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往哪兒去好呢?
祈山是被剔除在外的,夜鷹那家伙十分聰明,絕對不可能乖乖地等著他前去算帳,更何況他娘也一定會做此猜測,那他出走就毫無意義了。可若到處游晃,御風山莊的眼線又如此眾多,他一定很快便會讓人給逮著……
這問題沒困擾辜琰司多久,他很快地就下了一個決定——杭州向家莊。
若說御風山莊是天下第一大莊,那杭州的向家莊就是江南第一大莊了。
向家莊的產業無數,食衣住行都跟它月兌離不了干系,而其當家者——向劭天,更可謂是江南第一首富哩!
向劭天為人灑月兌海派、氣度不凡,辜琰司和他一見如故。上回到江南辦事時,又全程受到他熱忱的招待,印象深刻。
前些時日曾听聞他即將娶親一事,原本早就打算親自到杭州祝賀,這下子正好可以如願成行。
心念轉動之餘,他愉快地召來馬車,一路往杭州出發。
煙花三月,花紅柳綠。
一路上好風好景盡收眼底,讓花巧兒那小妮子擺了一道的氣,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其實有機會逃婚……順道逃家,理由還如此「光明正大」,也不啻是件好事,要不何來像現在這等逍遙快活的日子可過呀!
此刻,辜琰司與向劭天兩人在酒足飯飽後,正在街上同游,樂不思蜀哩。
「向兄,听聞你即將娶妻,怎麼連張紅帖子也不給?真不當我是朋友。」辜琰司展開玉扇抱怨這。
「辜兄,彼此彼此吧!」向劭天薄唇含笑應道。他這厲害的生意人,消息之靈通絕對不會亞於御風山莊。
「呃!」辜琰司稍愣。「天底下果真沒有任何事能瞞過向兄的耳目。一
「好說。」瞿亮的黑眸寫了抹無奈。「其實我們倆的處境相當。」
「難道……難道向兄的婚事也是父母作主,抗拒不得?」他俊臉漾滿詫異,沒想到像他這樣強勢的男人,也沒有婚姻自主權。
向劭天輕輕頷首,剛毅的臉上滿是不在乎的神色。
「哼!只是個女人而已,犯不著花太多心思。」他隨口說道,不以為意。
奔琰司十分佩服他的瀟灑。
素聞向劭天風流不羈、處處留情,像他這種人根本不是一個女人可以束縛得住的,想來他那未婚妻還真是可憐。不像他,如此專情一致,拿夜鷹當目標追隨,辜琰司都快佩服起自己了。莫怪許多女子對他前僕後繼、趨之若騖,可偏偏就有個「小表」不識相。
他冷唇一撇,一想起花巧兒那抗拒的模樣,他就覺得自尊心嚴重受損。
「算了!咱們難得像現在這樣輕松相聚,別談那些煩心的事了。」以往見面幾乎都在談生意,難得無事一身輕。
「說的有理,再去喝兩杯。」向劭天腳步停在另一家大客棧前建議道。
「樂意奉陪!」辜琰司玉扇輕搖,暢笑出聲。「哈哈哈——」
人生逢一知己,真是最大樂事。
「哈哈哈……」在他們剛踏入客棧時,竟傳來一陣銀鈴般可愛的笑聲。
原本辜琰司也不怎麼在意的,只隨意瞄了一眼——可這一眼就足夠了。
他他他……他沒看錯吧?再回頭用力地望著那燦笑如花的容顏,他當場瞠直了——
「……花、花、花……」辜琰司張開了好幾次嘴,最後卻只能發出「花」字的音,足見被嚇得有多嚴重。
「辜兄,你怎麼了?」向劭天從來沒見過他此種舉動,懷疑地問。
奔兄?好刺耳的姓氏啊!
那燦笑的女子也收斂了笑容,朝他們這邊看來——
「是……是你?」花巧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花巧兒!」辜琰司正好朝她沖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正是我想問的……呃,不」真是糟糕!花巧兒連忙甩開他的手,正襟危坐、企圖挽回地道︰「誰……誰是花巧兒?本公子姓花,名剛武,叫做花、剛、武。」
嘻!她很聰明,還懂得女扮男裝哩,一路上才能躲過花家派人的追緝,繼而游玩至此,還結交了一大堆朋友,這才覺得天地之遼闊、生命之精采啊!
「花剛武?我還花岡岩哩!」辜琰司冷眼一掠。「想騙我,還早得很呢!」
雖然她身著男裝,動作亦粗魯得可以,但辜琰司還是一眼就認出她那稚氣的模樣,和那充滿「女乃味」的聲音。
「怎麼回事?」與花巧兒同桌的某人懷疑地開口。「花兄,這位是……」
「不認識!」花巧兒朝辜琰司齜牙咧嘴地低聲警告。「少管我閑事。」
「你……」
「好啦,沒事、沒事,這個人認錯人了,咱們繼續喝酒,喝酒——」花巧兒轉過頭去甜甜一笑,立刻端起酒杯,喊道。
不會吧!她……女扮男裝就算了,還和滿桌子的男人一起喝酒?
「花巧兒」辜琰司沒來由地一團怒火往頭頂上冒,氣急敗壞地怒喊。什麼斯文啦、氣質啦,全在遇見這小惡女之後煙消雲散。
「干麼啦,人家的耳朵都快聾了。」花巧兒被他朝耳朵一吼後,立刻抗議。
受過太多次教訓,辜琰司不想跟她多說,以免被她氣死。
他聰明地直接拉住她的手,拖著往外走——
「喂,你要拉我去哪?」花巧兒花容失色地大叫。「來人啊,土匪搶人了,快救我,救命啊——」
與花巧兒同桌的男子正想起身搭救,孰料氣憤中的辜琰司回眸冷眼一瞪,所有人一驚,全都乖乖地坐回原位,任他將人給拉走。
「有意思,真有意思——」始終在一旁被忽略的向劭天,不怒反笑,唇邊露出一抹濃厚的興味。
好戲,真是場有意思的好戲哩。
☆☆☆
「你說,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辜琰司懷疑地問。
「我、我逃婚啊,那你呢?你……」花巧兒突然瞪大了眼。「嗄!你該不會也是……」
「逃婚!」他說得咬牙切齒。
天殺的,難怪兩人結不成連理,原來這麼沒默契——全都逃啦!
「這下可好,我們兩個都逃了,不知情者,一定會以為我們說好一起私奔了!」辜琰司哀怨地捂住了臉,覺得自己自由又快樂的生活,就像只生了翅膀的小鳥,一去不回頭!
「不,不會吧,若我們真好到要私奔的地步,就直接成婚算了,別人應該……應該不會這麼想吧!」花巧兒猶在做垂死的掙扎。
「那請問你認為人家會怎麼想啊?花姑娘。」辜琰司佯裝好聲好氣地問。
「這……天啊——」花巧兒心下一驚,突然同樣感覺到,人生的意義在見到他之後變成了黑白。
「你……你那是什麼表情?」
懊痛苦、該難過的人是他耶,她慘叫個什麼勁?
「我難過啊!這下子更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我非嫁給你不可了啦!」花巧兒噘著唇慘叫道。
討厭!人家才剛剛領悟到何為快樂生活,為何這日子竟然如此短暫。
嫁給他有什麼不好的嗎?瞧她一臉痛苦樣。辜琰司真想掐死她。
「對了,你為什麼要逃?不是很堅持說你什麼肩負重任嗎?」她惱怒地問,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離家啊!
「我……」辜琰司勸口己要冷靜,深吸了口氣才道︰「那你呢?大小姐,你不是說自己千金貴體,不能出門?」
嘿嘿,說穿了,還不是對彼此的不信任。
「那好了,兩個都逃了,現在多說也沒用了。那就各自天涯,保重啦。」花巧兒看開了,別人愛怎麼想隨他們。
她話說完便想往外走。
「等等,你又想回去跟那群不三不四的男人一起喝酒了?」這才想到還沒問她這件天大地大的事。
「什麼不三不四?他們不是才子就是富商,全都是……」
「都是什麼?」他斜睨了她一眼間。
全都是她欽點的丈夫人選,正待一一過濾人品哩!花巧兒小嘴兒微揚。
「干你什麼事?」才不要告訴他呢!
看她笑得那麼甜蜜,辜琰司突然覺得一股酸意竄流——為什麼他這麼水深火熱,她卻仍然快樂?真是太不公中了。
「我才不想管你。」他負氣地道。
「那最好。」她轉身再度想走。不料又被拉了回來,她忍不住氣惱地問︰「你究竟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只是想送你回家罷了。」辜琰司不甘心地道。
「回家?」嘗過了外頭自由又快樂的生活,她哪甘心就這樣回去。「我為什麼要回去?」
「因為你只身在外頭游蕩,太危險了。」
「喲!看不出來你還挺關心我的。」花巧兒踮起腳尖,模模他的頭道。
必心?咳咳…怎麼可能?
「我和花剛、花武是朋友,他們還喊我一聲大哥.我這麼做是應該的。」他替自己找了個好理由。
什麼嘛,明明是自己愛玩又怕誤會,才會使心眼想送她回去。
門兒咧!她才不想讓他如願以償。
「呵呵,你和阿剛、阿武稱兄道弟,而我又是他們的小泵姑,算起來你還是我的小輩哩!」她淘氣地朝他眨眨眼。「那你說!我們之間誰該听誰的呀?」
奔琰司愣住了,哪……哪有這種算法?
這可惡的小惡女,為川麼辯才無礙的他在她面前,總是會落於下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
向家莊里,今天十分熱鬧。
不少生意上的貴客光臨,向劭天特地請了好幾位歌舞名伶到家里唱曲、跳舞。
瞧那舞伶曼妙身姿猶如柳絮迎風擺動,不少人如痴如醉。
絲竹聲、歌舞聲,加上眾人跟著吟唱附和的聲音,讓整座府邸頓時成了天堂,眾人無不陶醉其中,樂不思蜀。
只有一人例外地猛瞪眼,小嘴兒往上翹,足足可吊三斤豬肉。
「哼哼!無聊,無聊死了。」嬌稚的聲音出自花巧兒嘴里。
「巧兒,你怎麼了?怎麼會無聊呢?」坐在她身旁的辜琰司連忙問。
「怎麼不會?」花巧兒唇兒一扁。「你看她們,扭來扭去,也不怕閃到腰,還有那眼神,像要勾人似的,當心你的魂兒被勾走。」她不悅地道。
這些天里,辜琰司小心翼翼地將她捧為上賓呵護、照顧,只要她稍有不悅,他每每都要用話哄到讓她開心為止。她已經習慣了這種被捧在手心上的感覺,若現在他被另一個人勾去了魂,喜歡上了別人,那誰來哄她開心啊?
思及此,她當然會不高興啦!
「呵呵——」辜琰司搖搖頭。「那怎麼可能?」
花巧兒斜睨了他一眼。「不可能?你定力有這麼好?」
「當然。」辜琰司偷偷地在她耳邊道︰「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平凡女子怎可能入得了我的眼。」
「真的。」這句話讓她安心了不少。
「當然是真的,那乖乖看表演了。」他討好地問。
「嗯!」她點點頭,忽然又搖搖頭。
「又怎麼了?」這大小姐還真是難騙耶!奔琰司覺得自己真像個可憐的女乃娘。
「你說……你說她們都是平凡女子,那我呢?」別想哄騙她,她可不是小女孩了。
「你——」小娃兒一個啊!謗本連平凡女子都構不上。
但辜琰司才不笨,若真照實話說,她不使性子才怪!
「你是小仙子,曇花谷里孕育出來的小仙子,不染縴塵!誰也無法比擬。」這樣夠狗腿了吧?
花巧兒听了果然心花怒放,一張笑瞼甜滋滋的可愛極了。
真是個小孩子,需要人哄啊!奔琰司無奈地搖搖頭。
「那我們可以看表演了嗎?」呼!總算笑了,真是難得呀!
「好吧!」花巧兒跩跩地道。
可惜,當兩人完成了協議後——表演已經結束了!
☆☆☆
「不管、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走。」花巧兒抗議道。
難得的「假期」,若不多逍遙快活玩一會兒,怎麼對得起自己?
可不管辜琰司如何百般討好,花巧兒卻不肯配合,說什麼也不肯再忍受下去。
「你又為什麼要走呢?」辜琰司懷疑地問。「在這里不好嗎?有吃有喝又有得玩。」
他還想再留下來玩,不能親自「押送」她回去,可若將她交給別人,自己又不放心,只好暫時將她留在身邊了。
「哼!」花巧兒冷哼。「我才不希罕。」
她以為她花家就沒吃沒喝又沒得玩嗎?
「那你到底想怎樣?」
「我就是要走嘛!」
雖然有得吃有得玩,但每每看到一大群舞伶在身邊晃,就覺得討厭,尤其她們的目光還喜歡在辜琰司身上轉。
現在只身在外,有個人這麼呵護她、寵愛她,她哪肯放手讓人啊!
只可惜辜琰司雖然對她百般好,就是不願讓她走,也不願離開這里。而她手腳沒人家俐落,向家守衛也十分森嚴,不像她家那樣可以任她來去自如,只好三天兩頭大吵大鬧,強逼他離開。
「說到底,你就是想回去和那群男人鬼混。」辜琰司可沒忘記這個,瞧她急於離開的樣子一定是這個原因。
「什麼鬼混?」說得這麼難听,而且……他不提起,她都要忘了咧。
奔琰司不悅地訓斥道︰「不是鬼混是什麼?你還要不要嫁人?若讓你以後的夫君知道你和滿桌子的男人喝酒,看你不被休回家才怪!」
真是見鬼了,她愛走就讓她走,自己干麼那麼雞婆留下她,成天與她吵。
唉!都怪他家教太好,才會這麼有責任心,不忍心見她這樣一個小女子在外亂跑,怕她出亂子。
「喝酒就會被休回家?那你們的所作所為豈不更是天地不容!」花巧兒撇撇唇。
她在曇花谷里時,她曇花姑姑也時常以花釀酒,或以藥浸酒讓她喝,所以她的酒量算來還不錯,小小的幾壺酒對她來說根本不成問題.出不了什麼亂子的,才不像他們……
「我們做了什麼?」
「哼!你那姓向的朋友一下子請歌伎唱曲,一下子請名伶演戲,在家里花天酒地的,這還不夠嗎?」花巧兒惱怒地這。
向劭天胡來就算了,偏偏還拉著辜琰司一起使壞,最是叫人看不過去。類聚,說得一點不錯!
「那是一種風雅,也是做生意的手段。」生意人嘛,這些都是小意思。「你怎麼可以這樣隨意辱罵我的朋友?」
「我就是要罵!哼,附庸風雅,全都是藉口。」花巧兒一點也不以為然。「做生意?我大哥他怎麼就不曾這麼做?」
包讓人生氣的是.向劭天自己都有未婚妻了,還成天與那些歌伎、名伶眉來眼去,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花巧兒,你講講理。」
「說我不請理,莫非你也是這樣做生意的?」她斜睨了他一眼。知曉御風山莊不但以武學見長,名下的產業也不少。
「不,當然不是!每個人做生意的方式不同。」辜琰司連忙否認。
可不對啊,她那口氣就像悍妻在質問做壞事的丈夫,他干麼那麼緊張?
「我就是看不慣。」她才不屑跟他們為伍。「這樣吧,你跟我走,咱們別住這里了。」以免他讓向劭天給帶壞了。
當然,他壞不壞才不干她的事咧,她只是……只是怕辜琰司會帶壞了她兩個佷子,那可就不好了!
「那怎麼可以?向兄對我們如此盛情款待……」
「少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看你是沈醉在那些嬌媚花娘的眸光里,樂不思蜀。」她氣呼呼地道。
「巧兒。」
「別喊我。」她更是氣惱地瞪大眼。「好,既然你不走,那我走,你就別再想阻止我了。」
說著,她轉身就走,在門前還差點和來人相撞。
「花姑娘,小心。」向劭天好心地扶了她一把。
「多事!」她完全不給他面子,丟下這句話後,繼續往外跑。
「花巧兒——」辜琰司連忙道歉。「對不起,向兄,她……」
「無妨,她性子挺可愛的。」向劭天有意無意地透露出自己的欣賞。
不知為何,在看到他那欣賞的日光系在花巧兒身上時,辜琰司突然覺得心里有些淡淡不悅。
「可愛?那丫頭無法無天的,誰也治不了她。」
「是嗎?」向劭天揚起一抹興味笑容。「我倒認為她比一些溫溫順順,連一點個性也沒有的應聲蟲來得好。」
奇怪!卜花巧兒真有這麼好嗎?要不為何一向對女人視若無睹的向劭天會對她特別「關注」?而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感,又究竟所為何來?
「咳!或許吧,」辜琰司酸溜溜地道。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花巧兒身上,眼看那嬌小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門前,心里緊張得不得了。
「真是太胡來了!」話說完,他立刻追出門去。
向劭天唇邊的笑容更加往上一揚。
第二次了!奔琰司行事一向瀟灑自如、進退得宜,如今卻會為了花巧兒而失常,可見那小女子在他心中,絕對有超乎常人的分量,而他自己似乎還沒察覺。
呵!有意思,兩人沒默契地一起逃了婚,還能他鄉遇故知,再度重逢,這樣的緣分多難得。
逃婚?這對他來說是不可能的事。就算要逃,也該是對方逃!
自信冷峻的眼神漾著薄情,向家的媳婦——難當啊!
☆☆☆
「辜琰司,你別一直跟著我好不好?」花巧兒氣急敗壞地抗議。
「我也不想。」辜琰司嘆了口氣。「看你是要跟我回去,還是要繼續在街上游晃,隨你。」
「你……哼!」瞧他說得多委屈咧!花巧兒杏眼一瞪。「別再勸我了,我是絕對不會再跟你回向家的。」
「可是……」向劭天那麼熱情招待,他實在不好意思走。
對了,說到向劭天,他這才想起自己竟然又為了花巧兒拋下他,對於自己異樣的舉動,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樣?想通了嗎?」花巧兒圓圓的眼眸轉了轉。「不如你帶著我游山玩水,等玩夠了,咱們再一起回家去。」
「這——」辜琰司被她嬌甜的笑容給迷惑了,原想答應,但才一會兒便又恢復了理智。「不……不行。」
「為什麼不行?」明明都說好的。
「你忘了我們為何逃家嗎?」真想敲敲她這貪玩的腦袋瓜子。
對喔!他不提,花巧兒還差點忘了咧!
他們是逃婚耶,若就這麼一起相偕游玩,那別人會怎麼想?何況御風山莊和花家的眼線那麼多,到處游玩一定很快便會讓人給抓回去。
心念一轉,花巧兒立刻跳開他的身邊,活像他身上有細菌似的。
「那,你離我遠一點,咱們各走各的,當作不認識。」花巧兒嘴硬地道。
可心里卻有點不舍,這些天來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簡直將她捧上了天,而且他又是個懂得玩樂之人,實在是不想離開他耶!
「不行。」他堅決反對。
花巧兒偷偷地揚起了唇角,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漠然地問︰「奇怪!你說,你究竟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纏著我?」
「為了你的安危。」雖然兩人吵吵鬧鬧的,但辜琰司還是放心不下她。
至於為啥這麼多管閑事,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我的安危干你何事?再說——」她頓了頓,明眸含著一絲羞怯。「再說你一直跟著我,我的機會豈不少了許多?」
對啊!她差點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找個自己喜歡的良人。若他一直跟在身邊,旁人還會以為她身邊有了護花使者,誰還會再多看她一眼?
為此,她不得不舍棄他。
「機會?什麼機會?」他劍眉一揚,懷疑地問。
「尋找丈……」她即時收了口。「要你管。你這人也真奇怪,咱們兩個非親非故的,就算你是我『佷子』的朋友,這麼熱情地招待了我幾天,也夠了吧!」
「你……」辜琰司實在氣不過。「好,既然你這麼不識好人心,那我就只有請花剛跟花武親自來這里接人了。」
「等等……等等啊!」花巧而趕緊拉住他,她小嘴一努,「你這人怎麼這樣?居然威脅我。」
她那小女兒狀的嬌嗔模樣,讓他莫名地心弦一動,辜琰司不自在地別過了頭。
花巧兒卻以為他仍在生氣,趕緊在甜甜的臉上堆滿討好的笑意。
「你對我如此是因為責任感吧!」她不在意地揮揮手。「老實告訴你好了,其實那次你不小心親到我,我一點感覺也沒有的,你就不必介懷,一直對我存有這麼大的歉意了。」
「什麼?一點感覺也沒有?」辜琰司的濃眉一擰再擰。
「對啊!真的、真的,是真的啦!」花巧兒努力強調。「那一次我整個人被你壓住,重都重死了,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感覺?我真的是故意鬧你的啦!」
可惡,簡直大過分了,她沒感覺需要這麼強調嗎?
沒感覺?沒感覺……
奔琰司的自尊心再度被她傷得蕩然無存。
「你……」
以為他還不信,花巧兒擺出更誠摯的態度繼繽說道︰「拜托你相信我,千萬別再對我有任何責任心,千萬別——」
她話還沒說完,突然感覺到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還含帶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而後他的唇就這樣毫無預警地覆上了她的——
猶如狂風暴雨般的入侵,用最狂烈的姿態,像要將自己全部的熱情都與她分享,企圖掠奪她所有的理智。
事實上,他也理智全無了,一心一意地只想帶給她「強烈」的感覺而已。
狂熱的氣息將她燃燒,靈舌激狂地與她的交纏,貪婪地品嘗她、挑逗她的感官。
「啊——」她幾乎快無法呼吸了。
整個人恍若陷入了茫茫濃霧里,一股難以言喻的酥麻感沿著她的四肢百骸流竄,陌生的情濤幾乎要淹沒了她……
許久,直到兩人感到呼吸困難,他才放開她。
花巧兒已覺虛軟無力,整個人只能軟掛在他的臂彎里,混混沌沌的腦袋甚至還分不清東南西北。
「怎麼樣?還是沒感覺嗎?」這一吻夠結結實實了吧?辜琰司看著她被自己徹底愛憐過的紅唇,心里有一絲滿足感。
原來……原來這小惡女芳唇的滋味還不錯哩!
「我……」她的心還狂烈地跳動著,根本無法平息。
「哇哇哇——」旁邊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抽氣聲,將兩人拉回現實。
奔琰司和花巧兒這才注意到——兩人此刻正身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而剛剛那熱情的一幕,竟然盡收路人眼里。
「啊——」兩人驚呼。
真是該死,已吃了虧,居然還那麼安穩地靠在他懷里,花巧兒簡直無法相信那是自己所為。
她花容失色地立刻將他用力一推,試圖抹滅剛剛兩人親近的事實。
孰料,這用力卻太過猛,整個人差點跌坐在地。
奔琰司根本沒多想,立刻伸出猿臂將她往自已懷里一攬,以免她受到傷害。
但兩人此舉在路人眼里更加曖昧,所有人的灼熱眼光更是肆無忌憚地凝望著他們。
「你……」花巧兒被看得又羞又惱,立刻伸手甩了他一巴掌,嬌斥道︰「登徒子!」
說罷,她掩住臉往另一邊跑。
「花巧兒——」辜琰司捂住了被打的俊臉,皺起眉頭。听見旁人議論紛紛,這才猛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老天!他居然……居然當眾吻了她,而且還覺得意猶未盡?
這是怎麼回事?他究竟是中了什麼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