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里!」吳心蘭指著尚保羅的鼻子,顫抖地說道。
全場目光亦隨著吳心蘭的叫聲,看向那名緊偎在她身邊的男人。
「噓,小聲一點。」
尚保羅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然後「順便」摘下了她的眼鏡。
吳心蘭的視線頓失光明,她捏緊拳頭,全身僵硬地發現,即使是在「視人不清」的狀況下,她仍然可以感覺全場的焦點全凝聚在他們身上。
「是尚保羅!」
「尚保羅在哪里?在哪里?」
愈是不想引人注目、又不愛曝光的名人,就愈是引人想一探究竟。
「拜你的尖叫之賜,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這里了。」尚保羅故意板起俊顏,不由分說地扯住吳心蘭的手,就要往前走。「快走!」
「我才不要跟你走……」吳心蘭咬住唇,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敢太用力甩開他的手,手腕也就只能在他的手掌中徒勞無功地掙扎著。
「你現在留在這里,會有一堆人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因為你認識尚保羅、因為你被我拉著手、因為我會一直盯著你看,直到你跟我離開會場為止。」尚保羅好心地說明著,黝亮深瞳徑自盯著她紅潤的小嘴,陶醉得很。
「你離我遠一點,要走我自己會走。」
吳心蘭情急之下,又是一陣劇烈拉扯,完全沒意識到兩人的四手交纏,只是讓情況看起來更加混亂不清。
「相不相信,你現在只要一走到宴會廳門口,就會有成排的記者對你‘噓寒問暖’啊?加上你現在沒戴眼鏡,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這樣不好吧?」他「熱心」地告誡道。
「那怎麼辦?」吳心蘭嚇到全身僵直,連頭都不敢左右亂轉。混亂之中,她根本忘了自己的眼鏡就是被眼前的惡棍所掠奪的。
「宴會廳里面有部電梯,是專門為像我這種等級的VIP所設計的。那部電梯位于相當隱密的角落,要不要我帶你月兌身啊?」尚保羅唇角勾起一個狡獪的笑容,只可惜她目前「視人不清」。
「那就快點走啊。」吳心蘭低著頭,不自覺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低聲催促道。
「應女士要求,那麼我們就不浪費時間在這里拉拉扯扯了。說走就走——」尚保羅親熱地攬住她的肩膀,一路目中無人地朝著角落電梯疾行而去。
吳心蘭屏著呼吸,感到他的呼息正肆無忌憚地吹拂過她的臉龐,而他的低笑聲則弄得她的耳朵好癢。
「你干嘛一直笑?」她一進電梯,就把自己縮到角落里。
「因為這部電梯根本不通往一樓。」他又補了兩聲得意的笑,清俊非凡的面容有著她此時看不清的狩獵沖動。
吳心蘭砰地一聲沖向電梯門邊,然則一切為時已晚,電梯已然上升。
「放我出去!」吳心蘭又把自己縮到電梯一角,拼命眯著眼楮想看清楚他的表情。「眼鏡還我!」終于想起了眼鏡。
「到了我的房間,我自然會放你出去,到時就會把眼鏡還你了。」尚保羅往前一步,手指頭不客氣地拉起她的上眼瞼。「不要眯眼楮,不好看。」
「你不放我出去,我就一直眯著眼楮。」吳心蘭不服氣地說,身子因為他的接近而不自覺地僵直。
她感覺自己頸後的汗毛直立,怎麼站都覺得不對勁。
「好啊,隨便你高興眯多久就眯多久!你眼楮不酸的話,就請便啊,我幫你計時,看看能不能破世界紀錄喔。」尚保羅好整以暇地看著手表,還順便拍拍她的肩膀鼓勵。
「加油喔,計時開始。」可以和他比無賴的人,世上找不到幾個了。況且是她這個老實頭。
吳心蘭傻了眼,怔怔地看著他——哪有人這樣的?!
驀地,一陣委屈涌上心頭,她紅了眼眶,用手捂住自己的唇,勉強蓋住了一聲哽咽。「你為什麼老是要欺負我?」
「我沒有欺負你,是你欺負我!」
尚保羅咚地一聲把額頭直接靠著她的,灼熱的呼吸侵襲上她脂粉未施的臉頰。
他的右手滑到她腦後,不客氣地扯下她綁發的橡皮筋,而完美雙唇里吐出的低語,盡是魅惑人心的︰「我夜夜為你失眠、茶不思飯不想、衣帶都寬了一大圈、其他女人都引不起我的興趣,我滿腦子都是你的樣子。你說,現在到底是誰欺負誰……」
她被他的話嚇到臉色慘白,只能猛烈搖頭。
他怎麼可能為她朝思暮想?這其中必有詭詐,他一定只是很惡劣地想看她急得跳腳的樣子。
「你閉嘴!」她放聲對他大吼,卻突然慘叫了一聲。「啊——」整個人驀地彎下了身,痛苦地喘著氣。
「怎麼了?」尚保羅胸口頓時一窒,也緊張地跟著蹲在地板上。「哪里不舒服?」
吳心蘭捂著唇,紅著眼眶,只是搖頭。
「我叫救護車!」尚保羅急得將她緊擁在懷里,拿出手機就要撥號。
「不——用——」吳心蘭連忙搶下他的手機,赧紅著臉頰說︰「我——咬到舌頭了啦。」
他呆若木雞地望著她低眉垂眸的一派羞人答答——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可愛啊!
「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有沒有流血。」尚保羅俯低臉孔,慎重其事地捧起她的臉,嚴肅地說道。
「不用。」她抿著唇,悶聲吐出。
「你不讓我檢查,我會擔心得睡不著,到時候可能還會跑到你上班的基金會去探問你的傷勢!要不要我帶些鮮花、水果去慰問?」他愛死她扁嘴的樣子了。
吳心蘭申吟了聲,用一種帶著鼻音的聲音說︰「我拜托你放過我吧。」
她泄氣地垂下肩,連他今天為什麼能在這個宴會里找到她,她都不敢追問了。
「我檢查完你的舌頭是否平安,就會放過你了。」尚保羅一本正經地說,儼然一副忠臣烈士被誤解叛國的模樣。
吳心蘭咬住唇,用力閉上眼,粉色小舌迅速地吐出又縮回。
「沒看到!」尚保羅望著她白里透紅的粉頰,黑眸里全是動情的溫柔。
吳心蘭深吸了一口氣,臉頰更形緋紅,只好皺著鼻子用力地吐出舌頭三秒鐘。
「乖。」尚保羅的吻輕落在她的舌上,在她驚喘出聲時,他扣住她的頸間,加深了這個吻。
怕弄疼了她,他的吻像是一種,憐愛著她純情到不知所措的唇舌。所有的熱情全特意化成了一種若有似無的勾引,等她不知不覺淪陷在他唇間的輕撫時,兩人的唇已經如膠似漆。
「電梯門開了。」他說,戀戀不舍地從她唇上抬起一公分。
吳心蘭睜著一雙氤氳的眸,失神地望著他,掙扎著想月兌身,卻是雙腿一軟,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面對她柔荏無力的嬌弱,尚保羅倒抽了一口氣,血液里的大男人保護欲完全被她勾起。他溫柔地抱起四肢無力的她,雙唇卻也強勢地落到了她的唇間。
等到吳心蘭再度能思考時,她已經被安置在一組柔軟到不可思議的米色沙發里了。
她把臉埋在手掌里,沒臉抬頭。
天啊,她還有臉見人嗎?她剛才居然在電梯里被吻到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要回家。」她悶聲說道。
「在我和你沒有把話說清楚前;讓你直接回家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唇落在她的發間、額上及任何他可以觸及的地方。
他對她真的很有感覺,而且是愈來愈有感覺!
「我們無話可說。」她猛抬頭,隨手抓起一個抱枕往他的胸膛一塞。「還有,你沒事不要亂踫我。」
「還說什麼我們無話可說,光是我想踫你,而你不讓我踫這件事,就可以讓我們談個三天三夜了。」尚保羅振振有詞地說道,一雙長臂毫不客氣地把她往他的懷里拖。
他這回可是要來把兩人的關系正名為「男女朋友」的,哪容得她逃跑。
「你到底想做什麼啦!」她只想逃開,偏偏左推右扯就是動搖不了他半分。
「我這麼煞費苦心,當然是想和你交往啊,這還用問嗎?」他哀怨地看她一眼,怨她不懂他顯而易見的真心。
吳心蘭傻眼了,看著他俊美無儔的臉孔,就算他說自己是美國總統,也不可能讓她更驚訝了。
他怎麼可能想和她交往?!
扁是兩人之間的差異,她就可以列出至少一百條來。
「我們不可能!」她握緊拳頭,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哪里不可能?」他反問。
「你長得讓我沒安全感、你態度太輕浮。」吳心蘭伸手握住了那只戴在衣領內的一百元「月光」項鏈——這就是差別啊。
「哎呀,既然你對我有這麼多疑惑,那當初就不應該從昆里島逃跑嘛,乖乖待在我身邊,好好把這些疑惑問個清楚,說不定我們現在早就在浴室鴛鴦戲水了。」他嘆了口氣,無限地惋惜。
「你不要說那種低級的話。」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感到自己的臉快焚燒起來了。「還有,我才沒有從昆里島逃跑,我本來就是要離開的。」
「沒有留下音訊,害得我翻天覆地的追查,就叫逃跑。」他不以為然地說著,手指還卷著她的長發玩耍——
她的毛毛頭是不見了,不過發絲還是太干燥了點。他決定明天帶她去護發。
「你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你快把我弄昏了,我都已經忘了我們剛才說到哪里了!」吳心蘭敲著自己的頭,一臉快哭出來的可憐樣。「我想回家。」
「我如果舍得讓你離開,就不會千里迢迢地跑到這里了。別生我的氣啊,我只是很想再見到你啊。如果你不想听我訴說我當時的心情,那我們就盡快回到剛才的話題——你說我長得一臉讓人沒安全感的臉,態度太輕浮,對不對?」
「對。」他一長串的話,听得她頭昏腦脹,只得點頭。
「我沒辦法讓自己變丑,不過你有不下于我的實力。等到你習慣自己的美麗之後,我這張俊美非凡的臉孔,對你就不是問題了。」趁她看起來很虛月兌的樣子,他撫著她的臉頰,用一種催眠式的低音對她洗腦。「至于態度輕浮,那是因為你對我還不夠了解,我會讓你有時間好好了解我的。告訴你,我不光長了一張好臉蛋,我的實力是連米開朗基羅都要流口水的。」
他凝視著她的眼,溫柔地對她笑著。
「你怎麼有辦法這麼自大?」她不解地眨眨眼,卻一時心軟地順著他的手勢靠在他的肩頭。
靠著一分鐘就好,她的頭好昏、肚子也好餓,而他躺起來的感覺好舒服。
「我哪里自大?我是實話實說。」尚保羅自信滿滿地說道,摟著她的肩,看著她細致的眉眼,只覺得有股平靜的喜悅滑過心頭。
他知道她在面對他時,有著自卑情結。不過,她自始至終都不曾把他當成什麼超級明星來看待。
在她面前,他不過是一個長得太出色的優質男子,但對他來說,像她這樣的女子卻非常難能可貴。
「我沒遇過你這種人。」吳心蘭喃喃自語著,看著他的褐色大掌執起了她的手。
「算你運氣好,有生之年踫到我這種極品,我保證你一定會愛不釋手的。」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他決定待會兒幫她擦些護手霜。「你啊,一看就知道不懂得怎麼照顧自己。放心吧,我會把你寵上天,寵到你根本不想離開我。」
吳心蘭屏著氣息,說不出話來。
這種被人呵護的感覺,讓她有點鼻酸。
她一直以為自己夠獨立,以為自己並不希罕被人疼愛的。「因為我長得像你心目中的月光——女神——」她別扭地說完那個肉麻兮兮的名字後,怯怯地仰頭看著他的目不轉楮。「所以,你才喜歡我嗎?」
「一見鐘情有九成九都是建立在外貌上,不是嗎?我喜歡你清澈的眼、喜歡你小巧的鼻、喜歡你圓得很可愛的唇。你的樣子,我都喜愛得不得了。」
尚保羅輕點著她的五官,他的眼神專注灼熱,看得她一張俏顏泛著柔光,羞澀地別開了眼。
「但是——」尚保羅握住她小巧的下顎,將她的視線挪回。我更希望在一見鐘情之後,我和你還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交往。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很愉快,我希望你不只是我心目中的月光女神,還能成為我唯一的繆思女神。」
他這般的熱切卻讓她退避三舍了,她蒙住他的眼楮,阻止他一廂情願的低語。從小到大,她一直告訴自己,千萬別貪求自己能力範圍所不及的消費,這樣或者少了些希望的樂趣,卻不會有太大的失望。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會成為你的誰。」她實際地說道,笑容微苦。
「你一定要是我的誰!」尚保羅扯下她的手,美目圓睜,大聲宜示。他已經很久沒有為誰這麼熱血沸騰過了!
這種感覺就是愛,不會有錯!
「你去找別人。」感情對他而言,可以是一時新鮮,可對她來說,卻代表了承諾、責任與家庭。
「我不要別人!我就要你!」
尚保羅固執地看著她,那眼霸道得緊,卻也認真得讓人動容。
吳心蘭咬住唇,在這樣的熾熱凝視下,她竟無力再反駁。
「我不懂。」她低喃著。
「感覺這種事根本不用懂!如果你的感覺也對了,那就接受我的提議和我交往吧!你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現在對你有多迷戀。」尚保羅一手高舉,一手撫胸,一副「負吳心蘭者,天打雷劈」的姿態。
「正好」、「現在」……他的話听起來好刺耳。他的計劃難道沒有「以後」嗎?吳心蘭蹙著眉凝睇著他,長長睫毛無助地眨啊眨地。
「那以後呢?」她忍不住問,水眸因為擔心而閃爍。
「你決定要和我談戀愛嗎?」他反問。
她咬了下唇,搖搖頭。「我覺得,還是不和你談戀愛比較好。」
「你不和我談戀愛,我們怎麼有以後呢?」尚保羅氣急敗壞地指著她的鼻子哇哇大叫,只差沒有當著她的面捶胸頓足一番。
「你不要強詞奪理,我說不過你,並不代表我們就適合在一起。」她別開眼,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會因此動搖,而陷入一場注定要輸的戰爭中。
「那麼給我機會啊,不要一次就把我淘汰出局。這樣對你幸福的未來,太不公平了!」他抗議道,卻是愈戰愈起勁。
愛情就是要有點困難度,才會懂得珍惜嘛。
對于上天這回的試煉,他可是感謝得很!
「我不知道要怎麼給你機會?我連自己該怎麼做都不清楚。」
「沒關系,你什麼都不用做,我自然會引導你走回正途的。」他正氣凜然地宜示。「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好嗎?」
本——嚕——
此時,吳心蘭的肚子突然發出抗議,聲響之大,連他想裝作沒听見都覺得很為難。
「我想,我听見你心里真正的聲音了——我們先吃晚餐吧。」英雄氣短就是這種情況吧,他深情款款,佳人卻只想著漢堡炸雞。「反正,說了這麼一堆話,我肚子也餓了。你想吃什麼?」
「我中午只吃了土司,什麼都好。」一定是因為餓到沒有力氣,她才會猶豫不決地由著他困在房里。
等她吃飽了,她就有力氣堅定地拒絕他,頭也不回地走出這道門的。
「你啊,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連吃飯時間都不正常。」他愛憐地拍拍她的臉頰。
「如果不是你,我已經在樓下吃大餐了。」瞪他一眼。
「寶貝,和我在一起的世界只會更好!我馬上叫外賣,保證比樓下那些東西還美味。」尚保羅拿起手機,撥了大哥的電話。
「老大,我啦——對啊,我把她帶出場了——現在?現在當然是在你儂我儂啊。」尚保羅面不改色地說,同時朝她的嬌嗔神色送去一個飛吻。
「這附近的餐廳你比較熟,你幫我打電話叫些外賣到我房里——你覺得好吃的都各來一點好了,我相信你的口味……然後,你先叫飯店送些茶點上來讓她填填肚子。」尚保羅話才說完,立刻把話筒拿離耳朵十公分。
「你以為我是你的佣人啊!」手機里傳來的咆哮,聲驚一室。
吳心蘭不安地揪著自己的上衣,小聲地對他說︰「我自己去買東西吃就好了,不用麻煩人家了。」
尚保羅拍拍她的頭,用口形無聲地對她說了句「沒關系」,立即抓回手機劈里啪啦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我的佣人,你是我最最最親愛的大哥嘛!記得請他們送餐的速度要快一點喔!我的女神肚子很餓呢。就這樣了,再見噢。啵——」尚保羅對著手機送了個飛吻,徑自掛斷了電話。
「你怎麼可以指使你大哥做東做西的。」她譴責地說道,有點想幫他大哥打他。
「我是在幫他耶。」他可是用心良苦啊。「他和大嫂離婚,陰陽怪氣的,讓他有點事忙,總比待在家里喝悶酒好上一百倍吧。而且我大哥的思考模式異于常人,他一忙,腦子才會開始轉,腦子一轉,他自然就會想出方法把大嫂拐回身邊了。」
吳心蘭驚訝地看著他平靜的臉龐,第一次發現了他心思細膩的一面……
「你干嘛一臉感動到要痛哭流涕的樣子?」尚保羅一挑眉,戲謔地扯了扯她的發。「他是我老哥,我幫他做再多事都是應該的。早知道你會對這種事感動萬分,那我一開始就應該告訴你,我們兄弟有多情深,那你就會毫不猶豫地投入我懷抱了吧?!」
他咧嘴一笑,驀地把臉俯近到她面前,大刺刺地展開雙臂。「寶貝,真愛永遠不會太遲!」
「你有病!」他的厚臉皮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她咬著唇輕笑出聲。「我才不會投懷送抱。」
「我細膩無比的心思告訴我——你遲早一定會的。」他的指尖輕點了下她唇角的笑意,在她輕顫了子時,指尖已然誘惑地摩撫上她的唇瓣。
「你少自作聰明。」撥開他的手,她這時真的慶幸自己近視夠深,才有辦法承受他這種程度的調情姿態。
「我從不自作聰明,我是真的滿聰明的。例如,在我們等待吃飯的空檔,你是不是該抽空撥個電話給你的同事,免得她擔心你的去向啊?」尚保羅壞壞地一挑眉,眼神裝得很無辜。
「啊!」吳心蘭驚呼一聲,馬上從沙發里彈跳起身。她根本就忘了陳姐還在宴會廳!吳心蘭眯著眼,慌亂地從她的提袋里拿出手機。
尚保羅斜眼一看,差點痛哭出聲。
「請問吳小姐,你的手機這麼大一支,是想用來打擊歹徒嗎?」他驚恐地問道。
「才不是。」這是兩、三年前買的一元手機,才沒有他說得那麼夸張。
「我求你拿我的手機打電話吧。」尚保羅雙手奉上他為某家手提電話公司設計的一款珠寶手機。
「你莫名其妙,如果你覺得我的手機很礙眼,不要看就是了。」又來了!他如果真的這麼愛挑剔她的毛病,何不離她遠一點?!
「你怎能要求一個男人不去注意他心愛的人兒?」尚保羅戲劇化地說完,便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沒收了她的手機,接著在她翻臉罵人之前急忙補充一句︰「你還不快打電話給你同事啊。」
吳心蘭看著手里那款掌心般大小、瓖著水藍鑽石雕花,華麗得像個藝術品的手機,下一秒,終于慎重地打開,小心翼翼地在珍珠白的號碼鍵上撥號。
她瞄了一眼自己那支被他扔在沙發角落的黑色手機,心不在焉地找了個理由向陳姐告知離開的原因。隨後,她掛斷電話,把他的手機放回桌上,靜靜地取回自己的手機。
「我不會因為外在的事物差距,而去否認兩個人本質上的互相吸引。」尚保羅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話,執起她的手。
「你——」她的十指被他的手掌掐住,渾身忍不住開始發熱。
「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對不對?」尚保羅得意地一笑,看出她的不自在,他故意低頭扳著她的手指頭玩耍,給她一些喘息的時間。
「好歹我在愛情中打滾的次數是你的好幾十倍,加上我心思細膩——我再度強調噢!我當然非常清楚,你一再地想把我排拒在心房之外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你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對不對?」
吳心蘭身子一震,縮回自己的手指,揪著衣服下擺。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朗聲對他說︰「只憑感覺就去愛一個人,對我來說是太沒有安全感的事情。我這輩子都是個平凡女人,所以不可能只想談戀愛,我會想結婚、想有個家庭、想生孩子。」她的話,帶些惡意刁難的成分。或者,也帶了一絲試探吧。
她低下頭,不敢看他,為自己的卑鄙感到難堪。
「還沒談戀愛,就想到結婚。寶貝,這樣的感情一點都不浪漫。結婚就是要在愛到死去活來時,興沖沖地來場旋風式的婚禮,這樣才刺激嘛。」面對她的坦白,尚保羅一笑,溫柔拉起她的身子,用華爾滋舞步將她轉了個圈圈,然後再把她帶入他的懷里。
「如果只想著結婚這種實際的事,戀愛就無法自由自在了嘛。」尚保羅攬著她的腰,笑著俯看著她——她老實得好可愛。
吳心蘭閉上眼楮,只听到她心里不停傳來「你完了、你完了」的聲音……
她想和他談戀愛!可她又不想受傷!
他是一定會離開的人啊!
悲慘的是,除了「婚姻」之外,她想不出任何可以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理由。
「我真的沒辦法只談戀愛,而不去考慮到‘婚姻’。」再度強調「婚姻」,只希望他會因為這兩個字而打退堂鼓。吳心蘭勇敢地迎上他的視線。
而尚保羅則是嘿嘿笑了一聲,用手指輕點了下她的額心,一副對她的心思了若指掌的狡黠表情——她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嘛。
「你沒辦法只談戀愛,而不去考慮到婚姻?」他故作憂愁地揉揉她的頭咳聲嘆氣一番之後,忽而一彈指,像是想出了絕妙神計一樣地大叫出聲︰「寶貝,像這種事,找我就對了,我保證讓你談戀愛談到廢寢忘食。」他真是愛死逗她的感覺了。
吳心蘭听到自己的心髒碎成片片的聲音……她真的完了!
他真的要跟她談戀愛了……
「你不要亂用成語。」她無力地說,內心百感交集。
「我覺得我成語用得很妥當啊!怎麼樣,願不願意放你的心出來和我一塊逍遙?」他拉著她的手亂晃一通。
「我要考慮一下。」她就不信沒辦法擺月兌他。
「天人交戰了吧?很抱歉,我這人天生就是讓女人煩惱的。」他伸手一撥長發,下顎上揚十五度,一副誰與爭鋒的自滿模樣。
「你很吵。」好笑又好氣地瞟他一眼,她從沒踫過這麼愛說話的男人。
「我很吵?我哪里吵?我以前的女朋友都嫌我話太少。」他真的很吵嗎?難怪有點口干舌燥。
「她們是耳聾了嗎?」她不客氣地說。
「不,我想是我跟她們話不投機半句多。」尚保羅據實以告,拉著她走到冰箱前拿出礦泉水。
吳心蘭看著他大口喝水的樣子,喜悅在她的心里冒著泡泡。
她開始覺得,自己一定是有哪些地方特別吧,否則他沒有必要這樣討她歡心。
那是男人對喜歡的女人才會有的表現,不是嗎?想到這里,她的眸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有著一種連自己都沒發覺到的情愫。
而他發覺了,同時為著那眸光中的嬌羞而動容。「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否則我會想把你當成晚餐吃掉。」他挑起她的下顎,低嘎地說道。
「你如果再說這種話,我就……」她盯著他沾著水滴的紅唇,竟覺得他像道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緋紅了粉頰的她,嚇得趕緊閉上眼楮。
「我如果再說那些肉麻話,你就怎麼樣?把我吃了?」尚保羅伸手戳著她雪白的軟頰,喜歡上那種軟綿綿的觸感。「說嘛……」
「你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待會兒就把你叫來的晚餐全吃光,一口都不留給你。」這是她唯一想得出來的狠話。
「隨便你,只要把你自己留給我就好了。」尚保羅在她頰上咬了一口,笑盈盈的。
吳心蘭申吟了聲,整個人往下一蹲,所有理智與情感全都潰不成軍。她根本拿他完全沒轍!
「你的喜歡對我來說,真的太突然了。至少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一下,好不好?」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悶聲說道。
「好。」他緊靠著她,一副我們生死與共的表情。
「而且……」她挪動了子,讓兩人拉開些距離。「而且如果我拒絕你的話,也請你不要再試圖騷擾我的世界了,可以嗎?」
「好!」尚保羅二話不說地同意了,因為他的追求不可能是種騷擾。「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這三天我不會出現干擾你,很仁慈吧?」
「三天?」他真的同意讓她考慮了?吳心蘭臉色蒼白地咬住了唇,心里的遺憾震得她說不出話。
她怎麼可以期待他死纏活纏地黏到她沒辦法思考,逼不得已只好和他談戀愛呢?
「就三天,不能再更多了!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從昆里島離開後,我一邊等著征信社把你的資料送給我,收到你的資料之後,還勤奮工作了整整十天,一連做完了幾個月的份量,才挪得出空檔來台灣找你,結果現在卻還善心大發地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聖人能做到的事,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他說得一發不可收拾、義憤填膺,活像她要的是他的命一樣。
「我懂,就三天。現在,你可以閉嘴了嗎?」她可沒力氣和他斗嘴,現在就連他找征信社調查她,她都沒力氣抗議了。
「我再說幾句話就閉嘴!」尚保羅很快地說道,然後抿著唇,也學她抱膝坐在地板上。「就算你要拒絕我,也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才接受喔。那個什麼‘你配不上我’,我的心可是不受理的噢。」
她點點頭,腦子仍然亂烘烘地,遂選擇了沉默不語。
時間,過了一分鐘。
「我唱歌給你听?」他好心地問。
吳心蘭瞪大了眼,看著眼前俊美如太陽神的男子。她有種預感,她的世界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