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
廳外站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洛行歌約略點算,再看向為首的那個男人,面如冠玉,儀表不凡,只可惜神色淡漠了點。
而男人身旁那位,和他長得有幾分相似,笑意輕,更顯清風曉月之姿,更神奇的是,她知道他倆是誰。
「好久不見,蕭群。」她笑道,再看向他身旁的男人。「蕭逸。」
蕭家兄弟在她的記憶里,是原主幾年前撿回來的乞兒,到底是為什麼帶回府,這段記憶不太清楚,但她知道後來他們是被她爹帶走的。
蕭群微愕,神色一閃而逝,拱手道︰「我等奉侯爺之命前來,听從縣主差遣。」
洛行歌聞言,喜出望外地道︰「好,真是太好了!」她正暗自盤算回侯府找她爹調點人手,想不到她爹動作這麼快,馬上就幫她把人送過來了。
站在她身旁的于懸濃眉微揚,似笑非笑地問︰「你要把他們安置在國公府里?」
「不行嗎?」她反問著。「咱們院子不夠大?」
他的院子雖比不上她的春秋閣,但想要騰出幾間房安置他們,應該不難。
「住咱們院子?」于懸不禁笑眯眼。
「對呀,要是有什麼事的,這樣才方便。」要不然光是聯絡就會浪費很多時間,而浪費的時間也許就足夠搶救一條人命。
于懸看向蕭群,笑了笑,眸色越發冷冽。「我的院子不讓男人入住。」
「咦……」洛行歌為難了,看著他又看向蕭群一行人。
她覺得待在他們院子里最是方便,可現在他不給住,她要怎麼安置這些人?總不能要她原地遣返吧,她正需要人手呢。
「縣主,屬下們是縣主的暗衛,會藏身暗處保護縣主,所以無須為屬下準備住所。」蕭群看穿了她的為難,向前一步,從頸上取下一支小木哨。「縣主若是要找屬下,只要吹響木哨即可。」
「謝謝你,真是難為大家,讓大家辛苦了。」洛行歌感動地接過木哨,還拱手朝一行人施禮。
一伙人見她這不倫不類的行徑,回禮不是,不回禮也不是,一個個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極了,只因這不是他們記憶中的縣主。
洛行歌是高傲的,蠻橫的,對于他們,只有調戲、嘲諷,哪曾有過半分尊重。
于懸在旁冷眼看著,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哨,再瞧了蕭群一眼,扣緊她的手腕便拉著她要回院子。
「等等、等等,你這樣很沒禮貌。」洛行歌用力地甩開他的手。
怎能不跟人打聲招呼就走?況且那是她爹送來的人,就這樣人生地不熟地被留在原地,得有多尷尬。
「到底是誰不成體統?」于懸望著空空如也的手,頭也沒回地問著。
「嗄?」這話是對著她說的,當然是指她,可是……「我到底是哪里不成體統?」
她又在不知不覺中做了不該做的事了嗎?
「自個兒想。」撂下這話,他逕自走了。
洛行歌傻眼地看著他的背影,這還是他第一次丟下她不管!
她趕忙要蕭群等人就地解散,拉著裙子就趕緊去追于懸了。
雖然她不清楚他怎麼了,但是她很確定,他生氣了。
一進屋,沒瞧見于懸,洛行歌隨即轉往他的書房,果真就見他坐在案前,像在忙著翻找什麼東西,忙到一副完全沒有發現她的樣子。
她這是……被無視了?她到底是哪里惹他生氣了?
這種感覺真令人討厭,教她沒來由的覺得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站在邊上好一會,她鼓起勇氣走到案邊,他還是對她置若罔聞。
這是冷戰嗎?好討厭的感覺,真教人難受!
「那個……」洛行歌伸手往他桌面的書一按,想逼迫他正視自己,誰知道他竟是直接起身走人,她干脆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生氣了,可不明白你為什麼生氣,如果是因我而起,你好歹也要告訴我哪里做錯了。」
這年代的人都不溝通的嗎?又沒發生什麼大事,為什麼就不能好好說開,讓彼此可以和平共處?
她幾乎要扒上他的身體,柔軟的胸就貼在他的手臂上,于懸神色黯了下,冷聲道︰「下來。」
「你先答應跟我好好溝通,不然不下來。」既然是彼此的戰友兼好友,沒道理為了莫名其妙的事打壞交情。
如果他冰冷的態度可以視為與她冷戰,那她很討厭這種感覺,她不要冷戰,不想要他生氣,所以她要找出癥結點,如果真的是她錯了,她可以改過可以道歉。
「下來。」
「不要,有什麼事,我們攤開說。」
于懸不想談,想將她甩開,豈料手一動,她就像是失去平衡往後倒去,背部即將著地,他不假思索地將她扯進懷里,而幾乎同一時間,他感覺自己被用力一扯,接著他的背部著地,而他的娘子坐在他的身上,勾著他的頸,壓著他的腰,拽著他的手……
他又被制伏了。于懸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說,你到底在氣什麼?」她語氣軟軟地問著。
于懸直睇著她不語。
洛行歌無奈地抿了抿嘴。「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是很了解,所以我要是真做錯了什麼,你不告訴我,我又要怎麼改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會教他氣得連話都不肯說了?
半晌,于懸才淡聲道︰「你打算讓幾個男人住進你的院子,甚至還貼身戴著其他男人給你的物件……你再傻再天真也該有個限度。」
洛行歌偏著頭,眉頭皺了皺,有點懂了又不是很明白。「蕭群他們說了不會住進咱們院子里,至于你說的物件……我不記得有人給我什麼啊。」她大約知道他的意思了,簡單來說,她不該和其他男人太靠近,這點往後她會記住。
于懸不語,濃睫低垂,往她身上望去。
洛行歌低頭望去,忙松手擋在自己胸前。
天,原來這件衣服這麼露……她霎時羞紅臉,不知道要把臉擱到哪去。
于懸咂著嘴。「我指的是他給的木哨,你掛在胸前的木哨。你想哪去了?以為我對個男人有興趣?」
洛行歌听前半段時才驚覺自己會錯意,感覺很丟臉,可听到他說的後半段,漂亮的柳眉很不客氣地揚起。「我不像姑娘家?」將她比喻成男人,他是不是眼楮不太好?
「有哪個姑娘家像你一樣,走沒走姿,坐沒坐相,如今還壓在我身上?」他不想說的是,剛剛她壓下來時,胸是直接壓在他胸膛上,不知道到底是誰吃誰的豆腐。
「你你你……」洛行歌你了老半天,壓根不覺得自己的走路方式坐姿有什麼問題。「我才不想說你呢,哪里像個男人了?」
「我不像男人?」
洛行歌壓根沒察覺他眸色沉了,逕自道︰「你自己照鏡子看看,你比女人還漂亮,而且還被我壓在地上無法動彈,你要不要……」
反省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已經被壓制在地,而且是用她壓制他的同樣手法。
「再說一次。」他俯近她,聲沉如刃。
洛行歌屏住呼吸,瞳著那張美得不似凡人的俊臉,發現他真的好看得無人能比……真要形容,他就是現代的那種中性臉,宜男宜女,不管他是男是女,都同樣燦爛奪目,像顆最璀璨的寶石,哪怕在茫茫人世間,都能一眼找出他。
「就……真的很美啊。」她吶吶地道。
于懸吸了口氣,閉了閉眼,臉俯得更近。
洛行歌瞪大美眸,還沒搞清楚他要做什麼,他已經親上她的唇,她的心瞬間像是漏了一拍,而下一刻……
「啊!」
他咬她……他咬她的嘴唇!
然後他自顧自地起身,瀟灑地往榻上一坐,動作行雲流水,像個翩翩君子,每個姿態都優雅得讓人贊嘆,可是這個翩翩君子剛剛咬了她。
「地上冷,還躺著干什麼?身上都髒了。」他淡聲道。
洛行歌一股腦站起身,氣沖沖地咬了咬唇,卻發現唇瓣痛得緊,哪怕沒血腥味,保準腫了,多狠呀他。
「你為什麼咬我?」
「沒為什麼。」
「沒為什麼?」難道他突然想咬就咬了?「哪有這種道理?」
「你可以咬回來。」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不要以為她追求和平就當她脾氣好。
「來。」
洛行歌走向他,很想要以牙還牙,以暴制暴,可是嘴唇……咬這種地方,不是太讓人害羞了?
于懸似笑非笑地道︰「是你自個兒不咬的,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我讓你欠著。」她壓根沒察覺說這句話時,她的聲音有多虛。
于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轉了話題,道︰「你爹那些暗衛會比得上錦衣衛嗎?」
洛行歌立刻進入正題,往他身旁一坐。「可是我身邊有些人手比較好辦事……對了,大嫂找來佯裝成容尋音的丫鬟死了,這事你怎麼沒跟我說?」
「那是回程時,我的手下回報的。」
「太可惡了……就為了嫁禍我,竟這麼大費周章殺了四個人……」這事再想起來,她就氣得胸口痛。
「不,那個佯裝成容尋音的丫鬟不見得是因你而死。」
「怎說?」
「那個丫鬟是被大嫂收買的,目的純粹是為了引你和溫弦踫頭,實在沒必要殺人滅口。」
「難道對方的目標本是容尋音,發現殺的不是容尋音,才找上溫玫?可這麼說來,到底還是因我而起。」
于懸意外她的思緒竟轉得這麼快,沉吟了下,又道︰「不,沒那麼純粹,假設因為你跟容尋音有過節,借此殺她而嫁禍你,確實是合理,但是因為右副都御史夫人之死,刀口已經對準了戶部侍郎容大人,如今要是能將容尋音除去,也許另有用意,抑或是一箭雙雕的做法。」
洛行歌仔細想了想,這確實是個合理推測,而且這樣可以將線索整合在一起。「所以我們現在要找的是我和戶部侍郎都曾經得罪過,又位高權重且其夫人可能在貴婦圈里很吃得開的某位三品以上的武將?」
于懸濃眉微揚,眸底閃過贊賞。「確實。」
「于懸,我決定了,我們一起查案吧!」憑他倆,應該可以縮短辦案的時間。
「……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