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秉著皮質半長褲的兩條腿輕快地跑著,金色辮子由額角處搖晃著,女孩蹦蹦跳跳進入房間,停在公爵面前。
他微笑地扯扯她的辮子。「嗨,小寶貝。」
她伸手抓住他比她粗的辮子,要求︰「抱我,爸爸。」
他伸出雙臂,小女孩立即躍入他的懷抱中。他問上眼楮左右搖晃她,滿足地低語著。
茱莉看到這真情流露的一幕,心中充滿歡喜。公爵的表現令所謂「貴族忽視孩子」的說法成為證言。希望在她內心綻放,一個如此深愛孩子的人,一定會了解並支持她來蘇格蘭的理由。她應該告訴他嗎?
門口的人影吸引住她的眼光。她瞥視第二個年齡相同的女孩進入房間。原來,她們是雙胞胎,她想。多可愛。
穿著沾著面粉灰的條紋工作衫,帶著得意的表情,黑發女孩跳到公爵的椅臂上坐下。他溫柔地拭去她鼻上的面粉灰,然後拉她坐到他腿上。她親一下他的臉頰,扭身掙月兌,和他一樣顏色的眸子溜向茱莉。「她是誰?」
「我是柏茱莉。你是誰?」
小女孩放開摟住案親的手臂,轉身瞪著茱莉。她挺起肩,仰起下巴,使辮子搖搖晃晃。她能說話前,黑發女孩已說︰「她是雅妮,我是若婷。」
雅妮瞪她姊姊一眼,這表情是學公爵的蹙眉。
他由一個女兒看向另個女兒,說︰「柏小姐由很遠的地方來見你們,可是我還沒決定是否要留下她。」
「如果你責罵她,她就會留下。」雅妮說。
若婷演戲似地嘆口氣。「葛絲說我們不能喝隻果酒,爸爸,」她透過空的門牙口齒不清地說。「我告訴她,如果她再不給我們喝,你會帶她去廚房的小房間責罵她。她說你可以帶你的責罵到奧克尼群島去,因為她沒有隻果酒。」
茱莉知道得很清楚,那女僕渴望公爵的懲罰。
提到他和女僕的幽會,他的嘴角泛起微笑。「島絲有根尖利的舌頭,女孩們。我不要你們學她的壞習慣。」
「是的。」女孩一本正經地點頭。「所以你才一天責罵她兩次。」
「不錯。」
他顯然不知道顧忌。對這對雙胞胎女兒的愛似乎是他唯一值得贊賞的品德,可是這樣就能原諒他行為放蕩嗎?不,茱莉認為不行。
她的理智已經支離破碎,她的身體也全因長途旅行而勞累,她有些一不悅地說︰「責罵,爵爺?」
他傲慢地微笑道︰「你在擔心我會責罵你嗎?」
「你不必擔心,」雅妮說。「他通常不會責罵訪客,除了那個狄小姐……」
「我們可以喝隻果酒嗎?」
「可以,若婷,」他說。「等湯姆由地窖拿一小桶上來。」
渴望贏得兩個女孩的感情,茱莉說︰「我家鄉的鐵匠也有對雙胞胎。不過,他們是男的而且長得很像。」
「我們不是雙胞胎。」若婷宣「雅妮?」一個女孩的叫聲由走廊傳來。「雅妮,你在哪里?你為什麼不等我?若婷說——」另一個女孩走進房間,她的頭發家公爵一樣是紅褐色,眸子是淡褐色。她圓滾滾的身子里在一個像帳篷、有凸出口袋的衣服里,邊緣有點扯破。
茱莉驚訝地瞪著。她在雜志中看過奇怪的三胞胎,但從沒想到會親眼見到。
「這是瑪麗王若婷自動說。「廚子一沒看到,她就到餐具室抓精吃。而且總是要人強迫她才肯刷牙。」
「你胡說,孟若婷。你只是氣自己沒有牙齒。」瑪麗以懇求的眼光看向她父親。「嘉琳答應我如果幫她填滿油燈,就給我糖。爸爸,我做好了,而且沒有灑出」點油。」
「她還沒有刷牙。」
瑪麗驀地轉身。「雅妮也沒有刷,她是唯一還有門牙的人。」
「夠了,小姐們。」公爵由一個女孩看至另」個。「我要你們都記住我們有客人和你們的禮貌。」
「她?」瑪麗指著茱莉。
「若婷沒有禮貌上雅妮嘀咕道。
「她看起來不像客人,」若婷說。「她和潘太太星期日的假發」樣髒。」
「若婷!」公爵一拳打在椅臂上。
瑪麗格格笑,雅妮也抑制不住笑個不停。
鮑爵傾身對雅妮耳朵低聲說什麼,她的褐眸轉來轉去。她點點頭。他眨個眼,扯扯她的辮子。她的臉發亮,爬下他的腿便沖入走廊。」晌之後她回來,領著另」個小孩。這第四個女孩很漂亮,像個天使,而且似乎乖巧安靜。她胸前緊抓著一本破舊的書。
「這是莎拉,」若婷說。「她最喜歡看爸爸書房的書。」
「若婷……」公爵警告道。
她立即懺悔地走到莎拉的旁邊。「她是最漂亮的一個,不是嗎?她也很好,可是她就像嘉琳的貓一樣害羞。你一定不要對她吼叫。」
茱莉愣愣地看著此刻站成一排的四個女孩。公爵不是說他的孩子大約六歲嗎?雖然外表有點不同,但彼此都有些微妙的相似之處。
茱莉看他一眼,再看看他的女兒。是的,他們的鼻子和眼楮很像。雅妮和瑪麗幸運地遺傳了他美麗如雕像的鼻子,若婷和莎拉則擁有他的眼楮。茱莉試著想像,一個可以一次生這麼多小孩的女人。怪不得公爵是鰥夫,哪個女人能有這麼偉大的事績還能活著。而她是否認可公爵的荒唐?
茱莉勇敢地又看他一眼。那對審視的眼楮仍盯著她,只是此刻已閃著挑戰。希望能融化他冰冷的眼光,她說︰「你的孩子們很像你,爵爺。」
「你不必是個愛丁堡的學者也看得出來,柏小姐。」
「一個愛丁堡學者可以看出來。」雅妮學著父親說話。
四個女孩圍在他的座位四周,各自以某種方式觸模他。雅妮,不時將一只手臂擱在他的寬肩上,她直視的目光反應出內在的信心;若婷,將沾著面粉的手放在他黝黑的手腕上,深藍眸中一副留意的表情;瑪麗,她的胖推著他彎曲的膝,詢問的表倩強調她清純的個性!莎拉,就像只鳥一樣試探,一手緊抱著書,另只手安全地插在他襯衫領子底下。
看到這和諧的畫面,茱莉的喉嚨為之梗塞。他似乎是棵巨大的橡樹遮蔽著他寶貴的樹苗。寂寞充滿內心,但她勇敢地壓抑這情緒。如果她能贏得他們的贊同,她或許也能體驗一種家庭的快樂。
「我將慶幸有機會見到羅斯公爵夫人。」她說。
鮑爵的眉陡然揚起,女孩們在困惑中彼此蹙著眉。
「沒有公爵夫人,」若婷吱吱喳喳地說道。「這里從來沒有公爵夫人。我們全是私生子。」
私生子!不是什麼怪異的多胞胎。有關公爵名聲的流言是真的。她搜索著他的臉找尋某種情緒的顯示,好知道如何繼續。她發現只有溫和的注視。
她沒好氣地問︰「她們全都有不同的母親嗎?」
他早先的保護消失,此時以嚴厲的表情瞪著她。「她們是姊妹,也是我的女兒。」他的聲音降低為威脅的口氣。「這對你已足夠重要了,柏小姐——對其他每個人也一樣。你可以把這消息帶回愛丁堡,像瘟疫一樣宣揚。」
知道再談此事只會對自己不利,她改變話題注視若婷。「你知道美洲殖民地嗎?」
若婷立即說︰「莎拉知道,莎拉什麼都知道。」
茱莉躲著公爵的注視,看著莎拉。「你知道殖民地嗎?」
女孩的臉變紅,低下頭,偷瞧著父親。他轉向她,眸中閃著驕傲。「你知道嗎,莎拉寶貝?」
她微微點頭。
他以茱莉意想不到的溫柔聲音,誘哄道︰「那麼告訴柏小姐,你所知道的與她的家鄉有關的事。」
她低著頭,燈光在她的金發上閃亮。「那是在大西洋的另一邊,」她開始輕聲細語地說。「那兒生長菸草……爸爸煙斗用的東西。」
「是的,莎拉,確實如此,」他說。「你還知道柏小姐的家鄉維吉尼亞的什麼事嗎?」
孩子清清喉嚨。「殖民地在北緯三十六和三十九度之間,二八O七年由維吉尼亞公司建立。」她停頓吸口氣,加速背誦道︰「在劉里斯船長的指揮下,一康斯坦登號一一神風號一還有一發現號一駛向詹姆士河上游,在詹姆斯鎮建立了一個殖民地。」
「我告訴過你,她知道。」若婷興奮地說。
瑪麗轉過頭。「我們為何不種菸草呢,爸爸?」
鮑爵在椅中坐直。「因為古老的草皮長不出來,瑪麗。幸好我們蘇格蘭的岩石地生產豐富的燕麥」
女孩轉回頭看著茱莉。「種菸草好玩嗎?它的花是什麼顏色?它像石楠一樣漂亮嗎?」
「種菸草是為了賺錢,瑪麗,不是為了好玩。」茱莉抓住機會說。「至于花是否像石楠一樣漂亮,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從未見過石楠。不過我很想看它。」
四張小臉」副不相信的表情。公爵笑起來,給予茱莉早料到的惡作劇一瞥。他清清喉嚨。「柏小姐想當你們的家庭教師。」
女孩們各自以其特別的方式打量著茱莉,雅妮看起來相當挑剔,若婷十分懷疑,瑪麗很好奇,莎拉卻出奇的高興。
五對眼楮審視她時,茱莉手心變濕,上衣緊揪著胸前柔女敕的肌膚。她說對孩子們很有辦法時並未說謊,也沒有吹牛。所以她為何感到不安呢?公爵為何堅持要當孩子們的面前討論此事呢?
決定保持鎮定,她挺直背。「爵爺,」她開始猶豫地說。「或許我們應該私下進行此一面試。」
「在金拜爾堡沒有隱私,」他反駁道。「你一定推想得到,柏小姐。」
「除了你責罵人的時候,你總是在私下做。」若婷說。
「直到今天為止。」他咕噥道。
「我們為何不能有個蘇格蘭人的家庭教師呢?」雅妮問。
「你們可以,寶貝,」他回答,口氣含糊。「要到春天,天氣轉好的時候,可是你們為何不想要拍小姐呢?」
「她不漂亮。」
「這話太不禮貌,也不正確。你心里很清楚。」
「對不起,爸爸。」她緊張地扭著小辮子。「我的確很清楚。」
「是的,你們全知道。」
莎拉的臉亮起來,茱莉又高興了,因為有個害羞的女孩站在她這邊。
若婷宣稱︰「我們有過十二個蘇格蘭女家教和兩個撒克遜老師。
茱莉覺得有趣地問︰「什麼撒克遜老師?」
「就是異教徒的英格蘭人。」雅妮慎重其事地答。
靶到她們帶著敵意,茱莉說︰「呃,我當然不是英格蘭人,而且也很願意當第十五號家教。」
「你會說蘇格蘭語嗎?」瑪麗質問。「你知道我們英俊王子的故事嗎?」
「我當然知道查理王子的故事,在殖民地的每個人都知道。」她傾身,小聲地加一句︰「我還知道寶佳絲的故事。」
若婷走上前一步問︰「誰是寶佳絲?」
茱莉說︰「你不知道寶佳絲嗎?」她轉身注視其他女孩。見沒人說話,她說︰「她是有始以來最勇敢的印地安公主,我以為所有的小孩都知道寶佳絲。」
「真的嗎,爸爸?」瑪麗說,扯著他的袖子。「你從沒告訴我們她的事。她是很重要的公主嗎?」
「我想她是的,瑪麗,」他用幽默的口氣說。「施約翰也這麼認為。」
瑪麗轉回身看茱莉。「你願用蘇格蘭語把她的故事告訴我們嗎?」
茱莉的信心大失。「不。用法語,或是拉丁語或英語。」
「噢!」公爵叫道,雙手支著下巴。「你這麼快就忘了你的美語嗎?」
茱莉的臉脹紅。這該死的公爵反應真快,但他若想比嘴利,她會奉陪。「當然不是,我似乎是弄錯了。我指的當然是一美語一。」
女孩子們目瞪口呆地張著嘴,公爵一手指著茱莉。「說得好,茱莉。」
他非正式的稱呼令她的心雀躍不已。
「美語是什麼?」瑪麗問。
「就是我在說的語言,」茱莉答。「沒有撒克遜的哈巴哈巴的話。」
房間里充滿女孩們的活潑笑聲,公爵也發出低沉的輕笑。
「華小姐老是說哈巴哈巴。」莎拉模糊不清地說。
茱莉直視公爵的目光,大膽地說︰「你父親責罵過她嗎?」
他的嘴驚愕地張著,茱莉感到一陣怏意。
「沒有。」若婷插嘴說。「嘉琳說正當的男人都不會責罵華小姐。」
莎拉上前一步,手卻依然抓著公爵的襯衫。「你願意教我們美語嗎?」
「當然願意。你們願意教我蘇格蘭語嗎?」
她榮然露出貝齒的微笑,照亮整個房間。「好的。」
「你準許在上課時耳語嗎?」雅妮問。
「當然,只要不是在說我。」茱莉答。
雅妮離開在公爵身旁的位置,開始像個對軍隊發言的戰地將軍般踱步。「我們可以在幼兒室里養動物嗎?」
「我看不出寵物有何問題,當然如果你踫巧養的是大象或熊就不行了。」
鮑爵大笑起來。「你不必鼓勵她們,但你若堅持,將會付出代價。」
他愉快的口氣使茱莉全身溫暖。她再次被他俊美的臉孔吸引。難怪這四個女孩的母親會愛他並替他生了孩子。可是這些女人現在在哪兒?
雅妮又隨口問︰「你不用馬鞍騎馬嗎?」
「若是像乘小馬車橫越蘇格蘭那樣,謝了,我不要。」
「我騎我的小馬都不用馬鞍。」雅妮吹噓說。「爸爸也是。」
「爸爸不騎小馬。」若婷說,轉動著眼珠。
瑪麗接近茱莉。「我們必須練習數字和寫字嗎?」
「不識字的女人就和笨驢一樣。是的,你們必須學習。」她堅決地說。
「不,」雅妮叫道,小手往空中一揮。「我才不學。整天寫字多笨,反正我們也沒人可以寫信。」
「你們的親戚呢?你們的母親一定……」
「柏小姐,」公爵打斷道,聲音冷得像外面的風。「有些事將在私下討論。」
知道她涉入危險的話題,茱莉試著用不同的技巧。「那麼,等到有一天你們管理一個家時,你怎麼知道你的監工是誠實的呢,雅妮?」
瑪麗插口問︰「監工是什麼?」
茱莉轉向公爵求助。
「就是總管,」他溫和地說。「不過在蘇格蘭,我們的僕人是自由的。」
他的回答使她想起自己為這次旅行所做的昂貴交易。想到還必須依約工作十年,她就傷心,幸好這時雅妮宣稱︰「我會雇用一名教士幫我寫數字,我不需要你那些記帳的學問。」
驚訝于一個孩子竟敢對長輩說話這麼放肆,茱莉說︰「你會閉嘴,上你的課。」
鮑爵在椅中移動身子。「我還沒決定你的工作,柏小姐。」
「你需要我的服務,爵爺。」
他挑起眉。「既然你似乎知道我的很多需要,或許我們應該私下談談。」
瑪麗上前一步。「你要責罰她嗎,爸爸?」
他的眸子和茱莉的相交,她的呼吸卡在喉中。「或許我會,瑪麗。」他再次審視茱莉,可是這次她感到他仿佛看穿她的衣服。他的目光停在她胸前。「等她應該受責罰的時候。」
茱莉總算知道她們為何換了這麼多的家庭教師,但這的公爵或他沒有禮貌的孩子都不會令她退卻。如果他想寵壞他的女兒,她可以輕易順從他。一等他雇用她後,她會查出她要的消息,公爵就得尋找第十六任教師了。而且她很心安理得。對嗎?突然間她不確定。
「如果你現在不學認字,等你嫁人離開以後,如何寫信給你父親呢?」
瑪麗看起來像受到羞辱。「我們、水遠不會離開爸爸!」
雅妮驚喘道︰「不,絕不!」
若婷挺直身。「我們不需要家庭教師。」
雅妮走近她父親,他心不在焉地玩著她的一根辮子。「我們必須練習屈膝行禮嗎?」她問。
茱莉想像雅妮穿著有蝴蝶結的綢緞禮服,除了頭角兩邊的辮子外,金色頭發狂野地纏在一起。使固執的雅妮變成一個合適的貴族女兒似乎已變成挑戰,茱莉說︰「你父親是個重要的人,你希望他以你為傲或以你為恥呢?」
四對眸子瞧向公爵,他一只手肘撐在椅背上,手掌支著下巴。他緩緩、慵懶的微笑譏嘲她。「在我們討論教我的女孩們禮儀之前,我想要先見識你的禮儀。你對我屈膝行禮吧,柏小姐。」
雖然他口氣溫和,卻帶著命令。她落入自己的陷阱中,茱莉知道她必須服從否則得不到工作。然而,這想法依然很傷她美洲人的自尊。在教室中教這些蘇格蘭女孩是」回事,只因他的出身便得對另一個人屈膝又是另一回事。
「我們等著你的行禮,柏小姐。」他伸手向地上一揮。
她咬緊牙。這該死的蘇格蘭人以為她束手無策了,是嗎?她甜甜地一笑。「我的穿著不適合正式的屈膝行禮,爵爺。我應該沐浴包衣,讓自己值得在貴族面前行禮。」
一道眉挑起。「噢,可是我發現你樸素的衣服很迷人。身為你可能的雇主,我必須堅持審查你的行為。」他滔滔不絕地命令。
她真想告訴他,她認為他態度專橫。但,她只將雙手在僵硬的裙褶中緊握成拳,暫時拋開自尊,低頭屈膝行禮。她數到五,打算再站直。
「我沒有允許你起身。」
令藍棋大為高興地,她停住並再次屈膝,但這回驕傲地抬起下巴。這大膽的美洲人究竟有什麼使他渴望上前扶她起身?那對褐眸盯著他,閃著憤恨。他要派出羅斯的所有人去查出她為何來這里。他想不出柏茱莉冒著冬季致命的危險來到蘇格蘭的合理理由。而且,他也想不出自己何以這麼想要她。
一只手拍著他的肩——是莎拉。她精致的臉那麼像她的母親,反應著一種內心的悲哀,令他心疼。
「她可以留下來了嗎,爸爸?」
她聲音中含著的欣喜,使他打心底溫暖。這害羞的孩子極少如此主動。
他轉向茱莉那對可愛的褐眸閃爍著期待,似乎還有一絲脆弱。在他能仔細瞧時,卻已倏然消失。不過此刻他在她眸中看到別的東西,一種哀求探索的特質。
在他腰際煽動。
理智叫他打發她離開。她要在蘇格蘭尋求更好的工作,理由薄弱而不可信。任何真正有野心的家庭教師都會在廚房小房間巴結他,無論是否撞見葛絲的一幕。如果柏茱莉的動機是真的,她會到愛丁堡的貴族家庭去找工作,不必老遠到一個高地公爵的家里來。
「她可以嗎,爸爸?」
他的心告訴他要做這件事令莎拉高興。
「是的,女孩。」他捏一下孩子柔女敕的臉頰。「她可以暫時留下。」
莎拉的微笑有一天會使男人瘋狂。雅妮、若婷和瑪麗現在或許較引人注目,可是有一天,他必須更加保護她避免和不適當的人交往。
「爸爸說她可以留下,莎拉喜歡她上若婷不假思索地說。
莎拉羞怯地低下頭,雅妮和瑪麗瞪著柏茱莉。她如天鵝般優美地再次行個禮。那對迷人的眸子閃著和莎拉同樣的興奮,她對他的答應為何這麼高興?他自己又為何這麼高興?
瑪麗扯著他的袖子。「她是我們的新老師嗎?你要她行禮到晚餐時嗎?」
茱莉的眸中閃著試探的耐心。「若蒙允許,我要起來了。」
他點點頭,她一下子就已起身。爐火的光照亮地的臉。就是那些一美麗的日子也不如她的臉無瑕,柏茱前將是朵遲開但盛放的美麗花朵。她在二十五歲會是個美人,到三十歲更嫵媚。在那含苞待放的可愛和內在的優雅之後,顯示著一顆聰明的頭腦,一個他打算探索的頭腦,他打算調查的人。他會查出她為什麼到高地來,如果她想要釣一個蘇格蘭貴族當公爵夫人,他會阻止她。可是首先他必須知道她願意付出什麼。想到此他的唇變干;他舌忝舌忝唇。
「他要責罰她了上若婷說。
抑下男性的沖動,藍棋將心思轉向孩子的福利上。「今晚不會,瑪麗。新老師已很累了,而且也沒有理由責罰她。」
理智告訴他,她們需要柏茱莉提供的指導。他會審查她的推薦函。無論她的不幸究竟為何,他都要查出來。
他張開手臂,說︰「來吧,女孩們。」
她們急忙坐到他的膝上,他抱著她們,冷冷的看茱莉一眼。「你不許用棍子打這些孩子,也不許罰她們不準吃飯。如果你對我的孩子殘忍或漠不關心,我會在冬雪融化前叫你走路。你要教她們寫字、算術和淑女的禮儀。我要她們很有教養,變得端莊。你做得到嗎,柏茱莉?」
她清晰地說︰「我做得到,爵爺。你不會後悔你的決定。」
他會嗎?他輕笑起來。他不是某個極切需要女人暖床生子的粗俗農夫,暖床的他已有過許多,生子的還有很多時間去發現。
「莎拉會帶你去你的房間。我允許你睡到明天早上,然後我們再討論你的薪資和你的其他責任。」而且他決定到時試探她的野心到什麼程度。
她眸里閃著勝利。「謝謝,爵爺。」
藍棋知道她想要從他這兒得到某件東西,他打算查出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