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次超失敗的約會過後,白妍蒂灰心喪志極了。
她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凌啟日的愛嘛!每回她的用心打扮,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糗,這教她如何再支撐下去?!
「蒂蒂,你最近很沒精神喔!是工作太累了嗎?」魏叔看白妍蒂一張原本晶亮有神小臉已經無精打采了好幾天,便關心的問道。
「不是的,我很好,魏叔別擔心。」雖然心情差到不能再差,但白妍蒂仍是勉力揚起一個笑容,不想讓待她如子的魏叔擔心。
但白妍蒂強顏歡笑的表情,又怎麼逃得出魏叔的法限?!畢竟,他們就像是家人一般生活了那麼多年。
不過,既然蒂蒂不想說,魏叔也就繼續裝做不知情。
「蒂蒂,那個男人……好像是來找你的。」魏叔伸手指向前方稍遠處,有個男人不懼烈陽的照耀,定定站在那兒。
雖然因為逆光的關系,再加上自己的視力也大不如前,讓魏叔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但他還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
那男人的視線絕對是直直盯著他和蒂蒂兩人的。
「什麼男人?」白妍蒂抬頭順著魏叔的視線看去,竟看到一個讓她朝思暮想的頎長身影。
「是他!」白妍蒂原本無神的雙眼立時亮了起來,她揚起一抹大大的笑,朝那人奔去。
「哎呀!看來,小丫頭真的長大了。」魏叔呵呵笑著,也不介意白妍蒂就這麼丟下他,只是識相的轉身進休息站,休息去!
這陣子蒂蒂一反過去,從不注重自身門面的習慣,不僅接連買了好幾件的新衣新裙,還破天荒的采買了化妝品。
雖然他不懂那黑色的膏條,及銀色的亮粉要怎麼配成一個彩妝,但蒂蒂開始自覺到自己是個女人的事實,並開始懂得妝扮自己,仍是讓魏叔欣慰不已。
而讓蒂蒂開始改變的原因,應該就是剛剛那個男人吧!
魏叔心情愉快得很,但他的腦中,卻隱隱對那男人的相貌感到有些印象。
是在哪里看過嗎?魏叔正在思索著,但休息站里一票司機早已聊開了。
「那人不是大老板嗎?他又來找蒂蒂啦!魏叔,你家蒂蒂跟大老板交往得如何啦?蒂蒂有沒有可能變成旭日運輸的大老板娘啊。」
一個司機如是問道,魏叔一听,呆住了。
蒂蒂跟大老板?!真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組合。
難道說上次大老板來找蒂蒂之後,蒂蒂之後約會的對象都是大老板?!魏叔雖然懷疑,卻也沒有答案。
另一方面,白妍蒂難掩興奮之情的奔向凌啟日,但當她看到那張笑得燦爛的俊顏時,她卻不由自主的煞住了疾奔的腳步。
「你是誰?」白妍蒂皺眉,問道。
雖然眼前的男人有著與凌啟日一模一樣的臉孔,身高、體形也無二致,但那抹過度燦爛的笑容,卻不是凌啟日所擁有的。
凌啟日的笑,永遠是淡淡的、冷冷的、似乎有些事不關己、帶了點疏離的,絕不像是這個男人的笑容這麼燦爛。
雖然自己跟凌啟日相處的時間也不算太久,但白妍蒂就是能肯定,眼前的男人絕不是她所喜歡的那個凌啟日。
「哎呀呀!蒂蒂,你真是大大的傷了我的心,難道幾天不見,你已經認不得我了嗎?我是‘凌啟日’啊!」「凌啟日」捂著胸口,語氣夸張的說道。
「凌啟日才不會叫我‘蒂蒂’。」白妍蒂還是皺眉,但已經開始思索起眼前男人的身份,他長得跟凌啟日一模一樣,難道他就是凌啟日的孿生兄弟?
「副總裁你好。」白妍蒂先前雖然不認得自家老板長啥樣,但她早已听說兩位老板不僅是兄弟,更是一對雙胞胎。
「你真的分得出我跟老哥?」凌盡夜挑著眉,還是一臉的不相信。
從小到大,不知有多少朋友、老師都分不出他和哥哥,有時候,就連他們的父母偶爾都會被瞞過去,這個白妍蒂真的分得出他倆?!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你不像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凌啟日。所以我猜想你應該就是副總裁。」明明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孔,但不知為何,白妍蒂卻不會對眼前這個人心動。
「好吧!算你過關。」凌盡夜干脆的一擺手,不再搭理此事。「你好,我是凌盡夜,初次見面。」哇哇哇!這個女人還真是「精彩」——
旭日運輸的T恤被她扮成了小可愛、身上的衣物再扣去一條熱褲,就只剩她腳上所踩的那雙灰撲撲的白布鞋了。長發被束成一個馬尾甩在身後,額上居然還有一條止污巾?!
她全身上下的衣物顏色都不盡相同,甚至還突兀得嚇人︰鮮綠色的止污巾配上被洗成淡黃色的制式T恤,再下來卻是鮮紅色的熱褲跟灰撲撲的白布鞋……
雖然旭日運輸從沒規定過司機除了制式T恤外的衣著,但也不需要穿成這副模樣吧?!凌盡夜突然有種想搖頭的沖動,卻也開始覺得事情變得有趣多了。
「請問副總裁找我有事嗎?」白妍蒂戒備的問道,她跟凌盡夜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為什麼他會來見她?
「我听說……你最近跟我老哥走得很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罷了。」凌盡夜笑道。看似無害的面孔下,卻不斷轉動著一個又一個「無害」的計劃。
他跟老哥雖然是雙胞胎,但兩人的性格卻是截然的兩樣。
老哥一向冷情,女人只是他工作之余的玩伴,玩過也就算了,從沒見過他會跟同一個女人在一個月內,連續約會兩次以上,白妍蒂是第一個。
這麼特別的狀況之下,也難怪凌盡夜會這麼好奇「白妍蒂」到底是何許人也,又有什麼魅力能讓老哥破了慣例。
卻沒想到這一調查之下,竟讓他發現了老哥與何靖之間的賭約。
這件事……實在太好玩了。
所以凌盡夜決定來見見這位「賭約小姐」,順便考慮看看是否要下場攪局。
「我和凌啟日之間沒什麼,我們只是吃過幾頓飯,除此之外沒別的,如果你以為是我巴著他,想要麻雀變鳳凰的話,那你就要失望了。」
白妍蒂眼中的戒備更形明顯,她瞪著眼前的凌盡夜,一點都不覺得他有哪里像自己所喜歡的凌啟日。
「是這樣嗎?」凌盡夜完全沒被她的惡聲惡氣嚇著,這個女人實在太好玩了,一臉的凶樣,但真實的心情卻又全寫在臉上。
他決定了!他要下場玩一玩,為老哥與何靖之間的賭約再添一筆變數!
「白小姐,我有個提議,不知你願不願意听听看?」
凌盡夜還是笑著,但眼中卻閃著算計似的笑意,看得白妍蒂一陣頭皮發麻。
她的書念得雖然不多,只有高中畢業而已,但這幾年台灣各地也讓她跑透透,對于「看人」這件事,白妍蒂還算是有信心。
她有預感,這個凌盡夜肯定不安好心。
「我可不可以不听?」說罷,她轉身就想走。
「你難道不喜歡我老哥嗎?」見她欲走人,凌盡夜倒也不慌不忙,只是揚聲問道,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好能傳入白妍蒂的耳中。
聞言,白妍蒂果真僵了一下,但隨即,她又邁開了步伐……
「我可以幫你喔!」
帶笑的聲音再度傳來,這次,白妍蒂總算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轉回身。
「你有什麼目的?」她問,因為她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凌盡夜要幫她,絕對是另有目的。
「我只是想看看我老哥墜入愛河會是什麼模樣。」
「就這麼簡單?」他的目的只有如此?白妍蒂非常的懷疑。
「這一點都不簡單。」凌盡夜的笑容更大了。「因為我大哥從沒真正愛上過一個女人。所以你的努力可能會前功盡棄,這樣,你還願意賭一賭嗎?」
白妍蒂看著鏡中的女人,卻只覺得陌生。
這個人……真的是她?
那張臉依然是白妍蒂所熟悉的,但不過是換了一身新裝的她,卻讓白妍蒂覺得自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鏡中的女人身著一襲由黑緞制成的曳地晚禮服,削肩的設計,讓她曝露出一大片蜜色肌膚,溫暖的蜜色,及冷冷的黑鍛,卻融成一副活色生香的美景。
這樣的美人,怎麼也無法讓人想到她的真實身份,其實只是一名卡車司機。
其實白妍蒂的膚色是極為白別的,但由于長期開車時的曝曬,所以外露的肌膚一直都維持著蜜色。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她的肌膚本來就是蜜色的。
因此,為了遮掩曬不勻的部位,設計師干脆將她包得緊緊的,但貼身的設計,卻又完全勾勒出她的美麗身段。
長長的發難得地披散在肩頭,圈住她的小臉,也束化了她眼中的野性。
扁果的雙臂,則是套上一雙同是黑緞縫制的長手套,讓人見不到她縴指上因勞動工作而留下的薄蘭。
因為不習慣穿高跟鞋,再加上白妍蒂的身高也夠,最後,設計師拿出了一雙平底的黑色綁腿涼鞋讓她穿上,這才終于解決了鞋子的問題。
白妍蒂看著自己的兩只小腿肚上,各被兩條長長的黑革繩交錯綁縛,最後,在她的膝關節下方結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漂亮歸漂亮,但她實在很懷疑這樣的鞋子要怎麼穿月兌,每回都要重新綁縛,未免太累人了。
「看樣子,你應該可以榮登今晚的宴會女王了。」
凌盡夜走到她身邊,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番,這才安心的吁了口氣。
「你會緊張嗎?」他問,白妍蒂也誠實的點點頭。
她的心髒跳得好快,這半個多月她一直努力避開凌啟日,不見他,也不讓他見她,只因凌盡夜要她好好吊吊凌啟日的胃口。
他說,惟有這麼做,今日的打扮才會有最大的功效。
「這個面具給你,戴上它,你就不會緊張了。」凌盡夜遞出一張也是黑色緞面的面具,上面有華美的金銀線刺繡,成為她身上惟一的妝點。
「今天的宴會是面具舞會,戴上面具之後,盡量少講話,別讓老哥認出你,就算我們給他的一個驚喜。」
「那我要怎麼認出他?」白妍蒂急急問道。如果大家都戴面具的話,那她要怎麼認人啊?!
「看到這個面具沒?」凌盡夜晃了晃手上的一只銀色面具。「我老哥會戴另一面同樣式的金色面具。」
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白妍蒂還是乖乖點頭,接過自己的面具戴上。
「蒂蒂,你難道從沒懷疑過……這一切或許都是我和老哥聯手要騙你的嗎?」
凌盡夜突然問道。為什麼這個女孩肯這麼相信他?
「因為你是凌啟日的弟弟,我相信他。」她直直看進他的眼,又道︰「所以我相信你。」
「好!蒂蒂,就沖著你這句話,我幫定你了!」聞言,凌盡夜笑得愉快。「走吧!我們該出發了。」如果說非要為自己找個大嫂的話,他很樂意選擇蒂蒂。
不知當蒂蒂發現她成了大哥與朋友之間的賭約時,她會氣成什麼模樣?
他,拭目以待。
雖然做了萬全的準備,但當事到臨頭時,白妍蒂還是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幸好她已戴上手套,所以沒有人發現她的異狀。
當踏進會場的一瞬間,白妍蒂看到的最一個迥異于她所熟悉的世界。
男男女女,包括她自己,都是穿金戴銀、錦衣華服,舞池內翩翩起舞的儷影成雙成對。
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皆低聲談笑,優雅得體的應對進退,即使人人手持一杯香檳,卻沒有人因此借酒裝瘋。
斑雅且華貴,這就是凌啟日所處的世界?!難怪第一次跟凌啟日上法國餐廳時,所有的人都以一種很奇怪的眼光在看著她。
原來全是因為她那時的寒酸打扮,跟身旁的男人一點也不搭軋。
白妍蒂茫然了,只是一個小小卡車司機的她,真的能吸引他的目光嗎?
「蒂蒂,做你自己就好了,你會發現,其實你是很迷人的。」凌盡夜發現了她的不安,他對她微微一笑,要她安下心。
就連蒂蒂自己都沒發現,坦率的她,身上自有一種讓人亟欲親近的能量。
她行事一向直來直往,從不扭怩造假,更不會故做羞怯。在兩人相處的這半個月以來,凌盡夜漸漸的了解了她的本質。
所以他雖然幫她改造了外型,卻從沒妄想過將蒂蒂變成一個名媛淑女,因為那樣的形象,與真正的白妍蒂實在不搭。
而且凌盡夜也知道,他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間功夫去改造一個人,老哥與何靖的賭約為期不過兩個月,現在算來,時間已過了近一個半月。
既然剩下的時間不多,老哥接下來一定會火力全開地追求蒂蒂,如果今晚蒂蒂無法成功的吸引老哥,那蒂蒂就輸定了。
蒂蒂是個難得的好女孩,他不想看她傷心。
「我該走了,如果老哥看到我在你身邊,他一定會起疑心的。接下來,就請你自己多保重了。」凌盡夜丟下這句話後,轉身便離去了。
凌盡夜才剛離去,就有一群男人迅速上前攀談,他們從白妍蒂一進門就注意到她了,但礙于她身旁另有男伴,所以他們只能按兵不動,等待她落單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她的男伴離開,他們怎能不好好把握這個大好的機會?!
扁瞧她美麗的身段,就讓人不難想象在面具下的美麗面孔。但他們更想看的,卻是她光溜溜的胴體,會是怎生迷人的景象。
這個面具舞會已經舉行過不少次,有時候,主人為了讓客人們可以盡興,甚至會雇請一些酒店公關,來做做「外賣」的服務。
哪家名門千金他們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哪家的千金小姐有這麼好的身材,再加上她的男伴遲遲沒有回來,依他們的猜測,她應該就是「外賣」的小姐了。
印象既定,迫不及待地,」只狼爪已撫上白妍蒂的縴腰。
白妍蒂被這一群全然陌生,卻又熱切過頭的男人擾得有些煩了,此時竟又發現居然有人膽敢正大光明地吃她豆腐,差點沒氣瘋了。
原以為所謂的上流社會,言行舉行該是比他們這些普通人要好上一些,沒想到行徑倒是沒有兩樣。
她不著痕跡地想避開那只狼爪,但那只不規矩的手卻怎麼也擺月兌不掉。
火氣一來,白妍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一抬,狠狠地欲以手肘擊向對方的腰際,卻沒想到對方矮了白妍蒂整整一個頭不止,沒擊中那人的腰,反而擊中對方的肋骨處,痛得那男人當場被打低了身子。
「你搞什麼鬼?!」見同伴被打,另一名男子旋即斥喝出聲。
白妍蒂輕哼一聲,絲毫不見歉意,反正大家都戴著面具,誰也認不得誰,她還怕了他嗎?!
包何況,是他先不規矩的,她給點教訓也是應該的。
「你怎麼會連點規矩都不懂?!」真當她是舞會主人雇來的「外賣」小姐,男子毫不客氣的責怪道。
舞會主人會雇請「外賣」小姐,不外是想讓前來參加的男客人開開心心,進而增加合作機會,這群男人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才會肆無忌憚的大吃白妍蒂的豆腐,卻沒想到這次居然踢到一塊鐵板。「我不懂什麼規矩!是他先動手動腳的,我才會教訓他的!」白妍蒂氣壞了,難道她被吃了豆腐,還得跟對方說「謝謝」嗎?!
吃了她一肘子的男人心有不甘,才站直了身,伸手又想踫她,白妍蒂的反應極快,」巴掌立刻往男人的臉上招呼過去,啪的一聲,便留下一只紅辣的五指印。
「你——」被打的男人一雙老鼠眼都氣紅了,他的豆腐沒吃到多少,卻又是挨拐子、又是挨巴掌,他這是招誰意誰了?!
「幾個大男人,聯手欺負一個女人家,這還像話嗎?」
一個淡淡的男聲傳來,白妍蒂听到這熟悉的嗓音,以為是凌盡夜回來了,但她才一轉身,卻看到一只金色的面具。
那面具與凌盡夜的面具一模一樣,只是一只為金、一只為銀。
所以說——他是凌啟日?!白妍蒂興奮的睜大眼,想將好久不見的他,好好看個仔細,但那只半覆面的金色面具,卻阻礙了她探索的目光。
只能讓她勉強看到他薄薄的唇,及堅毅的下巴。這不禁令白妍蒂有些吳望,完全忘了自己還置身在一場爭執中。
「這個女人是舞會主人招待用的,這位先生,你不必插手。」事到如今,男人們還當白妍蒂是「外賣」小姐,仍舊是嘴硬地說道。
「你說呢?」凌啟日轉頭看向白妍蒂,淡聲問道。
他並沒有認出眼前的黑衣女子就是白妍蒂,會注意到這一角的異狀,全是因為圍在他們周遭的人群實在太多了。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白妍蒂連忙搖頭,什麼「招待用的」?!她又不是贈品,更不認識什麼舞會主人。
「小姐已經這麼說了,幾位先生就別再糾纏。」
凌啟日的話剛落,就有一位戴著獅子面具的矮胖男子,也跟著擠進人群,那男子的身材短小,卻搭上張狂的獅子面具,那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幾位貴賓,這邊請、這邊請,讓我這個做主人的招待你們到休息廳坐一坐,千萬別壞了今晚的好興致……」
矮胖男子一邊哈腰、一邊點頭,趕忙將那群男子給請走了,要真讓他們鬧起事來,往後的生意可就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