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就到此為止了嗎?
當然不是!
像是專程來刺激她似的,一個又一個的絕色美人紛紛跑來跟凌啟日打招呼,而且長相是一個比一個美艷,行為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火辣,擾得他倆連頓飯都沒辦法好好吃完,只得快快離去,以免又跑出了一堆美人來「打招呼」。
白妍蒂幾乎以為自己會被醋淹死了。
但自己又憑什麼身份吃醋呢?!她又不是凌啟日的什麼人,更不是他的女朋友,她有什麼資格吃醋?!
坐在回程的車上,白妍蒂偏著頭,偷偷以眼角余光瞧著凌啟日開車時的模樣。
現在的他,看起來非常的認真而專注,路燈的昏黃光線一盞盞從他的臉上飛掃而過,映得他的臉有些陰晴不定。
但即使是在這種光線不足的情況下,凌啟日看起來仍是非常的英俊瀟灑。
也難怪會有這麼多美人會迷戀他了……
畢竟,很少有男人會像凌啟日一樣,英俊且多金,別說是黃金單身漢,就算說他是鑽石單身漢,一點也不為過。
而女人,最愛的不正是鑽石?!
白妍蒂低低地嘆了口氣,開始覺得自己只是在痴心妄想。
都怪那些休息站的司機胡亂猜測,害她心中也有一絲小小期盼,覺得他會約她出來吃飯,是因為他想追求她。
但是,像他這麼優秀、高高在上的人,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
「怎麼嘆氣了?」輕輕地,凌啟日的聲音飄進白妍蒂的耳中。
好奇怪,他的聲音听起來怎麼會那麼接近?就像是……在她耳邊說話似的?!
溫熱的吐息噴拂在她的耳際,帶來一陣搔癢感,以及更多親昵的感覺。
「為什麼嘆氣?」沒等到答案,他又問。
他真的在她耳邊說話!
這個認知倏地敲進白妍蒂腦中,她迅速的轉頭看向凌啟日,卻沒想到兩人之間的距離過近,她一轉頭,左耳便掃過地薄薄的唇。
仿佛被他親吻了耳朵似的!
白妍蒂單手捂著左耳,不自覺地想退後,但才向後傾,卻發現自己的背部早已緊抵住車門了。
「我、你、我們……」她想說些什麼,卻給巴得厲害。白妍蒂你這個笨女人,平常你的嘴不是很利嗎?為什麼現在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家到了。」凌啟日平聲說道,知道白妍蒂壓根兒就沒發現到車子早已停下有一陣子了。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凌啟日一臉的泰然自若,但他並沒有漏掉她臉上每一個表情,或許連白妍蒂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臉潮紅得像只剛被燙熟的蝦子。
從一上車之後,白妍蒂雖然故做不在乎,但眼楮卻一直往他這里瞧,而且在她那張什麼話都藏不住的小臉上,他看到了「妒意」。
「你剛剛嘆氣的原因是因為晚餐被打擾了嗎?」凌啟日自顧自的說道,決定不理會白妍蒂臉上的表情,以免接下來的計劃會被破壞殆盡。
他今晚也最大吃一驚,沒想到不過是去吃頓飯,居然會踫上好幾個女伴。
雖然她們的出現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但凌啟日還是決定感謝她們,因為她們的出現,明顯的讓白妍蒂有了危機意識。
人一旦有了危機意識,就會試圖改變現狀,或許……他的計劃會比預定的還要來得順利。
思及此,凌啟日的心情大好,就連笑容也多了些,立時迷得白妍蒂昏頭轉向、不知今夕是何夕。「今天既然被打擾了,那我們就再另約一天吧!如果你不喜歡蝸牛,那我們下次就不吃法國料理了。」
「這……這樣好嗎?」雖然白妍蒂很高興听到凌啟日要再約她,但她不免還是有些遲疑。
「你不必在意這些小事,有些事情,女人還是別做才好。」
暗示性地說完這句話,凌啟日便和白妍蒂揮別了。
他們,都期待著下一次的「約會」。
約會的日子到了,白妍蒂滿心期待的站在約定好的街角,大腿有些涼涼的,是因為穿了高中畢業後就再沒穿過的裙子。
這讓她有些不習慣,但幸好現在還是夏天,晚風也不至于太冷。所以白妍蒂心想︰就忍一忍吧!反正只有一個晚上而已。
前幾天看到那些環繞在凌啟日身邊的那些美人,個個都穿著美美的裙裝,白妍蒂知道以她微薄的薪水,根本買不起一件印有雙C字樣的衣服。
包何況,就算她真的買了一套名牌衣物,她就能變得跟那些美人一般美麗嗎?白妍蒂非常懷疑這個可能性。
不是她妄自菲薄、更不是她對自己沒有自信,而是這二十年來,白妍蒂在求學期間會穿學校的制服,而在旭日運輸工作則是穿公司的制服,除此之外,她的衣櫃總是貧乏得可憐。
扣掉了兩件有特別用途的衣服外,她的衣櫃里一律是T恤及牛仔褲,連點變化也沒有。就連鞋子,也只有那麼一○一雙的白布鞋,以及那一雙偶爾、偶爾才會穿到一次的黑皮鞋而已。
白妍蒂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男人眼中只是個粗魯、沒半點女人味的男人婆,又不懂得打扮自己,整個人根本就是「聳」到可以。
雖然明知事實就是如此,但白妍蒂仍是想改變這樣的自己。
她想讓自己變成一個足以站在凌啟日身邊,也不會讓凌啟日丟臉的女人。
變美,就是第一步。
可是白妍蒂從沒打扮過自己,而她身邊也沒有年齡相仿的女性朋友可以幫忙,光是這兩件事,就讓白妍蒂被整得七葷八素了。
因為沒打扮過自己,所以她不懂得化妝,因為沒有年齡相仿的朋友,所以她不知道女孩子在約會時應該穿什麼衣服。
但所謂窮則變、變則通嘛!
這兩天她可是卯足了全力,找到時間就看電視、看雜志,就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一個適合她的打扮方式。
就連開車時,駕駛座旁放的,也是一本本關于流行資訊、最in服裝的雜志。
白妍蒂翻過一本又一本的雜志,但雜志上的模特兒卻個個都是白淨美人,教她這種小黑炭該怎麼辦啊?!
還有化妝,白妍蒂光涂個口紅,就可以把原本的櫻桃小嘴,涂成了血盆大口,更別提什麼蜜粉怎麼撲、眼線怎麼畫了。
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白妍蒂總算找到了解決之道……
眼光不經意的落在對街的方向,一輛銀色的賓士轎車映入白妍蒂眼簾。
「他來了!」見到來人,白妍蒂一張小臉瞬時亮了起來,她興奮的伸長了手,向貧土車的方向揮舞,希望能讓凌啟日快點看到她的新模樣。
但在另一頭,坐在車內的凌啟日卻是滿臉的疑問。
奇怪,為什麼白妍蒂還沒有出現?她不是挺準時的嗎?枉費他今天還特別準時到達。
黑眸的視線落在上次兩人見面的對街,此刻卻有一個一身花花綠綠的女人向他這個方向拼命揮手。
凌啟日皺起眉,對女人的裝扮很不以為然。
本以為白妍蒂的打扮已經很俗氣了,卻沒想到今天能讓他見到一個比白妍蒂還要俗氣的女人。
女人的臉黑得像是拿了塊木炭往臉上抹,這還不打緊,那黑抹抹的臉上,卻有三大團不明的圓形銀色色塊,分別佔據了應該是雙眼,及以嘴唇的部分。
但這麼搶眼又對比的色彩一抹上臉,反倒讓人完全看不清她的其他五官了。
那女人是剛搶劫了飾品店嗎?!要不,那黑色的直發上,怎麼會別滿了各式各色的發夾?紅的、銀的、黃的、藍的、綠的……
發夾或直或橫的別在長長的黑發上,活似一塊黑布上被涂滿了各色彩料。
「距離聖誕節……應該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吧!這女人為什麼急著把聖誕樹往身上掛?」凌啟日毫不客氣的批評著。
突然,他覺得白妍蒂的穿著雖然俗氣,但還不至于到「公害」的程度,比起這個女人,白妍蒂的打扮至少還算得上挺自然的。
再往下看,是一件亮到刺眼的螢光橘紅色的緊身上衣,雖然勾勒出女體的窈窕身段,卻只令凌啟日倒盡胃口。
「她以為自己是螢光棒嗎?」如果她的目的只是想吸引旁人的注意,那麼,她算是很成功。這麼「閃亮亮」的上衣,的確很難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再往下瞧,卻讓凌啟日看到一條短到不能再短的鐵灰色百折裙,而那裙子居然短到只能勉強遮住臀部而已。
「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她不知道女人穿這麼短的裙子,還走夜路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嗎?!」
凌啟日雖然皺著眉,但目光仍是繼續向下移動。因為他實在很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能俗到什麼地步。
一雙漂亮的美腿躍人凌啟日的視線中,那完美的線條,讓他感到有些熟悉,但凌啟日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曾認識過穿衣品味這麼糟糕的女人。
包正一下,他是從沒認識過任何穿衣品味比白妍蒂還要糟糕的女人。
接著,一雙厚而長的白色泡泡襪,連同一雙夸張的螢光綠大頭女圭女圭鞋,也跟著跳進凌啟日的眼中。
「天啊!她這種打扮,是要去參加萬聖節的派對嗎?!為什麼她會打扮成一副妖魔鬼怪的樣子?!」。
凌啟日終于認輸了,這個女人真的是俗到了最高點,依他看,就連那個粗魯不文的卡車女都比她要正常許多。
對了,一提到那個卡車女,倒讓凌啟日突然想起至今還不見蹤影的白妍蒂。
她是臨時有什麼事情嗎?否則,都已經過了約定時間,她為什麼還沒有出現?
慢著,該不會是因為他上次晚到了一個鐘頭,所以她這回也打算讓他等上一個小時?!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可要先走一步了。
畢竟,他凌啟日可是從不等人的。
正當凌啟日準備將車子開走的時候,他身旁的車窗卻傳來了清脆的敲擊聲。
凌啟日好奇的轉過頭,正想看看是誰在敲他的車窗,卻差點沒讓一張幾乎貼在他車窗上的黑炭臉給嚇個半死。
「你、你……」慢著,那三大團銀色的圓團看起來好眼熟啊!
對了,是對街的那個怪女人!
她沒事跑到他車旁干什麼?!
敝女人仍不放棄的敲著他的車窗,不得已,凌啟日只好降下車窗,听听這個怪女人到底有什麼事要找他。
「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即使他真的很不耐煩,但凌啟日還是勉強維持著紳士風度。雖然那紳士風度就快被消磨光了。
聞言,怪女人瞪大了眼,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看對方愣了好一會兒,卻仍是沒有反應,最後凌啟日嘆了口氣,說道︰
「這位小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以後別再穿成這模樣在街上亂晃,因為你這行為等于是在強暴別人的眼楮。有些衣服,只適合在家里孤芳自賞的。」
凌啟日自認已經說得很委婉了,但怪女人仍是瞪大了眼,銀色的圓團也變得有些扭曲了。
她的妝會不會太厚了?即使兩人間的距離已經這麼接近了,但凌啟日仍是猜不出她原本的相貌應該是怎樣。
「我、我……」
敝女人終于勉強出了聲,那熟悉的聲音,讓凌啟日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這個聲音怎麼听起來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過似的?!
「我是……白妍蒂……」
吶吶地,白妍蒂吐出自己的名字,至于凌啟日這邊,腦袋就像是被炸彈轟炸過一遍似的混亂。
這個怪女人就是白妍蒂?!
至于那天的約會?
當然是泡湯了。
在那種兩個人都很尷尬的情況下,當然也沒有人有心情去吃晚餐了。
于是乎,他們就協議了另約他回來補這頓晚餐。
這樣的結局,或許是最好的。
所以,今天就是他們的第三次約會。
同樣站在街角處,白妍蒂覺得今天的自己,要比前兩回還要緊張許多。畢竟,她已經出過兩次慘不忍睹的大糗了。
如果今天再不成功……她真的沒臉再去追求凌啟日了。
所以說,今天她可是賭上一生的幸福來打扮的!
「哈啾——」一股涼意襲來,讓白妍蒂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穿這樣……還真的有點冷……」揉揉已經有些紅腫的鼻頭,白妍蒂喃喃的抱怨著。
「愛水不怕流鼻水」。這就是她目前的心境,雖然夏天的晚上還算溫暖宜人,但她穿的布料或許還是少了點。
有了上回那麼慘痛的前車之鑒,這回白妍蒂不敢再多加化妝了,而是把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到「服裝」之上。
「小姐,多少錢?」突然一個形跡猥瑣的男子走到白妍蒂身邊,低聲問道。
「去你的!本小姐是不賣的!」光火一起,白妍蒂毫不客氣的抬起長腿,就往那男子的身上踹去。「靠!穿成這樣還說不是賣的?!你當大家是瞎子啊?!」
被狠狠踹了一腳的男子氣極了,正想再罵,卻見到白妍蒂又將腳抬了起來,害怕再被踹上幾腳,男子連忙拔腿就跑。
邊跑,他還不忘回頭再罵幾句。
「神經病。」看著那男人逃離的身影,白妍蒂緊皺住眉頭。
她穿成這樣真的很奇怪嗎?從她在這里站定不到十分鐘,前前後後已經有三四個人像剛剛那個人一樣,問她的價碼多少。
從一開始的渾然未覺到赫然驚覺,而現在,白妍蒂已經可以輕易听出那些男人們的弦外之音了。
她今天的打扮,還是問遍了全休息站的司機大哥、叔叔、伯伯,才得出來的結論,算得上是重點中的重點耶!
不說別的,光說要找衣服就苦得她跑遍了五分埔,這才找到一家「專賣店」,將這套衣服買到手。
但話說回來,如果這件衣服可以引起那些男人的注意,是否也代表或許能吸引凌啟日呢?
雖說那些男人的動機不純,但是,白妍蒂卻覺得只要能引起凌啟日的興趣,動機再不純也沒關系。
其實,當凌啟日那輛銀色賓土轎車,離約定的街角還有段不小的距離時,他就已經看到了白妍蒂,但跟上次相同的,他並沒有立刻認出白妍蒂。
「這附近有檳榔攤嗎?怎麼以前都沒看過這一帶有檳榔西施?」他自言自語地說著,卻在下一秒又瞪大了眼。
「不會吧?難道她是那個卡車女?!」
凌啟日的猜測其來有自,經過上一回的「驚嚇」後,他花了整整三天的心理建設,才終于將她那身可怕的裝扮全數拋諸腦後。
白妍蒂說,她那身打扮是仿照日本的109辣妹,但凌啟日對她的說法抱著極大的懷疑,因為他前陣子去日本洽公時,所看到的109辣妹,跟她所裝扮出來的——
相差甚遠。
雖然同是把臉涂黑,把眼楮、嘴唇給涂白,但還不至于像是把白臉黑眼的可愛熊貓,改成了黑臉白眼的可怕妖怪。
但白妍蒂做到了,關于這一點,凌啟日不得不佩服她的「創意」及「巧思」。
不過,當他的轎車開得越接近那個約定的街角,凌啟日就越懷疑那個打扮清涼的檳榔西施,應該就是白妍蒂沒錯。
凌啟日非常疑惑,而當車子已來到她面前約莫五公尺的距離時,他已經非常確認這個曝露過度的檳榔西施,就是與他有場晚餐之約的白妍蒂了。
但她為什麼要打扮成檳榔西施的模樣?
火紅的皮制露肩小可愛,緊緊裹住兩團呼之欲出的豐盈;超低腰的同款短裙,曝露程度更勝上次的百褶裙不知百倍,稍一彎腰,隨時就有走光的危機。再加上她足下蹬了雙亦是火紅色的長筒馬靴,這就是白妍蒂身上所有的蔽體物了!
有一瞬間,凌啟日突然很想直接把車開走,就當他今天沒來過。
這個卡車女到底還想搞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