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林內枝桿扶疏,受雨潤澤的葉梢凝聚水珠,陽光一照便發出璨璨星芒,好不耀眼。
他們一行人走了好一會兒,在狻猊抱怨濕氣太重之下終於定到另一個出口。
「這兒直走便可到山下的村莊,那是另一個縣城的範圍,你們的追兵此時入山,必定得待上大半天,你們可趁這段時問離開這兒,相信他們越縣追捕需要一段時間。」它指著那繁華的村莊點明方向。
「公子,你呢?」單燏輕問。
雖然那山谷位置隱密,可追兵大規模搜山的話,難保不被找到,到時候,它若是被當成龍九子之一的話怎麼辦?反正那些人只要遇上妖,大抵都會當成龍九子捉走吧!
基於自己的慘痛經驗,單燏不希望這只幫過他們的妖也淪為階下囚,尤其它對人類的仇視之深,只消望眼它便能全然明了。
「我?」男子遙望他們即將起程的那一方向,妖眸情絲翻飛,「我得到那個地方去找她……」它低不可聞的喃喚了句︰「椿槿……」
椿槿?單燏听得一清二楚,卻不知那是樹是花還是人名?
「小燏,走了啦!你管它找誰啊!它自己一只不會有事的啦!」狻猊一點也不為這適才與它打得難分難舍的同類擔憂。
以男子那種陰沉冷騖的氣息,誰都曉得要退避三舍。
「喔。」單燏好奇的眸光在男子身上溜轉著,她從未見過狻猊以外的「非人」,總是不意識的被它吸引,好奇的想多知道一些。
「燏兒,走吧。」蒼挹玦見單廂對男子露出明顯的興趣,黑眸一沉,握著她的手力道加重。
「等等嘛,玦哥哥,燏兒對它很感興趣。」單燏就像見了新玩具的小孩,直繞在「新玩具」跟前不願意離開。
「興趣……」蒼挹玦只覺得單燏極可能是想將男子納為她第二只「寵物」,有了一只一天到晚吃不飽,又自大狂妄的狻猊不夠,還想納眼前這只仿佛全天下人都虧欠它、負了它、對人類一點好感也無的妖。「我看你不止是興趣吧?」
「唔,你做啥拆我的台啦!」單燏發現只消自己一個眼神,或一句話,蒼挹玦便能猜出她的心思,他對自己的了解徹底,而她卻只知道他不似初時那般的好欺負。
不公平!不公平啦!
「你是一位好姑娘,配這位公子恰好,天作之合。」男子欣羨地望著他們一來一往,逐漸放下戒心,這兩名人類身邊跟著只非人的妖,對它卻一視同仁,相對地,它也會對他們另眼看待。
「當然啦,開玩笑,看得見本大爺的人都是能人,而小燏和阿蒼兩心相屬,當然是天作之合啦!」狻猊說著說著競狂笑起來,好似單燏和蒼挹玦在一起都是它的功勞。
「小猊,你的皮好厚,怎麼吹都不會破的。」單燏笑笑地弄亂狻猊的發。「公子,既然我們是同一方向,何不結伴同行,也好有個伴,省得你被追兵誤認為是我們的同夥。」
「我是山精野怪,當然是你們的同夥。」男子不以為意,反而有些輕蔑的說,爾後它垂下眼眸,再抬起時,已是一片平靜無痕。「我不便同你們一道前往。」
「是怕我們連累你嗎?」單燏還想多跟新朋友說說話。
「不是。」男子牽動唇角,帶著深切的苦意。「我得稍作準備,總不能這般去見她。」
「喔……」單燏點點頭,有些失望。
「燏兒。」蒼挹玦拍拍她的肩,迎視男子,采出些許端倪。
也許天底下並不是每對有情人都似他與單燏這般好運,無災無禍,只有後頭那荒謬的追兵,讓他們兩人的情感愈加堅定。
「你們自個兒小心,帶著只暴躁的小表很辛苦的。」
「你說什麼?你想再續戰是暝?來啊!本大爺奉陪,這次咱們就比到分出勝負為止,來啊!來啊!」狻猊一听,掄拳擺出備戰姿勢,凶猛無比的叫囂。
「小猊。」蒼挹玦環住它的腰,不讓它輕舉妄動。
「放開本大爺,讓本大爺跟它一決勝負!哼!死冷血動物,我就不信打不贏你!」狻猊撩高衣袖,但人被蒼挹玦抱住,怎麼掙扎也得不到自由。
「若是所有的人與妖都似你這般單純,以為打架打勝便能解決事情,也許天下就會太平了。」男子撇撇嘴角,顯然是看透了狻猊的小孩心性。
「你你你……」狻猊氣得咬牙切齒,金眸眯得只剩一條縫。
「公子,多謝你,若你日後遇上困難,請至泉州單家,找大小姐單燏。」
「或至蘇州馳騁居找蒼挹玦。」蒼挹玦亦報上名號,取出一塊玉牌,上頭刻有「蒼」字。「公子拿著這塊玉牌至各地蒼家玉肆,或是有『馳騁』兩字的玉肆,他們皆會視為上賓款待。」
男子靜靜地打量他們好一會兒,接過那塊郁綠的玉脾,那透涼的觸感讓它把玩了好些時間。「我記住了。」
「哼!咱們下次再見,本大爺一定打得你落花流水,教你心服口服!」
「不送了,你們千萬小心。」男子睨視狻猊,冷冷一揚唇角,轉身欲回。
「尚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蒼挹玦輕喚。
男子聞言停步,微側過首,未語即離,在它的身影隱沒在山中曲徑之時,他們皆听見它若有似無的聲音,「我姓水,名承瀲。」
「你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啊?!問你名字還得遲遲疑疑、猶猶豫豫,你是不是男人啊?!」狻猊因無法「證明」自己比水承瀲強而氣得直跳腳。
「小猊,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唄!」單燏要蒼挹玦放手,牽住它的手,往山下走去。
蒼挹玦也牽住它的另一只手,三人成了個凹字,往山下定去。
當他們走到山下,找到那塊湖口、彭澤兩縣界碑時,山頭傳來陣陣火藥的爆炸聲。
「不知水公子會不會有事?」單燏有些膽心的回首遙望。
「他比我們還熟悉那座山,應該不會有事的。」蒼挹玦見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快速凝聚烏雲,且隱隱閃著銀光時,便知水承瀲會安然無恙。
「那只冷血動物不會有事的,咱們快些走吧。阿蒼,我們接下來要上哪兒去啊?這兩個月來,咱們好像早離泉州遠遠的,可那些追兵好神通廣大,竟然對我們窮追不舍。」
「有些是听聞懸賞令,前來獵取咱們項上人頭的江湖人士,所以我們一路上麻煩不斷。現下我們到了湖口,可坐船,一路回蘇州。」蒼挹玦思前想後,決定或許坐船走水路,可以躲掉大半的追兵。「蘇州是我馳騁居的地盤,安全但也不安全。」、
「我們在江西行省的範圍內,只希望江西行省沒有在捉狻猊。」單燏可不想自投羅網。
「我曾听祖父說過,捉狻猊的是江浙以及福建行省。」
「蘇州也在江浙行省轄內……」
「是以我說安全,卻也不安全。」
「不過,天下對我們而言已無安全之地,只要我們三人一道,到哪兒都行。」單燏豁達的笑逐顏開,明亮的黑眸有著幸福的光彩。
對她而言,此刻是最幸福的,也許日後會更加的幸福快樂,但她絕不會忘卻這份端始的心情。
「三人一道……也是……」蒼挹玦低頭笑望狻猊,再微揚首笑睇單燏,視線相纏,洋溢著靜而柔的情感。
「老天爺,咱們快些走唄!別再對看了,天啊……天啊……這個緊要關頭,你們就收斂點,等到上了船,到了蘇州,你們要怎麼看本大爺都不管,好嗎?」狻猊快被這兩情緒繕的氣氛給弄瘋了。
它是不懂情啦!但至少還充當過紅娘,為月老牽得一樁好姻緣,即使它自得又自滿,可屢見他們這樣,它也是會受不了的。
「咱們進城去梳洗一番,再找船搭。」單燏深吸口氣,輕咳幾聲。
「還得找個大夫給你瞧瞧,你必定是受了涼。」蒼挹玦皺起眉頭,加快腳步。
「還有還有,買香給我吃,我肚子餓死了,兩天沒吃飯了……」狻猊趕忙說出它的需求,深伯他們兩人忙著風花雪月,把它這大功臣給忘了。
「是是……」
身影漸疏,天邊悶雷大作,放晴未久的天再次密密斜織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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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不是……」單燏彎身拾起被風吹落地、飄飛至她腳邊的公告,上頭描繪著一條龍,但令單燏臉色大變的是「蚣蝮」兩個大字,還有「懸賞令」三個大字。「這是龍九子之一……咳咳咳……咳……」
「別瞧了,只要不是小猊,倒也無所謂。」蒼挹玦摟著單燏問了客棧的小二哥,來到一家名喚「濟世堂」的醫鋪。
「公子,夫人,抓藥還是投醫?」小廝見他們兩人前來,立刻迎了出來。
「投醫。」蒼挹玦說明來意,扶著單燏坐下,而小廝則往內堂請大夫。
他們到了湖口,不忙著搭船,反因單燏身子著涼而先行就醫,深伯小病成大疾,尤其是單燏這兩個月來跟著他到處逃亡躲藏,即使她沒埋怨,但俏顏上的疲態顯而易見。
積勞成疾是最要不得的。
「請問……兩位可排斥由女大夫看癥?」小廝自內堂出來,面帶難色的問。
「不排斥。」蒼挹玦撫著咳嗽不已的單燏背部。「只要能治好病的都是大夫。」
「那好,實不相瞞,因為堂內另一位大夫出診去了,只余咱們杜大夫的未婚妻白大夫在,因有些病人排斥給女大夫看癥,是以才會有此一問。」
「有勞小扮了,我娘子咳了好些天,還望白大夫多關照。」
「哪里,小的立即去請白姑娘出來。」
片刻,一名身影縴長、氣韻冷柔、面容皎白、發烏若夜、眉宇間微鎖輕愁的女子出現。
她凝視蒼挹玦與單矯,微微一笑,「請公子與夫人進內堂來,方便說話。」
即使單燏未盤髻,她仍是稱單燏為夫人。
於是,蒼挹玦和單燏也就將錯就錯。
待進內堂,蒼挹玦暫行告辭至大街上去辦事,留下單燏一人。
那女大夫為單燏把脈後,唇畔浮起一朵淡淡的笑花,「不礙事,不過是過度勞累,又遇連日下雨,有些著涼,我開一帖藥,照三餐服用——」
「不知藥得吃多久才會痊愈?」單燏可不想在這兒待太久,若是失風被捉,一切都完了。
此時,蒼挹玦自外頭走進來,在單燏身邊坐下。「大夫,敢問我娘子情況如何?」
「不礙事,待我開帖藥。」她拿了毛筆寫下一帖藥方,召來小廝要他抓藥。「這藥是三天份,若是三天後仍末痊愈,再來。」
「謝謝大夫。」
「哪里。」她唇角的笑花逸去,因單燏手中拿著的懸賞令。「夫人,可否借你手中的懸賞令一觀?」
「當然可以。」單燏將懸賞令交予她,一邊端詳她的容貌,一邊同坐在她身邊的蒼挹玦交頭接耳,「玦哥哥,這大夫好漂亮,那杜大夫一定是玉樹臨風又英俊瀟灑,否則怎能攫獲美人心?」
「說到漂亮,你也下差呀。」蒼挹玦替單燏理好鬢發,柔情蜜意地望著她。
「玦哥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做不得準的。」單燏嫣紅了雙頰,嘴里雖是這樣說,可心里受用得很。「燏兒覺得那白大夫明眸皓齒、溫婉柔媚,是大美人兒一個,如果我是男人,肯定娶這樣的娘子。」
「那天下間不娶這樣娘子的相公豈不都是瞎子?」蒼挹玦好笑的問出她話里的真意。
「玦哥哥,你又拆我的台!再多幾次,我就不必討生活了啦!」單燏嘟起紅唇,不依的撒嬌。
「你嫁給我不就不必討生活了?」蒼挹玦只是說笑,並不是真要單燏為人妻子後就在家掌理家務,那只會逼瘋這外向的女孩。
且單燏能言善道、目光精確、手腕高明,對蒼家最為有利,蒼挹玦自知生性不擅交際又不喜言語,不適合繼承家業,足以才會累及早該享清福的祖父,若有單燏,相信她能補足他不足的一切。
「我相信玦哥哥家大業大,必定有需要我的地方,像我這麼好的人才,擺在家里當活動美人圖豈不可惜?」單燏相當清楚蒼挹玦的任性。
必要時,他能與人相談甚歡,甚至八面玲瓏,可那不是他真正的本性,他只愛在幕後操控一切,不喜與人交際,或許非必要,他也不愛與人交談。
這是她觀察得來的現象,可令她開心的是,對蒼挹玦而言,她並不是「不必要」的存在,是以她能享受到他的多話。
即使那話常常是為了揭穿她。
「那好,我還擔心你會誤會我的一片真心。I蒼挹玦一直未同她說明自己的窘況。
「敢問夫人,這懸賞令何時發的?」白大夫久久之後才顫抖著聲音問,她不只聲音抖,連拿著懸賞令的手也跟著顫抖。
蒼挹玦和單燏立時停下話語,四雙眼盯著白大夫失了從容的容顏。
「不好意思……」注意到蒼挹玦和單燏的視線,白大夫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是我太急切……太急切想知道這則消息……」
「不,不打緊。」單燏笑了笑,聲音微啞地問道︰「大夫,這是方才我同外子尋濟世堂時在外拾著的懸賞令,由於我們夫婦初來乍到,,因此很是好奇……敢問大夫,這懸賞令上的……蚣蝮,是何物?」
白大夫一听這兩字,如遭電殛,平靜的表面碎裂,一雙水眸浮漾著傷痛。「是龍九子之一……沒想到……」
她的聲音因唇辦過度顫抖而難以听清楚,蒼挹玦和單燏對望一眼,模下著頭腦的看著白大夫。
蒼挹玦那雙黑眸沉宕溫潤,饒是觀察力再強,也瞧不透白大夫神情違變的原因,他乾脆把肩一聳,自懷里掏出一塊木頭,拿出把刀來雕它的型。
「沒想到怎樣?」單燏不似蒼挹玦那般漠不關心,她好奇得緊,眸子睜得大大的,生伯漏看、漏听了什麼。
白大夫臉色蒼白如雪,連唇辦的色彩也半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分明……分明就……」
單燏靈眸溜轉,地想到一個可能性,因而拉拉蒼挹玦的衣袖,低聲耳語道︰「玦哥哥呀,蚣蝮是近水的,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有嗎?」蒼挹玦倒不覺得自己除了狻猊,還結識另一只龍子……啊!
他恍然大悟,與單燏眸眼相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怎會如此湊巧?咱們是什麼運道啊!」單燏有強烈的預感,水承瀲搞不好便是這縣城里要捉的「蚣蝮」。
「我想水公子應僅是一般的水妖,咱們的運氣向來平凡,不太可能……」那麼倒楣。蒼挹玦勉強笑笑。
「可若真是,那……昨日炸山不就……」單燏不得不往更壞的方面想去。
「炸山?兩位是打哪個方向來的?」白大夫一听到這兩個宇,驚惶的問。
單燏選擇噤聲,只因她不能確定白大夫是否會危害水承瀲,即使他們與水承瀲相交不深,可它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於是一個等著回應,一個不願回應,整個內堂寂靜無聲。
「小姐,藥抓好了。」小廝的出現打破他們三人的沉默。
「那我和內子也告辭了。」蒼挹玦收好東西起身,牽著單燏的手,兩人視線交會,情意纏綿。
「請……請稍等……」白大夫捉住單廂的另一只手,力道不大,是她的眼神將單燏留下的,她示意神態倏然變得警戒的蒼挹玦稍安勿躁。
白大夫頗有顧忌的看眼小廝,強壓下那份慌張失措,低語道︰「我想再替尊夫人把把脈,尊夫人的脈象與平常人有異,若是隱疾,早日診出,可早日治療,早日康復。」
「也好。」單燏反握住欲走的蒼挹玦笑道。
「阿福,你先出外堂去,我替夫人把脈。」
「是。」名叫阿福的小廝眼神在他們三人身上溜了一圈後才出去。
「白大夫,你看起來似乎有苦衷。」單燏硬是拉著蒼挹玦坐下,後者莫可奈何的跟著落坐。
她苦苦一笑,「夫人,椿槿只是想問明,你方才所說的炸山炸的是哪個方向?這對我很重要,求你告訴我。」
「椿槿?白大夫閨名喚椿槿?」單燏咬著下唇,輕咳幾聲,嗓音低啞。
「是的。」白椿槿頷首,但她無暇顧及單燏的反應,只專注在「炸山」上。
「那個方向。」單燏比了個方位,「我們是打那方向來的。」
白椿槿的臉色更是慘白,毫無血色,她神色飄栘不定,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游離的心神。「是嗎?
「是的,炸山也是待我們下山後就……砰。」單燏比了個爆炸的手勢,見白椿槿咬著唇欲止住唇辦的震顫,卻只是將唇兒咬得滲血。
「白大夫?」單燏有些擔憂的喚著,「你還好吧?」
「多謝……我很好,好得不得了。」白椿槿勉強一笑,手揪上胸口,捉皺衣襟。「夫人,真是對不起,強留你下來,只為這麼一則消息。」
「不會。」
「燏兒,咱們走吧。」
「可是——」
「不是咱們能管的事。」
蒼挹玦朝她搖頭。單燏點了下頭,起身同蒼挹玦離開之時,還一直回頭看著坐在原地的白椿槿,她那空洞的表情深深印進她的心扉,教她不由自主的緊緊抱住蒼挹玦。
「燏兒?」蒼挹玦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爾後放柔了眼眸,微揚唇角,輕問︰「怎麼了?大街上好多人都在看我們喲!」
「讓他們看去!」單燏將臉埋進他的頸窩,嬌小不及蒼挹玦下巴的身子在他懷里輕顫。「讓他們看,他們會欣羨咱們,人家就是想抱你嘛……」
「是嗎?」蒼挹玦低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吐出的氣息微拂過她的發。
「嗯。」
「你呀——」
「怎樣?」
「哭吧……別管是否丟臉,哭一哭會舒服些的。」
「討厭啦……玦哥哥又拆燏兒的台了……嗚……嗚嗚……」低低的啜泣聲自悶在蒼挹玦懷里的單燏口中發出。
蒼挹玦帶著她到小巷里去,不讓人再對他們指指點點。
久久,單燏才听見他自言自語似的低喃︰「這九江府湖口縣還真會下雨啊……」
如牛毛般的雨絲被風吹得斜飄,不礙人們做事,只是靜靜地、靜靜地飄著,在未落地前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