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暮籠罩,一扇半敞的窗欞中透著燭光熒熒,由外望去,書案上插著一盆日間摘來初綻的花,空氣中泛著淡雅的春天氣息。
黑韶受邀到朝臣家中饗宴,留下靳嵐一人在清瞿宮中,看著書冊。殷水浣靜靜地站在座椅斜後方,視線在靳嵐身上打轉。
她被調到皇太後身邊已然數日,與在黑曜身邊的膽戰心驚相比,是輕松太多了。不用提防他似有若無的挑逗踫觸,也不用承受他那若有所思的銳利鷹眸,在皇太後身邊,她只需靜靜地陪侍一旁,有時皇太後還會跟她聊上幾句,溫和的皇太後讓她完全沒有壓力。
在這樣輕松氣氛的包圍下,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愈漸沈重了起來。皇太後越是如此,越是讓她找不到下手的理由,以牙還牙、血債血償的說詞已無法粉飾一切。而最讓她心情沈痛的,她竟發覺——她想見黑曜!這樣的想法讓她無法遏抑,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已牢牢地鎖在他的身上,無法自拔。
這樣的時機,該是最佳的下手時候了,天時、地利、人和,偌大的房中只有她與皇太後獨處,她潛進宮中九年,為的就是這一刻。殷水浣咬著唇,企圖將迷離的心收回。手伸至懷中取出匕首,卻遲緩地無法落下。
她該嗎?她該嗎?情緒在心頭糾結掙扎,爹娘處決的畫面在眼前閃過,而皇太後與太上皇的身形亦同樣清晰,兩者在眼前交纏,她竟無法取舍。最後,殷水浣頹然地放下了手,緊閉雙眼任由淚水滑落,她下不了手,她憑什麼去主宰他人的生死?他們亦是無辜的啊!
「為什麼停手?」靳嵐柔聲問道。熟習武功的她,听氣息晃動就知道身後殷水浣的一舉一動,沒有搶先壓制,是因為發覺了她的猶豫躊躇。她想看她到底會不會下手。
「皇太後您知道了?」匕首松手落地,無能的她竟連出手都未曾就被逮著了。
「過來這兒。」靳嵐放下手上的書冊,示意她坐到身旁的座位,萬念俱灰的殷水浣被動地坐下。「為什麼想殺我?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什麼原因讓你對我如此痛恨,甚至到了想要殺我的地步?」她不是不曾被暗殺過,只是,那已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遙遠得幾乎都快退出腦海。
「我姓殷,全名叫殷水浣。」殷水浣輕道。
「殷?」靳嵐蹙起了柳眉,努力思索這個姓。「我沒有印象。」
「當年叛變的秀氏姓殷。我的爹娘,因那道皇旨在九年前被處決。」殷水浣握緊拳,心中的悲哀化為淚水滴落。
「秀妃?」靳嵐驚呼。當年父皇下了那道連誅九族的遺旨,她想搶救卻無能為力,因旨上還加注一條永不得赦免。望著眼前淚水滂沱的女子,靳嵐低低地嘆了口氣。父皇盛怒之下的一道皇旨,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爹娘和我住在山林里,與世無爭,只除了殷這個姓外,他根本和秀妃完全沒關系。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們?為什麼?」九年來的委屈憤恨在此時傾吐而出。
「我只能說抱歉,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逝者已矣,再多的言語都挽不回,說多安慰的話,反而流於開月兌罪名之嫌。靳嵐面容沈重,難過地輕道。「那是先皇遺詔,我無法更改,也無法哀求一個去世的人更改,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發生。我不能推卸責任,雖然那不是我下的令,卻是因我而起。」
她曾試著彌補一切,為那些受連誅之苦的家屬們安頓,即令如此,她知道,這還是造就了多少家破人亡。
「他們是無辜的……」殷水浣已泣不成聲。
「我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你的寬恕,但唯有生命,我難以如願。」靳嵐握住她的手,傳達她的歉意。「原諒我,我無法以命抵命,不是我貪生怕死,而是這世上還有人需要我,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但我爹娘該怎麼辦?我該怎麼想?我不知道我的恨意該怎麼化解啊!」殷水浣將臉埋入掌中,泣不成聲。
她知道她這樣的想法不對,太上皇和皇太後也是同樣無辜,卻不知該如何在其中取得平衡。她下不了手,但在看到他們時,爹娘慘死的畫面卻又無法克制地浮現心頭,內心的沖突幾欲將她完全撕裂。
「我不企求你的寬恕,只希望你的心里能好過些。」靳嵐輕輕將她攬在懷中,她知道其實水浣早已明白了這一場連誅之禍不是他們的錯,也早已釋然,如今放不開的,是對父母的孝順讓水浣自責不已。
皇太後的懷抱好溫柔,像娘對她的擁抱,疼惜溫暖。殷水浣閉上了眼,放任自己靠上靳嵐的肩頭,汲取那睽違許久的溫情。她為自己所上的復仇枷鎖,在靳嵐的溫懷下慢慢逝去……
「明兒個我會讓石工為你爹娘重修墓地,將牌位迎回佛堂每日祭拜。」靳嵐低低開口,看到殷水浣抬頭想要拒絕的舉動,立刻搶先伸手阻下。「這並不是為了補償,而是我自己想對他們的枉死表達我的歉意,希望他們在天之靈能安息。」
殷水浣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皇太後並末虛情假意地追封謐號,她用她的真心來表達她的歉意。事實已無法挽回,或許,這樣的結局就是最好的吧!苦苦索命,並不代表是最好的方式。
「還有,這塊玉石你收下吧!」靳嵐解下系於腰帶的黑色玉石,放入她的掌中。那是黑韶當年給她的定情之物,如今交予水浣,已成為一種身分的象徵。「這對我而言,是一個最重要的物品。」
「不!我不能收……」殷水浣睜大雙眼急忙推卻。不需皇太後多說,光看皇太後隨身佩帶的模樣,就足以知道這塊浮有「韶」字的黑玉對皇太後是一項珍貴的物品了,她又怎能輕易收下?
「我想收你做義女,封你為『召音公主』,這塊玉石就當成信物。」靳嵐不收,又將玉石遞還她手。召音是將韶字拆開,代表對殷水浣的重視。
「我報仇不是為了自己,我不需要這樣的補償!」殷水浣冷顏怒道,這樣的賜予侮辱了她。
「我收你做義女並不是為了補償,純粹是因為喜歡你,我膝下無女,很希望有你這樣的女兒。」對於殷水浣的冷厲言詞,靳嵐只一笑置之。將玉石收回,重又系回腰帶。「如果這樣會引起你的反感,我不勉強。若你願意接受的話,隨時告訴我,我期盼著。」
「對不起……」她誤會了皇太後的意思。殷水浣輕道︰「但這樣的名號我真的承受不起。」
鮑主?得知此事的黑曜又會如何看她?一個行刺失敗的刺客竟躋身皇室?一想到此,心又忍不住微微揪痛了起來。他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覺的,她又何必苦苦掛念著他?
「沒關系。」靳嵐笑道。「這些日子,你還是陪在我身邊吧!對了,你……行刺過曜兒嗎?」她不相信,這麼久的一段期間水浣都不曾有過動靜,她接近黑曜不是沒有緣由的。
殷水浣一僵,緩緩地點了點頭。
靳嵐那雙美眸眨了眨。水浣下了手,而曜兒竟默不作聲?這可有趣了!或許,水浣還是有可能進入皇室的,只不過……還得靠些助力了。
靳嵐但笑不語,由窗外看向星空,回到宮中,並不比在外遨游無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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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景致很美吧?很難想像這里曾經燒毀過。」清浥宮中,百花盛開,樹枝吐著女敕芽,在微風輕拂下優雅地搖擺著。靳嵐坐於涼亭中,對身後的殷水浣輕道。
「嗯。」殷水浣點頭。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發覺,她漸漸喜歡上與皇太後相處的淡泊感覺,皇太後對人的態度並不親切熱絡,卻不代表她拒人於千里之外。心里的憤恨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體會,就該是如此地釋懷胸襟了吧!
「這里也算是我的再生之處,一到清浥宮,以前的回憶就浮現心頭。」靳嵐望著亭外笑道,突然鼻端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去幫您拿披風來。」殷水浣見狀擰起了秀眉,立刻往清瞿宮走去。
「不用了……」靳嵐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人早消失在庭園之外。
靳嵐搖了搖頭,算了,這種被呵護的感覺還滿受用的,可以用來彌補沒有女兒的缺憾。淡然的臉龐浮現笑意,轉頭將視線掉回園景之中。
一路上,殷水浣走得極快,頃刻間已拿著披風往回頭路走去。她對皇太後的關心,有時細想,連自己也覺得詫異。
經過長廊轉角時,突然出現一雙長臂,將她拉進房與房之間一個隱密的空隙。身後的箝制讓殷水浣直覺就要掙扎,那宛如鋼鐵的手臂卻禁錮著她的身子,讓她動彈不得,在發現她有叫喊企圖時,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櫻唇。
「安靜,否則我會用另一種方式讓你靜下來。」黑曜低沈喑啞的聲音自她耳畔傳來。
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方法!殷水浣臉一紅,听話地停止了掙動。
「這才對。」黑曜低笑,充滿著撩人的魅力。
狹小的空間與他的箝制讓她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體溫穿過布料自身後傳來,擂擊著她的心,引起狂跳。
她是真的對他付出感情了。殷水浣緩緩閉上眼,感受著他的懷抱。他清楚地喚醒她岑寂多年的心,讓她知道心的存在。
十多天未見,他發覺他竟該死的對她難以忘懷!黑曜汲取她的發香,將懷中的她擁得更緊。他一直想說服自己,她只是一名侍女,對他而言,毫無舉足輕重,沒想到,卻在時間的流逝下,反而更凸顯了她不在身邊的空虛感。
「在皇太後身邊如何?」黑曜低道,溫熱的氣息在她發梢吹拂。
她只是一名可有可無的侍從罷了!他的聲音將她從迷離中喚回,殷水浣心頭霎時清明,乍見他的欣喜消散,徒留苦澀。她又何苦自作多情?
「比起在皇上您身邊,輕松許多。」殷水浣實話實說,但是沒將內心另一種感覺說出——在皇太後身邊,她找不到心的存在。
她的話讓黑曜狂怒,只手拙住她的下頷,置於她腰上的手臂一轉,將她旋過身抬頭面對著他。
「你不用為我暖榻,不用服侍我入浴,反而還多了刺殺仇人的機會,當然求之不得!」黑曜將她困在胸膛與牆壁間,熾霸散發的怒焰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在他眼中,她的印象僅只於此。殷水浣心中酸楚,憑著殘存的自尊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落了淚,非僅無法惹人憐惜,反而還白白落人笑柄罷了。
「你下過手了嗎?」黑曜陰沈問道。
殷水浣將臉別開,不願回答,然而他手上收勁又將她的臉扳回。
「你動手了嗎?」黑曜再問一次,隱藏在怒火下的是強烈的不安,他真的怕她下了手,走到連他也救不了的局面。
「你既將我留在身邊,就該承受這種可能。」她不想對自己化解心結一事多做解釋,他對她的看法已根深柢固,多說亦是枉然。
她這副倔強冷硬的模樣,讓他只想吻上她的檀口,將她這番該死的話完全吞沒!黑曜盯著她開合的唇瓣,眼神陰騖得嚇人。沒有人能將他逼到這種地步的,只除了她!
「如果你敢動我父皇和母後一根寒毛,我會讓你付出代價!」黑曜口吐冰寒,用威脅的口吻制壓她。「別忘了趙三康一家四口的命全系在你身上。」為了阻止她,他只能采用這種方式,他絕不能讓她送死!
「你不能!」殷水浣倒抽了口冷氣。他該知道她對連誅的深惡痛絕,卻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制裁她!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我不能的。」黑曜沈道。為了保她安全,就算口出恫嚇也無所謂。
殷水浣直視著他,眼中盈滿了不可置信與哀痛。用力撥開他的禁錮,像是揮開對他的嫌惡,抱著披風轉身跑開。
輕撫著被她揮開的掌,看她如避蛇蠍般地離去,黑曜的眼,更是沈濃得像化不開的黑墨。
「若是為了她好,就把心里的話老實說出來,用這種方法只會讓你後悔莫及。」一聲嘆息從身後傳來。
能在不知不覺中近他身的,就只有父皇一人辦得到。黑曜一臉陰沈地走出,果見黑韶倚牆搖頭。
「用這種違背心意的話來傷她,就算達到目的,也只會使兩人關系越弄越僵。」無視於兒子的冰顏,黑韶依然不怕死地續道。
他可不相信黑曜真是為他和靳嵐的安危才阻止殷水浣的。他和靳嵐的功力,黑曜應該再清楚不過,就算毫無防備,憑殷水浣那粗淺的功夫也近不了身。
如此一想,黑曜的動機就很明顯了。加上殷水浣都已動手行刺過他,處事冷硬的黑曜竟沒有將她打入天牢?看來這小子八成愛上了她,卻嘴硬地不願承認。
丙然像他母後一模一樣!不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絕不面對自己的感情,這樣會害慘了他自己。黑韶又嘆了口氣,無奈中又帶著對當年往事的甜蜜。
「我不懂您在說什麼。」黑曜一句話就否決了他暗示的寓意。
「你懂不懂,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黑韶搭上他的肩頭,帶著含有深意的笑。「別把話說得決絕到無法轉圜的地步,不是為她,而是為你自己留一條退路。」語畢,轉身離去。
黑韶的話讓他心一凜,卻又強硬地不肯承認。黑曜抿緊唇,沈怒地往另一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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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不覺得,咱們該給兒子一個當頭棒喝?」黑韶與靳嵐攜手在灑有月光的小徑上緩步走著,黑韶突然開口說道。
「你說呢?」靳嵐看著他柔笑道。
「曜兒雖然事事出眾,但在感情方面,他只是個啥事也不懂的新兵,遇到不知該如何處理的狀況時,就只會用虛張聲勢來恫嚇對方。卻忘了對方只是個姑娘家,他的冷言冷語就已傷到人家,又怎麼可能會發現他隱藏在冷怒之下的情意呢?」黑韶扶著靳嵐走至一旁大石,兩人並肩而坐。
「他們兩人都不想承認自己的真實感受,因為他們都看不懂對方的真心,就這樣,惡性循環。」靳嵐輕靠著他,把玩腰帶上的玉石。「我很了解那種感覺的,當局者迷,任旁人再說也無用。」
「又想起以前了?」黑韶輕輕擰了下她的鼻頭戲譫道。
「可不是?」靳嵐微笑,倚上他的胸膛。「有了我們的前車之監,我不希望連曜兒都得再嘗過那種椎心之苦才能正視自己的心。所以,我幫了點小忙,卻被拒絕。」
「幫忙?」黑韶將靳嵐環緊,笑道。「幫曜兒嗎?」
「也算是吧!前幾天我打算封水浣為召音公主,將這塊玉石作為信物,沒想到,卻讓人給退了回來。」靳嵐拿起腰帶上的玉石在黑韶眼前晃動。
黑韶聞言坐直了身子,濃眉豎起。「什麼?!你居然將我送你的定情之物輕易給人?」
「先別忙著發怒嘛!」靳嵐柔道,在看見他孩子氣地別過臉時,不由得嫣然一笑。「听我說一下成不成?」
「你把我們之間的感情送了人,還有什麼好說的?」黑韶故作憤怒地低吼,其實心里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生氣,只是听到靳嵐把玉石送人,心中有點不是滋味。
「我們之間的感情是那塊玉石可以衡量的嗎?」靳嵐低下頭,看不到表情的她口吻淒楚得令黑韶心中一凜。
「我鬧著玩的,別這麼認真嘛!」黑韶急忙回復表情,想哄她抬頭。「你把玉石送人,我一點都不在乎的,別這樣嘛!」見勸哄無效,黑韶頻頻低頭逗她。
「我也是鬧著玩的!」靳嵐驀然抬頭,露出慧黠的笑容。
黑韶怔在原地,一臉的哭笑不得,沒想到精明如他,還是被耍了。
「別生氣了。」靳嵐輕輕拉住他的手,柔聲說道。「我們的感情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後,早已深植不移了,何須以玉石來證明保存?玉石有毀壞的一天,我對你的感情,卻永無改變的一刻,一如你對我。」
「沒錯。」黑韶重又將她攬回懷里,在她發上一吻。他們之間的情感已非任何事物足以衡量,他們不將愛輕易掛在嘴邊,因為他們早已清楚對方對自己的感情,不是一個愛字能輕易形容。
「會將玉石送給水浣,有兩個原因。一是希望她與曜兒的感情能像我們一樣堅定,以此石為鎮;二是想讓她提升地位,以此石來證明她的身分。」封水浣為公主,是含有另一種先見之明。
她與黑韶不在乎門戶之見,卻並不代表百姓亦然。若水浣這罪臣之後的身分傳了出去,就算黑曜面對了自己的感情,這條路會在百姓的批評、不諒解下,走得艱辛萬分。
「夌嵐律例,皇室之人,永不得處以極刑。」黑韶輕喃,當年這條律例害了他們,如今,卻有它的可用之處。「如此,水浣可以免去她的連誅之罪,她的身分亦可與曜兒匹配,不會引人非議。」
「沒錯。」靳嵐笑道,黑韶果然懂她,毋需講全,就知道她的想法。
「不過,卻被人家拒絕了。」黑韶嘆道,看到她愁眉一蹙,低笑了聲。「這也難怪啊,要是接受了這個封號,別人會怎麼想?」
「是這樣沒錯,可是不幫水浣做點事,看到她和曜兒這樣,我會擔心啊!」好不容易黑曜對一名女子付出了感情,卻教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為了上一代的事情而相互蹉跎逃避?
「所以說,當初我們有人設計幫忙,如今角色掉換,該咱們來幫幫曜兒了。」黑韶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
「怎麼幫?」靳嵐睜著澄然的眼眸看他。她的法子已經失敗,他會想出什麼樣的方法呢?
黑韶低笑,俯身在她耳旁說著,只見靳嵐兩眼越睜越大,最後為難地開口︰「這不會弄巧成拙了吧……」
「我在兵法運籌上哪一次輸人了?要玩計謀沒人玩得過我的。」黑韶又擰了下她的鼻頭。「你放心,我不會害了自己兒子的。」
「但願如此。」靳嵐衷心道。黑韶那驟下猛藥的策略,實在讓她放心不下,但是,看著黑韶那胸有成竹的笑臉,她只能祈求上蒼讓一切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