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你以為我愛來啊?」阿野抓著一只工具箱和一袋早餐,沒好氣的低頭閃過門框。一腳跨進來才發現那個匆匆忙忙往回跑的女人,身上只罩了件簡單的大運動衫。
「好久不見,最近好嗎?」花欣沖進玄關,迅速開鞋櫃抓出一雙男用拖鞋。「你你穿這樣敢出來應門啊?」反手帶上大門後,他目楞口呆地尾隨她進屋。
一個女孩子家獨居一棟透天厝已經夠大膽、夠危險,她到底有沒有半點警覺心啊?
「我睡過頭了,只好抓到什麼就套,總不能光溜溜見人吧?」腳下不停地沖上客廳,花欣耙梳散亂的長發,慌張的歪著頭環視屋子,像在找什麼,一雙光潔修長的美腿滿屋子飛舞。
苞著閑踱進來的阿野盡量非禮勿視,听到她隨口的回答簡直不敢相信地放下餐點。
「你你的意思是你果睡?」大清早的他干嘛跟她討論這種危害身體健康的問題啊?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當成男人看,混蛋!
「差不多是那意思,夏天嘛。」他的不自在反而讓花欣更自在,更無拘無束、不設防。
阿野受不了的狠白她一眼,一粗率的跌坐在沙發上,大口啃飯團。
說的也是,從過年到現在,他已經近半年沒被這女人騷擾,毛衣都換成短背心了。這段期間,為了專心準備明年的賽事和鍛練體能,他搬去學長家借住,就近在附近教練場練跑。
四年前那一摔舊傷復發,勉強上場比賽太危險,一掛覬覦他賽車很久的兄弟順理成章沒收了他的車子,禁止他出賽兩年。害他閑得慌,只好入股學長的機車行,並幫忙打理他在隔壁新開的機車精品店。
未來確實也該打算打算了。除了幫幾家日本企業試車外,也許是進冰川賽車學校進修的時候了,他不可能一輩子在賽車場上消耗體力、出賣青春,也不是當明星拍廣告的料,他必須為三十歲以後的車隊總監目標鋪路,以培育人才為主。
「找到了!」花欣高興的驚呼一聲,抓起鞋櫃上一串系有銀色鈐鐺的鑰匙丟給阿野後,急急忙忙跑上樓。
才七點半,她十點上班又自己開車的人,跟人家緊張什麼中和到台北沒那麼遠吧?
從沙發底下模出遙控器,阿野將雙腿盤上沙發,舒適地打開電視。
花欣下來時,已換上一套細肩帶銀絲滾金蔥邊小洋裝。貼身的設計完美地勾勒出她苗條縴雅的高挑身段,薄抹了淡妝的臉龐明媚動人,過肩的長發柔順而蓬松的披散在後,整個人神采奕奕,二十分鐘前的慌亂神色已不復見。
听到腳步聲,阿野從晨間新聞中不經意抬頭,不禁看怔了。
我咧,女孩子都這麼怪物嗎?不過上個妝、換件衣服,外表就一差三千里,感覺居然完全不同。妖怪
「麻煩你把鑰匙放在品逸那里,要修理的東西我列在你面前那張清單上了,上面有公司的專線和手機號碼,有事call我。冰箱里有人家送的水果和飲料,也有清酒和生啤酒,拜托幫忙消化一些。早上有業務簡報,我必須提早去公司準備,拜。」花欣扣上檢查好的公事包,腳下不停地沖到玄關。
「喂!」听得頭暈目眩的阿野探出身子,食指勾著一袋餐點,朝抓出高跟鞋的人上下晃了晃。「學長交代我買的,你帶去路上吃。」
「早餐嗎?」花欣綻出感激的微笑,單腳顛顛簸簸地跳進來,一手抓過袋子轉身跳回門口前,她想到什麼,又回頭湊上前,啾了下他轉回去收看國際頭條新聞的俊逸側臉。「謝謝你的早餐及今天的一切。走嘍,改天回請你。」木門輕輕關上。
什麼?!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縈繞阿野鼻端的香水味不濃不膩,久久不散一時呆掉的俊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立刻狼狽地爆紅。
食不知味啃著飯團、猛吸米漿,他耳朵嗡嗡鳴轟,全身的血液逆沖,忽然受不了的用力甩著紅通通的頭顱,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炸空的腦子拒絕配合,滾燙、沸騰的身體彷如著了火,發悶發脹的心一抽一抽,抽得他呼吸困難。
和發病的徵癥有些雷同,又不盡類似,這次是心理的不適多於身體,而且與過敏性體質全然無關。以前再怎麼不舒服,心情也不會嚴重受干擾,至少吃東西從來沒有吃不出滋味。
她剛才不小心踫觸到的,是他一向抗拒甚至排斥女人接近的處子之地。
為什麼心情的變換可以那麼輕易,只不過是一個他經常被偷襲的微不足道小動作
女孩子獻吻,不是親頰就是親嘴,這種事對經常住返世界各地比賽的他來說,真的和摔車一樣,都是家常便飯。清純害羞的,住往吻到臉頰就高興了老平天;饑渴一點的,一逮到機會絕對毛手毛腳;放浪形骸的,光一張嘴堵住他嘴巴並不能滿足,還會對他上下其手,大膽撫模,竭盡所能挑逗他的生理感官,其解放的程度鐵定令人咋舌,不輸女星。
不是非要愛情不可,他對感情事抱持的態度,某種程度上和學長遇到蕃婆前一樣,不積極、可有可無,把到馬子不會特別高興,沒有也隨便。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件事一直是——賽車、家人、兄弟。女人從未被包括在內。
所以一直以為自己不會為哪個女人動心,因為即使動了心,也無法克服體質異常,加上看多、遇多了,沒時間尋找,即使找到也沒心力經營,就將全副精神放在賽車夢上,久而久之也就沒心情了。
大年初二和這女人還算不差的清晨對談後,對她的心境是變了,但也只把她當成和她妹妹蕃婆一樣,或比蕃婆高一級的可聊天對象。
再怎麼說這女人終究是目前為止,他敏感膚質唯一不排斥的珍貴女性。這是瀕臨滅絕的保育類珍禽,相當難得,錯過也許這輩子就沒有了,所以他珍惜,對她有一分特別但非關男女情愛的感覺與感激。
答應來幫她修理東西,也是想看看那天的神跡是不是偶發性狀況阿野深沉地注視無恙的黝黑胳臂。兩次的踫觸都證明了,他真的不排斥這女
人。
不過他不會因為不過敏這種薄弱得要死的爛理由,就盲目喜歡上對方,或白疑的賠上一輩子。大不了獨身而已,反正高齡四十三的老媽年初又做人成功,替莫家添下一丁。
老娘都求人不如求己的看破,不指望身染怪疾的大兒子傅宗接代了,他這個當事人還有什麼好顧忌?
但是現在
心神不寧按照單子所列的微波爐、熱水器、烤箱、一二三樓及車庫的燈泡,一項項修理、換好,阿野滿身大汗回到車行已晚上八點,台北盆地正刮風又下雨。
而那個打電話說要買豪華晚餐酬謝他的該死女人,居然晃點他,七點半的時候突然來電話說什麼臨時有一攤餐敘無論如何都推不掉,請他晚餐自理。害他餓到兩眼起霧。
「哥!」
一名英氣逼人的少女從車行後面的廚房探出頭,一看到從滂沱驟雨中騎上車行的藍綠色重型機車,趕忙擱下甜點,跳沖了出來口
「你怎麼又來了,人緣那麼差,放暑假不跟同學出去玩,三天兩頭窩在這里麻煩學長。」阿野的頭從濕答答的安全帽下伸出,順手把安全帽朝妹妹的笑臉罩下。
「還不是老媽今天炖了一鍋姜母鴨,叫我帶來給你強健、強健身體。」不僅俊俏的長相中性、穿著中性,連動作都很中性的莫靈放好安全帽,哥兒們式拍拍老哥濕瀘瀘的胸膛。
「拜托她有點概念好不好,現在是七月,熱死了,炖什麼姜母鴨,存心讓我們肝火旺盛,吃到噴鼻血啊?」那個少根筋的老媽只要一心血來潮,他們就完蛋。
「不愧是兄妹,我也是這樣回老媽。」莫靈哈哈大笑,心有戚戚焉的手大力搭住老哥寬闊的臂膀。
「那她不就又哭哭啼啼?」阿野大笑著把濕發全部耙梳到腦後,粗率陽剛的鮮明輪廓頂時多了抹高貴俊美的神態。
「豈止哭哭啼啼,她根本就直接翻臉了好不好?」莫靈沒好氣的轉回廚房,把吃到一半的綠豆湯端出來。
老媽翻臉?「你一定又干了什麼歪七扭八的事惹老媽生氣,給我老實招來,不然我先揍你一頓再說。」
阿野蹲伏在妹妹面前,炯炯有神的眸子危險且壓迫感十足地眯起。「還吃?快說!」
「只是不想課後輔導也不行哦,你當年還不是一樣沒參加,老師也不敢拿你怎樣啊。」
「老師不敢拿我怎樣,是因為他們放棄我了,你老哥根本不是做學問的料。」
莫靈扁著嘴,生氣連最知心、開明的他,也不懂妹妹的心情。
「就算我是做學問的料,也不一定要走大家指定的路啊。老媽和老爸那套陳年舊思想說不通了,該被淘汰了。又不是照他們說的考上理想大學,出國留學回來,我就會比較快樂,比別人輕松。」她嘔得扔下湯匙。
「你敢在學長家撒野試試看。」
阿野的笑臉不見,笑瞳轉寒,眼神危險地緊眯,嚇得俏容激昂的小女生眼眶泛紅,滿臉委屈,頭低低垂下就賭氣不看他。
「我要按照自己的計畫,讀工科,將來進你的車隊當技工師傅,所以我必須有理論基本打底,才能和實務經驗相輔相成,這都是你說的。所以我也要先工作幾年,自給自足賺夠學費,再去冰川賽車學校進修,充實知識,向另一個層次邁進。」阿靈執迷不悔地發下豪語。
阿野一楞,想想她說的話頗有道理,因為都是出自他口中。那年他就用這套叛逆的大道理說服他家兩老放棄他,沒想到阿靈原封不動奉還他。
見鬼了他十五歲那年,她才三歲。三歲女乃都還沒斷乾淨,她懂個屁,一定是老媽天天向她抱怨不肖子的不成才,她才記得這麼清楚。
站在個人立場他的確會和阿靈一樣,堅持走自己的路。但換成兄長的立場,他則和普天下的父母一樣,希望唯一的妹妹以最輕松的方式,經營她未來的人生。
舍不得她吃太多苦
「你現在才國一,不必急著決定什麼。」阿野端出罕見的兄長威儀,一記嚴厲的冷眼,就將妹妹到嘴的反駁逼了回去。
在莫靈心中,唯一哥哥的隨便一哼都比父母一頓好打管用千萬倍。
「老哥答應你,如果你高二的時候心意不變,爸媽那邊,我負責幫你搞定。這樣你沒話說了吧?」
「為什麼一定要高二,我現在已經很確定了。」正值叛逆期的阿靈不喜歡被當成無行為能力的小孩子,倔著氣,不顧一切想反抗。
「隨你便,如果你認為自己已經大到可以決定一切,以後就少來煩我。」
扮哥決絕的態度、冷硬的聲音,都讓阿靈膽戰心慌。
悔恨不已的酸澀梗在喉頭,她抬頭想叫住那個大步上樓的冷漠背影,卻開不了口,害怕的眼淚不禁嗆灑了出來。
花欣逃難似揮別一班胡攪蠻纏的表兄弟,冒雨下車,十一點多沖進機車行時,正好撞見一個蹲在角落哭得淒淒慘慘、全身抽動的小可憐,她手上還捧著綠豆湯,哭到太累時就吃一口。
這孩子又要吃又要哭,真辛苦。
花欣把消夜放在車行櫃台,從公事包里找出面紙,不時回眸注意她。這孩子用手抹淚的樣子,和某人好像,連身形和側面都有點神似人
「謝謝」頭低低的阿靈接過遞至她眼前的面紙,抽噎的沙啞嗓音破得可以,肩頭一顫一顫的,五官哭紅,淚汪汪的杏眼哭腫。
「我去買解酒劑,你要喝什麼?」
「運動飲料好了」對方問得自然,傷心得無暇細想的阿靈也就答得理所當然。
「好,這包給你。」整包面紙送給她後,花欣將公事包擱在她腳邊,順手揉揉她削薄的發心。「慢慢哭,別哭得太用力哦。」
「嗯,謝謝。」傷心絕望的時候,有人適時關心真好有人?!阿靈拭淚的手一僵,錯愕地抬頭,楞楞看著向車行左側拐去的女人。她誰呀?
花欣轉回車行時,莫靈的一汪淚泉已止,手上的碗也不見了。被外人瞧見丟臉至極的一面,她正尷尬的踢著牆角。
「嘩,你也是高個兒一族。我一七三,你幾公分?」花欣把飲料給她後,與她背貼背站著,抬手比劃彼此的高度。
「一七二。」怏怏不樂的莫靈經她一提,才發現她倆一樣高,找到同伴的喜悅霎時大大沖淡了滿心的憂傷。
引人注目的身長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斑人一等害她越來越自卑,從幼稚園開始,她就是全園最高的小朋友,一直到現在,還是全班最高,永遠的最後一排靠窗。
斑大的個頭,使她不必裝就顯得粗壯、魁梧且孔武有力,加上自然養成的中性特質,學校的男生沒人有膽近她身三尺。她一點也不惹人憐,但她是女生,三不五時也會情感脆弱,也想裝裝可愛,卻總被一票同學追扁。
所以她好羨慕那些個頭嬌嬌小小的女同學,她們只需嘴一扁、一嘟,就一副天塌了的我見猶憐神情,好好哦。個頭嬌小不怎麼美也沒關系,至少在借教具的時候,男生不會理直氣壯丟給她一個人扛。
在剛剛以前,她一直認定女人味是嬌小女生的專利,但是莫靈轉身,眨巴好奇的水眸,打量全身香噴噴、雙腮燒紅的大姐姐。
她比自己高一公分,但是卻比她兒過的所有嬌小女同學都要有女人味,而且她身上有一股令人艷羨的自信光采;她一輩子也學不來,卻巴不得擁有的那種。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曾經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畸形的怪物。」花欣彷佛在那雙青稚的眼瞳里,看到少女時代的自己。
「真的嗎?!我也有這種感覺耶!」阿靈驚呼,找到知音人的感覺讓她暫時忘記煩憂與驚惶。「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就是我現在這樣。」花欣被酒意醺軟了雙腿,拉她一起坐下。「你怎麼辦到的?」
「不斷催眠自己,我夠高所以我獨一無二。因為我夠高,所以我看得遠,而且別人一眼就看到我,我的機會比別人多很多。」花欣溫柔的將她微駝的背矯正回來。「最重要的,我走路抬頭挺胸,久而久之,就會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棒的女人。」
莫靈長久埋在心底的陰霾掃去泰半,在她身上看到了萬丈光芒與希望,濡濕的眼眸昭昭閃動,不一會卻又黯沉下來。
「你和莫野是什麼關系?」
莫靈又崇拜又驚訝,飛快轉頭,以閃亮的眼神頂禮膜拜她。「你怎麼知道我和哥哥吵架了?」
她根本不知道,是她滿心滿腦子這件事,才會別人怎麼問她都能彎到那邊去。花欣哭笑不得。
這對心直口快的兄妹,都是可愛的活寶。
看這個小女生不論神韻、行為口氣都和阿野所差無幾,如果不是日久耳濡目
染,便是刻意模仿兄長所致,這表示她相當重視阿野,把他當神一樣的膜拜。所以阿野剛才一定說了重話,嚇壞妹妹了。
大老粗一個,思想直來直去,怎會懂得女孩家彎彎曲曲的細膩意緒呢?
「你你要不要听听看我們為什麼吵架?」莫靈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這位姐姐很有催眠力的幾句話和自信迷人的神采,輕而易舉就把她煩惱了十幾年的身高問題除掉。所以,和哥哥的冷戰她應該可以感同身受吧,也許同為女生,她會給她一點意見,不然說一說也爽啊
越想越有道理,加上有苦不訴太痛苦,莫靈不等對方點頭,逕行嘰哩呱啦兼比手劃腳的,一古腦將滿月復的辛酸委屈與不快憤懣,統統扔給始終和顏悅色,稱職地扮演傾听角色的花欣。
「你說哥哥是不是很過分?」半小時之後,莫靈曾有的悔意不見,憤怒在敘述過程中點點滴滴的重建了。
「是很過分。」花欣語帶嫌惡。
莫靈沒想到她會附和自己,一時呆住。
「這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總愛以自己的標準衡量別人,全然不顧別人的感受。自私自利、差勁到極點,你哥哥看似開通,沒想到也是這種人!」
「才不是!不是!不是!」莫靈驀然怒紅了秀淨的俏臉,跳起來吼斷她的話。受不了別人用那種字眼侮辱她最敬愛的哥哥,雙手插腰,居高臨下地沖著花欣怡然的笑臉怒吼︰「你懂什麼!扮哥是不希望我一時嘔氣,做出錯誤的決定,才希望我到高二再做決定。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以這樣批評別人!他是為了我好,是疼我,才會生氣不理我的!」
「這就對了。」花欣起身,不慍不火的抖順洋裝裙擺,以孺子可教的欣慰心情拍拍怒發沖冠的小女生,微笑道︰「不夠在乎的人,不值得生氣,對不對?」
莫靈握拳楞在當下,低頭呆想許久,好像有些明白她這麼做的用意。這算激將法嗎?
這位大姐姐是希望她自己體會哥哥的用心,所以不像一般的大人苦口婆心搬出一堆煩斃人的人生哲理勸她人恐在當頭,誰有那種鬼耐性听啊?
阿野沖好澡後,本想讓妹妹冷靜冷靜,再下去拎她回家,結果就听到她的說話聲。
不可能是學長,因為他重感冒早不知睡到第幾殿去。阿悠或阿勁昨天飛阿拉斯加出外景,更不可能是他們。
彼不得吃到一半的泡面,他滿臉肅殺地飛沖下樓,才發現不是他以為的歹徒入侵,身子趕在兩人發現前縮回樓悌間,腳卻生了根。他倚牆偷听兩個女生的對話,雙手閑適地交環在胸窩,笑容漸漸展露。
「姐姐,我欣賞你!我叫莫靈,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從今以後,她又多了個崇拜的偶像,一男一女,剛剛好!
「花欣,小雕的姊姊。」現在的小女生好惡都道麼立接嗎?
「花心?為什麼取道種名字?姐姐很花嗎?」原來是小雕姐的姊姊,那就不是
外人了。
「是欣喜的欣。」果然出自同個娘胎,乍听她名字的怔楞程度分毫不差。
「你臉好紅,是不是剛才也哭過?」
阿野聞言,眉心攏起,背貼牆面移下幾階向下探看,只看到兩顆湊在一起的後腦勺,他正想下樓看看怎麼回事,花欣無奈的笑聲輕柔哼起——
「我是很想哭,被一票失戀的表兄弟強拉去灌酒,灌到想哭。」什麼爛親戚,害他餓到全身發軟均勻而修長的身軀移回陰暗角落。
「失戀為什麼要拉你?」
「問的好,我也覺得奇怪,表姊妹十幾個偏挑我來灌,害我現在頭好暈。」花欣不勝酒力地揉撫額際,輕吁了口熱氣,解開消夜袋子。
「我知道為什麼!」阿靈從廚房搬出長板凳,拉她一並坐下,兩眼詭異地吃吃發笑。「一定是因為和你說話很簡單,你不會說教,很容易進入狀況,好聊天,一定是這樣!」
「是這樣嗎?」花欣恍然大悟。「幸好你提醒了我,那我以後一見到他們,嘴巴就說個不停,讓他們再也不敢打我的歪主意。你覺得這方法如何?」
阿靈眸光猝亮,粉頰紅通通,頭點得快斷掉,花欣被她認真的模樣逗笑。
經妹妹無心一提,才發現這女人真的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太圓融了。阿野的俊眉深深打結。
那表示,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也等於她眼中的他和阿勁、阿郎甚至老大沒什麼兩樣換句話說,今天如果是阿勁去幫她修理東西,她那個吻就是落在他臉上,她光溜溜的腿就落在色胚勁的色眼底,難保他不色心狂發
包想打歪烏龜王八勁那張臉了
「幫我個忙,去叫你哥哥下來吃我欠他的晚餐。」
「欠哥哥晚餐?!」阿靈咯笑的下巴倏然滑掉,瞪著她的眼神仿似遭受極大的驚嚇。「你是哥哥的?不、不可能啊哥哥一踫女人就起疹子,根本不想談戀愛學校同學和高年紀的學姐,有好多人想倒追哥哥而且好多好多不認識的女孩子也很喜歡哥哥,常常跑到這里來等哥哥」驚嚇過度後,小女生開始自問自答。
「做哥哥的太有魅力,妹妹也困擾。」花欣事不關己的低頭吃面。阿野垮掉的面容青一陣、紫一陣,直想拿針縫住妹妹的大嘴巴!
「可是那些人我都不喜歡,不是很三八就是很騷,不然就是明明很潑婦還假裝淑女,好惡」阿靈厭惡的俏臉猛地一亮。「如果哥哥的女朋友是你,我會很樂意接受哦!」
花欣一口面冷不防噎著,嗆咳個不停。
她那是什麼態度,當他女朋友有那麼槽嗎?很多女人求都求不到咧,嘖。
「你不喜歡哥哥啊?」粗手粗腳倒了杯水給她,莫靈嘟嚷的聲音滿是哀怨。
花欣被她率直的問法問得啞口無言,只好低頭猛吹熱騰騰的湯面。
「不喜歡嗎?」阿靈鍥而不舍的俏臉湊到花欣鼻端,杏眸圓瞪,望得她食難下咽。「你和哥哥站在一起一定很速配的,哥哥高、你也高,哥哥很有男子氣概,你很有女人味怎麼樣,好不好?」
阿野不知道他干嘛緊張,干嘛一顆心懸得高高,干嘛喉嚨緊窒,干嘛在乎這女人給什麼答案。但他就是雞皮疙瘩一團團冒出來,太緊張且有所期望的那種冒法。
「你哥哥一定不會喜歡你擅自幫他決定女朋友。」花欣決定抬出阿野,阻擋小女生的攻勢。
「如果我先問過他呢?你看!你們連名字都好速配!你叫花心,哥哥叫不要
野!你們兩個注定要在一起的!」阿靈為自己驚人的發現興奮不已。花欣和莫野同時一愣。也只有情竇初萌的小女生才會浪漫滿懷,意緒曲曲折
拆、想像力豐富的聯想到這上頭來。
但是花心跟不要野?就字面看,確實是有意思的文宇組合。
避在陰影處的阿野翹睫半垂,豪俊的笑容擴大,擴大,再擴大。被小女生巴著不放的花欣則僅是略扯唇角,不予置評。
「難道花欣姐有男朋友?」她條件那麼好,一定有吧?可是就算有又怎樣,只要她還沒結婚,就有選擇的權利啊!
花欣被她纏到頭脹疼,考慮編派謊言誆誆她好月兌身,卻下不了手。
「目前沒有,也不考慮有。」她含蓄暗示,希望話題就此打住,可惜一條腸子直通通的小女生絲毫意會不出。
「為什麼?!扮哥很不錯的!」阿靈焦急地抓住她,好像她剛決定拋棄相戀十幾年的未婚夫一樣殘忍、沒心肝。
「我目前只想一個人。」而且她親愛的哥哥一踫女人就起疹子,也不想自找罪受吧?
「為什麼?!」阿靈更不懂了。
「我很習慣將年紀比我小的人當晚輩看待,而且我和你哥哥才見過幾次面,認識並不深。」花欣決定找個最世俗,不會刺傷小女生心靈的理由搪塞。
「你的意思是你年紀比哥哥大,所以沒想過喜歡哥哥嗎?」阿靈不可思議地輕呼。「你年紀真的比哥哥大嗎?」
夜深了,她明天還要上班耶。花欣隨意點了下頭,只盼她饒了她。「那很重要嗎?」一個低沉沙嘎、听得出不太開心的厚嗓冷冷切入。「哥!」
花欣咬著面,錯愕地轉頭,驚見阿野從樓梯間移出來,眼神陰郁地瞪著她。
「誰大誰小很重要嗎?」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她用這種世俗的爛理由搪塞
人,讓他很不爽。
現在是怎麼回事,她和他八字都沒一撇,不是嗎?花欣看那一大一小,一個表情蠻橫、一個滿眼期待,都固執的等著她回答,忽然覺得頭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