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東岳看著覃子君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和凱馨的事早已經結束了,但和君君的事不管結局如何都正要開始,可她卻仿佛沒自己事一樣,看他深陷兩難卻開心得像中了樂透一樣。
覃子君拿著隻果興高采烈地洗水果去,她不知道傅東岳跟在他後面,耳邊只傳來邵小姐失控的嚷嚷聲。
也好,這麼一來,要解除婚約應該沒那麼困難了吧?
啦啦啦,她哼著歌,洗著水果。
她怎麼可能嫁給他?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要怎麼一起生活?
啦啦啦,她繼續哼歌,索性在浴室開始削隻果,她削隻果可厲害了,一顆隻果放在手心就可以削皮切片一次完成,這要歸功大學暑假時,她曾在冰果室打過工,削了一個暑假的水果,啦啦啦——
「你很得意?」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覃子君嚇了一跳,她手一滑,刀子立刻在她手指上劃了一刀,鮮紅色的血液染紅了手中的隻果……
覃子君一驚,血色從臉上褪去,她丟掉手中的刀子和隻果,傻愣在那兒。
暗東岳直接走向前,捉住她的手,抽起一旁的衛生紙壓住傷口,再握住她的手指直接加壓。
覃子君是天下無敵的女強人,不服輸的性格和勇于面對挑戰的個性讓她在以男性為主的營造業找到自己生存的方式,佔有一席之地,但人都有弱點,她的弱點就是怕看到血。
她可以在工地摔到渾身瘀青,可以比男人還MAN,但就是不能見血,看到紅紅的血,她會無法呼吸、會不知所措、會哭泣,從小到大皆是如此,一顆顆如珍珠大小的眼淚滴啊滴地滴到洗手台上,如同幼兒時期一般,她的哭泣只有眼淚,沒有聲音,卻顯得更加楚楚可憐……
暗東岳不明所以的,毫不考慮便抱住君君顫抖的身子,大掌強壓著她手指的傷口,同時唱起自編的旋律輕柔地安撫道︰「痛痛不見了∼∼痛痛不見了∼∼痛痛不見了∼∼」
小時候,他曾看過老師唱著自編的歌安撫君君,然後有樣學樣,只要君君受傷,他都是這樣安慰她的。
他們長大了,是設計師、是建築師,和過去兒時的模樣和個性完全不同。但沒變的是,看到血,君君還是會害怕、會發抖、會流眼淚,而他也還是像過去一樣,唱著自編的歌曲溫柔地安撫著她。
這一刻,仿佛回到了過去。
斑大的身體縮小了,他還是她過去心里唯一的守護者。
她的岳岳哥哥。
「君君,你怎麼還是這麼膽小?」他說。
暗東岳低沉性感的嗓音像桶冰水般瞬間澆醒了她,是啊,他不是岳岳哥哥,岳岳哥哥開朗活潑,像顆小太陽,可他是傅東岳,陰險、自大,目中無人的傅東岳。
「放開我!」覃子君用力掙扎著,那模樣有些狼狽,有些懊惱。
她低著頭,退後兩大步,隔開兩人的距離,將受傷的手藏在背後,傅東岳看著她倔強的小臉,輕聲道︰「或許你該去給醫生看一下?」
她搖搖頭。「不用,又不是多大的傷口,況且也沒有流血了。」
「傷口還是需要包扎。」
「不用!」她煩躁地推開他,急著要離開,不喜歡和他處在窄小的浴室,那讓她很有壓迫感。「走開!」她大力抹去臉頰上的眼淚。
他像山一樣,高大的身體擋在門口。「我要看你的傷口。」君君除了怕血第一名,藏傷口也是第一名,她怕搽藥會痛,所以索性不搽藥,只是沒想到長大後的君君依然還是只小鴕鳥。
唉,他怎麼一直想起以前的事……
她抬起頭,惡狠狠地瞪著他。「不用你多事!」
覃子君長年在工地活動,肢體靈活,力氣也比一般女性還要大,她又閃又推地逃出浴室,樣子很狼狽,身體甚至還微微顫抖著,她不想承認失控的自己是因為傅東岳的關系,決定將一切歸咎于見血上……
她是怎麼了?難道還無法認清大家都已經長大的事實嗎?她不是從前的君君,他當然也不是過去的岳岳哥哥,只是一個擁抱,一個安慰,一首旋律七拼八湊的歌,她是在在意什麼?
邵凱馨氣呼呼地蹺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仍未離開。
是啊,這才是事實,傅東岳是邵小姐的守護者,他早就不再是她的岳岳哥哥了。
暗母發現覃子君蒼白的小臉,趕忙說道︰「君君怎麼了?是不是誰受傷了?」
覃子君趕緊搖頭,把手藏在背後,不想讓長輩操心。「沒有人受傷啦,沒事的。」
暗母皺著眉,不是沒注意到君君紅紅的眼楮,她心疼地道︰「你在里面削隻果,我好像听到——」
「隻果在這兒。」
暗東岳走出浴室,手上拿著削好、清洗好的隻果和那把水果刀。
「兒子啊,君君怎麼了?你可別欺負人家啊!」傅母不放棄地望著兒子追問。
暗東岳舉起雙手,無辜地自辯︰「絕對不是我,是這把刀子,它讓你和爸爸寶貝的小鮑主受了傷。」
暗母一听,音量瞬間拔高。「受傷了?那怎麼得了?君君來,我看看,我看看!」
覃子君抬起頭,惡狠狠地斜瞪了傅東岳一眼,真是多事的家伙!
暗東岳亮著帥氣的笑容,有點像是在挑釁。
覃子君嘴角上揚,連忙說道︰「沒事的,伯母,只是一點小傷,您別緊張,都怪我自己笨手笨腳的,削個水果也會割傷。」
「沒這回事,伯母做了一輩子的菜,切菜時還是時常割傷自己啊!沒關系沒關系,沒事就好,乖,以後這種小事交給東岳就可以了,現在女權至上,做丈夫的可不能再和過去一樣只當老太爺了。」傅母笑著揮揮手,要她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啊,丈夫?
覃子君的視線對上邵凱馨氣憤的瞪視。
唉,她的感情世界很簡單,就是乏人問津四個字,就算她工作的地方很多男人,也沒有人會對粗里粗氣、大而化之的她有任何興趣,其實這樣挺好的,更能專心在事業上,所以面對眼前的復雜情勢,或許她可以——
「伯父、伯母,其實今天來探望伯父之余,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向兩位解釋。」
覃子君深吸口氣,加油,過了這關她就能恢復之前平靜的生活,加油!
「婚約的事,我父母從未和我提及過,且那畢竟是很多年前的口頭約定,沒想到這些年來,伯父、伯母還是牢記著當年的約定,讓子君好感動也好佩服,感謝伯父、伯母這麼看重子君,只是——」她平靜地看著傅東岳,他也是一臉平靜。
加油!這不是她今天來醫院探病的目的嗎?就快講完了,加油!
「只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謝謝伯父、伯母的厚愛,但我必須拒絕長輩們的好意。」
這是個天衣無縫的好理由。
暗家爸媽面面相覷。
暗東岳一臉森冷——
怎樣?有女生拒絕他,沒有巴著他,讓他很不是滋味嗎?
邵小姐像活過來似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親密地勾著傅東岳的手臂。
丙然是圓滿的好結局,所有人都回到原本的位置了,她的生活再度恢復平靜,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總算解決這樁長輩一廂情願的婚約嘍,可她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惆悵又是什麼?
且她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好理由卻——
「君君啊。」傅父開口。
「是。」
「當年的約定,是因為我對連長有滿滿的感謝,連長是我們傅家的再造父母,沒有連長,也沒有我這個圓滿的家,也因為如此,當年要離開台灣時,我任性地要求連長,未來要讓東岳照顧連長的寶貝千金,就像當年連長照顧我一樣。君君,伯父知道這是很任性的要求,畢竟你和東岳從沒交往過,但我相信只要你嫁給東岳,不只是我兒子,整個傅家都會好好地照顧你,且我兒子絕對是個好丈夫!」
暗父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緣分也是不能勉強的,既然君君有好的對象就算了,不過我還是會擔心啊,還是說,君君方便把男朋友帶來給我們看看,讓傅伯父、傅伯母能夠安心,好嗎?」
什麼?把男朋友帶來?傅家長輩居然要見她的男朋友?怎麼會這樣啦?
覃子君瞬間石化在那兒,她要去哪兒找男朋友?她要去哪兒找男朋友啦?
暗母接著說︰「是啊,君君,我們都很關心你的未來,你值得配上最好的對象,所以讓伯父、伯母幫你鑒定看看好不好?這樣我們也可以安心。」
覃子君瞪大了眼,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她要去哪兒找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