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理產業一向能帶給楚天狂很大的樂趣,他喜歡親自核算那些復雜的數字,並能從中得到迥異于血腥戰場的樂趣。
可這次,當他試圖按捺住自己,重新回到賬簿里去時,這些曹經讓他著迷的數字竟失去了它們應有的魅力。
不自覺的,他竟在期盼著她的腳步!
「該死!」楚天狂再次詛咒。
這時,外面傳來她的腳步聲,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楚天狂抬起頭,正看見顏諾走進書房來。
楊炎催得急,她來不及換衣裳,身上仍穿著那件褪了色的侍衛服,稍嫌寬大的衣裳掩蓋了女性的窈窕曲線,頭上包著塊半舊的頭巾,將金紅色的長發包得密密實實的。
老實說,她的偽裝不算失敗,如果不是楊炎多嘴,楚天狂知道自己很可能不會特別注意到她的存在,可——隔著寬大的書桌,他仍能看見她臉上有汗水滲出,順著秀氣的鼻梁、細致的臉頰滑落,有的跌碎在她的衣襟上,有的則順著白玉般的頸子……消失在她的衣里。
她的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細膩滑潤,有如上好的汝窯瓷器;她的小臉透著激烈運動之後的紅暈,飽滿的雙唇艷紅如血,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去觸撫、去親吻……她的身體則散發著幽香,淡雅而醉人。
恍然間,他仿佛又回到那年,也是在這幽香的包圍中,一雙黑暗里的小手在他赤果的肌膚上游走,挑起他男性的激動……想到這,楚天狂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
懊死!他暗暗詛咒。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更討厭被控制的無措!
「你忘了敲門。」他故意挑剔道。
「你——」顏諾為之氣結。
她從沒听說過進自己書房時還得向客人報備的。
「這是我的城池、我的家,」她終于忍不住內心的憤怒,大聲喊道︰「你怎能在我的書房里羞辱我?!」
「錯,這里已經是我的土地、我的城池。」楚天狂刻意慢條斯理道︰「只有經過我的授權,你才有權利支配這座城池。」
「我……」她不禁語塞。
「你該放聰明一點,別輕易得罪你的主人。」他用目光打量她,從上而下,從下而上,最後刻意停在她的豐盈上。「還是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取悅我吧!」
在滿含侵略意味的男性目光下,顏諾忽然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成了一個待價而沽的貨品。
「你怎麼可以……」她又羞又惱,一張俏臉更是脹得通紅。
「嗯,可以什麼?」他繼續以目光侵略她。
即使和赤膊的侍衛們一起操練時,她也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可此刻他只用目光就讓她覺得渾身燥熱不適。
在他深邃的目光下,顏諾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衣衫是多麼破舊,自己的臉上仍沾著灰塵與汗水吧?自己的……這樣的她,一定和他想象中的城主夫人大不相同吧?不知這會不會影響滄月城的未來……想到這,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怕了嗎?」他來到她身邊,嘴角刻意勾挑起一抹邪氣的笑。
「我不覺得你有什麼可怕的。」顏諾迅速武裝起自己。
經驗告訴她,示弱于事無補,只會助長對手的氣焰罷了,而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助長他的氣焰。
「你應該尊稱我‘您’才對吧?」楚天狂貼著她的耳朵呵著氣。
「呃……」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如果你……呃……不,如果您沒有其他事的話,我想先告退了。」
「有事,怎會沒事呢?」他的舌頭輕佻的舌忝上她小巧的耳垂。
這、這絕對超出主人與下屬的關系!
她的一張小臉立時失了血色。
「將軍大人,請自重!」
「自重?或許你能告訴我自重是什麼東西?」他囂張的大笑。「不過,我實在很懷疑你是否有這東西。」如果她夠自重,他們又怎會有如今的這番糾葛呢?!想到恨處,他粗魯的扯下她的頭巾,霎時金紅色的長發擺月兌了頭巾的束縛,火焰般流瀉下來,在書桌上鋪了一地。
「放開我!」她掙扎。
「休想!」
「你……」顏諾的雙手握得死緊,指甲掐進了掌心。
她好想打掉他一臉可惡的笑容,可理智提醒她,為了所有滄月城的人們,她必須忍耐!
呵,他好像听見了她咬牙切齒的聲音呢!
楚天狂愉悅的想。
「你似乎不懂得該如何和地位高過你的人說話,」他攫住她的紅發,強迫她抬起頭直視自己。「是被你的老城主寵壞了嗎?」
他侮辱性的,刻意加重那個「老」字。
「我的夫君是正人君子!」顏諾憤怒的道。
對她來說,李恪守不單是她名義上的夫君,更是撫育她長大的義父,她絕不允許任何人誣蔑她心中的聖人。
「哦——你的兒子真的叫念恩嗎?」他忽然神來一筆。
「呃,是、是啊,可……可是我不明白……」她囁嚅著,不明白他怎會突然對她的兒子感興趣。
「那請你告訴我,你和他上床的時候,他也表現得像個正人君子嗎?」他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淨是嘲弄。
「我、我不許你侮辱他!」顏諾氣得揚起手要打他,可他是那麼強壯,只消一只手就足以制住她了。
她不禁意識到,無論她訓練得有多辛苦,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的差距仍無法跨越,這讓她覺得好悲哀。
按說,顏諾只是他要報復的對象罷了,可不知怎麼的,她極力捍衛老城主的樣子,竟讓楚天狂覺得不舒服極了。
「看樣子,我是說中你的心事了。」他故意嗤笑道。
「你齷齪、下流、無恥!」急怒攻心,顏諾不假思索的揚起另一只手,可也只是成為他手中的另一個俘虜罷了。
「那又怎麼樣呢?」他無賴極了,干脆整個人都壓向了她。
顏諾想往後退,卻逃不月兌他的掌控,她被迫和他面對面、身貼身,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身體所散發出的熱量!
「放、放開我!」她內心的不安更甚了。
「求我啊!」發現自己的迫近會讓她不安,他更用曖昧的語氣逗弄她。
雖然她早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對于男女間情事的認知仍停留在那些黑暗中的胡亂模索而已。
可即使這樣,也足以讓她明白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行徑,早已超出了合理的範圍。
「放開我!」她瘋狂的掙扎,一張小臉再次脹得通紅。
她只是一個工于心計的賤人罷了,為了得到她想要的權勢,她甚至可以罔顧女人最重要的名節。
楚天狂知道自己該鄙視她,可此刻,她脹紅小臉的樣子竟分外的撩人,她的掙扎也觸動了他。
他感覺到熾熱的之火自體內迅速攀升,他的身體掙月兌了理智的藩籬,不由自主的有了反應。
「該死!」他氣得直詛咒。
「呃?」這是……
顏諾先是疑惑,很快就意識到這項著她的究竟是什麼了,霎時本就脹得通紅的小臉,更是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滾——開!」她啐道。
還沒有人敢叫他滾開呢!
他的琥珀色眸子里生起了風暴,表情也變得嚴酷。
「等你有能力讓我滾開了再叫囂吧。」他手上一使勁,顏諾就被整個壓倒在書桌上。
「你……呃!」她本能的感覺到了危機。
他靠得實在是太近了,以致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豐盈正廝磨著他堅硬的胸膛!
「難道你的夫君沒教你,在主人面前該說請嗎?」他以激怒她為樂。「也許該有人告訴你什麼是規矩了。」
他彎下英挺的軀體,熾熱的鼻息拂上了她柔女敕的臉頰,男性的氣息讓她備感威脅。
「你……你究竟想做、做什麼?」她戒備的道。
「我想做什麼,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他刻意用他的堅硬來磨躍她的柔軟,口中曖昧的道︰「城主夫人不是深諳待客之道嗎?」
「你……」顏諾試圖反抗,可緊抓住她的大手昭示了他的力量。「你不覺得該給我應有的尊重嗎?」
「尊重?」楚天狂的第一反應是大笑。
一個曾把他擄到城里盡情享用的放浪女人,還有什麼權利要求得到他的尊重?
「難道滄月城城主的遺孀,還不夠資格得到你的尊重嗎?」他的狂肆反應讓顏諾氣白了臉。
「難道你又忘記了,在這城里究竟誰才是更正的主人嗎?」他抵著她的耳畔低語。
「我不許你……」她才一開口,他狡猾的舌就趁勢探入她的雙唇,在她的小嘴里肆虐,仿佛是在自己的領地一般……「唔……」她試圖反抗,卻遭遇更強的進攻。
他那雙禁錮住她的強壯臂膀提醒了她,在他看來,她的反抗就像是蚍蜉撼樹一樣可笑吧?!可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認輸,即使到了最後關頭,她也不會認輸!
老天,她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好了一萬倍不止!
楚天狂食髓知味的。
之火自他的身上熊熊燃起,他放縱自己恣意的親吻她、撫模她、探索她……忽然,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抵住了他的脖子。
那是刀鋒的冰冷!
「你想做什麼?」他很快地鎮定下來。
「放開我!」顏諾的聲音極冷、極縝定。
「如果我不放呢?」他好整以暇的,沒有半點要放開她的意思。
「我並非沒有殺過人。」她警告道。
從那年她差點被李頓強暴開始,她就習慣了帶一把匕首防身,即使在自己的城里也不例外。
「莫非你又忘了我才是你的主人?」
「滄月城只向配得上它的主人效忠。」她握刀的手很堅定,沒有絲毫動搖的跡象。
「哦,所以你就千挑萬選了‘英勇無敵’的建文帝?」目光掃過昔日富麗堂皇,如今卻已黯淡失色的書房,楚天狂的笑容里寫著嘲弄。
世人皆知,建文帝剛愎自用,無才能又偏听偏信,根本不是什麼英明聖王的料子。
「你……」他的話提醒了她,她曾經是多麼的愚蠢埃她不能再出錯了,否則搶月城必然會萬劫不復,可她該怎麼做才能保全滄月城呢?
想到這,顏諾苦惱極了。
「女人到底是女人,」楚天狂放意道。「或許,我該考慮將滄月城交給李頓管理才對。」
「李、李頓?」光听到這名字就讓她惡心想吐!
「是啊,李頓在陛下面前求了好久呢。」若不是他執意要親手報復,此刻滄月城已經是李頓的了。
「這……這怎麼可以!念恩才是滄月城的繼承人呀!」可她的理智知道,永樂東絕對有權利沒收滄月城。
「你的兒子真是老城主的種嗎?」楚天狂的薄唇再次吐出了致命的言語。
「呃?」大驚失色之下,顏諾的匕首竟掉到了地上。
「告訴我,是嗎?!」他逼問。
「念恩!念恩他……他當然是義父的兒子!」她急于辯解。
「義父?呵呵呵呵……」楚天狂笑得張狂至極。
顏諾這才發現,自己竟說溜了嘴喊出「義父」兩個字,而他的笑聲也似乎有些熟悉,莫不是……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了她的心頭。
不、不會的,堂堂的將軍大人絕不會是當年那個農夫,她只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顏諾如此安慰自己。
可他的眼神簡直讓人無所遁行,她忽然有被赤果透視的感覺!
「或許我該告訴你……」楚天狂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楊炎忽然走了進來。
「爺……」看見里面的曖昧,楊炎吃驚地停住腳步,一時不知該轉身離去還是走進來。
「進來吧。」
「是。」楊炎沒有絲毫的猶豫,迅速走了進來。
「你可以走了。」楚天狂忽然變得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剛才的輕薄與調笑根本不存在似的。
「呃?」形勢轉變得實在太快,顏諾一時還轉不過來。
「如果你想繼續,我倒是不介意……」他的眼里滿是調笑的神色。
「才不呢!」顏諾如臨大敵,跳起身來就向外沖。
就在她打開門時,身後傳來了他的聲音。「我想你應該知道,在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任何擅自離開滄月城的行為都將被視作叛逃吧?」
「我會記得的。」听聞此言,顏諾僵直了身子。
「如此最好。」楚天狂收斂眼里的笑意,冷聲道。
「請允許我告退。」她終于記起了該有的禮貌。
「去吧。」他口氣平淡的道。
可他的目光一直追隨她,直到她推門出去後,仍能感受到門那頭的熾烈目光。
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因而怦怦直跳。
顏諾才跨出書房,就看見姚仲昆焦急的等在外面。
「你不是還要指導操練嗎?怎麼會在這里呢?」她詫異的問。
「他沒對您不利吧?」自從小姐被郡守召進去後,他的整顆心就懸在那里,幸好她看起來安然無恙。
「沒……當然沒什麼了。」雖然真相其實是很有什麼,可她不能再增加姚仲昆的煩惱了。
「您的臉色……」姚仲昆忽然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莫非當年據人的事情曝光了?不過看小姐的樣子,事情當不至于如此不可收拾才對。
唉,說到底還是他當年辦事不利,以致種下今日的禍根。
姚仲昆在心里自責不已。
「是……是有點小事,不過是很小很小的那種,我會處理的。」眼見事情似乎要瞞不過了,顏諾趕緊含糊帶過。
「真的嗎?」幸好,姚仲昆也是心事重重,沒想要繼續追究。
「真的!」顏諾無辜的道。
「我護送您回房。」現在這城里到處都是士兵,姚仲昆不放心她獨自回房。
終于騙過了,顏諾正在慶幸自己的好運氣,頭頂上忽然傳來孩童清亮的語聲。
「娘親,你看——」
「念恩?」顏諾抬頭,只見那個小小身影正威風凜凜的騎跨在樓梯的扶手上。「協…」心哪!
才喊了半個詞,小小的身子已「哧溜」一聲滑了下來。
「要命!」顏諾撩起裙擺,火速跑上前去,正好解救了小家伙那即將摔成四瓣的小。
「好棒哦!」小家伙開心得不得了,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件很危險的事。
「太危險了,你這孩子怎麼……」顏諾板起臉,正想好好教訓小家伙一頓,誰想——
「念恩好想娘親哦,娘親都不肯陪念恩……」小男孩窩在母親懷里撒嬌,「娘親陪念恩玩嘛……」
「好好好,娘親陪、娘親陪。」既然城中的大權盡落楚天狂之手,她就索性好好陪這被她忽略很久的兒子。
一心專注于孩子的她並沒發現,他們身後有許多雙陌生的眼楮正注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