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兄長用完餐,她總有時間吃一顆隻果。她的艙房就在兄長隔壁,以前準備著,現在用上了。
歐陽若蘇沒再去杜瀇的艙房。每天夜里,船艇機械渦輪鼾鼾轉運,杜瀇行過沉睡的回廊,到離自己艙房有點遠——不是最遠,最遠欲蓋彌彰——的那間房。
杜瀇從來沒有敲門,不能在門外弄出聲音,否則隔壁房暗夜趕稿的冒險小說家會听見。杜瀇用鑰匙自己開門,走進去,看著有時睡在起居間貴妃椅上的小女人。多半是等累睡著了,杜瀇將她抱起,往臥室走。她在他腳步幽緩韻律中醒來,用雪白縴細的柔荑環著他脖頸,輕喃一句;「你來了——」
「嗯。」杜瀇應聲,吻她。
歐陽若蘇眯著眼,任他吻紅唇、抱進臥室。
床已經鋪好了,單人床,有點小,但他擁著她,沒問題。夜燈亮度剛好,粉粉瑩瑩地,朦朧也清晰,似蝴蝶飛舞流動的氣旋,繞劃出床畔圓桌「海神權杖」的薔薇花。她被他放上床,壓著膨暖的被子,像躺在浮力升涌的海水,下陷又彈起,他的身體如張開的帆,拱罩著她。
歐陽若蘇伸手模杜瀇的臉,情意從指尖延流至他的眉、他的鼻和嘴唇。杜瀇緊盯著她,解開她的睡衣,睡衣下,沒有其它衣物,這種時刻,她特別大膽,早已準備好,等著他。他先親吻她胸前的墜煉,告訴她他的靈魂在墜煉里,就算他們分開,他會知道她在哪兒。
UNVO船艇在同一個海域進行新任務探寶活動,一年了。歐陽荷庭登船也一年了,結結實實的一年,對歐陽若蘇與杜瀇有點小危險的一年。白天,杜瀇盡量忙水下作業,與歐陽若蘇疏離,免得一個逾越,就教歐陽荷庭發現他們隱匿的關系。歐陽荷庭性格深處有種矛盾,情緒沉卻不穩定,像悶燒的活火山,千萬不能在他身上丟引線。杜瀇不怕與歐陽荷庭攤牌,只是不願見歐陽若蘇得夾在兄長與情人間難過,寧可保持這種不為人知、不可告人的戀情形式。
「小聲點……哥哥還沒睡——」
「我知道。」
他吻著她的身體,發出了令人羞赧的聲音。她不時伸手捂他的唇,指尖、掌心被他咬吮著。
已是極限了——
在船上待一年,已到了歐陽荷庭的極限,他開始懷念起陸地的一切,兩個月前,上岸另覓了住所,決定于明日帶著歐陽若蘇遷居。
明日正是她滿十九歲,歐陽荷庭很會挑日子,挑中他想成天與她在一起的日子,準備帶走她。
「你會來看我嗎?」歐陽若蘇輕喘著發出嗓音,睡衣被他剝下。她隱約听見絲料落地,恍似晚春雨水密打盛綻花朵的神秘幽微聲。她嬌艷如洗的雪白胴體,為他伸展著。
杜瀇褪去衣物,軀干嵌進她雙腿間,大掌托高她的臀,深深侵入秘密之淵。
他說;「很近的……我每晚去看你,像現在一樣——」日子不會改變。
歐陽荷庭找的新居,就在離NUVO現今任務執行地最近的陸地港城中。那房子緊鄰海灣,被一片迷宮似的密林環抱,里頭已經有位女主人點著等待的愛的燈火;家畜小屋外的雌貓舌忝著淡菜和牡蠣,小貓踮在睡蓮池畔上,揮動女敕爪,欲偷取丙樹上的巴旦杏……
杜瀇去看過那幢美妙的掩蔽所了,知道如果歐陽若蘇的房間在二樓、三樓或閣樓,他該爬哪根排水管上去。
「明天就去……」杜瀇嗓音嘶啞,長腿屈跪,臣服于她體內的Venus一大掌托捧她腰後,俊顏膜拜地伏在她胸前,唇柔吻著她這兒,那兒,尤其吻她噴涌香味從則濃密發絲。「明天就去——」他重復著,氣息轉為短促。他應歐陽荷庭命令,明日將協助搬運行李。
他會買些東西,幫她慶生,為她唱首歌,一切落定後,他的船會在這海域作業個兩年、三年,他會天天去見她。
歐陽若蘇擁著杜瀇起伏的身軀,緊緊貼合他,跟著他如浪狂涌、如暗流翻卷,高潮一波波層疊而至。她听到他說——
「生日快樂,若蘇。」
正好過午夜。
歐陽荷庭走出艙房門,眼尾余光瞥見一抹移動陰影,他轉頭,看見杜瀇。
「你在這兒干麼?」
杜瀇已經走了一段,聞聲回首,咧唇笑。「你還沒睡啊?」他旋足,朝歐陽荷莛靠近。「想問你明天幾點上岸——」
「這種事明天我會說。」歐陽荷庭打斷杜瀇。
總之,是要大伙兒配合他隨傳隨上就是了。杜瀇撇嘴。「是啊,我想也是,所以不擾你睡眠,正要離開!」
「是嗎?」歐陽荷庭沉吟。
「要不呢?」杜瀇輕松賠笑。「難不成你以為我來偷襲令妹?」
歐陽荷庭皺眉。杜瀇越是說;「我要動手,早動了。沒有你時,她可是在我身邊待了九個月,以你對我的了解,我要對令妹動手,你有可能到現在還沒當舅舅嗎?」
這個渾蛋。歐陽荷庭大掌握了握,道;「你說夠了。」
杜瀇聳肩。「你說夠了就夠了。」一臉嘲弄地笑。「嘿,不過,我一直有個疑問——」頓住語氣,眼神故作曖昧,然後問;「你是不是有那個什麼……什麼情結來著!」還在想。
歐陽荷庭琥珀色雙眸猛瞠,眼神發直。
杜瀇靈光乍現地拍掌。「我想到了——用在你身上,要叫‘戀妹情結’!」長指一彈,聲音響亮。
歐陽荷庭凜著臉,抓狂了。「滾!」渾沉有力,震懾人心。
杜瀇攤手。
「嘿,這是我的艙!」
「我出資才有的船。」歐陽荷庭臉色鐵青。「滾!」又說了一次,臂膀如劍,筆直朝向長廊盡頭,硬拳進出長指。「滾——」
「是是是,小的不該說中——」
「滾。」嗓音冷硬,已似冰塊砸頭。杜瀇這才甘願、爽快地閉嘴,噙著唇角一貫諷刺笑紋,走出歐陽荷庭的視野。
歐陽荷庭氣凜俊顏,本想敲妹妹歐陽若蘇的房門,交代事情,現下,全被打亂擾煩,他低咒杜瀇,帶著怒氣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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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不多,歐陽若蘇覺得,自己該帶的只有「海神權杖」、薔薇,以及早已戴在身上的墜煉與「海神的心」。
杜瀇與陰蒙羅駕快艇運送他們的行李,她搭兄長的游艇,到達新住處所在的港城,大約花了九十分鐘,加上十分鐘車程,她住的房子,今後與他距離——一小時四十分。
不遠的距離。她知道自己熬得過每晚一小時四十分的等待。
「你們來了!」一個呼喊像是在呼應她的心。
歐陽若蘇回神,朝車窗外望。一名女性站在綠蔭下的噴水池畔,向他們招手。
「下車。」歐陽荷庭發出嗓音。車廂里的每一只耳朵都收到了這命令。
駕駛座的杜瀇先動作,前座的陰蒙羅跟著開車門。兩人一同搬空行李廂中的物品後,歐陽荷庭才慢悠悠地下車,拉整一下西裝,直接走向噴水池那抹美麗倩影。
「那是你嫂嫂。」杜瀇的俊臉出現在車窗邊。
歐陽若蘇眨了眨眼。「嫂嫂?」
「應該是被你哥哥騙婚的。」杜瀇低聲嘲訕,開車門,將歐陽若蘇迎出,轉道;「那家伙簡直把我們當小廝使喚,真是傲慢。」他雙手各提著一只皮箱,邁開步伐。
歐陽若蘇伸手,想幫他提皮箱,一踫著他,他回首,對她搖搖頭,然後放開提行李的大掌,握了握她。「趕快把房間整理好,晚上來找你嗯?」低啞的耳語,她的听覺。
歐陽若蘇轉頭注意著兄長,慢慢把手從杜瀇掌中抽回,微側身子,背對兄長的方向,踮腳,飛快地吻一下杜瀇的唇,回身急步而行。她得趕緊進屋整理一張舒適的床鋪,把薔薇花擺好位置,等待溫柔深情而纏綿的夜晚,為她降臨。
進屋後,歐陽若蘇正式見到了嫂嫂——平晚翠。很多事似乎就像她和杜瀇之間一樣,悄悄地、偷偷地,進行中。那兩只貓咪已經生了小貓咪,現在不住加汀島的「情侶巷」。這整幢多重風格的濱海別墅,是更大的樂園。
歐陽若蘇的房間在二樓,平晚翠幫她布置好了,她根本不需整理。不知是巧合,還是命運,平晚翠選的寢具,均暗繡扇貝圖紋,這使歐陽若蘇想起自己忘記把之前和杜瀇潛水時揀的貝殼帶來。那些貝殼全在他艙房里……
「看起來,不需要整理嘛……」笑意幽微的嗓音,仿佛耳朵貼著螺貝的那種迷離感。
歐陽若蘇轉頭。杜瀇斜倚在她新臥室的雙折門邊,他說;「這是新房嗎?」俊顏志得意滿的笑,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開她家門那天的模樣。
她想走向他,但不敢,心里顧忌著樓下。
「你哥哥和你嫂嫂也在新房忙。」他一面走進她的臥室,一面拉上雙折門,扣上鎖。
那「喀」的聲音,是她身上開關啟動。歐陽若蘇快走,跑了兩步,嬌軀投進他懷里。「我以為你們走了……」兄長真的只把他和陰蒙羅當小廝,使喚完,便下逐客令。
杜瀇將她抱高,兩人的嘴貼上了,眼楮一起閉合,沉醉了好久,才喘著氣。慢分離,眼神交纏。「怎麼辦呢?我等不到晚上……」他說。
她垂眸默許。他將她抱上新床,慢條斯理解她的襯衫裙鈕扣,埋首親吻她的胸口。他沒將她的衣裙月兌離,只是弄亂它們,把裙擺翻到她腰上、解一半,露出她平坦的小骯和左乳。他了她一會兒,也要她他,兩人抱在一起,躺著翻滾,最後躺在床中央,不動作了,听著彼此的呼吸心跳。
「你父親那些資料,放在外頭起居間桌上……」杜瀇說著。
歐陽若蘇點點頭。這個男人一直把她的夢想放在心上——
「這點,我幫不了你!」他溫柔撫著她的發,繼續低語;「你得靠自己學會那些學問,等你是個海洋考古專家時,我一定成立一支專屬于你的考古船隊——你的船和我的船找同一艘沉船,誰先找到,誰先處理那些財寶骨董。若蘇,你如果不想人類歷史、海底文明遺址被我這個‘賊’破壞、偷取,就追上我吧……」
歐陽若蘇心熱得像要飛起來的熱氣球一樣,飽脹著、烘暖著,眼眶也熱,將他抱得不能再緊。從來沒有人會對她說這種話,她會追上他的……
杜瀇午後離開,沒讓兄長踫著,卻被貓咪跟上。
平晚翠看見小貓咪追逐男人腳後,笨拙地下樓梯,她悄悄地把小貓咪抱起。男人沒發現——或者有發現,只是不回頭,隱隱與人建立知而不言的默契。平晚翠微微笑,知道了一項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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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地、悄悄地,時間的腳步隱藏在小貓踩在沙灘、一天深過一天的足跡中。
歐陽若蘇跟著亞當、夏娃和它們的孩子,走進庭院樹林里,貓咪一會兒全不見了。她穿梭找著,找到一棵隻果樹,好驚訝——為什麼有這棵不一樣的樹?這樹林大部分是扁桃,只有一棵隻果樹!這樹已長出小小的果實,過不久應該可以采了。
盯著那小丙實,歐陽若蘇想起杜瀇啃隻果的模樣,唇畔蕩漾唯美笑顏,她緩援坐下,然後躺下,在隻果樹下睡著了。
「若蘇——」大概是陽光不再從葉間篩落,夕霧薄噴的時刻,平晚翠宛若夜鶯的嗓音,揚進了樹林里。「若蘇,你在哪里?」
歐陽若蘇張眸,覺得有點涼。
「若蘇!你怎麼躺在這兒?」平晚翠驚訝地走到隻果樹下,蹲低身軀,模模歐陽若蘇的臉。「會著涼喔。」
歐陽若蘇柔荑撐著草地,坐起,美顏還有些茫然。「嫂嫂……」
「你睡著了?」平晚翠盯著眼前美麗臉龐,不禁想起幾年前,在加汀島她還是女孩,如今已是內斂嫵媚氣韻的成熟女性。
「嫂嫂,這里為什麼會有隻果樹?」歐陽若蘇發出縹緲如煙似的嗓音。
「這棵隻果樹呀……」平晚翠美顏沉吟,一會兒,語調柔慢地說;「是我種下的——」
「你種下的?」歐陽若蘇眨眸,清醒了點。
「嗯,」平晚翠嗓音繼續。「搬來這兒,才種的,兩年了呢,果子都長出來了……」
才兩年嗎?兩年就長出果子了……那她埋在加汀島家里後院的那個呢?是不是也長成樹結了果呢?歐陽若蘇出神地站起,身體搖搖晃晃。
「小心些。」平晚翠扶她一把。時間好像回到過去,她們在地上跌成一團。「哎呀……」抽氣叫聲。
平晚翠抱著歐陽若蘇,歐陽若蘇柔荑抓著平晚翠的肩。
「呵……」銀鈴笑聲飄傳。
「對不起,嫂嫂……」幸好歐陽若蘇這次沒受傷,自行起身了。
平晚翠搖搖頭,起身,拉整裙擺。「回家吧,荷庭等我們用餐呢。」
歐陽若蘇旋身,有點暈眩,揉揉額鬢,讓嫂嫂挽著手,走往那幢住了兩年的房產。
也許是嫂嫂的關系,兄長這兩年有一點點改變——對她自學海洋考古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從來不知道兄長和嫂嫂之間的事!怎麼開始?怎麼結婚?他們也是秘密進行,恍眼才發現那藏在扁桃樹林里的隻果樹已長成、結果。
「在想什麼?」歐陽荷庭放下酒杯,微微在桌面踫出聲音。
歐陽若蘇抬眸,看向餐桌主位的兄長,靜默搖搖頭。
「肚子不餓嗎?」平晚翠坐在歐陽荷庭身旁,神情溫柔地問著。;屆是你想吃隻果,今天買了一些,很新鮮——」
「不用了,嫂嫂。」歐陽若蘇搖頭,拿起刀叉,切食白瓷餐盤中的蒜味女乃油煎鮭魚。也許是味道太濃郁,有點膩,她吞不下肚,立即嘔了一聲,她趕緊拿口布掩唇。
「怎麼了?」歐陽荷庭開口。
「不好吃嗎?」平晚翠也問。
歐陽若蘇搖頭。「對不起,哥哥、嫂嫂,我不是很餓。」她把口布放回餐桌,餐具擺成用完餐的模式,規規矩矩起身,說;「我先上樓,晚安。」
歐陽荷庭皺起眉。「搞什麼——」
平晚翠溫柔看著丈夫。「你還要酒嗎?」
歐陽荷庭一對上妻子的臉龐,眉心舒展了,把酒杯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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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若蘇一走出飯廳,幾乎是沖著上樓。好不舒服,胃快翻出來似的,她進臥室,直往浴室,在鏡台洗滌槽干嘔。好一會兒,她抬眸,對上鏡中蒼白的臉龐,一種感覺掠過,她微微笑了。稍做沖洗,她走出浴室,換好睡衣,上床等待著。
疲憊很快找上她,先搗了她的眼,再一點一滴抽她的神思。
「若蘇——」有人在叫她。
她張眸,在要墜入黑暗夢鄉的瞬間,等到她要等的人。
杜瀇大概有兩個月沒來了,他走到心愛女子床邊,上床,一把將她攫進瓖。「抱歉,最近有點忙。」探寶幾年,最近定位,要展開打撈作業,收成果了。
歐陽若蘇回擁他。「我從哥哥那兒听說了一點……」她沒要他的歉意。
杜瀇翻身,讓她躺平,伸手拉亮床頭夜燈,細看她絕倫的臉龐。「你瘦了點……」
柔荑捂住他的嘴,她神秘地笑著。
「嗯?」杜瀇挑眉,拉下她的手,包裹在大掌中。「什麼事開心?」她臉上的表情,讓她美得懾人心。
歐陽若蘇沒講話,另一手也揚起,雙手拉著他的大掌,往自己小骯放。
杜瀇神情一閃。「真的嗎?」
歐陽若蘇點頭,很肯定,柔荑攬下他,吻他的唇。
杜瀇緊緊地將她擁入懷里,綿密回吻。幾年前,他們決定生一個小孩,生一個眼珠有栗子甜息的女孩,現在終于有了嗎……
「我要找一個地方,把你藏起來。」他說著。她懷孕了,不能再讓她待在歐陽荷庭身邊,也許讓她回船上——不,船上有時風浪大,應該在陸地找個港口,成立NUVO基地,過半漂泊的生活就好。總得讓她安定地生下孩子。
這夜,杜瀇想著未來該怎麼安排,他倆的秘密才不會被發現——這只能獨嘗的甜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