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烈終于上床時,杰宓已經熟睡了。他看她睡得如此地安詳、寧靜,實在不忍心叫醒她。但他的手已經拉開了毛毯,將她擁入懷中。
她在睡夢中咕噥了一聲,然後她修長的腿跨到了他腿上。這個女人即使在睡覺時都要叫他不好過,亞烈的手指撫下她的背時,她在睡夢中喃喃了一些不高興的言語。她翻了個身,並拍掉他的手。
但亞烈非常堅決,杰宓的睡衣被拉到了大腿上,她的肌膚在柔和的月光下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她的雙腿和被單纏成了一氣。亞烈踢開被單,然後開始拉起她的睡衣。杰宓持續在睡夢中發出一些不滿的咕噥聲。
亞烈拂開她的頭發,他的手指梳攏過它們,他則埋首在她頸項上,恣意地磨蹭著。
她滿足地嘆息出聲。亞烈抬起頭看她。他微笑了,現在她的表情已不再是惱怒了。亞烈輕吻她微啟的朱唇,她的下顎、頸項,再向下至她胸前。
她顫抖著醒來,並發覺自己的身軀暖烘烘的隨著亞烈的每一個吻。亞烈的唇舌正在洗禮、膜拜她的雙峰。啊,他是一個這麼溫柔的愛人,杰宓想著,他可以使她在他懷中融化。他的手向下在她的肚臍周圍畫圈,然後再向下,揉弄她雙腿之間。
她的身體已經準備好接受他了。她已經灼熱、潮濕,而她甜蜜的申吟聲告訴他,她的需要正和他的一樣狂野。他的舌頭逗弄她的小骯,她緊攀著他,而當她認為自己再也忍受不了那種折磨,她拉扯著他的頭發。
「妳使我疼痛地渴望擁有妳,杰宓。」他低語道。
「那麼現在就擁有我吧,亞烈。」她低語。「不要再讓我等待了,我要」
他手指的撫弄再次引發她一聲喜悅的申吟,她拱身向他,一方面又試著拉開他的手。「停止這種折磨,丈夫,現在就進入我。」然後她的手向下抓住了他。「兩個人可以一起玩這個游戲。」她沙嘎地道。
亞烈申吟出聲,他拉開她的手。「今夜不行,」他低語。「我無法克制更久了,杰宓。」
他移動到她雙腿間,捧起她的臀部,有力進入。
她發出一聲狂喜的呼喊。
亞烈立刻在她體內停止。「我弄痛妳了嗎,吾愛?」他擔憂地問。
「沒有。」她低聲申吟著回答。「你沒有傷害我。」
「我太過粗魯了。」他低語道,仍然不相信自己沒有傷害她。他嘗試後撒,但她的長腿夾緊了他。
「不準你現在停正,」她低語。「那樣我一定會死去。」
「我也會,杰宓,」他沙嘎地道。「我也會。」他想要笑出聲,但似乎無法辦到。他的身體要求得到釋放,但他卻堅持要先讓她得到滿足。
他熱烈地吻往她的唇,他沖得更深,她的身軀完全地接受了他,將他包裹得緊緊的,他感覺她的火焰在銷融著他,並驚訝她如何能使他一再又一再地燃燒。
杰宓覺得似乎他正在帶她飛向星空,她完全地投入那份神奇之中,攀緊她所愛的男人,一齊沉浸在這份神奇之中。
靶覺到她身子第一陣的痙攣時,他最後一個用力地沖刺,將種子撒在她體內。
他不知道他們這樣一齊躺著多久,他只覺得永遠不想離開她,也一直到他的心跳及呼吸都平息了下來之後,他才想起還沒告訴她他愛她。
「妳每一次都做得更好,老婆。」他低語道,翻身到一旁。
杰宓跟著他一起翻身,她的頭枕在他顎下,微笑著。「你說過多練習我就會愈來愈好的,」她提醒他。「不過我倒不知道我們已經練習這麼多次了。」
哦,這個小女巫非常得意了,不是嗎?亞烈微微一笑,他在她額頭以蓋爾語道:「我知道妳不懂我現在說的話,杰宓,但我必須用我的語言對妳說出來,我愛妳,姑娘,全心全意的。」
他感覺到她在他懷中一僵。當她嘗試掙開他時,他緊緊擁住她。「我愛妳,因為妳是如此地溫柔,充滿了愛心,妳有顆金子一樣的心。」
她幾乎融化在他身上了。「但最重要的一點,我愛妳是因為妳值得信任。是的,」感覺到她再次僵硬時,他故意附加道︰「我永遠不可能去愛一位會欺騙我的女人,但我對妳有絕對的信心。」
他感覺她幾乎要變成石頭,亞烈非常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大笑出聲。「晚安了,杰宓。」最後他以英語道。
「你剛對我說了什麼?」杰宓故做知地問。
「我說晚安。」
「在那之前。」杰宓低語,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那不重要。」他反駁。
她推開他的身子。「不管你剛才說了什麼,你說的是真心的?」
亞烈聳聳肩。而杰宓幾乎失去了控制,不過她早已經準備好要給亞烈一個驚喜,明天艾德國王來到時,她會穿上亞烈的披風,在蘇格蘭王面前用蓋爾語宣誓她的忠誠。
她不會在今晚揭了自己的底,泄漏她听得懂蓋爾語。但……剛才他也說了他愛她是因為
她值得信任,不會欺騙他。哦,上帝!她該怎麼辦?此外,她為什麼總覺得亞烈早就知道了?
她決定是因為他眼里那抹閃光。「為什麼你要那樣看我?」
「因為妳看起來似乎已經解決了全英格蘭的頭痛問題。」
「不,我需要解決的只有一個問題。」
「告訴我是什麼。」
「不,」她搖搖頭。「明天我就可以解決它,畢竟,這是我一個人的問題,我會應付得來,相信我。」
「哦,我的確非常地相信妳,老婆。」亞烈意味深長地道,然後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XXXXX
杰宓對艾德國王要來訪的這一天充滿了期待,但結果那卻變成了她一生中最糟的一天。
哦,一開始是非常好。杰宓及艾蒂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內將大廳布置得像皇宮一樣。長桌上擺滿鮮花,長桌首艾德國王的大椅子則擦得一塵不染。
不過蓋文及馬可則似乎要把她逼瘋了,每次她一轉身,就會踫到他們其中之一擋住她的路。「你們有什麼事嗎?」她會問。
他們似乎並不明白她的暗示。「今天我們沒有職責。」蓋文解釋。
「但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她問,她的表情顯示她一點也不接受他們的解釋。
扒文正在絞盡腦汁想出個比較好的謊言,正好小瑪麗蹣跚地走向杰宓,她的小手抓住杰宓的裙角。瑪麗已經穿上了正式的金家披風。披風是鐵匠的家人提供的。
瑪麗穿起來好看極了,杰宓微微一笑,並稱贊了她幾句,然後將小瑪麗抱起來。昨夜瑪麗半夜尿床,哭著跑來找她及亞烈,她還記得亞烈表現了多麼的溫柔與耐心。哦,她是加此地愛她丈夫。
「杰宓,我可以帶瑪麗去鐵匠那里嗎?」艾蒂喊道。「我想給她找雙新鞋。」
杰宓點點頭。「好呀!代我向弗蘭致謝。」
艾蒂搖搖頭。「她會覺得受到侮辱,能夠服侍領主夫人是她的職責。」
杰宓真不知道該拿這種情形怎麼辦,她將瑪麗交給艾蒂,但一開始瑪麗不肯放開她,直到艾蒂告訴她是要帶她去穿新鞋,她才欣然走了。
「我會告訴弗蘭妳很高興。」艾蒂臨走時說道。
杰宓轉過身,再次撞上了馬可。「你們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她慍怒地道。「還有在樓梯口的那些士兵又在閑晃什麼?他們沒有事要做嗎?」
馬可搖了搖頭。「今天他們都放假。」
亞烈走進大廳時,正好听到馬可這句荒謬的解釋。他看出他的妻子也是一臉的不相信。「杰宓,哈洛德族的人都來了,他們有些再幾分鐘就要到了,我要妳──」
「我們現在就要接待客人?」她喊道。
「正是。」
亞烈從來不知道他的妻子可以移動得這麼快,但一轉眼間,他的妻子已從他身邊飄過,亞烈及時伸手拉住她,將她擁入懷中,並強迫她抬起頭看著他。
她看起來非常地擔憂,亞烈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皺起的眉頭上一吻。他並不是個習于隨興表露感情的人,不過他發現這樣也滿好的,于是他再一次地吻她。
「我不喜歡看妳皺眉,」他低語道。「妳又在擔心什麼了?」
她搖搖頭。「我需要去換衣服。」她道。
「何必呢?不管妳的英格蘭衣服干不干淨,他們都會和我一樣地痛恨它。」
她沒有回答,不過亞烈可以看出她對他的話並不感到生氣,倒似乎是有趣。她的反應令他困擾不已,但他再次地吻她,這次是個深長、熱情的一吻,不一會兒,她的手臂便圈住了他的腰,她拱起身歡迎他入侵的舌。
當他終于分開這個吻時,她仍然滿臉迷茫之色。亞烈用蓋爾語告訴她他愛她,然後他拉開她仍環在他腰間的手,大步走進大廳。
他招手示意蓋文及馬可加入他,然後他瞧見杰宓仍然軟綿綿地倚在門柱上。「妳不是要換衣服嗎?」他笑著提醒她。
杰宓這才站直了身子,匆忙地走進大廳,亞烈可以听到她一路在嘀咕。他笑了。
那個男人可以輕易地使她忘記一切,杰宓想,不,她差點忘了她打算在今天給亞烈的驚喜!似乎當他吻她時,她所能想到的只是回吻他!
她堅決地將亞烈的影子趕出了腦海,走到樓上她的房間。她已經準備好了披風。杰宓很快地換上了上衣,但要穿上披風時,她卻頭大了。似乎不管她怎麼弄,就是打不出蘇格蘭人的縐褶。
她試了許久後,不得不放棄。她打開門,要士兵去找慕神父來。
神父立刻就趕到了。听見第一記敲門聲,她就把神父拉了進來,然後大力關上門。
亞烈也看見神父被拉進他妻子的臥房了,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明白杰宓找神父做什麼。而一會兒後門打開時,只見慕神父臉上掛著一抹暈陶陶的笑容。
「慕神父,你在我的臥房里做什麼?」
神父一直走到了亞烈面前才回答。「我在幫助你的妻子。」
「幫助她什麼?」亞烈幾乎是用吼的。
「我不能告訴你,」慕神父道,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她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你必須等著瞧。亞烈,如果你事先知道了,那會傷了她的心的。」
「看來你也非常體貼她的感情,」亞烈嘲弄地回答。「這似乎已成為我們共有的毛病了。」他道,瞧向馬可及蓋文,包括了他們兩人。
然後臥室門打開了,整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亞烈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站了起來,他只能瞪著眼前的美景,一股強烈的驕傲及喜悅涌起,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杰宓穿著他的披風了,他高興得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只模糊地注意到馬可及蓋文也瞪大了眼楮,慕神父則在一旁笑吟吟的,而在亞烈的心里,他只听到一個聲音:「也該是時候了,也該是了!」
杰宓知道她已經得到了每個人的注意力,她挺直肩膀,雙手垂在身側,害怕不小心把慕神父為她打的縐褶拉開了。她走到樓梯頂,然後對她的丈夫行個正式的禮儀。
他又想要吻她了,他甚至幾乎說出了他有多麼以她為傲。
亞烈招手示意她向前,杰宓小心地提著裙角走向他。亞烈伸出手給她,但她卻後退了一步。「別踫我,亞烈。」
「什麼?」她的丈夫大皺其眉。
「你會毀了我的縐褶,」杰宓道。「還有,你不應該皺眉,你應該告訴我你現在有多麼高興看見我穿上你的披風。」
他看起來並不是特別高興的樣子,然後他咧開嘴笑了。「哦,是的,我非常地高興,杰宓。」
「我們是不是該出去了,客人或許已經來了。」杰宓道。
「其中一位已經進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自入口處道。
杰宓轉身面對來人,隨即想到她應該站在她丈夫旁邊會客才對。她站到他身邊,而此舉止立刻贏得他贊賞的點頭。
亞烈的手臂圈住她的腰,令杰宓頗為驚訝。她從未看見亞烈在公眾面前坦然地表現出他的佔有欲。「小心我的縐褶。」她擔心地低語。
但亞烈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他一直盯著那名陌生人,而隨著對方走近的每一步,他的眉似乎愈皺愈深了,而且他明顯地無意為她介紹來人。
「亞烈,我一心想見到你的妻子,因此就不請自來了。」年輕人道。
亞烈擁著杰宓的力道一緊。「杰宓,這位是哈洛德家的長子賈斯。」
「很高興見到你。」杰宓試著微笑道,雖然她心里並不真的高興見到這個年輕人。這名金發男子正以一種只有丈夫能用來看他妻子的輕浮目光看著她。
哦,如果他是個成年男子,杰宓大概就會不留情地訓他一頓了,但他的手臂及臉上都沒有傷,顯示他仍未上過戰場,杰宓決定暫時原諒他的「年幼無知」,但這家伙的禮貌的確需要改進。
「妳一定還沒有我一半高興。」他意味深長地道,還算英俊的臉露出一個幾近色迷迷的笑容。
杰宓只是點點頭,不想再理他。「或許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我和亞烈稍後再來陪你們。」
扒文進來表示長桌已經在庭院里排好了,杰宓听見她丈夫道:「叫僕人開始送上食物;馬可,你陪賈斯出去,免得他迷了路。」
亞烈的語氣是嚴厲的,杰宓心想她丈夫大概也注意到哈賈斯輕浮的目光了。
亞烈離開去找哈家的副首領哈考林,討論高地聯盟的事,杰宓則走向屏風後。她記得在前天把匕首放在這兒,而她想在到庭院之前帶著它。
賈斯試圖跟隨她入內,甚至想踫她。杰宓厲瞪了他一眼,但這個男孩不為所動。杰宓不得不打掉他的手。這是件非常尷尬的事,因為馬可及蓋文都在看著。
「你不會是剛好和麥家領主有親戚關系吧,賈斯?」她問。
「沒有,金夫人,」賈斯困惑地回答。「我們並沒有親戚關系,為什麼問?」
「哦,只是你的禮節使我想起了他。」她道。
她由他的表情看出他並不明白這句話的含意,但正要離開的亞烈明白了,他的笑聲一直追隨她到屏風後。
杰宓沒有找到她的匕首。她找了幾分鐘後便放棄了,但當她轉身時,卻撞上了早該離開的亞烈。
「哦,你嚇了我一大跳。」她道。
亞烈將她擁入懷中,火熱地親吻她,杰宓很快地就有了響應,他們熱情地交纏在一起,杰宓並可以感到她丈夫的堅挺,而若不是亞烈突然听到外面的聲音他們還不知道會進展到什麼地步。
亞烈詛咒了一聲,離開他的妻子,老天!她看起來是知此地銷魂、可人,他真想干脆讓那些賓客、責任都下地獄去!
「妳知道我為什麼吻妳嗎,杰宓?」他最後問。
杰宓搖搖頭。
「只是想要提醒妳妳屬于誰。」
杰宓睜大眼楮,亞烈則將她拉向前,俐落地為她整理好被他們熱烈的擁抱弄亂的縐褶。他再度要走開時,杰宓叫住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回吻你嗎,丈夫?」
她正要說是為了提醒他他也屬于她,但她傲慢的丈夫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因為妳喜歡。」然後他就走了,留下杰宓一個人兀自搖頭。
扒文等在屏風外面。亞烈要他另派兩名士兵守在杰宓身側,因為他及馬可另有其它任務。蓋文應命,然後他問他的領主,他的女主人對哈家自命風流的未來繼承人的看法。「她覺得他英俊嗎?」
「一點也不。」亞烈大言不慚地道。
杰宓走出大廳,蓋文指派的兩名士兵跟隨其後,亞烈將她誘人妻子的身影拋在腦後,專注地和哈家的副手哈考林討論高地聯盟的事。考林力主聯盟可行,亞烈卻不以為然,而這兩位高地人都同樣地頑固,要對方贊同他們的說法。
正在激辯當中,杰宓又回到大廳來了,亞烈只瞄了他妻子一眼,注意力便又回到客人身上。
然後他發現他的妻子停在他身邊,而且她的紫眸似乎在噴火,亞烈對她皺了皺眉,表示他不喜歡被打擾。他繼續和考林的談話。
但杰宓不肯被忽視。她踫了踫亞烈上臂,並對正和亞烈說話的考林擠出個笑容,然後道:「抱歉,請原諒我的打岔,兩位。」
亞烈將她的憤怒視為沒有耐心的表現,他冷硬地道:「妳必須等一下,老婆。」
「亞烈,這件事不能等。」
「妳沒有辦法應付這個問題?」
「我並沒有說沒有辦法。」她抗辯道。
「那就應付它。」
他的語氣及粗魯的拒絕惹火了她,只見他轉過背繼續和那名副手談話,絲毫無視于她的存在?
扒文及馬可一齊投給她同情的目光。她走回到入口處,並對他們點頭。
杰宓停在入口處,開始打量起牆上琳瑯滿目的武器。亞烈瞥見了他妻子的動靜,他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考林身上,但當他看見杰宓自牆上取下一根木棍時,一切全被拋在腦後了。
那根木棍對她來說顯然過重,但她堅決地拖著它出門去。木棍頭垂在地上,一路砰砰出聲。
亞烈望著門口好一晌,不解他溫柔的妻子拿這麼一根木棍做什麼。
然後他突然想到了。賈斯!
亞烈怒吼一聲,跳了起來,這同時外面傳來了一聲慘叫,亞烈奔出門去,後面跟著三名士兵,然後他在庭院處猛地打住。
神父站在杰宓身邊,他的表情寫滿了震驚、不信。但杰宓並沒有在看神父,而是地上哈洛德的兒子。哈家未來的繼承人倒在地上,並正費力地嘗試要站起來卻又不可能。
「如果你再一次動手動腳,我用的力道會是這一次的兩倍。」杰宓喊道。「賈斯,在你站起來之前,我要听到你的保證。」
「夫人,」慕神父不安地打岔。「他立不知道──」
杰宓不讓神父說完,她以為神父指的是賈斯並不懂英文。「哦,他一定知道我為什麼打他,」她改用蓋爾語道。「他知道的。」
「但,杰宓──」慕神父再次嘗試解釋。
躺在地上的男人居然還有膽露出憤怒的表情,明顯地他還沒學到一課。「你怎麼敢踫我?」她以同樣憤怒的聲音道。「你這個大傻瓜,我是金亞烈的妻子,而且我湊巧深愛著那個男人,稍早你踫我時我就警告過你會帶給你一些令你雙膝發軟的東西。」
「他不是賈斯!」
說話的是亞烈。他就站在她身邊,近得她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體熱。「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亞烈。」她轉過身道。「這個不知恥的男孩竟敢抓住我,還想吻我,瞧他把我的縐褶都毀了。」
「被妳打倒的是菲立,不是賈斯,」
「我沒有,他明明是──」
「他是賈斯的攣生弟弟,叫菲立。」
「哦,我的天,不會吧?」
他再次肯定地點頭。「是真的。」
杰宓頓時感到無地自容,更糟的是,現在每個人都圍過來了,並看見她出的糗。「該死了!」她低聲對她丈夫道。「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害我打錯人?這應該是你的錯,我必須為你再買一個先令的赦罪券。」
然後她看向菲立──因為害怕看她丈夫一定會有的震怒表情。她伸手要扶他起來,但菲立拒絕了她的幫助。「如果你肯靜下心來,我可以解釋。」她道。
菲立滿臉懷疑之色,他已經自己站起來,並一直在往後退,似乎把她當成瘋婆子了,杰宓想。
「我想打的並不是你,」杰宓解釋。「我只是搞錯人了。想想,我甚至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打你?」
她的話似乎安撫了菲立,直到她又說了一句:「我真正要打的是賈斯。」
「賈斯?妳想打賈斯?」菲立又大吼了。
杰宓著實認為那個被寵壞了的男孩需要一頓好打,但菲立顯然並不同意。哦,他是在保護他的兄弟,杰宓無法怪他,于是她試著委婉地道:「是的,我想打的是賈斯,到現在你應該明白賈斯的禮貌就像豬一樣。」
「去把賈斯帶來。」
亞烈的怒吼令杰宓轉身。「亞烈,你說過要我自己去應付這件事的,亞烈,我自己可以──」
「我會處理!」亞烈道。
「怎麼處理?」杰宓問,看著她丈夫的表情。她突然為剛才她一直要大打一頓的男孩擔心了。「亞烈,你不會是想傷害那個男孩吧?他並沒有真正做什麼,只是突然地抓住我偷了一個小吻,一個小──」
「我要殺了那個畜生!」亞烈沒有高聲喊叫,但他冰冷的語氣令她一寒。
一會兒後,杰宓發現自己竟然在為賈斯辯護。「哦,亞烈,他只是個孩子,金家的人不會傷害孩子的。安靜,賈斯,」賈斯想抗議時,她吼住他。「你只是個孩子,不然你就會知道向亞烈挑釁的危險。求求你,亞烈,至少讓他活到學會了禮貌。」
她看起來似乎要哭出來了,亞烈軟化了,他點點頭同意。
杰宓如釋重負地吐了口大氣,但她的釋然並沒有持續太久。她一離開賈斯,亞烈隨即像抓小雞一樣地抓起賈斯,一拳重重地把他擊飛出去。
「亞烈,你答應我的。」她急忙喊道。
「他死不了,愛。」亞烈道。「只是教他一些禮貌!」
「我說賈斯並沒有踫她!」這次吼出聲的是菲立,他扶起他的兄弟,對亞烈吼道。
杰宓驚喘出聲,她正打算干涉,驀地就被亞烈拉到了他身邊,而剛才她緊張時一直用手絞著的縐褶現在全散了開來,她連忙用手拉住,才沒有出丑。
「有人看見整個經過嗎?」亞烈問。
被指派保護杰宓的那兩名士兵走向前。「我們都看到了。」
「你們沒有阻止?」亞烈皺眉問。
「我們想要阻止,」年輕士兵道。「但你要我們和夫人保持十步的距離,以防她起疑,而等到我們趕向前時,已經太遲了。」
「亞烈,你為什麼要人跟著我」
杰宓感覺到她丈夫掐了一下她的肩膀,便沒有再說。另一名士兵繼續道:「我看見夫人轉過角落時,賈斯抓住了她。」
「然後呢?」亞烈的下顎憤怒地緊繃。
「賈斯向你的妻子示愛,我听見他說金夫人紫色的眼楮使他雙膝發軟,由于哈家是我們的盟友,我認為我們應該去找你來處理──」
「過去是盟友。」菲立大吼道。
「菲立,你不必這麼生氣,」杰宓道。「我本來是打算找亞烈來和你的哥哥好好談一下,」她看向她的丈夫。「但你太忙了。」
「因此妳就自己用了木棍。」
她似乎在他的話里听到笑意,但她不敢確定。「亞烈,我告訴賈斯,如果他先放開我,我保證給他一些真正使他雙膝發軟的東西,那時我指的是你,因為你的吼叫聲足以使任何人的膝蓋發軟。」
「妳羞辱了我及我的哥哥。」菲立再次大喊道。
「不,」杰宓道。「羞辱你們的是你們自己!」
杰宓相信如果菲立的臉龐再更紅一些,他大概就要起火燃燒了。「我的父親會得知這些侮辱的,我向你保證,金亞烈。」
那兩名攣生兄弟一齊走向馬廄,士兵讓開一條路讓他們過去。
考林並沒有馬上跟著他的少主人離開,他問亞烈。「你的意思呢,金亞烈?」
「他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考林點點頭離開了,杰宓等到他走後,問亞烈:「誰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賈斯的父親。」
「這個星期他要做什麼?」她問。
「他必須嘗試撫平我的怒氣。」
「而如果他不呢?」
「戰爭。」
她早料到他會說出那個該死的字,但她仍然愣住了,似乎這一切都是她的錯,一定是的。她知道慕神父是不會說謊的、而他告訴她蘇格蘭的高地是一個非常喜好和平的地方──或許那是在她到以前。現在她已經引起了三場戰爭:為了治療麥家生病的孩子和麥家起摩擦、為了替小瑪麗抱不平和葛家,現在又扯上了哈家。或許她還必須加上差點和費丹尼打起來的那一場。
哦,如果事情照這種速度發展下去,再過一個星期,金家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盟友了。
突然間,這一切把她擊垮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杰宓想要好好大哭一場。「我要去找瑪麗。」她道。
「她和麗莎在一起,今晚她會去格斯及麗莎那邊住。」
「為什麼?」她驚訝地問。
「我不能告訴妳,那會毀了我的驚喜。」他開玩笑地道,但他全未料到杰宓的反應,這句話反而使杰宓淚眼漣漣。
「哦,我本來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的,」她抽噎道。「但現在一切全毀了。」
慕神父走向前,尷尬地輕拍杰宓的肩膀。「哦,別哭,這一天還沒結束,國王還沒──」
「國王大概不來了。」蓋文道,原以為這會使杰宓高興,因為昨晚听到國王要來時她是那麼地緊張。
「哦,這下子才真的全毀了。」杰宓哭道。
亞烈正打算更正蓋文的錯誤,杰宓突然又轉回向他。「艾蒂呢。我想拜托她──」
「她和安妮在收拾東西。馬可,」亞烈喊道。「你最好也開始收拾你的東西了。」
「為什麼他們要收拾東西?」杰宓問。
「他們要離開,」蓋文解釋。「馬可要帶安妮及艾蒂去一位遠房表親的住處。」
「去拜訪?」杰宓一面拭著眼角的淚水問。
「不,」亞烈道。「他們會長住在那里。」
「為什麼?我不懂,亞烈,艾蒂和我就要成為好朋友了。」她道。「還有安妮,她是倫娜的妹妹,你不能趕她們走的。你不能重新考慮嗎?」
「不!」
他的表情冷硬如石。杰宓轉向馬可。「你還會回來吧?」
馬可點點頭,杰宓再次轉向亞烈。「我現在要進去大廳了,如果你敢再命令你的士兵跟著我,我保證會用我的木棍令他雙膝發軟,明白嗎?我現在只想獨處。」
亞烈知道她在屋子里會很安全,點頭贊成。但當他抬起頭時,他發現杰宓已經不管他,徑自進屋去了。「屋子里還有一位客人。」他喊道。
門已經當著他的面關上了。亞烈長嘆了口氣,他轉向他的士兵,迅速地對他們下了命令。他打算盡快去追杰宓,剛才的她看起來是如此地沮喪,而且她哭了。或許如果他把她的縐褶重新弄好,她就會感覺好多了。然後他會要她再說一遍愛他──就像剛才她在菲立面前說的。
杰宓一進入大廳,便撞見四名魁梧的戰士擋住她的路,他們身上的披風顯示他們並不屬于金氏一族。然後她注意到在壁爐前站著第五名戰士。他命令那四名戰士讓開讓女士通過。杰宓轉向那個男人,對他行了個禮。那名戰士跟著相當傲慢地一揮手,示意她上前。
這一刻杰宓實在無心和人交談,但她不願失了禮數,有損女主人的風範。她一手抓緊松掉的披風,走向那個男人。她決定盡快地和這個男人打完招呼,然後上樓回到她的房間,好好地大哭一場。
那名年長的灰發戰士似乎非常地怡然自得,他已經為自己倒了杯酒,另一手則拿著食物。杰宓對他擠出個笑容,但當她再次行禮,她的縐褶便整個松了開來。
這摧毀了杰宓的控制,她彎下腰拾起它們,淚水同時無法抑遏地流了下來。但事實上如果不是那位戰士的表情是如此地仁慈和充滿同情,她或許還可以稍微控制住自己。
「親愛的女士,是什麼引起妳的悲傷?」
哦,這個男人的聲音是如此親切,而且他的眸子也充滿同情,他的年齡則令她聯想到她父親,現在她不只是傷心了,她還想家想得要死。
「事情不可能那麼糟的。」對方又說道。
「如果你知道我帶給金家多麼大的羞辱,你或許也會哭泣了。」杰宓月兌口而出。「我引發的戰爭之多連我都快數不出來了。」
戰士听得睜大了眼楮。杰宓強調地點了點頭。「我告訴你的是事實,我干脆承認吧!因為你在這兒遲早會听到的。哦,如果我沒有勇氣,我大概在今天之後的幾天都會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哭泣。」
「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除了國王以外沒有人能夠幫得上忙,而等他听到了這個消息,他大概會下令鞭打我。」
她講得很急,幾近于語無倫次。「你瞧,我只是試著去做我認為是對的事,但在英格蘭對的事,在這兒卻錯了。你不能向他們道謝,因為他們會將之視為侮辱;你不能救一個孩子的性命,因為他們會認為你綁架了他們的孩子;你不能──」
「說慢一點,夫人。」戰士道。「從頭開始,或許傾訴了妳的憂慮之後,妳會舒服許多,我真的想幫忙,我在這里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那個男人听起來非常的誠懇。「我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杰宓坦承。
「由第一場戰爭開始。」他提議道。
她點點頭。「第一場戰爭是和麥家,因為我治好了領主生病的孩子。麥家領主來帶走他的孩子,然後指責我綁架了他的孩子。」
戰士露出同情之色。「我根本沒有綁架他的孩子,我救了他的孩子的命,我認為他至少該對我說聲謝謝。」
「我也這麼認為。」他回答。
「但他沒有,然後我叫他豬。哦,不!我想是公羊,」杰宓聳聳肩。「豬是哈賈斯,總之,麥家領主氣沖沖地回家去,並宣布了戰爭。然後還有丹尼,亞烈幾乎和費丹尼開打,因為我庇護了我自己的姊姊瑪莉。」
「我明白了。」
「那實在不應該是我的錯,丹尼有一副壞脾氣,他有一個情婦,而且對我的姊姊不夠好,我一直打算去向蘇格蘭國王告狀。」
「而妳認為國王會怎麼做?」
「他當然會去和丹尼好好談談,要他善盡對妻子的責任。」
「妳對艾德國王有充分的信心?」
「哦,是的,」杰宓沖口而出。「當然,我並沒有見過那個男人,但我相信亞烈忠誠效忠的國王一定是個好國王。」她聳聳肩回答。
戰士微笑。「然而,妳一定听過有關艾德國王的許多傳說了?」他刺探道。
「是的,」她回答。「我在英格蘭時听說他是個惡魔,」戰士顯示出他的不悅,她連忙補充道︰「但當然,來到蘇格蘭後,我就知道那些故事不是真的,亞烈絕不會效忠于一位惡魔國王的。」
「因此妳是忠于金亞烈了?」
「我忠于亞烈及艾德國王,」杰宓更正道,並納悶對方為什麼一直堅持問這個問題。「我甚至可以了解艾德國王如果听見我所惹起的麻煩後,為什麼會想要掐死我。」
「我相信他會諒解的。」
「哦,不可能的,我甚至和倫娜前夫的家族都引發了戰爭,我提到這一點嗎?他們說我綁架了他們的孩子。」
「妳沒有吧?」
「哦,我確實帶走了他們的孩子,而且我把他們的披風丟到地上,在上面唾痰。但那個孩子一直被他們虐待,而她還只是個小孩子!不過現在她屬于我和亞烈了。我的丈夫確信艾德國王會站在我們這邊。」
「我相信國王會的,」戰士點頭。「現在告訴我外面發生的騷動──如果妳願意。」
「哈賈斯抓住我強吻,我當然必須報復,于是我用亞烈的棍子敲他的腿。」
戰士听得睜大了雙眼。「我相信你的妻子也會采取同樣的作法,」杰宓繼續道。「任何女士都不會喜歡被她丈夫以外的人騷擾。」
「我還沒有結婚。」他回答道。
「如果你結婚了呢?」
「我相信在那種情形下,我的妻子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你非常地親切,謝謝你同意我的做法。」
「亞烈知道妳打了賈斯的事嗎?」
「知道──哦,不!我的意思是被我打的並不是賈斯,而是菲立。你知道這種錯誤有多麼容易發生,我根本不知道哈洛德有對孿生兒子,後來亞烈才告訴我。」
「在妳打倒菲立之後?」
「先生,這不是笑的時候。不,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抱歉,夫人。」戰士回答道。「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亞烈抓起哈家領主的兒子,一拳把他打飛出去。」
「他打了菲立?」
「不,不!」杰宓反駁。「拜托你听清楚我的話,他丟出去的是賈斯,他不該那麼做的,但我無法生他的氣。」
「賈斯?」
「亞烈。」她再次更正,並對那名戰士皺眉,顯示出她的不悅,然後道:「亞烈不該把賈斯打飛出去,然後他又毀了我為他準備的驚喜。」
說著她突然又哭了起來,那名戰士茫然失措。「亞烈怎麼毀了妳的──」
「亞烈沒有毀了任何東西。」她抽泣道。「如果你真想听,拜托你專心一點。你知道這件事最糟的是什麼嗎?我原本想跪在艾德國王面前,用蓋爾語向他宣誓我的忠誠。你瞧,亞烈並不知道我會說他的語言,然後他听到我用蓋爾語罵賈斯,現在他當然知道了。此外,我費心穿上了他的披風,但卻總是無法弄好這些縐褶,我本來希望能在國王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而且我打算告訴他我愛他。」
「愛妳的國王?」
「不,當然是我的亞烈。」杰宓不悅地回答道。「我尊敬我的國王,但我愛我的丈夫,這應該很清楚的。」
「亞烈一定可以處理妳惹出來的這些麻煩,」那名戰士道。「另外,妳何不在我面前示範妳怎樣向妳的國王效忠?」
杰宓認為這是個相當古怪的建議,不過她不願意冒犯這位仁慈的紳士。他一直耐心地听她訴苦。「我想練習一下對我也不錯,」她道。「或許國王听完了我效忠的誓言後,會改變主意不鞭打我。」
她下跪,低下頭。「我不知道該不該把手放在心口。」
「國王不會介意的。」那名戰士道。
杰宓閉上了眼楮,念了效忠的誓言。戰士扶她站起來,他顯得非常地高興。
「來,我幫妳調整妳的縐褶。」那名戰士道。
杰宓笑著謝謝他,然後轉身方便他為她整理縐褶。
亞烈倚在門檻處笑了,看著蘇格蘭的國王為他的妻子調整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