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雅致的小熊咖啡廳里,一個可愛惹人注目的美女正紅著臉,激昂憤慨的陳述著自己不幸的遭遇。
「他根本就是大痞子!氣死我了!尤其那雙眼楮真的很討人厭!嘴巴也是,每次講話就裝出一副嘲笑人的表情!說的話更下流!一直把那件事情掛在嘴邊,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床上技術了得!謗本就是個變態!狂!」
舒子馨噘起嘴角,握著拳頭,義憤填膺的向好友抱怨。
「嗯嗯。」汪梓潔單純看在好友義氣的分上隨便認同。
「還有!他還說叫我下次看到他,不要裝出認識他的樣子,他說會認識他的女人大多是在床上。你听!謗本就是活月兌月兌種馬的化身!梓潔,你說,我莫名其妙被這種人騙走第一次,是不是很倒楣?」
舒子馨下意識地扭著那……無罪受池魚之殃的可憐餐巾,彷佛把它當作是記憶中該殺千刀的那張俊臉。
「其實我覺得噢……」汪梓潔听她講了大半個小時,終於第一次決定發出中立的評價。「我覺得他好像是在警告你。」
「警告我?」
舒子馨瞪大圓亮的眼楮,不可思議地揚高嗓音。
「你不覺得嗎?你都快結婚了,他的提醒也有道理,如果你一直發生一夜,那到時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汪梓潔條理分明地解釋著——
「例如像他這樣一個……照你的說法,一個花名在外的男人,在發生一夜之後,又被你踫上,像你這麼單純,又沒經驗,怎麼知道要怎麼應付了而且你家這麼有錢,要是那個人心懷不軌,跟你勒索怎麼辦?」
舒子馨眼楮越瞪越大,她還真的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情。
她一直以為那家伙說這些話,是為了怕跟她扯上關系,所以她才會覺得自尊心受損而發脾氣。
「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汪梓潔本著天天閱讀報紙社會版,所累積的多年經驗如此結論著。「你要知道這年頭壞人很多,像你這麼一頭漂亮又有錢的小肥羊,想巴著你下放的人多的是,所以能這麼理智推開你的人,說不定反而是好人。」
「好……好人?」
舒子馨的腦袋里浮起那張老帶著諷笑的俊臉,怎麼想,都和好人兩個字連貫不起來。
汪梓潔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所以啦!往好的方面想,他以後應該不會拿以前那些事情找你麻煩,你也可以安心當你的準新娘,別再這麼糊里糊涂發生類似『意外』了。」
「……」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他月兌離關系,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不是嗎?為什麼心里會有一絲絲落寞呢?
舒子馨對自己的感覺頗為不解。
「話說回來,你那天到底怎麼搞的?怎麼會弄到喝醉呢?」
汪梓潔知道好友一直都是乖乖牌的單純小女生,怎麼會去酒吧那種地方,還弄到酒後亂性?
「我也不知道。」
這兩天,舒子馨的腦海里都被那討厭的身影給佔滿,根本還沒靜下心來回想當天的情況。
「先說說看,你為什麼會去酒吧?」和舒于馨不同,汪梓潔可是夜生活女王,大學開始就在酒吧打工,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看多了,不免也會懷疑,子馨會不會被人下藥?
「還不都是梁勤致!」舒子馨說來就惱。「要不是他約我到那里去談事情,我怎麼會跑去那里?」
「梁勤致?那個書呆子?」汪梓潔驚呼。
「他那天說有急事要找我,可是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在睡覺,他留話給玉嫂,叫我一定要去酒吧找他。」舒子馨埋怨地說著。「所以我就去了。」
「結果呢?」汪梓潔不得不說,子馨平時不是這麼疏忽的人,她雖然不如自己精明,但反應敏捷度也在中上,可很明顯的,子馨已經被那個奇怪的男人給弄昏了平時的機警。
「結果才讓人生氣,我在吧台等他老半天,他都沒來,所以我喝了兩杯調酒,然後就發生了。」舒子馨微微臉紅道。
「兩杯調酒?」汪梓潔提高聲音。「你喝了兩杯調酒?」
「對啊!你也知道我喝酒跟喝水一樣,沒什麼感覺。」舒于馨終於發現到不對勁了。「我怎麼可能會這樣就馬上醉倒?!」
「你可能被下藥了。」汪梓潔做出最後結論。
「我被下藥?怎、怎麼可能!你是說那只種馬他……」舒子馨驚嚇地結巴道。
汪梓潔客觀地說︰「是不是他很難說吧!不過我覺得,他似乎不像是會乘人之危的那種人。你看,就算他知道你家很有錢,也不會起異心,乘機勒索好處,應該算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既然如此,他怎麼會為了佔你一個晚上的便宜,而對你下藥呢?不過這是我的想法!究竟事實如何,我們也不知道,說不定是他下藥的也有可能。」
舒子馨瞪著手中的咖啡杯,怔怔發愣。
被蔣承禮下藥的可能性大大打擊了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她,像他那樣驕傲自負的人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今天晚上,我們再回去一次那家酒吧,看能下能從吧台的酒保口中問出個什麼。」汪梓潔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嗯。」舒子馨悶不吭聲地點點頭。
如果真的是他……事情會怎麼收場呢?
∼∼∼
「毒藥Pub」里,一如往日般熱鬧,慵懶調情的爵士樂,像要扭斷神經地低吟著,舞池里晃動著醉情相擁的男女,但顯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這種場合。
石晉緊皺眉頭,沈默地喝完第三杯威士忌,對第N個來搭訕的女人搖頭拒絕,開始覺得頭痛。
「喂喂!別板著臉,下去玩啊!」項敬之跟辣妹跳完貼身舞,踫上準備中場休息的蔣承禮,一起走回位子,對著沈默的夥伴發出中肯建議。「要玩要趁年輕!不要像蔣承禮三十歲還下場,那時就來不及了。」
「嘖。」蔣承禮搖搖頭,灌了一瓶冰啤酒。「不是每個三十歲的男人,都能在一個小時內被五個美女邀請開房間的。」
「現在經濟真不景氣,連援助交際也跟著變多了。」項敬之身為毒舌一族,雖然還沒蔣承禮這麼辛辣,卻也不甘示弱。
「酸味真重,剛被美人拒絕了嗎?」蔣承禮懶懶撇了唇角。「給你一句忠告,本身品質不夠好,再怎麼努力也是有限的。」
「好吧!我暫時承認你比較行。」項敬之忽然想到什麼,八卦地笑起來。「听說你跟舒家的女兒有舊情?還是該說……奸情?」
「什麼奸情?真難听。」
蔣承禮微挑起眉,他一點也不意外,這種風聲在公司流傳的速度有多快,這年頭男人熱愛八卦的程度絕對不輸女人。
「怎樣?听說是個小美人。」項敬之舉起酒杯,對著吧台邊頻頻望來的女人遙遙舉杯示意。「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沒听你提起?」
「真正身經百戰的戰士,是下會幼稚到拿小獎章到處炫耀。」蔣承禮嗤笑著說道︰「而且舒家那生女敕得要命的小美人,不合我的胃口。」
可惜歸可惜,但那小美女畢竟就要嫁人,流言蜚語還是少惹為妙,蔣承禮十分有良心的否認兩人的關系。
「嘿!真正的美女來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听進去,項敬之兩眼發亮,對著剛走到吧台邊的兩名亮眼美女,大吹口哨。
順著項敬之的視線望過去,一張粉女敕可愛的隻果臉映入眼底。
她怎麼又來了?蔣承禮難得的皺起眉頭,她又來找一夜的對象嗎?枉費他方才還袒護她的名譽,他不悅地想。
「我要上羅!那個粉粉女敕女敕的小美人正好合我的胃口,我先走一步。」項敬之躍躍欲試,說著就要站起身,卻同時被兩只手給阻止了。
「她是我的。」一整天都沒開口講過話的石晉,居然和蔣承禮異口同聲、橫過手臂壓下項敬之,互望一眼。
「左邊那個是我的。」蔣承禮深知石晉不準備厘清,便一口飲盡威士忌,昂起下巴,點向那個不知「死」字怎麼寫的蠢蛋。
石晉點點頭站起身,表情像在說「那不沖突,各上各的」。
「怎麼搞的,這兩人明明都是我先看到的啊!」項敬之看著兩位夥伴,毫不客氣地走向今晚最出色的兩名美女,悲慘地搖起頭來。
唉!早知道就不說了。
∼∼∼
盡避是第二次來這里,舒子馨還是無法適應,這像極了美國老電影中煙味彌漫的小酒館,格調雖然看起來不低,但煽情的爵士樂總讓她不住想起那日的事情。
走到酒吧旁邊,舒子馨一眼就看到那天替她調酒、並和她聊過幾句話的吧台調酒師。
「嗨!」舒子馨露出友善的笑容,對著正低頭擦杯子的帥哥調酒師問話。「你還記得我嗎?我前幾天來過。」
「嗨,是你啊。」帥哥調酒師抬起頭,見到是她,揚起了笑容。畢竟水準這麼高的美女是不容易被忘記的。「今天想喝點什麼?」
「不,我……」舒子馨話還沒說完,一個熟悉的嗓音就在身旁揚起。
「井上,給這位小姐一杯長島冰茶。」蔣承禮優雅帥氣的落坐在她身邊。「興致真好。」
「你!你又來這里干嘛?梓潔……」沒料到自己這麼倒楣,一來就踫上他,她連忙回頭張望,要梓潔來幫忙應付——因為她開始確定,自己的智商在認識他後,就狂飆到這輩子的最低指數。
「你朋友嗎?我想她暫時沒空理你。」蔣承禮斜揚起笑,眉毛挑向一旁在幾秒之內,就在一旁和另一個女孩乎熱吻不休的石晉。
嘖!丙然真人不露相,他追女孩子的技術,居然可以高明到不消講話,就直接吻起來。蔣承禮半是訝異、半是奸笑地想。
「梓潔!」舒子馨訝異地瞪大雙眼,看著好友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個男人……
「怎麼,又來找對象嗎?」趁著她毫無防備的呆愣之間,蔣承禮先發制人的開口。
「才不是,我是來問那天怎麼會……」舒子馨連忙住口,險些把自己此行的重要任務,在嫌疑犯面前月兌口而出。
「怎麼會如何?」盡避她沒把話說完,蔣承禮仍听得出其中況味。「你在懷疑那天怎麼會和我發生一夜?」
「你不要再說了。」她沒料到他居然毫不遮掩地月兌口而出,舒子馨臉紅地連忙說。
看樣子是被他猜中了!蔣承禮的棕眸直盯著她看,瞬間讓舒平馨不自在起來。
「你看什麼看啦!」舒子馨左顧右吩,怎麼也擺月兌不了那灼人的視線,忍不住氣呼呼地問。
「那天你根本不準備跟任何人上床?」蔣承禮精明的腦袋里,很快地理出一點頭緒。
她極有可能被人下藥,又莫名其妙遇到自己……這麼一想,她之後的所有反應都合理了。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舒子馨覺得自己的臉快燒起來了,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大膽的說出那兩個字?
蔣承禮想了想,對著帥哥調酒師彈彈手指。
「井上,你還記得這位小姐嗎?」
「記得啊。」井上點點頭,一面遞上長島冰茶。
「那天她跟誰一起來?」蔣承禮問著,那種嘲弄的神氣已經消失,立體的五官顯得有些嚴肅。
「她自己來的。」井上想了想,又答道︰「這位小姐應該是在等人,所以當時在吧台坐了很久。」
「井上,我知道毒藥生意很好,要你記得每件事是不太可能,但你有沒有印象這位小姐來的那天晚上,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在她身邊走動過?」蔣承禮用手指彈著玻璃杯問道。
「可疑的人?我不太記得耶。」井上搖搖頭。「因為那天客人太多,我很忙,沒有仔細注意有什麼可疑的人。」
「那天是星期一。」蔣承禮想了想。「星期一不是通常都比較冷清?」
舒子馨訝異地听著他們的對話,如果她自己問,恐怕也沒辦法這麼犀利了。
「對,但是那天客人真的很多。」井上答道︰「有一群人是一起來的,好像剛從另一個Pub跳完舞過來,因為他們年紀都很輕,說話聲音也很吵,跟我們酒吧調性不搭,這部分我記得比較清楚。」
「嗯,這我好像也有印象。他們坐在哪?」蔣承禮輕撫著下巴,點點頭。
「那群人一來,就擠在吧台大呼小叫的點酒,後來坐到那邊的角落。」井上指了指一邊的暗角。
「他們一群人在吧台這里點酒的時候,有人跟這位小姐搭訕過嗎?」
「我不記得了。」井上歉然道︰「那天他們一來,我就開始調酒,所以就沒再留意。但這位小姐後來好像因為把酒打翻了,去了一下洗手間,但也沒再回來。」
「嗯,這個我記得,那時候我就覺得有點醉了,所以才會把酒弄翻。」舒子馨附和道︰「可是後來我就不記得了……」她越說越小聲。
「井上,再問你一個問題—那天你告訴我,有個女人說要請我喝酒,就坐在那里對不對?」蔣承禮指指靠近洗手間的方向,那附近有張背著吧台的沙發。「你記得這件事情是在她去洗手間之前,還是之後?」
「之前。」井上笑了笑。「其實那天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跟這位小姐搭訕,所以之後你來點酒,我告訴你有個女人要請你喝酒時,還特別注意了一下。」
井上的坦白,讓舒子馨有點不悅的瞪了蔣承禮一眼。
「個人壞習慣。」蔣承禮撇起嘴角,聳聳肩笑著,隨即對調酒師點點頭。「井上,謝了,你忙你的吧。」
「所以呢?你到底發現了什麼?」舒子馨看他一副謎團已經解開的表情,忍不住問道。
「答案你應該早就想到了。」蔣承禮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敲著桌面。「你被下藥了,那天我可能將你誤認為要請我喝酒的女人,所以,事情就發生了。」
「既然你都認為我已經知道答案,還問那麼多?」舒子馨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見他問得有模有樣,她還以為會有什麼驚世駭俗的答案哩。
「證明啊!」蔣承禮不準備反駁她,只是懶懶地揚起慣有的嘲諷笑容。「證明下藥的人不是我。」
一般而言,像連鎖反應一樣的事件並下多,這整件事情的巧合可能只有一個,就是他的出現,如果他所想沒錯,那麼,這件事情搞不好和舒家老管家跟他提過的恐嚇信件有關,而且還有後績。
「就算下藥的不是你,便宜還不是讓你佔走了。」舒子馨又開始口沒遮攔了。
「這點我倒承認。」蔣承禮居然點頭贊同。「這幾天,我都還念念不忘呢。」
「蔣承禮!」舒子馨生起氣來,又是那副可愛透頂的表情,臉頰紅撲撲的,稚氣嘟起迎著吧台暈光的紅艷濫嘴唇,黑圓明亮的眼楮閃爍著動人的光彩。
「老實說,像你這種生氣時還那麼漂亮的女人,真是不多。」蔣承禮就是喜歡逗她,每次看到她對自己隨便丟下的一句話有這麼大的反應,心里就會揚起一種愉快的成就感。
舒子馨氣呼呼地別開臉,下肯理他了。
「對了,那天是誰約你來這里的?」蔣承禮一副不經意的模樣問著。
「要你管。」舒子馨哼著。
「不說也罷。」蔣承禮聳聳肩,將視線栘向遠處終於結束熱吻的男女。「看我朋友跟你朋友這麼合得來,待會我去問她也行。」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小人?」舒子馨憤恨地瞪著笑得一臉無所謂的男人。
「倒是沒有。」蔣承禮笑笑。「就算有,我也當它是種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