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了姑娘挨雷劈 第六章 實行剖腹產(2)
作者︰寄秋

時間緩慢流逝,月兒半勾,升到樹梢。

驀地,女乃貓似的啼哭聲先後響起,第一聲清亮無比,第二聲則是有氣無力。

「生了……生了……」

董家父子喜極而泣,老的眼眶泛淚,曉得淚流滿腮,揚起的嘴角卻笑得開懷。

門開了,面有疲色的顧喜兒走出,而後是呆若木雞,明顯受到驚嚇的趙大夫,他的手還在顫抖,可眼中有著喜悅。

「顧……顧姑娘,我媳婦麼樣?」喜獲麟兒的董老大抹著淚,歡喜中帶著忐忑。

「先兒後女,龍鳳胎,母子均安,不過孩子臍帶繞頸,又蹬一腳翻了身,導致腳下頭上不利生產,雖然已抱出母體,仍有發紺情形……」看他們听不懂,她用淺顯的話再說一遍。「就是全身發紫,還有些沒法喘氣,你們騰出一間屋子讓我師父住下,由他親自照護三日。」

董家父子連連答應,感謝不迭。

彼喜兒踉蹌了一下,她本以為自己體力尚可,沒想到動刀會這麼累,差點撐不住,原主的身子比想像中弱,若再拖半個時辰肯定會倒下。

孩子臍帶繞頸就算了,也不知是怎麼弄的,居然是十字交疊,她必須很小心的解開纏繞的臍帶,將上面那個抱出來,而被壓在下面的妹妹呼吸很微弱,她以兩指輕按小胸脯才能自主呼吸,不過精心點還是養得活。

「喜兒,還好吧?」牧司默快一步將人扶住。

「我好累,沒力氣。」她身子一軟直接往他懷中靠,把全身重量交給他,眼皮子很沉重。

「好,我背你。」他身子一低將人背起。

「喂,姓牧的,那是我妹妹……」男女授受不親,別以為用兩頭豬下聘他就會答應妹妹嫁人。

「噓!她睡著了。」輕輕的鼾聲近在耳邊,不用回頭牧司默就知曉背上的小泵娘已然入睡。

看妹妹累到眼楮都睜不開了,面上惱怒的顧孟槐只剩下心疼,月兌下外衣披在妹妹身上,免得她著涼。

「這次先放過你,下一次別想我會輕饒。」他壓低聲音威脅,末了看了牧司默受傷的大腿一眼。「別摔了我妹,真的背不動就換人,不然你傷勢加重還是我妹妹要幫你處理,我可不忍心她太累。」

「嗯。」牧司默沒多說,眼中笑意漸濃。

踩著月色回村的兩人並未交談,但因所在意的是同一個人,互相看不順眼的隔閡漸漸淡去。

「什麼,拜堂成親?」

在從前壁村回來的第三日,牧司默見腿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便向顧里正提出提前成親的請求,希望在半個月內將顧喜兒娶進門,說有急事待辦,他等不到明年開春。

不用說,這件事在顧家造成極大的反對聲浪,幾乎無一人點頭,他們家的丫丫又不是見不得人,沒給她置辦豐富的嫁妝也就算了,還像小妾入門似的偷偷模模。

陳氏抹著淚,十分不舍,一下子把她的心頭肉從身邊帶走,無疑是要她的命。

可是她也清楚女兒大了總要嫁人,就是嫁得遠些,她再不舍還是要放手,木頭這孩子她看著品性好,不會虧待女兒,她也放心將女兒交給他,只盼日後他們能偶爾回來看看娘家人。

而顧里正的反應是眉頭深鎖,身為里正的他見識多,看得也比較遠,因為兩位舅兄是官場中人,他對目前的朝廷動向稍有了解,有些擔心女兒應付不了,她是個憊懶的,凡事漫不經心,最討厭人情應酬。

不過和兩個兒子的憤怒一比,當爹娘的就顯得平和多了,他們只是憂心和舍不得,倒沒想過不讓嫁,就是時間上匆促了些,沒法把最好的都給女兒。

「姓牧的,你不要得寸進尺了,給你一點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我妹妹不嫁,你死了這條心,過兩日我打兩頭……不,四頭野豬還你,你抱著豬成親吧!」顧孟槐氣得直跳腳。

痴心妄想,臭木頭也敢奢望他們馬嵬村村花,嫌命太長了!

抱著豬成親?

所有人听到這話眼角都抽了一下,尤其是顧喜兒眉頭一跳,她要真跟木頭成親,那頭豬不就是她了嗎?

我的好大哥,妹妹是豬,當哥哥的又是什麼,會不會說話啊?

「不管怎麼樣,我們絕不會把妹妹嫁給你,你作夢去吧!」顧孟槐額冒青筋,誰要他點頭他跟誰急。

哪有人一開口提親就急著拜堂,連個媒人也沒有,六禮也走不到一半,這親事算成嗎?

何況這一去不知要嫁得多遠,真要有事他們也鞭長莫及,等消息傳回娘家怕已是風靜水涼,事過境遷了。

「我姓牧,牧司默,京城人氏,家有老母,父已逝。」牧司默重新自我介紹。

「你的意思是,我家丫丫一入門便是當家主母,你的母親也不會因為奪子之故而習難她?」顧孟泰提出質問,他要為妹妹做最好的安排,讓她無後顧之憂。

「府中算是京中大家,小有資產,入府後當即交付中饋,連我也不會過問,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府里全都由她做主。」牧司默看了一眼顧喜兒,眼神溫柔得能將人融化。

見牧司默避開與母親有關的話題,心細如發的顧孟泰立節看出其中的不妥,他們母子的關系似乎……不太對勁。

「那你母親呢?」他一針見血的問。

一說到母親,牧司默面露苦澀。「這點可能要請岳父、岳母和兩位舅兄多包涵了,雖說我是我母親僅剩的親兒子,但她並不喜歡我,甚至對我恨之欲死,都說恨花連盆,對喜兒的刁難在所難免。」

「你說什麼?這麼嚴重?」

彼家人听到的是一位母親對兒子的恨意,而已是童生的顧孟泰卻听出其中蹊蹺。「僅剩?那你可有兄弟?」

問到重點了,牧司默澀然苦笑。「一兄和一庶弟。」

「你兄長不在人世了?」

「嗯。」他頷首。

「怎麼死的?」

「戰死。」

「戰死……」顧孟泰思索著,像是想到什麼突地站起,「你……你姓牧?」

「我確實姓牧。」

若非情形不允許,牧司默都要笑出聲了,他不只一次自報家門,可是樸實的顧家人從沒想到他是誰,不過看來二舅兄是知曉了。

「那個牧?」顧孟泰咬牙,希望是自己猜錯了。

「是那個牧。」

「你……你這個渾子!」他的回答讓鮮少失態的顧孟泰伸出手直指牧司默鼻頭,那眼神像要吃了他,又似乎很是敬佩。

「怎麼了怎麼了,別打起來,姓牧有什麼不對?阿凹呀,沒見你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啊?」顧里正慌張的道。

阿凹是顧孟泰的小名,他入學後就很少用了。

「爹,你坐下,不會打起來,二哥一向月復有智珠,不會明知沒有勝算而出手,木頭一只手能打死野豬,二哥有比一頭豬耐打嗎?」顧喜兒泰然自若。

「喔,也對。」顧里正放心的落坐,看看兒子又瞅瞅未來女婿。

彼孟泰沒好氣的瞥眼妹妹,和豬比還不如豬,叫人情何以堪。「你是我親妹子嗎?先給顆甜棗再給我一拳。」

彼喜兒咯咯笑著朝他一擠眉。「姓什麼不都是一樣,嫁人不就是那回事,吃飯、穿衣、睡覺、生娃。」

听到「生娃」兩個字,牧司默會心一笑,心里想著該生幾個、生男生女,男的丟入軍營磨練,女兒要捧在手心上嬌生慣養,給她戴珍珠寶石,穿綾羅綢緞,養得嬌嬌女敕女敕的……

「你知道他是……」顧孟泰問道。

彼喜兒搖頭。「他沒說,我就不問,反正過日子合得來就好,這世上哪有跨不過去的坎,你看你妹妹是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嗎?合則來不合則散。」

一听那句「不合則散」,神情微變的牧司默默默補上一句,「牧家沒有被休的媳婦。」不論貧窮富貴,他都沒有換妻子的打算,攜手一生走到底,不離不棄。

「我說的是休夫。」她休他。

聞言,牧司默面上一黑,俊顏如山崩一般糾結,看得顧家人哈哈大笑,嫁不嫁的問題當下煙消雲散。

以顧喜兒的村霸作風,連顧里正夫婦都不得不承認她不欺壓別人就不錯了,誰有本事踩在她頭上,那根本是找死的行為,他們只有反過來替人家發愁的分。

至于她的兩個哥哥看到姓牧的吃癟就心里舒坦,妹妹說得好,君若無心我便休,難道還吊死在一棵不怎樣的歪脖子樹嗎?

不知為何,眾人不約而同想到「天打雷劈」四個字,一個個莫名其妙的抬頭看天,後打了個寒顫,在看了其他人的動作後,臉上又浮起微妙表情,不說破的笑了起來。

「那就定下來了,下個月初五是好日子,她姥姥、姥爺,大舅舅、二舅舅他們也來為她添妝。」顧里正下了結論。

丫丫成親一事如果連兩位舅兄都沒通知,日後怕要斷了往來。

陳氏這邊的同輩就兩兄弟,兩房人生五子而無一女,加上陳氏生的也都是兒子,這一輩足足七個男丁,就顧喜兒一個女娃,因此她在兩家的受寵程度是七個男丁拍馬也追不上,唯一的糖霜丸子。

陳前里正打她出生第一年就開始替她存嫁妝,一年一根花梨木或是香樟,近年來兒子長進了,孝敬的銀兩也多,他便買更好的沉香、紫檀、香楠等,累積了快百來根,夠打一整船的家什。

陳俊明是買地,一年十畝地,十五歲的顧喜兒如今名下已有一百五十畝地,暫時由陳俊明管著,等她出嫁再給她。

陳澄明最直接,因為不知道該給什麼,干脆就給銀子,顧喜兒剛出生那一年,他剛考上秀才,手頭沒那麼寬裕,所以頭一年只往埋在地下的小甕丟一錠五兩銀子,第二年  時來運轉了,進帳多,丟進去的銀子是十兩。

不得不說自從顧喜兒出生後,陳家的日子便越過越好。

原本碧水縣的縣令位置不會落在陳俊明頭上,雖然前任縣令推舉了他,但當時京里有位貴人的佷子要外放歷練幾年,挑中了碧水縣,他知道消息後因為不順心回村散心,抱了小外甥女,逗弄了她一會,隔天回去就听說那位貴人的佷子和一高門子弟爭風吃醋被打破頭,要養傷來不了,他就這麼成了縣令。

經此一事,顧喜兒是福星一說就流傳開來,只要和她親近的人都好運連連,做官的一帆風順,種田的風調雨順,經商的財源滾滾,就連她親爹當上里正也是無風無浪,所管的三村從不斗毆或是起大爭執,都是小打小鬧,雨水充足,作物不遭病、不受災,季節一到,春播、夏種、秋收、冬藏,一律正常,所以即便有人對顧喜兒潑污水,鄉親們都不會信。

下個月初五啊……牧司默思忖。「全憑岳父大人做主。」

「好好好,我這就算算要請多少人,帖子就讓老二寫,他是讀書人,識字多,字也好看。」家里要有喜事了,顧里正笑得嘴都合不攏,滿腦子想著要熱鬧熱鬧一番。

「爹,你不先問問你的好女婿那邊來多少人嗎?」顧孟泰語帶深意的提醒,同時也有給人下臉面的意思。

此時的牧司默還不能露面,以免引來其他不該出現的人,因此他倆成親時只會有女方的親眾,男方的族親與故交毫不知情,根本不回來。

彼里正一滯,看向兒子的眼神有些責怪。「木頭呀,一個兩個也是親,心意到就好,我們不會介意……」

「五百名。」牧司默一開口嚇死人,整個村子也沒這麼多人。

「五……五百名?」顧里正兩眼瞠大,頓感眼花目眩,壓力很大。

「招待不起。」顧孟泰冷嘲。

「我再加五萬兩銀子的聘金。」牧司默看了他一眼,二舅兄你還有意見嗎?

聞言,顧孟泰雙眼一眯,臉上憤色一閃而過,他感覺到被銀子砸頭的惡意,以及輸了一頭的羞辱。

「土豪呀!木頭,以後咱們的家是不是由我來當?」早知道撿到個高富帥,她當初還客氣什麼,早點出手才是。

牧司默黑眸含笑。「我的就是你的,全歸你管。」

彼喜兒一听,笑眸淬滿星子,一閃一閃直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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