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艷福不淺 第十五章 應家要造反(1)
作者︰綠光

「姑娘、姑娘,趕緊起來,陳家來人了。」一大早的,紫鵑就急如星火地在她房里忙東忙西。

睡得正香甜的易珂轉過身繼續睡,嘴里嘟曦著。「什麼陳家……我又不認識哪個姓陳的。」

「姑娘,是你的外祖家。」

易珂閉著眼想了下,玉白的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擺了擺道︰「我不想見,叫他們回去吧。」一大清早的擾人清夢,她沒抽人他們就該偷笑了。

「姑娘,不行啊,是大爺差人來通報的,要你趕緊過去。」

「他差人通報,我就得去?」夏燁?他以為他是誰?「不去。」

紫鵑見她真的不打算起身,想了下,趕忙走出房門,不一會有人又進了房,輕扯著她的被子,她眉眼不動地道︰「紫鵑,你不要以為我都不罰你,你就恃寵而驕。」

「我不是紫鵑。」

易珂驀地張眼,轉過身見是夏熾,不禁罵了紫鵑一頓,「你怎麼來了?我還想睡,不想見陳家人。」她可憐兮兮地扁起嘴。

「嗯,不想見就別見。」

她雙眼一亮。「真的可以?」這麼好說話?

「我讓夏煬帶口訊給大哥了。」

「你大哥不會生氣?」

「不會。」

易珂卷著被子往他腿上躺,瞬間,他渾身僵硬起來,不敢輕舉妄動。

「真好。」她笑眯眼,打了個哈欠,閉著眼道︰「只是,陳家人的動作會不會太快了些?咱們才回京兩天而已。」

她又不是什麼大人物,說不準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陳家給拋到腦後,哪里可能一回京,他們就厚著臉皮上門。

「確實是快了些,我已經讓夏 去查了。」他輕撫著她的發,對她一直很心疼,只因她的聰慧來自她的歷練,哪怕有丁點不合理之處,都能教她生出戒備。

一听到讓夏 去查,她隨即想到昨日的事。「譚青青呢?沒把人跟丟了吧。」

「怎麼可能?」夏字班要是連最基本的盯梢都做不到,不如解散算了。「夏炬回報,人進了一幢三進的宅子,是她父親譚上瑜名下的宅子,而且那座宅子里還有個孩子,約莫四五歲大。」

易珂聞言,不由坐起身。「難道她生了雙生子?」

「夏炬說,和方語壓根不像。」

「如果是龍鳳胎,那不見得會長得像。」她垂睫思索,試著厘清所有線索。「譚青青出現在京城,身邊還有個孩子,看似頗合理,但是為什麼方語喊她時,她卻嚇得落荒而逃?」

「確實古怪。」

「大器被殺和方語被追殺這事也透著古怪,到底有什麼原因讓康起賢非除去方語不可?既然能追查到方語,必然能追查到另一個孩子,為什麼只針對方語?」她盤著腿,托著腮,怎麼想都覺得不合理。

「會不會是他們兵分兩路逃,本要在京城會合,尋求譚上瑜庇護,只可惜大器在半路上遭到突襲?」夏熾沉吟了下提出他的看法。

易珂輕點著頭。「是有道理,可是假如譚上瑜重視這個女兒,當初她懷有四哥的孩子時,就該諸多照料,而不是等到五年後。如今他願意庇護這個女兒,必然是她身上有什麼好處,可是四哥早就死了,譚青青還能有什麼倚仗?況且照方語所說的,有一天她娘親突然不見,然後她爹爹就帶著她離開原本的家。」

「四皇子叛變遭殺,該是所有與他牽連的人都迫不及待想要撇開關系,那時候沒有連系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是一個沒有利益可言的女兒,他沒道理留下,甚至是保護,再者現在應該沒有人想和應家人有所牽扯吧。」朝堂上瞬息萬變,可是曾被判流放的人想再翻身……似乎只有叛變一途。

可叛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尤其兩位輔政的攝政王都手握兵權,還有個精明如鬼,眼線布滿各地的首輔坐鎮朝堂。

夏熾沉吟了下,柔聲安撫。「不急,倘若真有什麼事,也能很快查清,倒是你,餓了嗎?咱們到外頭用膳。」

「好,咱們去慶豐樓,那里的元寶和酥女乃最好吃,我不知道多久沒吃到了。」是啊,她都已經回京了,大可以去嘗嘗那些魂牽夢縈的熱食。

「行,趕緊洗漱。」

「嗯。」她隨即跳下床,大聲喊道︰「紫鵑,你給我進來,你以為把二爺搬來,我就不會生氣,就會放過你?給我過來!」

夏熾看著她投著腰等在內室的珠簾前,不禁抿唇輕笑。

慶豐樓還是如她記憶中一樣,高朋滿座,甚至連一間雅房都沒有,只能勉強在一樓靠窗的角落里窩一下。

「生意還是一樣的好。」

「一直都挺好的,我也很久沒來這兒了。」

今日出門,沒將方語帶在身邊,一入座,不需要易珂吩咐,他便點了幾樣她喜愛的菜色。

「那真的是,你那時去西北,我一個人到這兒真的很沒勁。」她那時候有多寂寞,現在就有多開懷。

「你該要多找些姊妹淘。」

易珂搖了搖頭。「你不懂,一些姑娘家的心思都很重,重到只有得失利弊,根本沒有真心可言,要我跟那種人來往,我還不如一個人算了。」

「衛夫人呢?」

「嗯……她是個奇怪的小姑娘。」當然,現在也不算小姑娘了,不知道她找了大夫診脈沒有,可千萬別吵到連孩子都沒了,要真是鬧到那種地步,她肯定竄到他家教訓他倆。

「以後你倒是可以和她親近些。」

「再說吧。」說白了,她的性子就是有些孤僻,不是那麼喜歡與人來往。

兩人閑聊了一會,小二上菜,桌上擱的都是她喜愛的菜色,教她瞬間食指大動。「阿熾,一會這幾道菜咱們都打包一份回去給嬤嬤和紫鵑嘗嘗。」

這次回京,她帶在身邊的也就紫鵑一個,其余的全都解了奴籍,想嫁人的便替她們找對象,其余的讓她們自個兒謀生。

「出門時你不是還氣得緊?」夏熾倒是意外她待紫鵑非常親厚。

「氣啊,怎不氣?陳家人來了就來了唄,她干麼像是火燒般吵我,還把你給找來,一點規矩都沒有。」肯定是平時對她太縱容,才會教她主從不分。

夏熾笑意淺露。「她不就是怕你擔擱了?再者是大哥差人通報的,她心想是你的外祖家,自然得趕緊把你喚醒。」

「誰的外祖家?」她呿了聲,那種勢利親戚,她替燕翎感到可悲,可心思一轉,不禁問︰「你猜,陳家的消息會是從哪來的?」

「我多年沒回京,不清楚朝堂局勢,無法猜。」給她布好菜,以眼神示意她趕緊用膳。

「也是。」她輕點著頭,乖乖地吃了口餃子,覺得還是她記憶中的味道,一種讓人懷念的滋味,想當年她頭一次帶他來時,他還是個小豆丁呢……「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易珂不語,只是不住地打量他,他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極了。「做什麼這樣看我?」

「我突然發覺你膽子很大。」

「怎說?」

「你說你一開始就懷疑,沒多久就確定我是誰,可你卻很帶種地要我當你的義妹,還硬要我喊你一聲哥哥。」好樣的他,這樣吃她豆腐,到底是誰給他的膽?

夏熾低聲笑開。「你確實年紀比我小,再者總不能要我在那當頭就戳破你,畢竟你擺明了就不想與我相認。」話到最後,目露悵然。

他都表現得這麼卑微可憐了,難道她還能再跟他算帳?只能當是啞巴虧了。「算了,放過你。」她向來大人大量,不跟他計較了。

夏熾本還要再說什麼,卻突地听見隔壁桌的客官正低聲交談著——

「听說少帝微恙已經有些時日了,那分明就是兩位攝政王狼子野心,慢慢毒殺少帝,想要趁機上位。」穿綠衫的男子壓低嗓音說著,還不住地看著四周。

「你這話說來壓根不合理,他倆毒殺少帝,最終誰要上位?」另一個人毫不客氣地指出盲點。

「嘿,這個你就不懂了,到時候自然是看誰搶得先機,把罪都推到對方身上,說不準還能打著對方弒君的旗幟起義呢。」

「這也太麻煩了些,攝政王要真的有意篡位,根本就輪不到少帝上位。」

「唉,有人就是喜歡迂回一點,確定所有皇嗣都斷絕,如此上位時就不遭人詬病,你細品,是不是就這個理?」

「還真是呢……」

「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合理,你這消息到底是打哪來的?」

「我娘子的嬌嬌在刑部尚書府里當灶上的,听說府里大伙都在說。」

易珂嚼著餃子當听戲,卻瞥見夏熾的神色嚴肅了起來。「阿熾,怎了?」

「沒事。」

「沒事才怪,你的臉就寫著很有事,好嗎?」她要是連他一點心思都看不穿,這麼多年來兩人的情分都白費了。「坊間似是而非的流言到處都有,根本不算什麼,也沒必要放在心上。」

「少帝確實龍體有恙。」他說得極輕。

「喔,娃兒嘛,哪個沒點病痛的?」听說了,只有兩歲嘛。

「可是這個消息,除了我以外只有三個人知道。」什麼刑部尚書家中,那根本就不可能,只要大哥打算封鎖,宮中就傳遞不出消息。

易珂本想大快朵頤,听他這麼一說,筷子立刻放下。「走,回去找你大哥。」

雖然少帝是年僅兩歲的娃兒,但朝中有兩位親王攝政,再加上首輔坐鎮,根本就沒人能見縫插針,況且會對少帝造成阻礙的人全都鐘除了,照理該說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如今坊間卻出現此等流言,分明是有人對皇位懷有惡心。

易珂是皇族人,對這種事特別敏銳,拉著夏熾回府,話都還沒機會問出口,就見夏燁冷著臉看著手上幾張半燒毀的紙,夏燦很可憐地被罰跪在角落里。

易珂很自然地將夏熾推了出去,把自己藏在他身後。

「大哥,陳家的人走了?」夏熾問道。

「嗯。」夏燁應著聲,手上沒閑著,繼續翻看紙張。

「阿燦怎麼了?」夏熾看了眼跪在角落不斷朝他使眼色的夏燦。

「他很好。」終于勉強把紙張上的字都辨識完,夏燁慢慢收齊,浮現和那張冷臉很不符的笑意。「他好極了。」

「大哥,就說我是冤枉的,你怎麼就不听呢?通州來的疏章奏折我一直都收著,哪知道要呈到內閣就不見了,真不是我弄丟的,要是我弄丟了,我肯定承認,你不能硬給我扣莫須有的罪名。」夏燦真的覺得自己冤死了,整個通政司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他只是個小小的參議,疏章奏折被弄丟了,怎能算在他頭上?

話再說回來,他這不是找回來了?哪怕是燒毀了一些,還是找回來了嘛。

夏燁輕點著頭,拿著疏章徐步來到夏燦面前,當著夏熾和易珂的面,拿起疏章就往他頭上砸。「不是你弄丟的,不是你的錯,可是你沒有管理好衙門,讓人有機可趁,那就是你的錯,到現在還不認錯!」

易珂微眯起眼,想起當初夏熾也被他施以家法,不禁打了個哆嗦,這人對自家兄弟向來狠,往後她絕不能惹著他。

「大哥,疏章上寫了什麼?」夏熾上前不著痕跡地制止,抱著頭閃躲的夏燦感恩地看向他,忍不住想說,有二哥在,真好。

「通州知府上疏地方衛所同時移汛,覺得十分古怪。」

「通州?那不是肅王的封地?」

「是他的封地沒錯,但是通州十八個衛所卻是龍蛇混雜,各有其主,肅王遠在京城也沒法子一一壓制,其中更有以往應家的黨羽,你認為我會怎麼想?」夏燁說話時,還惡狠狠地瞪著夏燦。「沒有五軍都督府的移汛令,十八個衛所同時移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應家尚存的族人不是都還流放在西南?」

「少帝登基,大赦天下。」

夏熾沉吟著,問︰「薊州可有傳回消息?」

「目前沒有。」

「如此還能及時調派京衛和五軍營。」既然薊州那頭尚未有動作,那就代表還有挽救的機會。

兩人神色肅穆,狀似討論衛所事項,可易珂是皇族人,光從話中細節便推敲出——

「應家要造反?」

兄弟倆同時看向她,夏熾微搖著頭示意她別再開口,夏燁則是微揚濃眉,夸道︰「弟媳倒是挺聰明的。」

「猜的。」她干笑,乖乖閉上嘴。

雖說她姓易,是皇族人,可她母族姓應,那些應家人都是她的親戚。

「狀似應家要造反,但是沒道理。」夏燁最想不通的就是這一點,能夠調動通州十八衛所,代表應家手上有足夠的籌碼說動衛所指揮使,可是應家沾著皇族血統的都死盡了,如今造反到底有何意義?

「也許現在有了。」夏熾沉聲道。

說不準那幾份通州呈上的疏章,真是有心人故意燒毀,只可惜沒處理完善,讓阿燦找著了,還能拼湊出一點原樣。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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