫頭是想報復吧!」二夫人哼笑一聲,難得和蕭夫人站在同一條陣線上。「她這回說大姊勾結外人,搞不好下回就說妾身在外頭偷漢子了。」
她心中大慟。「二娘,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報復。」
「老爺,如果你相信她的話,就休了妾身吧!妾身毫無怨尤。」蕭夫人一臉哀莫大于心死。
蕭老爺橫她一眼,「好了,我又沒說不相信妳。」休妻可是個丑聞,何況這個元配幫他支撐這個家,也遵守三從四德,從不阻止他納妾,沒理由將她休離,于是將矛頭又對準了無辜的元寶。「看妳干的好事!妳想把這個家鬧得雞犬不寧才甘心嗎?」
「爹,我說的都是真的,是大娘她……」
啪!一記火辣辣的巴掌當場甩下,將元寶的頭都打歪,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可見力道有多大。
「都是妳害的!」蕭老爺將怨氣全出在她身上。「我看那個算命先生根本就是個江湖郎中,說什麼妳是財神爺的座下童子,我看是災星才對,不然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等禍事。」
她捂住腫起的左頰,痛得眼淚直掉,心也碎了,她感覺到周遭的人譏笑多于同情,沒有人肯出面說句公道話,也沒人相信她的話。
為什麼?就因為她臉上的胎記?就因為她不得寵嗎?她只是想為這個家盡一分、心力啊!
「爹,我沒有騙您,我……」就算大家都不相信,但是身為這個家的一份子,她不得不說出真相。
「妳還說!」話才出口,蕭老爺又舉高手臂,眼看就要再施暴。
就在這當口,一道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影帶動凌厲的風勢,突如其來的刮向蕭老爺,燕大只用了三分的力道,就將他整個人掃了好幾尺遠,這意料之外的轉變引起眾人驚呼。
蕭老爺重重的摔落在地面,壓根還沒反應過來。「哇啊……你……噗!」口里噴出一大團鮮血。
「不要!」元寶已然大驚失色,一把抱住臉色冷凜,一副要置蕭老爺于死地的高大男人。「不要殺他!他是我爹。」
幾個妾室嚇得趕緊上前攙扶起他。「老爺!」
元寶用全身的力量拖抱住燕大狂怒的身軀。「他是我爹,你別殺他!我求你……不要殺他。」
燕大沉下臉低喝,「他欺負妳!」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她顧不得別人會怎麼想,只想救親生父親一命,她知道燕大說得到做得到。「是我先惹爹生氣的。」
被妻妾攙扶起來的蕭老爺既驚又怒,用手背抹去嘴畔的血漬,一手按住胸口喘著氣,「他、他是誰?」
「爹,他不是有意傷您的。」
二夫人可懂得借題發揮。「哎呀!我的天啊!老爺,原來我們四小姐暗中跟野男人來往,真是丟人現眼,要是傳出去了怎麼見人。」
「二娘,不是這樣的。」元寶不敢相信她會扭曲事實。
丙然,蕭老爺听了火冒三丈。「那麼他是誰?妳居然在我的屋檐底下干出這種骯髒的丑事來,教我的臉以後要往哪擺?」
元寶心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爹……我沒有。」
「事實擺在眼前,妳還敢狡辯?」他惡狠狠的瞪著她,「我早就懷疑妳根本不是我們蕭家的骨血,妳娘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生下妳,卻賴到我頭上……咳咳……」
無視元寶刷白痛心的臉色,他自顧自的說著︰「有其母必有其女,淨是干這種見不得人的丑事。」
她絕望的大喊著,「爹,您怎麼可以這樣說娘?您怎麼可以?」元寶為自己苦命的娘親感到不值。
「老爺,我看府里遭劫是她伙同這個男人干的吧!」蕭夫人順水推舟,將罪行推到她身上去。「所以才故意冤枉妾身,就是為了替這個野男人做掩飾。」
仿佛被人痛揍了一拳,小臉上的血色全失。「大娘,妳怎麼可以顛倒黑白?明明是妳……」
「夠了!」蕭老爺氣急敗壞的吼道。「咳咳咳……」
大家異口同聲的急嚷,「老爺?快去請大夫啊!」
「妳最好快點把府里的財物全都歸還,否則別怪我不顧父女之情,要把妳送宮嚴辦……咳咳……」蕭老爺絕情的說。
听到這里,元寶的心都碎了、冷了。
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爹這麼恨她、容不下她?就因為她長得這副德行嗎?容貌是天生的,這能怪她嗎?
燕大不想理會其他的事,只在乎元寶的眼淚,看到她的淚水,他也跟著難過。「不要哭,他欺負妳,我替妳出氣。」
「不要!」就算再怎麼不好,終究是她的親爹。「燕大,帶我走!帶我離開這里,因為這里再也容不下我了。」女乃女乃、娘,元寶對不起妳們,她真的已經盡力了,她再也無法待在這個家。
他其實也不喜歡這座府邸,每天鬧烘烘的,而且對元寶又不友善,听她這麼說了,他當然沒有異議。「好,我們去別的地方,不要待在這里。」
元寶已然心灰意冷,對這個家也徹底絕望了。「對,我們離開這里吧!」她閉上眼皮喃道。
「好。」應了一聲,燕大便摟住她的腰,在眾目睽睽和驚叫聲中,一個縱身躍上屋檐,很快的消失在府里幾十雙眼楮的面前。
她的心好累。
累到不想去問燕大要帶她去哪里,接下來自己該何去何從,做人真是太難了,想當個貼心的好女兒更難。
元寶只听見耳畔響起咻咻作響的風聲,依然閉緊眼皮,不想去面對現實,她真的太累了,就讓她好好歇息一下,休息夠了再來考慮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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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是亮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
「不要哭,我會保護妳。」燕大將她放在一顆大石頭上坐下,他們已經離開了大同縣境內,放眼望去,四周罕見人跡。
元寶嘴角顫抖著,勉強擠出一朵破碎的笑花。「幸好我身邊還有你,謝謝,謝謝你。」
「他們對妳不好。」這段日子待在蕭府中,他看得很清楚明白,知道那些所謂的親人是如何對待她的,如果親人都是這樣,那還不如不要,就像他一樣,他也不會去想自己的親人究竟在哪里,又是些什麼樣的人。
她笑得好苦。「可是他們終究是我的親人……啊!糟糕!我把娘的牌位忘了,沒有把她一起帶出來,要是被其他人找到,鐵定會毀了它。燕大,你能幫我回去拿嗎?我不能把娘一個人留在那兒。」
燕大點頭。「好,我回去拿。」
「我會留在這里等你。」
確定她不會不見了,燕大再次施展絕頂輕功趕回蕭府。
見他走了,元寶這才畏冷的拉攏舊棉襖的衣襟,就是不想讓他太擔心了。女乃女乃說得沒錯,老天爺真的賜給她一個眼光獨具,懂得欣賞她優點的男人,他是頭一個對她臉上的胎記視而不見,甚至應該說完全不在意的。
是燕大讓她了解到,原來這世間的男子並不是全部都像爹那樣注重美色,即使她曾經埋怨過老天爺不公平,可是這一刻她多感謝這一切。
可是現在最困難的問題來了,她和燕大都是身無分文,那麼他們該怎麼活下去呢?元寶自嘲的笑出聲,女孩子家就是沒用,想找份工作只怕也很難。
「怎麼辦?」她一籌莫展的輕喃著,「女乃女乃,您告訴我,您說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元寶一臉苦惱的當口,小徑的那一頭,一個看得出原本身形高大,如今卻微駝著身軀,頭發半白的老伯,正叨叨絮絮的往這兒走了過來,臉上有些納悶和懷疑,頭垂得低低的,邊走邊念著。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叫我在這個時辰來撿什麼元寶,這樣就能解決我的問題?怎麼想都不明白,不過神明應該不會騙我才對……」
因為他是大老遠的從安康縣一路趕到這里,盡避還沒下雪,不過天氣滿冷的,換作是其他人,寧願窩在被子里,也不會天還沒亮就趕著出門,連坐了幾天的馬車才來到神明指定的地點。
老伯悶著頭不停往前走,沒留意到坐在路邊的元寶。走了這麼久也滿頭大汗了,正當他掏出巾帕擦汗,放在袖內的錢袋就這麼「咚」的掉了出來,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繼續往前走。
看到有東西掉了,元寶本能的上前撿起來,發現錢袋沉甸甸的,應該有不少銀子,連忙叫住那位渾然未覺的失主。
「老伯!老伯!」嬌小的身影追了上去。「您的東西掉了。」
他回過頭去,看到元寶手上那只眼熟的錢袋,低呼一聲,往袖口撈了撈,里頭果然空無一物。「咦?這不是我的嗎?」
「是啊!老伯,您剛才不小心掉了出來,下次要注意。」元寶心中沒有任何貪念,只想趕快物歸原主。
愣愣的看了下眼前的小泵娘,雖然臉上那塊胎記讓人不敢多看一眼,可是她的眼底澄淨,沒有貪念和私欲,最是難能可貴,不像他那些兒孫,眼里只有他的財產,只曉得你爭我奪,簡直是傷透他的心。
「小泵娘,謝謝妳,這個時候,妳怎麼一個人在這種地方?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老伯口氣和善的問。
元寶因他沒有露出嫌惡的神情而微帶羞赧之色,而且她總覺得這位老伯好面熟,好像在哪里看過。「我正在等一個朋友,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他點了點頭,從錢袋中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小泵娘,這是一點小意思,就當作謝禮。」
她連忙揮著小手,「我不能收!」
「小泵娘是不是覺得十兩銀子太少了?」老伯佯怒的問。
「不是!老伯,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錢袋本來就是您的,我只是順手撿了起來,您真的不用給我銀子。」
老伯深深的瞅她一眼,跟她比起來,他那些兒孫一個個長得雖是人模人樣,心卻是丑陋不堪,教人不禁要嘆氣。「妳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對了!小泵娘,妳叫什麼名字?」
「老伯,我叫元寶。」她說。
他瞪暴了老眼,「妳說妳叫什麼來著?」
「我、我叫元寶。」被他激動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元寶,妳叫元寶!」老伯抓住她的手臂叫道。
元寶怯怯的點頭。「是啊!老伯。」
「難道神明要我找的元寶不是真的元寶,而是個人?」他總算有些明白神明的旨意了。「那麼祂的意思是要我把妳帶回去就能解決所有的困難了嗎?」
她還是一頭霧水。「老伯,您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神明果然真是靈驗,要他出來找元寶,果然讓他找到了。「小泵娘,妳那位朋友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
老伯連點了幾下頭。「好,那我們一起等他回來。」
「呃,好。」元寶心里雖疑惑,但見他如此堅持,只能同意了。「老伯,現在天才剛亮,您一個人來這里做什麼?」
他坐在元寶讓給他的大石頭上嘆氣。「唉!說來話長……有錢又怎麼樣?子孫不孝,才是最讓人鼻酸的,搞得現在有家歸不得,我辛辛苦苦拉拔他們長大,結果他們眼里只有銀子,根本沒有人願意奉養我這個老父親。」
「老伯,您不要這麼想。」她柔聲安慰。「有什麼委屈您說出來,雖然我幫不上忙,不過憋在心里反而會傷身體。」
「要是我那兩個媳婦兒像妳一樣,那該有多好。」老伯滿月復的苦水無處訴。「我都還沒死,兒子、媳婦兒就說要分家,說我老了也快用不著了,不如早點分一分;妳听听看他們說的是人話嗎?」
元寶很能體會他的感受。「的確不應該。」
「就是說嘛!整天吵吵鬧鬧,我的耳根子都不得清靜,只能每天往外跑,找幾個老朋友吃茶下棋,想不到他們更變本加厲,故意叫下人把大門反鎖,不讓我進門。」說到傷心處,他用袖子不斷擦拭著淚水。
她一臉憐憫,「老伯,您不要難過了,相信老天爺自會為您討回公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大概就在兩天前,我到我們安康縣內香火最旺的財神廟里求了支上上簽,後來廟祝還幫我解說,說只要在這個時辰往北走,到了大同縣之後就會撿到金元寶,如此便能解決我的問題。
「我心里還直納悶,家里元寶已經夠多了,還要元寶做什麼,只會讓我更煩心,想不到神明指的不是真的元寶,而是小泵娘妳,財神爺還真是靈驗。」老伯邊說便豎起大拇指。「小泵娘,妳可得要幫幫我。」
「可是我不曉得該怎麼幫老伯才好。」元寶心里想著,這種家務事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老伯垮下臉來,「妳也不曉得?」
「對不起,老伯。」她滿臉歉意的說。
他像又老了好幾歲。「算了,不能怪妳,養兒不孝父之過,只能怪我太寵他們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老伯……」元寶還想再說什麼,冷不防的,一陣風勢掠了過來,才一眨眼的工夫,燕大已經站在她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