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煙很心不甘情不願的,在約定時間的最後一秒,才出現在小月、小小的面前。她實在非常、十二萬分的不想出現在這里。
「快點啦,你怎麼現在才來?隊伍都已經排那麼長了。」小月見水煙珊閉來遲,早有滿月復牢騷,見到她難免叨念幾句。
「快什麼快?你要請我吃午餐唷。」水地擺出一動晚娘臉孔。
「哪還有空吃午餐?快排隊啦,再不排,就佔不到啦。花了那麼多時間辛辛苦苦的排隊買票,可不是只想站在外面看人家HIGH,小月拉著水煙,口里不住的嘮叨著,腳下也不停地往一列長長的隊伍跑。
「哇,發生了什麼事?」水煙咋舌的睜大眼,這列隊伍竟排到體育場外的巷子里去。
「都是等著入場的人啦,已經有這麼多人在排,你竟還嫌我們來得太早?」小小也埋怨。
「太夸張了吧。」水地覺得很不可思議,看到區區一場演唱會就有這麼多人排隊,她驚詫極了。
「才不夸張,很多人都是前兩天就開始來排了,你看那些帶著睡袋的,旁邊那些正在收帳篷的。」小月的口吻中大有憾意,仿佛恨不得也能在這里搭個帳篷,好能搶先人場,佔到上好位置。
「天哪!」水煙更驚訝了。
她听過不計其數的音樂演奏會,就算是享譽國際的名樂隊表演,也不曾出現過這種情況,到底REBEL有何怎力,能讓觀眾瘋狂至此?她愈來愈好奇了。她們走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找到這列隊伍的尾端,引頸望去,連體育館人口旁那家超商都看不見了。
離演唱會開始的時間,還有六個多小時,後來的人把隊伍越接越長,水煙無法想象這列隊伍會排到哪里去。
與REBEL相關的話題在耳邊繚繞不去.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激昂興奮地聊著這支樂隊的點點滴滴,其熱衷程度,恐怕比自己的家譜更倒背如流,水煙不得不開始佩服起這支樂團的魅力。
進場的時間終于到了,歌迷們魚貫人場。
水煙跟著小月和小小,終于找到她們能接受的位置,就定位後,水煙開始觀察舞台設計。
除了邊緣用金色的水銀燈管瓖出輪廓外,舞台上黑箱由一片,只有映著月光,才稍稍能看見樂器擺在舞台上,森森地亮著金色的光環,比起歌迷手上的螢光棒,更加詭譎幾分。
什麼都看不見,只覺得人愈來愈多,空氣愈來愈稀薄,卻又隱約感覺得到一種亢奮的氣氛,充塞這個能容納幾萬人的場地。
「REBEL、REBEL、REBEL!」
時間快到了,排在前面的人開始鼓噪起來,有些歌迷用螢光捧敲回擊,有的則帶了傳話筒,踫擊出與呼喚相同的節奏。
「REBEL、REBEL、REBEL!」隨著呼喚聲的高昂,後面的人也愈往前擠。
呼喚聲更激烈了;那個樂團再不出來;水煙擔心會被震破耳膜,淹沒在聲浪中。
「背叛真情、背叛誓約、背叛良心、背叛全世界!」一個低沉、富有磁性卻反叛味十足的狂吼,從四面八方而來,緊緊揪住在場臂眾的每一個神經。
「啊——」尖叫聲此起彼落,以波強過一波,一波該過一波。尖叫聲持續了三分鐘之久,仿佛要把全身的氣力都發泄初出來、叫到聲嘶力竭才甘心,水煙也被這氣氛感染,隨著全場激昂的情緒,不受控制的尖叫著讓你的手向上擺動,放任你的身體輕輕搖擺不敢你來自何方,不管你去向何處,拋開你的自尊丟掉的你的束縛,舍棄你的思想,隨著我怒吼!
「今夜要背叛你的靈魂,背叛你的,背叛你的真心,背叛你的背叛背叛全世界!」主唱渾厚的嗓音以清唱、怒吼的方式唱出他們的成名曲,幾乎所有的觀眾都跟著唱和。
擁擠的人群仿佛受了咒語;每個人的臉孔發亮、雙眼睜大,身體酣醉地擺動著不大不小的幅度,隨著歌聲起舞。
小小和小月也不例外,她們早已顧不得水煙,深深沉浸在全場激昂瘋狂的氣氛中。水煙受這氣氛影響,全身發熱、燃燒,整個靈魂回躍說欲動起來。
「AreyouReady」
「YES!」
震耳欲聾的搖賓音樂突然從四面八方涌過來,舞台上七彩雷射燈光乍亮。
這世界詭譎多,你在追逐什麼?
這世界表里不一你想捉住什麼?
拒絕拒絕拒絕忠誠,
拒絕拒絕拒絕真實,
拒絕真心拒絕愛情拒絕向你屈服……
樂團的默契十足,不管是合音、輪唱,還是肢體語言,只稍一個眼神,就能締造最完美的演出,就能變化出最適當的節奏與旋律。
所有的人都瘋狂起舞,舞動著最原始的語言,水煙听不懂主唱到底在唱什麼,但從那亢奮不羈的肢體語言.她也能感受到那股反叛的熱情,那種仿佛要向全世界控訴的吶喊,仿佛出自靈魂深處,代表所有人類被捆縛的靈魂,向上天提出投訴!
一連唱了五首氣勢磅礦的動感快歌,主唱人杰已經汗流泱背,連及肩的發梢都滴著水珠,汗水在歌聲中揮灑,仿佛一具熾熱燃燒的靈魂,在「激情」這首歌中,他月兌掉了緊身皮衣,露出浸濕的胸背。
水煙不禁為之臉紅氣喘、心跳加速,而當他無意中將眼神投向她,她簡直要忘了呼吸。
他的肌肉結實、糾結,在4D空間的燈光投影效果中,閃著動人的光芒,全場臂眾立即為之瘋狂,氣氛更加HIGH翻了天。
水煙深深被感動,整個靈魂都撼動不已,她不由自主地听從了靈魂深處的蠢動,加人瘋狂的吶喊、肢體的舞動。第一次,她背叛了她長久以來的音樂堅持,放縱自己被這正統音樂編列在三流的流行搖賓音樂所感動。
接下來,是一連串動听的抒俗歌曲,燈光柔和了下來,二十四人組成的管弦樂團不知從哪里升起,開始演奏動人的旋律,全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當行雲流水般的歌聲響起,演唱會又呈現另一種純淨、悠然的樣貌。
水煙無法想像那樣渾厚、激昂的嗓音竟能唱出這麼動人心弦的抒情歌曲,撩人的節奏和那低沉、充滿磁性的歌聲,令全場臂眾為之傾倒,讓人毫無遺漏地全然承受他想表達的關懷、憂傷與深情,毫無招架之力地為他深深感動。
演唱會就在四、五萬人的吶喊與合唱聲中進行到了尾聲,燈光漫漫談去,令人屏息的黑色再次佔據每個人的視線。
臂眾立刻騷動起來,手中搖著螢光材,口中喊著「REBEL、REBEL、REBEL!」
黑色濃的像墨,絲毫沒有談去的跡象。
「安可、安可。安可!」觀眾的鼓噪更加瘋狂。重覆地喊著樂團的名字。
舞台突然有了一絲動靜,鼓噪的觀眾靜默了三秒鐘,低沉的歌聲流泄出來,燈光也以一種悠然的姿態慢慢亮了起來。
「嘩——」排山倒海而來的歡呼和喝采,淹沒了歌聲,而喝采不知何時融人了歌聲,變成一串跳躍的音符。
「這首是送給歌迷們的歌,沒有你們,就沒有了REBEL,你們都是我最珍貴的寶貝。」人杰感性地在間奏時旁白。
現場爆出了歡呼,一句句「人杰,我們愛你」、」永遠追隨背叛」、「珍愛背叛」,在空氣中彌漫,仿若對天地的宣示。
「謝謝.謝謝大家,我們也愛你們。」人杰感性地致謝。接下來的二十幾秒,只有樂器彈奏的聲音,在場有不少女孩已感動得哭出來。
在這種離別依依的氣氛中,人杰又唱了另一首關懷世界的抒情英文歌曲,把氣氛帶入另一種令人意猶未盡、引人低回、深思的精神層次。
直到唱完最後一句,彈完最後一個音,燈光又整個暗下來,人杰的「謝謝各位,珍重再見。」在黑暗中回蕩,久久下去。水煙被震撼得張目結舌,久久無法動彈。
她以為只有像爸媽那樣的音樂家,才能做出動人的音樂,也才能借著音樂表現出對世界的關懷也只有那悠然適意的樂音才能打動人心,想不到今天這場演唱會顛覆了她的觀念。這種吵鬧的音樂,居然能以如此直接的方式直逼心靈深處,以極其霸氣、強悍的方式,扯開人們慣于漠視的面具,揭露其洶涌的熱情!
她的心跳仍異常快速,耳膜仍充斥著吵死人的搖賓音樂,血液中仍流竄著熾熱的溫度,臉頰上不知是沾上露水,還是淚水,顯得有點濕濡。
小月和小小苞其他歌迷一樣,感動得互相抱在一起,久久說不出話來。
沒多久,人群開始動起來,往相同的方向移動,小月和小小也不例外,她們拉著水煙說︰「簽名會快開始了。」
簽名會在舞台的另一端舉行,那里臨時架起了燈光,擺上了桌椅,REBEL的四名團員就在那里為歌迷簽名,貼身保鏢SAM與幾個保全人員在一旁保護著。
「快點,水煙,我們排這里。」小月機靈的拉著水煙小小排在第二排,隊伍排得很長,預計兩三個小時才簽得到名。
「水煙,你看,夠感動吧。REBEL就是不一樣,能改變你對搖賓樂團的看法。」小月對水姻翹起得意的嘴。
「有什麼好改變的,不就是吵鬧不休嗎?」水煙甩開頭。仍死鴨子嘴硬的不表示苟同,她當然不會承認搖賓樂團讓她感動,在她向來只有古典音樂的心中霸道地佔領了一席之地。
「水煙,你別嘴硬了,剛才我看見你也跟我們一樣,哭得淋瀝嘩啦,你也為人杰的歌聲感動對不對?也為他心動,對不對?」小小證據確鑿地駁回水煙的說辭。
「哪有,是眼楮太干澀,分泌淚液,我才沒有哭。」水煙有種秘密被說中的心虛,但就算把她打死,她也不會承認的。」再說誰要為那三流樂團的歌聲感動?誰要為他心動?哼。」
若不是夜色太濃,小小和小月一定會發現水煙的俏臉紅到了耳根。
「你小聲一點,這種論調被別人听見,又要引發戰爭了,在這里可沒人能救你。」小月拉拉水。
水煙這才撇撤嘴,「總之,你們要心動、感動,自己去忙,別把我扯進去,如果不是還要警小晶要簽名,我早就回去睡大頭覺了。」她放意裝出一臉不用。以掩飾心中那股對人杰的好奇和與他更接近的希望,還有那顆怦怦亂跳的心。
「好啦,就算是我們逼你的,你別委屈拉好好排隊,等拿到簽名,你就功德圓滿了。」小月連忙安撫水煙,就怕她不繼續排下去。
水煙以沉默表示受人之托終人之事。
「這次的幸運兒是誰。」前後的女孩們都在討論同一個話題,「只有被他們看上的女孩,才能拿到他們親筆簽名的海報,和唱片公司準備的非常具有紀念價值的紀念品。」
「真希望是我被人杰欽點,我前兩天才去做臉,有定做了這身衣服,今早又去做頭發,剛才還先去化妝,大概沒有人比我更用心,更美麗了。」一個女孩賣弄著婀娜多姿的身段,展露她姣好的身材。
「在這里的每個女孩子都打著同樣的主意,哪一個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除了姿色外,還要靠運氣呢,依你這上完廁所都懶得洗手的個性,運氣好才怪。」一個男生嗤之以鼻。
「當然是我會得此殊榮,我可以背下所有REBEL的背景和自出道以來的動態唱每一首他的歌,甚至連他們的宣傳海報,我每張都有收藏,可以是他們的死忠歌迷,有幸與人杰約會的,當然是我。」另一個女孩無比驕傲的說。
「哼,他才不會看上你這個丑八怪。」
「喂,你說誰是丑八怪?你這個狐狸精!」
「你說誰是狐狸精!」
「有必要為一個吵吵鬧鬧的三流樂園吵架嗎?」沒水準就算了,連形象都不顧了。」水煙看不過好好的女孩子為這點小事自貶身價,不屑地開口斥道。
「你說什麼?!」水煙的話引起極大的注意,也收到極大的效果,不只是差點吵起來的那兩個,連附近的女孩們也面露凶光地聚攏過來。
「你再說一遍!」周圍開始騷動、吵嚷,水煙被困在中間,小月和小小連要拉走她都沒機會。
「說就說,難道怕你不成?你們沒水準,連形象也不要了,簡直丟人。」水煙心高氣做,怎禁得起別人大聲,一下子火氣就上揚了。
「做什麼?做什麼?」SAM負責維持會場秩序,剛好經過這里,以不流利卻威力十足的中文,把團團圍住的人群喝開。
「你給我記住!」其中一個女孩指著水煙,咬牙切齒的警告。
SAM拉開那個女孩,並以其職業保鏢的敏銳度認出了水煙,記得她是人杰百般注意的人,他不動聲色的多看了水煙一眼,又繼續勸阻簽名會上的騷亂,把水地安插在隊伍的更前面,這才回去向人杰報告他這項發現。
「她在人群里?」人杰改變邀請眼前這位女歌迷共進晚餐的念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是。」
「我等著她。」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人杰嘴角笑意更深了。
REBEL的簽名不同于一般簽名,是用一顆刻著個人肖像、刻著簽名、日期的章印在唱片封面上,由于使用的印泥經過特殊手法制造,使得這個圖樣在黑暗中閃閃發光。且會隨著濕度變化改變顏色,全球至今仍無任何人能仿照出他們的簽名,也因此愈發顯得珍貴。
水煙看著那閃閃發光的圖樣,終于知道為何有這麼多人冒著夜深露重在這里排隊了。
排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快輪到水煙,她心跳得張狂,血液流竄得過分快速,而她的眼神無法自主地只能望著人杰。
他穿著和唱片封面相同的黑色勁裝,整個人除了與生俱來的力與美外,還散發著貴族般的颯爽氣質,他忙著將那特殊印章印在歌迷準備好的唱片封面上,每次都會抬頭含笑目視歌迷,笑容既親切又溫暖,讓歌迷更加傾倒,甚至有的歌迷賴著不肯走,必須讓保全人員動手拉得開。
終于輪到水煙了,她的眼神自然地與他想接。
「天!」她張狂的心髒突然漏跳一拍,讓她驚駭不知如何是好。
「他……他居然是……居然是偷走她初吻的張三李四……天啊!
她羞怯地想逃開,想指著他的鼻子大罵登徒子,卻矛盾地只想永遠待在他獨佔的視線里,他眼中隱隱包含的莫大危險訊息貫穿她的靈魂,令她渾身發顫。
天,事情怎麼這麼巧?她心慌手亂,打開唱片封面時,連手都在顫抖。
還是快簽完走人吧。她只想把該做的事做完,快逃離他的視線,逃離這個她毫無準備、毫無控制能力的局面。
不料人杰並不理會她想快走人的諸多訊息,反而握住她的手。起身把她拉到身後,引起現場一陣意外的驚叫和嘆息,女歌迷們紛紛投以艷羨的眼神。
「喂。你做什麼?快替我簽名呀。」水煙不明所以的跳到人杰面前去。
「你不在這里簽名。」人杰揚了下俊眉,露出足以醉倒其他歌迷。卻更掀引水煙怒氣的笑容。
「你什麼意思?我排隊排了一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才輪到我,你居然不幫我簽名?」她雙手叉腰,怒氣沖天。
一旁的女歌迷們紛紛投以意外中含著譏笑的表情。訕笑著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土包子。
「你太吵了。」人杰怒眼微微一眯,隨即又換上親切的笑容,輕聲道︰「到旁邊去等我。」
水煙被他突來的怒眼瞪得失去了主義,但看到他對別人微笑,一股莫名的怒氣讓她捉住了自己的心思,「你叫我去旁邊是什麼意思?我排在前面的耶。」
排在後面的歌迷們紛紛竊笑,好整以暇地看一個鄉巴佬鬧笑話,連根JEM、小黑、安德森也對人杰目出饒富興味的表情。
人杰不悅地皺起眉來,但又礙于形象不好發作;只好輕聲說;「我想邀請你共進晚餐,順便親手幫你簽名。」胸中卻早已積郁了一把火。
「請我吃晚餐?你說情就請的唷,你以為……他以為她那麼沒原則嗎,誰請吃飯就吃的呀?!」水煙沒去深思他話中的涵義,只一味地氣他不快在她帶來的唱片上簽名,好讓她交差、離開了事,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人杰的臉色瞬息萬變,她這等于是公然否定他的怒力、貶損他的形象、挑戰他的耐性!正待發脾氣時,水煙被人拉走了。
「水煙、你在說什麼呀?」終于要到簽名的小月趕忙掩住水煙的嘴,把她拉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全世界有多少人想和人杰共進晚餐?你卻這種態度!」
「喂,我只是來要簽名的而已,全世界有多少人想和他共進晚餐又沒我的事。」水煙不以為意的奴奴嘴,稍一回神才猛然驚醒,「嘎,你說什麼?共進晚餐?女歌迷們趨之若騖的那件事?」她的眼瞪大如銅鈴。
水煙這才知道自己的遲鈍與白痴無異,明明為他傾倒,卻仍可以若無其事的在這里編派他的不是。
「是啦.就是那件事啦。」小月這才氣呼呼的對她確定,「你還說不答應嗎?沒有人拒絕過人杰的。
水煙美眸一瞪,「好,沒人拒絕過他,我就要當第一個,看他怎麼驕傲。」水煙心高氣傲,就是看不慣有人比她更驕傲。
她馬上走到人杰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人杰,听說全世界沒有人拒絕過你,我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面告訴你,我拒絕你,永遠都不會接受你的邀請、你的音樂和你的人!」
人杰愣了愣,心中那隱伏多年的傷口再度發膿、潰爛。她總是以最無情、最嚴厲的態度否決他帶給他無比的屈!
「水煙,你在做什麼啦!?」小月趕緊想把她拉回來,不料卻晚了一步,歌迷們早已欺身上來,團團住水煙。
「你算什麼東西?你對人杰說什麼?人杰看中你是你的榮幸、是可憐你、你別給臉不要臉!」一些看不過去的歌迷撩起袖子,就要對水煙動起手來,幸好SAM及時過來維持秩序。
「做什麼?快回去排隊。」SAM操著不甚流利的中文,驅趕人群。
「你別管,這是她與我們的恩怨,這個女人對人杰說了那麼過分的話,不揍她一頓,我心里就不爽。」一個蠻橫的女歌揪起水煙的衣領。
「沒錯,沒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她就自以為了不起,以為對誰都可以發飆,我們要教會她一點做人的道理!」另外還有一堆男男女女在旁起哄。
水煙仍舊一點都不畏懼,挺直了背脊想和發狂的歌迷講道理。
「好了,我一點都不介意,你們也別介意了。」最後還是人杰朗聲說話,他臉上掛著不以為意的笑,
「大家這麼為我,我真是不好意思,我請大家吃宵夜吧,大家別和一個小女孩計較了。」
「不行,我一定要教訓她,她那樣侮辱你,簡直是目中無人。」一名歌迷執意不願放過水煙。
「你這樣為我,我很高興,可是不要和她一般見識好嗎?我住在亞太飯店,我們現在就過去吃宵夜吧。」人杰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堆發狂的歌迷安撫下來。
發狂的歌迷們得到人杰請吃宵夜的承諾,繼續規規距的隊伍。
他拿過水煙的唱片,在上面簽名,還蓋了那特殊的印章,以幾乎听不見的森冷嗓音對水煙輕語︰「你逃不掉的,你永遠逃不掉。」冷峻的眼神猶如冰尖上的光芒,冰寒刺骨。
一股寒意倏地從腳底竄上背脊直逼腦門,水煙忍不住打個寒顫。
小月和小小連忙向人杰和歌迷們道歉,急急拉走水煙。
「水煙,你做什麼啦,被人杰看中是無上的榮耀耶,你那種態度,連我都要生氣了。」回家的路上,小月忍下住對水煙犯嘀咕。
「你不要講了啦、」水煙也一臉苦色。
「麻煩你改改你的脾氣好嗎?那過人的傲氣,真叫人不敢恭維耶。」小小也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的脾氣就是這樣嘛。」水煙也知道自己太咄咄逼人了,可是沒辦法呀,她的脾氣就是這樣,來了就擋不住了。不過這樣也好,也許如此一來.就可以用力拋棄心中那份對偶像明星的庸俗迷戀。
「你這爛脾氣不知傷害了多少人。」小月埋怨道替那些無辜的人叫屈。
「你們不要再講了啦。」她沒心情再和小月她們爭辯脾氣爛不爛的問題,她心中為人杰那句話恐不安。
水煙回到家時,水汐已經下課了,而家中來了一位許久不見的客人。
「姐,你總算回來了。」
「咦?管伯伯,你怎麼來了?」
避伯伯是父親的多年好友,也是樂器收藏家,前年家中經濟出問題時,爸媽留下來的樂器就是好心的管伯伯出錢買去,並且說好等她賺夠錢再由她買回來。
「管伯伯來談爸媽心愛的鋼琴的事」水沙說著,幫水煙倒杯茶。
「水煙,最近變漂亮了。」管伯伯慈愛的和水煙寒暄。
「還是老樣子呀,管伯伯,爸媽留下來的鋼琴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讓您親自跑這一趟?」水煙直來直往慣了,馬上就問出心中的疑惑。
「是啊,是發生了點問題。」管伯伯嘆了口氣說,今天有人來看琴,一眼就看中倪老兄的琴,想以高價買下來……」
「管伯伯,」水煙焦急的打斷管伯伯緩慢而清晰的語調,「我爸媽的琴我要再買回來的。」
避伯伯慈祥地看了她一眼,又緩緩的開口︰「我是拒絕過,但那人執意要倪老兄那架鋼琴,別的也不想要……」
「管伯伯……」水煙心中焦急,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個人一開口就問是不是你家的琴,又問買價,我說不賣,他說願意出高三倍的價錢……我很為難,只好答應考慮一下,」管伯伯饒富深意的看著水煙,「水煙,你是不是結識了什麼有錢的朋友?」
「哪有?」她是在同學面前充胖子沒錯啦,但也沒閑工夫和閑錢去和有錢人交際。」該不會是我的仇家吧?」水煙暗自一咕。
「你得罪了什麼人?」管伯伯人老耳可不老叫做的咕咕也被他听見了。
水煙最直接想到的,就是剛剛的REBEL樂團不然就是那些歌迷了。
「不知道啊。」說他們也沒這閑功夫報仇,「管伯伯,你告訴我是什麼人,我去找他們談判。」
「對啦,他有留下電話和住址,他希望我今晚給他答覆,這麼急是因為他說明天就要出發到中部去,籌備明天晚上的演唱會了,他還說要把琴一起帶走……」管伯伯掏出一張紙給水煙。
不會吧?演唱會,會是人杰那伙人?水煙匆匆打開管伯伯遞給她的紙條,看見上面寫著——
宋人杰亞太大飯店635套房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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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杰?」縱使水煙如何不肯相信自己非得和人杰打交道不可,這會兒又否定不得了。難道真和人杰所說,她逃不了?她的心更加惶惶難安。
「水煙,你就打個電話吧,探探那人是什麼目的,能不能改變他的心意,買別架琴。」管伯伯建議道。
「我知道,我會和他談談.爸媽最心愛的琴,絕對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水煙盡避心中惶惶意志仍異常堅定。
水煙當場打了電話到人杰的套房,電話一直無人接听,總機小姐要她留話,她留了家里的電話。」
「管伯伯,不好意思,為了家父的琴,讓你專程跑一趟,真的很過意不去。」水煙一臉歉疚。
「別掛意,你爸爸跟我就像兄弟一樣,沒辦法像親生兒女一般照顧你們,才教我過意不去。」管伯伯和藹的告訴水煙。
看看表發現時間不早了,他緩緩站起身告辭,你自己小心點,記得和對方聯絡,如果有什麼問題趕快打電話給我。」臨走前管伯伯再三叮嚀。
「好的,我會的,管伯伯,謝謝您。」水煙再三道謝。
「姐,怎麼辦?」水汐一臉擔憂,「我們把爸媽最心愛的琴暫時賣掉,已經很不應該了,如今又有人想要買它,我們該怎麼辦?」
水煙也為這點深深擔憂,人杰那班人並不懷好意,尤其她又讓他難堪了兩次。
「水汐,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它被買走的,我會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把它買回來。」水煙對妹妹保證,也對自己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把父母的遺物保住。
「姐,我好怕,好怕爸媽最珍愛的琴真的被買走,爸媽就什麼都沒留給我們了……」水汐想者父母的慈愛,想著以往的天倫之樂,難過得眼眶紅。
那架琴在父母去世後,已在她們姐妹的心中,有了無可取代的地位,她們依稀能感覺,她們父母的精神、靈魂與琴同在,也與她們同在。
「別怕,姐無論如何都會守住那架琴的。」水煙對妹妹發誓,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別想了,你該睡了,明天還要上課。」
「好。水汐乖乖的回房,臨走前仍不放心的叮嚀︰」姐,你一定要把琴守住。」
「我會的。」水煙望著妹妹擔憂的背影,心中有了堅定的決定。
我一定要守住爸媽最珍愛的鋼琴,不管付出任何代價。
水煙整個晚上都在撥電話,直到凌晨三點,電話才被接听。
「喂?」
接听的是人杰,雖然演唱會後聲音有點沙啞.水煙還是立刻認出來了。
「是你要收購我家的鋼琴嗎?」水煙單刀直人.上就問。「喂你不會先問候一下嗎?」人杰的聲音明顯不悅,「沒人教你電話禮儀嗎?」
「有人不擇手段地收購我家的鋼琴。我禮貌不起來。到底是不是你不計代價要收購我家的鋼琴?」水煙為他的態度不高興。
「如果我說是呢?」人杰慍怒道。這個女人,給他捅了天大的樓子,害他陪那堆歌迷吃宵夜鬧到這麼晚.還怒氣沖沖的來找他發脾氣有沒有搞錯呀?
「我要你放手,那是我爸媽的遺物,無論如何都不賣。」
「如果我不呢?」到底誰才是掌握籌碼的人?人杰嗤哼一聲。
「你……你要怎樣才肯放手?」水煙已經失去了她的氣焰。
「看來那架鋼琴一點都不重要,你根本一點城意也沒有。」人杰淡然的諷刺,仿佛在嘲笑她的熱度有限。
「你到底想怎樣?」水煙不知不覺地急了起來,「有誠意就過來當面談。」「好,我馬上就過去。」水煙馬上掛了電話,披外套火速出門。
幣了電話後,人杰的唇角揚起了輕笑。
看水煙急成那樣子,打那架琴的主意果然是確的,眼看著心高氣做的倪水煙,就要變成供他要取樂的玩具,他的心情頓時無比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