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她醒了!」
朱小小似乎听到了女乃女乃的聲音,她眨眨長長的睫毛,迷迷蒙蒙的醒了過來,然而,映入眼簾的就是敬恩那雙憂心忡忡的深邃黑眸。
她猛地倒抽了口涼氣,坐起身來就用力推開坐在床沿的他,「你走開!」那雙眼楮是勤敬的!她認出來了,天啊,她怎麼能那麼愚蠢!
「小小——」但勤敬不動如山,仍坐在床邊。
「小小,你听勤敬說嘛!」倪太妃站在一旁好言相勸,但朱小小反而一臉生氣的看她。「女乃女乃,你也騙了我!」她老臉一陣尷尬。
「小小,別怪女乃女乃,是我請求她的。」勤敬希望她再躺下去,但她根本不想讓他踫,「你還要繼續誑騙下去嗎?我全都听見了,全部!你這個該死的大騙子!」她臉紅脖子粗的大叫。
「小小,你不要激動,你剛剛昏厥了一次。」他不舍的說。
「我怎能不激動?你的臉,還有你這該死的聲音,你還要誑騙下去?!」她怒不可遏的看著仍戴著敬恩那張人皮面具的勤敬。
深吸口氣,他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一臉歉然的看著她。
是他!老天爺,真的是他,一樣的眉毛、一樣的眼楮、一樣的……可惡!可憎!可恨!朱小小幾乎是跳起身來,雙手揪著他的領子恨恨喊,「為什麼?為什麼還來招惹我?!不是恩斷義絕的寫休書了?」
「我知道,請你冷靜下來听我說。」他恢復了面容,也恢復了不沙啞的嗓音。
「是啊,小小——」
倪太妃正要插話,朱小小又看向她,「女乃女乃.你知道嗎?讓我最難過的人是你,你是我最親的人,竟然跟他聯合起來騙我!」
倪太妃覺得頭疼了,「女乃女乃也是為了你好,而且,勤敬真的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听!」可能是太氣了,氣得她頭昏腦脹,臉色蒼白的放下抓著勤敬領口的手,全身無力的又躺了下來。
勤敬連忙為她蓋好被子,「好,先不听,我知道你很震驚,很不能接受,現在你需要休息,晚一點兒我們再談。」
朱小小懶得跟他爭辯,她覺得好累,像泄了氣的皮球,全身虛軟無力。
「可是——」倪太妃不放心的看著孫女婿。
「女乃女乃,我想她需要一點時間沉澱,讓她好好休息吧。」她也只能點頭,先轉身走了出去。
勤敬將被子拉到她胸口,看到她故意閉上眼楮,擺明了不願意看他,眼神一黯,失落的起身。
當房門一關上後,朱小小強忍住的淚水才終于決堤,過去那些不堪的畫面迅速在眼前展現,那些最傷人的畫面及字眼,她忘不了,忘不了,那太痛了。
房門外,勤敬听著她壓抑的哭聲,心都揪成了一團。
她哭了多久,他就在門外站了多久,一直到哭聲停歇後,他又站了好一會兒,倪太妃抱著靜兒過來,小清也跟著過來,手上端了一杯篸茶,一看到他,忙行禮,「爺,呃——貝勒爺好。」
她偷偷吐了一口長氣,這府里的下人對一個經商的爺突然變成皇親國戚都很震驚,而且還是那個被誣陷枉死、鼎鼎大名的勤敬貝勒呢。
所以,剛剛一群下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時,她還被抓去問東問西的,偏偏她也不懂啊,為什麼勤敬貝勒要戴面具偽裝成另一個人再娶小姐?
勤敬要小清先進房,他深知妻子看到他,心情可能會再受波動。小清點點頭,先行開門進去,不過,在將參茶放到桌上後,她又走出來,「小姐可能哭累了,睡著了。」
「那讓她好好睡一下。」
他接手抱過娃兒,看著倪太妃,「真對不起。」
「也好,老實說,我反而松了口氣。」她不想隱瞞自己的想法。
勤敬只能苦笑,只是看著靜兒胖胖的手勾住他的,一臉笑呵呵,他的心里竟然有種莫名的踏實感,此時此刻,他在外人眼中不再是抱著別人娃兒的父親,而是娃兒的親生父親。
突然間,靜兒無預警的大哭起來,勤敬嚇了一跳,連忙邊拍邊搖,「噓,別哭。」
「別哭!別哭,你額娘在睡呢!」倪太妃也趕忙低聲安撫。
「小清?小清嗎?把孩子抱進來。」房里的朱小小顯然是被女兒的哭聲吵醒了。
小清看向貝勒爺,他把靜兒抱給她,卻要她帶孩子去找女乃娘,「她應該是餓了。」
「呃——對。」小清抱著哇哇大哭的靜兒,一邊轉身走一邊還不放心的回頭看。
倪太妃則看著勤敬,「我們一起進去吧。」
「嗯。」兩人相偕又走進房間,已在床上坐起身的朱小小一見他們,柳眉一擰。
勤敬知道她擔心靜兒,便說︰「她餓了,小清抱著她去找女乃娘。」
她點頭,但臉仍繃得緊緊的。
倪太妃走上前,看著美麗的孫女,「女乃女乃就直接說了,我希望你跟勤敬可以破鏡重圓。」
瞟了一臉誠摯的男人一眼,朱小小抿緊唇,「破鏡重圓也有裂痕,再也不完整了。」就像她破碎的心。「我想再睡一下。」她躺下來,故意背對他們。
「小小?」
「女乃女乃,我來跟她說。」
勤敬向倪太妃開口,她點點頭,再看了孫女倔強的背影一眼才走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朱小小一听到關門聲,身形一震,再听到接近的腳步聲,便飛快轉身,看到勤敬已走到床邊,整個人驚眺起來,氣呼呼的瞪著他。
「你走開,我不想听,你走開!」
他看著她,不僅走上前,還在床邊坐下。
朱小小先瞠視著他,視線隨即越過他,看向關上的房門,接著迅速眺下床,連鞋也沒穿就往門口跑,但不過才跑兩步,手臂倏地被人扣住,下一秒,就被擁入一個厚實溫暖的胸膛,她當然知道是誰,連看也沒看就用力推他,用盡全身力氣的推他,「你走開!」
「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勤敬痛苦的嘶吼,緊緊抱著她,任她在懷中掙扎哭鬧,用力的推拒、槌打。
他不放手,再也不放手了,被迫放手一次,在將她推入痛苦深淵的同時,他也是跟著她一起墜落的,她的心有多痛,他的心就有多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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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終究還是得談,所以在大吼大叫,淚水宣泄後,朱小小總算願意傾听了,只因為她不想再被他抱在懷里。他憑什麼?!而且他要抱的人也不該是她啊!
慢條斯理的暍著茶,她表情沉靜,慢慢將茶杯放下,坐在她對面的勤敬也是慢慢啜口茶,看著她,眼神卻是灼熱而深情的。
房里靜悄悄,沒有半點聲響。
終于,耐心差了勤敬一大截的朱小小還是首先打破沉默,「是誰說過的?試著去愛別人,不要再愛我,甚至是想我。」
一開口就是挑釁的話,勤敬不意外他深愛的小家伙在冷靜下來後,會送上這句他曾經傷她最重的話。
「你沒有一樣做到的,不是嗎?」
見他輕松反駁,她臉色丕變,氣呼呼的「啪」的一聲,大怒拍桌,「你說什麼?誰說我一樣都沒做到?!我嫁了你!」
好久沒有看到這麼粗魯的朱小小了,不過,勤敬笑了,感覺更熟悉、更親切,這個女人是只會在他面前展露真性情的朱小小。
「笑什麼笑?牙齒白啊!」她已經火冒三丈了好不好?
他正經的回答,「嫁‘敬恩’是怕女乃女乃將我找來,怕會再糾纏,也擔心我會怨你再次壞了我的幸福——」
「少臭美!」她听不下去,因為太心虛了,他句句都是一針見血,這個臭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但她听不下去,他卻繼續他的結論。
「這些種種,都只有一個理由,因為你還深愛著我!」
她的腦袋「轟」的一響,粉臉漲紅,當然拒絕承認,「你給我閉嘴!」
「不然你告訴我,明明成親了,卻仍死守著自己的身跟心是為了什麼?」勤敬的言詞雖然咄咄逼人,但眼神卻是溫柔的。
「你——你——你!」她快氣瘋了,快氣死了,她怎麼又說不出半句駁斥的話來?!
「我們這段時間一直生活在一起,敬恩對你的好你很清楚,但你沒有對他動心,只有濃濃的愧疚——」
「不要說了!」她氣急敗壞的怒叫。
「我們慢慢來,從頭說起,從我知道自己可能會被誣陷,誅殺九族的事開始說起,也請你心平氣和的听我說完……」
接近半炷香的時間,勤敬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及後續發展一一道來。
听完,朱小小自然是震驚的,她沒想到自己是被設計安排而離開的。一口又一口的啜著茶香,她似乎想藉此平復心情。
只是,想了一會兒,她擰眉看向勤敬,「你似乎沒說清楚我懷孕的事?」
看到他怔了一怔,她倒抽了口涼氣,火冒三丈的放下杯子,「真的嗎?就連懷孕的事也是經過安排跟設計的?!」
他不得不點頭。
天啊!朱小小聲嘶力竭的大吼,「太過份了!」
他語氣沉重,「那段時間,你吃的東西都被放了藥,那是一種比較容易受孕的藥,但不傷母體,算是一種補藥。」
「原來——」她想起來了,那些個似真似幻的夜晚,她明明能感覺到他的熱情及擁抱,可卻總是睜不開眼楮,一早醒來他也不在身邊。「所以,我才完全無法清醒?」
勤敬搖頭,明知道這一說,她火氣會更上一層樓,還是只能硬著頭皮據實以告,「不,那是另外放了一點安眠的材,所以你會睡得比平時都還要沉。」
「還有安眠的藥?!」她難以置信的揚高音調,緊握的雙拳已想朝那張該死的漂亮臉孔打過去了。「你干脆給我下毒藥不更快!」
他可以理解她的語無倫次,也很小心的注意那一雙已經在揮舞的拳頭,「我無法面對清醒的你,也無法回答你的任何問題,諸如為何在佔有你時,我是熱淚盈眶,或是我為什麼都不開口說話……」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的讓我躺在那里,像條死魚任你播種?」
「你!」
「該死的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朱小小氣到發抖,憤怒充塞了她整個胸腔,她直接送他一個左勾拳,但勤敬早就等著了,所以這一拳被沒收,于是她又打第二拳、第三拳,但勤敬卻都游刀有余的接下她一連串的攻擊。
因為,就過去經驗得知,這個賣豬肉的格格力氣大,而且下手絕對不會客氣,照她此時高漲的怒火,他要是任她打,可不是一張俊臉腫得像豬頭而已,還可能得躺在床上好些天。
打累了朱小小氣喘吁吁的死瞪著他,勤敬還好心的為她端上一杯茶,她當然不賞臉。
于是他將茶杯放回桌上,輕嘆一聲,「小小,我知道你的感覺不好,但我也有我的考量。」
「是啊!」她嗤之以鼻。
「我希望你能保住我家的最後香火,也希望這個小生命能讓你的生命有了新希望,為了孩子而堅強、勇敢,也希望孩子能陪伴你,讓你不孤單、不消沉,甚至在未來我沒法子在你身旁照顧你的日子,孩子能成為你最大的依靠,我不要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過一生。」
她瞠視著他。他想了那麼多,想得那麼周全,全是把她撇除在外,讓她徹底成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局外人!行!他可真行!她非但不感動還氣得牙癢癢的,「你應該讓我知道的——」
「那你會願意離開?你若沒有離開,你及肚子里的孩子全保不住!」
「你用心良苦,但你又知道你的方法有多傷人嗎?」
「沒有時間了,那是唯一的下下策,」他真的期望她能了解,「我必須一步步承受痛苦,因為我憂心你未來要承受的痛會更多,怕你在承受不住後會崩潰、絕望、消沉,甚至把自己封閉起來,永遠不再快樂。」
「很好,你成功了!」朱小小一點也不領情,說得咬牙切齒,「所以我從那些一刀又一刀的傷痕中活過來了,切除了你給的一切記憶,但那些刀割似的傷痕太痛,我忘不了,忘不了你要我時,喊的卻是公主……」說到這里,她的聲音破碎,心里更是一陣揪心的絞痛,她雙手搗住嘴唇,就怕自己哭了出來。
勤敬臉色一變,「不!我知道是你,清清楚楚的知道是你!」他激動的上前擁抱她,但卻被她氣憤的推開。
「我不要!」
黑眸中帶著椎心的痛楚,他不知道該怎麼重拾她對自己的愛與信任。
「小小,不管我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我的痛苦絕對不會比你少。」
「那又如何?!」她淚如雨下的瞪著他,「傷害已經造成,我現在是可以自立自主的人,我可以養活我的靜兒!」
「那是我們的孩子!」
「才不是!」
「我是不是該提醒你,你好像又忘了我們已經成親了!」
「該死!」她忍不住狂飆了一串髒話。
「你——」他必須忍住糾正她的沖動,畢竟都是當娘的人了,但他雖沒說,她顯然已從他眼中看出他欲訓話的意圖。
「你少管我!小清,小清!」她突地轉身走到門口,小清急急忙忙的開門進「小姐?」「備文房四寶來。」「呃——是!」
她急急的去又急急的回,在將文房四寶擺到桌上後,一邊磨墨一邊看著爺,他給了她一個眼神,她立即明白的點點頭,又退了出去,將門帶上。
勤敬半眯著黑眸,看著朱小小拿著毛筆沾了墨汁後硬塞到他手上,「做什麼?」
「寫休書!」
他立即將筆放回硯台上,「不寫!」
她抿緊了唇,逕自坐了下來,一邊拿起毛筆,「好,我給你機會寫你不寫,就換我寫給你!」她還真的開始揮毫。
他的手倏地抓住她的,她抬頭瞪他,他眼神看似溫柔,但有一抹壓抑的怒火,「我可不是入贅,你寫的休書對我而言與一張廢紙無異!」
她火大的起身,「那你寫!」她要將毛筆拿起,但他的手卻緊壓著不放。
「不可能!」
她更氣了,既然文房四寶不拿來用,干脆拿來丟他!想到這兒,立刻用自由的左手一把捉起硯台就往他身上丟,管那些黑墨汁濺了他一身,連紙也一並丟到他身上!
懊死的!這個女人當娘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他拉住她的右手,也惱了。「你到底要干什麼?!」
「不想干什麼,我只是不想跟在你一起,非常非常的不想!」
「那我也只能告訴你,你只能期待下輩子了。」冷冷的放開她,勤敬轉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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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月上樹梢。
小清端了一碗貝勒爺跟倪太妃交代的清肝退火藥湯到主子的房里,可怎麼房里黑漆漆的?難道小姐不在?
她一邊模索著將碗放桌上,正要點燃桌上的油燈時,床鋪那兒突地亮起了一根蠟燭,暈黃燭光下竟照出一張似有若無的黑白臉來!
「哎呀!有鬼啊!」她嚇得蒙住雙眼,放聲尖叫。
「是我,小清!」朱小小拿高了手上的小蠟燭,急忙喊了她一聲,才讓嚇得魂飛魄散的小清看清楚她是誰。
看到她的臉,小清這才松口氣,不過,在看到小姐用燭火點燃桌上的油燈再吹熄蠟燭後,她好奇的看向床上,這才看明白主子剛剛任做什麼。
「噓!噓!」朱小小立即跳起來,將食指壓在唇瓣,緊張萬分的東看西看。
「小姐?」小清嚇得壓低嗓音,也跟著東看西看,卻不明白在看什麼。
只見朱小小湊近她耳朵,嘰哩咕嚕的說了一大串話後,小清瞪大了眼楮。「什——」下一句話,立即被搗住嘴巴。
「噓!噓!」朱小小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才放開手。
小清點了點頭。
「都了解了?」她壓低聲音再問。
她再點點頭。
「很好,分頭進行。」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後,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離開房間,躡手躡腳的一下子閃到亭台後,一下子又閃到大樹後,接著又閃至花架旁,四面張望一陣,接著一路溜到後院,但這次不攀矮牆,而是繞到另一邊的後門,因為她已要小清偷偷抱著靜兒在門外等了,不過,就在她要打開後門時——
「咦?」奇怪怎麼打不開?朱小小就著月光一看。怎麼被鎖上了?
懊死的,她沒鑰匙啊!現下小清跟靜兒應該早在外面了,看了看後門的高牆,再看看一旁的大樹,粗厚的枝啞似乎伸展出高牆外,好吧!她暗暗吐了口長氣,開始爬樹。
可另一側的大樹下就站著小清,一見小姐爬樹,她急得就要出聲,但身旁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即上前一步,嚇得她連忙搗住嘴。
「呼呼……」太久沒爬了,記得小時候的她還是爬樹高手呢!朱小小喘著氣兒,攀著樹干往上爬,然後順著延伸到牆面的樹干小心翼翼的走著,心跳如擂鼓,臉紅脖子粗的抓著頭頂上的樹枝,像掛著走似的如履薄冰。
小清見狀簡直快嚇死了。雖然那是株百年老樹,可是瞧小姐搖搖晃晃的,她的心緊張得簡直要蹦出來了!
勤敬氣得冒火,氣得眼冒金星,但仍站得直挺挺的,俊臉上則是陰郁的凝重,突然間,寂靜的夜色中傳來「 」的一聲。
「啊∼∼」尖叫聲同時響起。
咦?怎麼沒有聲音了?
咦?怎麼沒有跌下去?
朱小小緊閉眼楮,但她什麼都沒听到,只听到自己瘋狂的心跳聲,不過,怎麼不會痛?!
她怯怯的張開眼楮,卻在看到一雙陰鷙冒火的黑眸時,反射性的又閉上,然後,一切感覺都鮮明起來了,她是被人抱著的,而且是被一個很生氣、很生氣的男人抱著……
勤敬抱著她,離那根裂開的樹枝只有兩步遠,他氣炸心肺了,很想狠狠的吼她,但一想到她跌下去的剎那——
天啊,好在他的身子有了自己的意識,飛身而去的及時抱住她,可盡避如此,他也已被嚇得魂飛魄散了!抿緊唇,他抱著她就往房里去。
朱小小倏地瞪大了眼楮,「等一等,等一等——」
他冷眼一射,她倏地噤口,連反抗也不敢,乖乖的讓他抱著走,因為這是她認識他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嚴厲的神情。
勤敬將她放回房間,回頭喊著,「小清!」
「是,小清來了。」
原來她怕小姐被狠狠修理,盡避她也害怕,但為了主子,還是硬著頭皮跟在兩人身後。
「伺候你的主子沐浴,她全身汗臭味!」
「是!」她連忙應話。
拜托!那是她剛剛要跌下樹時嚇出的冷汗吧!朱小小沒好氣的瞪著他。
丟下這句話,勤敬就要出門,但一見她還敢瞪他,俊挺的臉上浮現冷峻之色,「忘了提醒你,只要你逃,被我逮回來,我就永遠都不讓你看到靜兒!」
「你敢!」她暴跳如雷。
「你可以試試看。」他冷眼睨她。
朱小小臉色悚地一變,瞪著那雙冷硬非常的黑眸,竟然不敢再回嘴了,只能看著他轉身離去。
「是你通知他的?」小清在伺候她人浴時,她實在忍不住開門質問。
小清一愣,忙喊冤,「當然沒有!我照小姐的吩咐抱著靜兒到外面去等小姐,誰知先被爺給逮了,爺又把靜兒交給女乃娘,然後就一直盯著我看,可什麼也沒問,突然又要我回房去。」她皺著眉頭,「可我怎麼可以回房呢?我得趕去跟你說今晚不宜蹺家嘛,誰知道我趕到後院時,爺竟然又無聲無息的出現,我也嚇壞了。」
天啊,這個小笨蛋!朱小小一臉受不了,干脆把自己整個人沉入浴桶里。
「哎呀,小姐,你別想不開啊!」小清嚇得驚慌大叫。朱小小真的快瘋了。她再怎麼想不開,也不會選擇在浴桶里了結自己吧?!
才這麼想,只听到房門「砰」的一聲,下一秒,整個人竟然被人從浴桶里給抓了出去,她眨了眨眼,還有些搞不清楚的看著將自己抱在懷里的勤敬。
勤敬的眼神原本帶著熊熊的怒火,但在意識到、感覺到、看到懷中濕淋淋的美人赤身後,眼神深黯了一些,眸中的怒火也在瞬間轉為灼灼欲火。
同一時間,朱小小也意識到、感覺到、看到發生什麼事了!她的粉臉羞憤漲紅,怒不可遏的大叫,「該死的你,走開!不對,放我下去,放我——噢!」
勤敬這一扔實在不夠憐香惜玉,像在丟什麼東西似的丟回浴桶里,霎時水花四濺,朱小小嚇了一跳,也疼,忍不住哀叫了一聲,可是那個差勁的男人竟然轉身又出去,大手一揮,就將門給關上了。
「可惡!可惡!」她氣得都想哭了!不對,小清呢?
她看向頭低低,幾乎貼在牆面的小清雙眼緊閉,雙手還搗住耳朵。
「小清,小清!」她連叫她幾聲,她好像才听到她的聲音,張開眼楮,看了看,這才發現爺已經不在房里了。
「你干什麼?」
「我、我……」她臉紅紅的傻笑,「我以為會發生什麼事嘛,不敢看、不敢听,哈哈。」
朱小小仰頭一翻白眼。她真是敗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