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恩丟下那顆炸彈後,驚愕的莉玫一直沒有機會追問詳情。先是侍者在他們的桌邊上菜、倒水和詢問還需要什麼;等侍者一走,陸義就「踫巧」經過而留下來聊天。
莉玫幾乎無法說話,只能勉強以簡短的話語回答陸義的問題,但她不斷以喝水來逃避。她知道自己吃了幾口午餐,但不記得吃下的是什麼。
午餐後,強恩穿上長褲,牽著她的手到草坪上散步。午後的驕陽火辣辣地直射在身上,給她冰冷的肌膚帶來暖意。她覺得她的心快碎了。天真是安全的堡壘,使人對世事的黑暗丑陋一無所知。但現在她明白了那些痛苦、恐怖和代價。她無從想象強恩是怎麼熬過來的。
「強恩,對不起。」她低聲說。她看到他面露驚訝。他顯然以為她在知道他所做的事後會厭惡他,甚至害怕他。她思索合適的字眼。「我不是有意傷害你。我不相信那些傳聞,否則絕不會提起
「傷害我?」他幾乎是冷漠地說。她好想扯掉他的墨鏡,以便看到他的眼楮。
「事實就是事實。」
他的手溫暖又有力,但沒有捏痛她。她領悟到他不曾傷害過她。即使是在伊朗面對她的不信任和敵意時,他還是照顧她,救她的命,在她悲傷痛哭時抱著她。
「事實有時就是事實,有時卻不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真的是雙面間諜,像我听說的那樣嗎?」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她惱火地握緊他的手。「告訴我。」
他停下來轉身面對她。「不然妳會怎樣?」
「不會怎樣。快點告訴我。」
他沉默以對,她以為他不會說了。但後來他聳聳肩。「沒錯,她是雙面間諜。背後沒有情有可原的情況,沒有家人在蘇聯或東德受到威脅。她的家人都在美國,他們都不知情。她為的只是錢。」
如此說來,他無法替妻子找到開月兌的理由。他不得不面對事實︰她為了錢而出賣國家。
終生報效國家的人發現自己的妻子竟然是叛國賊,這種打擊任何人都受不了。
「你怎麼發現的?」
他又開始往前走。「不是某件大事引爆真相,而是許多小事加起來使我起了疑心。我對她設下圈套,她自投羅網。」
「她不知道你起了疑心嗎?」
「當然知道,她是個中好手。但我用的是她無法抗拒的誘餌︰我方長期潛伏在克里姆林宮的兩個最高階間諜的名字。」他的嘴唇眠成一直線。「我差點來不及收網。當時正值冷戰最高峰,這個情報太寶貴、太重要,因此她決定舍棄平常透過聯絡人的傳遞方法。她拿起電話直撥蘇聯大使館,要求他們把她接進大使館,因為她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她準備在電話上就把名字告訴他們。」
他深吸口氣。「我一槍斃了她。」他開始走向圍牆。「我本來可以打傷她,但我沒有。她知道的情報太重要,我不敢冒險。那兩個間諜不能曝光,不能被捕。她已經告訴她的聯絡人她知道他們的名字,無論我們把她關在戒備多森嚴的監獄,派多少人看守她,蘇聯方面還是會千方百計營救她。」
他們默默地在花圃間穿梭,假裝在欣賞風景。她仍然緊抓著他的手。他被迫做出平常人不能想象的事,他並沒有找理由為自己開月兌,並沒有嘗試掩蓋真相或模糊焦點。他背負著那件事的包袱,繼續從事他的工作。
有些人會認為他是怪物。他們只看得到他蓄意殺妻的表面事實,或是認為沒有情報會重要到那個地步。但在前線出生入死的人就不會那樣想;達勒就在同一場戰爭的不同戰役中為國犧牲。
強恩的舉動不只救了那兩個間諜,還救了無數人的性命。蘇聯解體,柏林圍牆拆除,世界暫時比較安全。他還是在前線出生入死,也許是在努力使他心中的正義天平保持平衡。
「她為什麼沒有出賣你?」莉玫問。「要知道,你也很值錢。」
「謝謝。」他自嘲道。「但我當時還沒那麼值錢,而且我對她還有利用價值。」
「你一定很不好受。」她的聲音中透著憂傷。她用力握一下他的手,無聲地告訴他她有多麼抱歉。
他轉頭看她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她背後。他把她拉到一株灌木邊,好象企圖使人看不到他們。「別驚慌。」他警告,然後低頭親吻她。
他的吻火辣熱情。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使她心跳加速,全身顫抖。他的舌尖在她口中撩撥、挑逗,他的手把她的臀部按向他硬挺的。愉悅使她忍不住申吟起來,但她還是努力站穩腳,不讓自己軟綿綿地癱靠在他身上。
他結束那個長吻,但他的嘴仍逗留在她唇邊。她茫然地凝視著他,希望他沒有戴墨鏡,好讓她能看到他的眼楮。手仍然搭在他肩上,她問︰「誰在那里?」
他露出真摯的微笑。「沒人。妳這麼善良使我忍不住想吻妳。」
她用力推開他。「卑鄙。」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她真的很想揍他,但不得不咬住嘴唇以免自己笑出來。
「我認罪。」他再度牽起她的手,跟她繼續散步。「不然妳認為我該怎樣?我告訴妳的事證明我確實像大家說的那樣冷酷無情,結果妳反而向我道歉。我當然不得不吻妳。」
「我還以為是為了任務。」
「不是每一次,」他說,沒有看她。「不是每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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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高跟鞋太吵又不能跑,所以莉玫把一雙黑色涼鞋黏上黑珍珠串,好搭配她的黑色絲綢尖領低胸吊帶禮服。她本來不想被迫回房間拿工具和裝備,但她的黑色晚宴手提包太小,只好把裝滿工具的絲絨袋和手槍用黑絲披肩包好,藏在衣櫃抽屜的內衣底下。一切就緒後,她深吸口氣,挺起胸膛,準備演出這次任務的最後一場戲。
她下樓時,強恩已經靠在一樓的樓梯欄桿邊等她。他站直身子,藍眸迷戀地流連在她身上。莉玫從眼角看到陸義在看他們,他的表情是悔恨中帶著關切。等兩人的目光接觸時,她朝他微笑要他放心。他攤開雙手,擺出「我盡力了」的姿勢。
強恩沿著她的視線望向陸義,眼楮充滿敵意地眯了起來。天啊!他演的真棒。他應該去好萊塢發展的;憑他精湛的演技,他早就成為身價非凡的金像獎得主了。
她也要發揮一點演技,莉玫心想。她在接近強恩時放慢腳步,好象不願意走完最後那幾級階梯。他眉頭微蹙,朝她伸出手,姿態傲慢地命令她到他身邊。
她默默地把手放在他手中,跟著他進入舞廳。舞廳里是跟昨晚相同的那群人在做跟昨晚相同的事,差別只在穿的衣服不同。他樓著她開始跳舞,但他們的腳幾乎沒有移動,他低著頭把臉頰貼在她的鬢角,擺出男人全神貫注在懷中女人的典型姿勢。
「我不得不把東西留在房間里,」她低聲說。「裝不進來。」她朝她的手提包努努嘴。
「什麼?妳沒辦法把所有的東西連同手槍一起塞進妳的內衣里?」他瞄一眼她的胸部。
「小心。」她警告道。「我帶了小刀,而且不會吝于使用。」她的鬢角感覺到他的嘴唇在微笑。「你安排了哪種分散注意力的方法?」
「沒有。我怕妳會割下我的頭皮,我們只好冒險了。」
「我善于冒險。」她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不,她曾經善于冒險,但現在不再是了。
他感覺到懷里的她渾身一僵,于是把她樓緊些。「怎麼了?」
「沒什麼。」她回答,然後改變話題。「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伺機而動。我們密切注意陸義,等他看來忙得無法分身時就行動。」
「嘉娜怎麼辦?」
「解決了。」
「我不願意告訴你,但她就站在那里。」
「馬上就不在了。」
嘉娜喜歡陸義的住宿宴會。客人們常在宴會上信口說出許多私人和政府的機密,尤其是對長腿的金發女郎,好象她沒有腦筋似的。這也是陸義讓她在晚上參加宴會,而不要她工作的原因。她在這些宴會上可以得知許多有趣的內幕。
今晚她穿著白色的緊身禮服,戴著長長的鑽石耳環,讓金色的直發披在背後,完全是一副好萊塢性感女神的模樣。她在舞廳里到處游逛尋找可能的上床對象。她不要再擔心海杉的感覺,他管不著她。昨天她已經毫不客氣地叫他別再糾纏她,說她已經看過他所有的戲法,現在想要個新的魔術師。
突然之間,她莫名其妙地被一杯紅酒撒得全身都是,她驚愕地望著可怕的酒漬,知道這件白色禮服報銷了。「對不起,」把酒灑到她身上的婦人驚恐地連忙道歉。「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有人撞了我一下。」
「沒關系。」嘉娜口是心非地安撫道。她不想得罪陸義的客人。「我確定污跡洗得掉,我只需要趕快回房間把衣服換下來。」她婉拒了婦人賠償的提議,面帶笑容地離開舞廳。她向來都走樓梯,但今晚她選擇搭電梯回她的房間。
在三樓一出電梯,她的笑容就化為惱怒,所幸走廊上空無一人。她從手提包里拿出鑰匙打開房門,伸手打開電燈開關。
燈光亮起的同時,一只大手搗住她的嘴巴,一條粗壯的手臂將她攔腰抱起。房門被人用腳關上。
驚恐使她愣了一下。她听到自己的悶聲尖叫,知道她的叫聲傳不了多遠。她回過神來,開始抓扯搗在她嘴上的那只手,拚命扭動身體企圖掙月兌。
「別叫,親愛的。不用害怕。」
海杉!驚恐在瞬間化為憤怒。她把頭用力往後撞向他的嘴巴,但他只是呵呵低笑地把她扔到床上,然後欺身壓住她。
「混蛋!」她低聲罵道,不再試圖尖叫。
他再度呵呵低笑,跨坐在她身上,抓住她揮來的拳頭。他輕而易舉地用一條絲巾綁住她的手腕,然後把她的手臂拉過頭頂,再把絲巾綁在床頭的柱子上。
「混蛋!」她再度痛罵,這次用大叫的。
「噓,別那麼大聲。」
「我要宰了你!我要割下你的——」
「我叫妳安靜的。」他低聲道,把另一條絲巾綁在她的嘴上。他坐回腳跟上,審視他的成果,黝黑的臉上露出笑容。「親愛的,讓我們看看魔術師有沒有新戲法。」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彈簧刀,按下開關,閃著寒光的刀刃彈了出來。嘉娜杏眼圓睜地瞪著小刀,然後瞪向他。她企圖弓身把他摔下,但他用大腿夾緊她的身體,使她無法動彈。
海杉用刀刃劃開她胸前的衣料,暴露出她的。她的悶聲尖叫從絲巾後面傳出。他一手握著小刀,另一手撫模她的,欣賞著她的在他拇指的下硬挺起來。接著他離開她的身體。「別亂動,」他說。「我說不定會意外割傷妳。」
她強迫自己靜止不動,任憑他把禮服劃開成兩半抽離她的身體。她沒有穿內衣褲,只能夾緊雙腿徒勞地努力保護自己。天哪!他要殺她嗎?
他退後一步開始月兌衣服。她拚命地搖頭,熱淚刺痛她的眼楮。
「別怕。」他重復,赤果果地站在她面前。她氣急敗壞地用腳踢向他亢奮的,但不知道那樣有什麼用,因為她的手和嘴仍然被綁著。
他責備地咂咂舌頭,抓住她的腳踝用絲巾綁在床尾的柱子上。十秒鐘後,她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
「瞧妳有多騷。」他爬到床上、她的兩腿之間。「又騷又浪……我的女人。牢牢記住,妳是我的女人。」
她預料他會粗暴地立刻進入她體內,心里已有了被的準備。但他反而把頭埋在她兩腿之間,開始用唇舌她。
預料和實際的正好相反使她忍不住申吟起來。她弓起身體,但他托住她的臀部不讓她扭動。她盯著白花花的燈光,快感在她體內奔竄。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使她無法完全了解其中的涵義。她在來勢洶洶的高潮中叫喊、落淚。
「這只是第一招。」他壓在她身上喃喃地道。「妳知道我絕不會傷害妳。今晚妳會發現沒有別的男人能像我這樣取悅妳。」他朝她擠擠眼。「也許待會兒我會讓妳把我綁在床上。」
當他的手指滑進她仍然敏感的體內時,她忍不住再度申吟弓身。她的恐懼被興奮取代。這種性行為反常、變態。她在時不曾如此無助,她通常都在上位,因為她喜歡那樣。
但她發現自己也喜歡這樣。她赤果果地躺在明亮的燈光下任憑他擺布。他愛對她怎樣就可以怎樣,她已經開始幻想種種可能性。海杉高大強壯,但時總喜歡慢慢來。她預計這將是個漫漫長夜——銷魂蝕骨的漫漫長夜。
「該行動了。」強恩在莉玫耳邊低語。
她的脈搏突然加速。她做個深呼吸,感到脈搏穩定下來。她抬起頭朝他微笑,笑容燦爛到令他一時之間看傻了眼。
她在騙誰呀?離開舞廳上樓時,她恍然大悟自己仍然熱愛冒險。她不想回家繼續做內勤工作,她想留在真正適合她的外勤單位。領悟使她內心充滿喜悅,彷佛終于重拾人生,做她自己。
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他們迅速到她的房間去拿她藏在衣櫃里的工具和手槍。出了房間後,強恩帶她穿過走廊直奔西廂。
「我找到一條偏僻路線。」他解釋。
「陸義的私人住處也在這個方向。」
「我知道。偏僻路線通過他的房間。」
莉玫翻個白眼,沒有多問他是怎麼進入陸義房間的。門鎖對他毫無作用。
這條路線並非沒有風險。雖然遇到人的機率比較低,但遇到的一定是在私人廂房工作的員工。員工一看就會知道他們擅闖禁地。客人與否,陸義不會容許任何人驚擾他的女兒。
強恩拉她停在一扇木門前面。他轉動門把,他們溜進房間。她看出那是間豪華大臥室。「陸義的臥室,」強恩多此一舉地低聲說明。「這里有電梯通到他辦公室所在的走廊。」
電梯里的空間很小,但它原本就只設計成只搭載一個人。電梯出奇的安靜無聲,到達一樓時也沒有像商用電梯那樣發出「叮」的一聲。
他們跨出電梯進入一條同樣空無一人的走廊。強恩走到一扇房門前,從口袋里拿出小型錄音機湊近電子鎖。他按下按鈕,錄音機播放出一連串音頻。電子鎖的小綠燈亮起,接著響起一聲微弱的喀塔聲,他打開房門。
他們溜進房間,他悄悄關上房門,然後開始對電子門鎖動手腳。
「你在做什麼?」她問。
「使門鎖失效。萬一被逮到,門鎖故障至少可以作為有利于我們的事實,但我還是得編個理由解釋我們怎麼會在這里。」
「天哪!你連這種細節都計劃好了。」
「我不打算被逮到。快點移動妳漂亮的小,開始工作吧!」
強恩坐到陸義的桌邊打開計算機。莉玫開始檢查辦公室的配線,然後推開靠牆的沙發,打開電話匣安裝竊听器。
「我快好了。」她在工作了約二十分鐘後說。「你進去了嗎?」
「還在努力。」強恩心不在焉地回答。「檔案有密碼保護。」
「有沒有試過『蘿菱』?」
「第一次就試了。」
「書桌里什麼都沒有嗎?」她先前注意到強恩開關抽屜,但以為他在找紙張檔案。
「沒有。」他檢查桌面,找尋任何可能包含密碼的東西。
竊听器安裝完成,她裝好電話匣,把沙發推回原位。「如果密碼不是寫在紙上呢?」
「除非是傻瓜,否則他一定會定期更換密碼。如果經常更換,那麼目前的密碼一定寫在某個地方。如果妳弄好了,找找牆壁或地板,看看有沒有保險櫃。」
「別說你還會開保險櫃。」
「好,我不說。」
她迅速察看牆上掛的畫,但畫的後面都只有壁紙。地板的編織大地毯下面也沒有東西。她拿出螺絲起子檢查房間里所有的電源插座,因為有時假插座可以藏些小東西。「什麼都沒有。」她報告,把工具和手槍用披肩包好。
強恩拿起一本書急速翻動書頁,抓著書脊抖抖看有沒有東西掉出來。他突然停下來盯著那本翻舊了的書。莉玫把工具放在桌上,靠過去看那本書︰雙城記。
強恩把書翻到折角的那頁。「找到了。除非不得已,否則沒有人會把它看一次以上。」
「它是文學名著。」她感到好笑地說。
「我沒說它不好,但它不是你會一看再看的東西。」他的手指沿著一行行文字移動,找尋他認為可能是密碼的字眼。「斷頭台。」
他轉向鍵盤鍵入那個字眼,屏幕上出現密碼錯誤的訊息。
他聳聳肩,再度查書。「狄更斯有很多冗詞,」他低聲抱怨。「這樣會花上一整天。」
他一連試了三個不同的字眼,檔案終于在他鍵入「死囚車」時開散。
「竟然給我猜中了。」他輕聲說。
「運氣好。」但他不只是運氣好而已,訓練有素使他的直覺和經驗遠遠超過一般人,所以他才能看出陸義桌上一本翻舊的文學名著具有特殊的涵義。
他把一張磁盤片插進軟盤機里開始復制檔案。他沒有看檔案內容,只是盡快把它們復制到磁盤片上,同時注意著閉路監視器。
莉玫繞到書桌後面。「我來看監視器,你趕快復制。」
他點點頭,軟盤機開始不停地運轉。
片刻後,莉玫從監視器中看到走廊盡頭的門打開。
「有人來了。」她低聲說。
強恩瞥一眼屏幕,但沒有停手。「巡邏的警衛。」
「他會檢查房門嗎?」
「也許會。」由于門鎖被他動過手腳而失效,所以任何人只要轉動門把就能把門打開。
莉玫伸手握住披肩里的手槍。警衛沿著走廊朝辦公室走來,她的心跳開始加速。走廊在小屏幕上看來特別長,警衛的身影越來越大。莉玫發現自己在數他走了幾步。十七、十八、十九——
「保持鎮定,」強恩輕聲提醒,但沒有抬頭。「我就快好了。」
警衛走了過去,甚至沒有在房門外暫停。眼楮盯著屏幕上的警衛,耳朵听著他從房門外經過的腳步聲,她有種方向錯亂的不真實感。
「完成。」他迅速按下按鈕,磁盤片彈了出來。他把它插入護套里,然後放進上裝內側的口袋。他關掉計算機,把桌上的一切都歸回原位,然後踫踫她的手肘。「可以走了嗎?」
「當然。」
她轉身走向房門,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攔下她。「又有人來了。」
她再度望向監視器。走廊門又開了,有人側身站在門口,好象在跟門外的人說話。屏幕上的小身影有黑色的長發。
「陸義。」她說,驚惶使她的心窩揪緊。除非要到辦公室來,否則他不會進這條長廊。
強恩立刻把她抱起來,一個箭步來到長沙發邊。他放下她,月兌掉禮服上裝隨手扔在地板上。「月兌掉內褲躺下。」他命令,聲音低沉而急迫。
他們只有幾秒鐘的時間。陸義再過幾秒就會從那扇門走進來。她雙手顫抖地撩起裙擺。假裝是十分老套的電影情節,沒有人會信以為真,尤其是陸義那樣世故的人。但正因為如此,這招反而可能行得通,因為他不會相信譚約瑟會那麼猴急。
強恩當然不會靠熱情擁抱來給人那種印象。他要的是月兌下的內褲和凌亂的衣服,好象他們真的正要開始。
她的心跳如擂鼓,脈搏狂跳。她一腳踢開月兌下的內褲,然後躺在沙發上。
強恩傾身向前,把她的裙子撩到腰際,分開她的雙腿,單膝跪在其間,同時扯開自己的褲檔。驚駭使她麻木,只有吹拂在赤果肌膚上的冷空氣告訴她這不是一場敝異的夢。這樣的假裝遠超過她的心理準備。她不可能半果地躺在這里,強恩在她張開的兩腿之間,目擊者隨時可能從那扇門進來。
他彎下腰舌忝她,雙手無情地把她的雙腿分得更開,舌頭探入她體內用唾液濕潤她。莉玫全身蹦起,他立刻按住她,唇舌更緊密地貼在她兩腿之間。她咽下一聲尖叫,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天啊!他要玩真的,而陸義……她不敢想象陸義進來撞見他們會是什麼場面,但這一定就是強恩的計劃︰被人撞見他們正在從事沒有人會認為是假裝的親密行為。
他實實際際在做時怎麼可能是假裝?
她嗚咽一聲,把手伸進他的頭發間。她想要推開他,但雙手就是不听使喚。快感在她體內奔竄,使她在他手里扭動。她還得忍受這種煎熬多久?五秒?十秒?
時間好象過得特別慢,每一秒都像一小時那麼長。她在無聲的抗議中擺動頭部,愉悅和恐懼輪流折磨著她,狂暴的熱流不斷在她體內旋轉。她不能有這種反應,她無法忍受自己有這種反應。
她鼓足力氣虛弱地推他的肩膀。他往上滑動,舌尖迅速過她的蓓蕾,使她差點從沙發上彈起來,但他立刻壓住她,來到她兩腿之間。
「放松。」他低聲說,把堅實的男性抵住她的。
不,他不能真的這樣做。不能在這里,不是像這樣。她不要他們的第一次是像這樣。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的身體根本來不及準備好。在她無法相信他在做的事時,她怎麼可能準備好?
他緩緩進入她,但她還不夠濕濡,她的身體在他的入侵下勉強讓步。「尖叫。」他幾乎是無聲地說。
尖叫?那鐵定會把陸義引來……但強恩要的正是那樣。她在恍惚中領悟,任何想搞鬼的人都不會發出那種保證引來注意的聲音,或做他們正在做的事。
但強恩自己說過他會不擇手段地達成任務。
他退出一點又往前沖刺,強迫自己一點一點地深入。「尖叫。」他重復,這次是命令。
她叫不出來,她的肺髒好象麻痹了。她的身體在近乎瘋狂的感官刺激下弓起,她拚命抵抗一波波涌來的愉悅沖擊。她也抵抗他,但不是用拳頭,而是用體內的每條肌肉抵擋他的深入,防止他使她失去控制。
她不夠堅強。他緩緩地突破她的抗拒。他呼吸短促,藍眸半閉,但熾烈的眼神是她前所未見的。他伸手扯下她的禮服左肩帶,露出她已經硬挺的。「尖叫。」他堅持道,更加用力地沖刺。「快叫!」
她的頭在座墊上來回擺動。她忍住一聲啜泣,走投無路地用拳頭捶他,拚命扭動身體閃躲。她不能,她不要,天啊!別讓她在陸義走進門時達到高潮,她受不了。強恩抓住她的手腕把它們按在沙發上,無情地繼續深入。
她阻止不了,抵擋不住,高潮在體內爆發。她的頭往後仰,雙眼緊閉,呼吸暫停,周遭的一切都模糊起來,剩下的只有急遽上漲的愉悅。等待房門開故時,她絕望地發出尖叫,無聲的尖叫。
房門沒有開啟,走廊里一片寂靜。
斑潮開始消褪,悸動的肌肉緩緩放松,直到她軟綿綿地躺在他的身下,雙腿依然張開,他仍然在她體內。她無法思考,無法動彈,她有種被掏空的感覺,好象他奪走了她的一切。
羞愧油然而生,她轉開臉,無法正視他。她怎麼可以在這種狀況下達到高潮?她算是哪種人?對她做出這種事的他又算是哪種人?熱淚涌上眼眶,但她無法拭淚,因為手腕仍然被他按住。
時間停止。
陸義沒有進辦公室。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他沒有進來就是了。她等強恩退出她的身體,但他一直沒有動靜。再也無法承受的壓力使她不得不再度望向他,面對他。
他的表情近乎野蠻,目光有如兩團烈火。他似乎在等她看他。「對不起。」他說,然後開始動作——不是退出她的身體,而是在她體內移動,快速猛烈地沖刺,深入她的核心。
斑潮襲來,他緊抓著她的臀部,弓身奮力挺進,頭往後仰,咬緊牙關,壓抑住喉嚨深處的沙啞叫喊。他癱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沒有說話,想不出該說什麼。震驚使她腦海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他緩緩退出她時,那種的摩擦使她無法呼吸。他拉她坐起來。「妳還好吧?」
她默默點頭,把腳移到地板上,拉下裙子蓋住大腿。他迅速整理儀容,塞好襯衫,拉上褲子拉煉。
他從書桌前面的地板上撿起她的內褲遞給她。她默默接過來,坐在沙發上穿回內褲,因為她虛弱得兩條腿還站不穩。
他繞到書桌後面察看監視器。「外面沒人了。」他說,鎮定得好象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不知道陸義去了哪里。」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檢查披肩確定東西都還牢牢地包在里面。強恩穿上禮服上裝,拉直領帶,用手指梳理一下頭發。他看來冷靜、沉著。
「好了嗎?」
她點點頭。他再度察看監視器。「走吧!」他說,握住她的手臂帶她走向了房門。
她奇跡似地控制住自己的聲音,用同樣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門鎖怎麼辦?你要把它修好嗎?」
「不用,陸義會以為它只是故障了。這種電子鎖偶爾會故障。」
他打開房門,探頭出去看了一眼,然後領她走進空蕩蕩的走廊。他關上辦公室的門,手還沒有離開門把,走廊盡頭的門就在這時突然打開,一個警衛走了進來。他看到他們時愣了一下,緊接著高喊一聲,不假思索地伸手拔槍。
強恩幾乎是在警衛看到他們之前就采取行動。他一邊把莉玫推向牆壁,一邊單膝著地去拔他腳踝上的那把槍。警衛一時驚慌而太早開槍,子彈射進他前方三公尺的地板里。強恩不慌不忙地舉起手。莉玫看到他開槍時臉上毫無表情。他第一槍就擊中警衛的胸膛,但又往眉心補了一槍。警衛像斷了線的木偶似地往後倒向敞開的走廊門。
強恩抓住莉玫的手拉她站起來。尖叫聲在敞開的走廊門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朝他們跑來。「快!」他把她推向左邊的出口,人們從他們背後的門蜂擁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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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樓嘉娜的房間里,那三聲槍響使海杉渾身一僵。他跳下床,抓起地板上的褲子一邊穿一邊跑向房門,半途中撈起槍套、拔出手槍。
「海杉!別這樣丟下我!」嘉娜驚惶地尖叫。
他听若未聞地跑出房間,但至少在出去後順手帶上了房門。
他赤腳跑向走廊盡頭的樓梯,但他沒有拾級而下,而是翻過欄桿直接跳到下一層的樓梯間平台,一次又一次直到他抵達一樓。槍聲似乎來自正下方的右邊,也就是陸義的辦公室附近。
長廊里擠滿了人,其中一些是陸義的客人。保全人員徒勞地想把他們趕出走廊,但他們在看到一個光著上半身,手里拿著槍的彪形大漢到達時,都自動退出去。
「哪里?」海杉高喊。
「出了這扇門。」一個警衛回答,指指左邊的出口。「是譚子和其中一個女客人。」海杉轉身沖進夜色里。
譚子會去哪里?海杉放慢腳步思索著。譚子會設法取得交通工具,而不是徒步逃跑,但來賓車輛都停放在一個有人看守的戶外停車場里,莊園的車輛則不然。海杉赤腳穿過露濕的草坪,奔向車庫區。
緊急照明燈照亮整座莊園,草坪上擠滿持槍的保全人員。
海杉大吼︰「來賓車輛!逐一清查!」
一大群保全人員跑向戶外停車場。海杉繼續跑向車庫,槍仍握在手中。可惡!譚子這家伙選的真不是時候。听到槍聲時,他正要使嘉娜達到第十次高潮,但他不得不抽身而出,丟下瀕臨高潮的她仍然無助地被綁在床上。
陰暗的車庫里寂靜無聲,他在長排的轎車和吉普車之間移動。「你在這里嗎?」他輕聲地問。
「在。」
海杉猛然轉身,看到譚子從暗處出來,後面還牽著一個女人。「快走,老兄。」他低聲說,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丟給譚子。譚子放開那個女人,用左手接住鑰匙。「那輛綠色的奔馳。」
「謝了,轉過身去。」
梆艾瑞長嘆一聲轉過身去。他只希望自己不會昏迷太久,不然嘉娜會氣瘋的。但他根本沒有听見譚子移動,就已被打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