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芷若,你敢抱貓了!」
貼心寵物館里驀然傳出鄭采玫與黃家玉的驚嚷。心理障礙一直未能突破的芷若,在歐醫師的訓練下,終于敢抱貓了。
「嗯。」輕應著,她眼中淚花翻飛。經過仲擎一個多星期耐心的勸哄、陪伴,她由慢慢加長與貓對視相處,到伸手觸模它,終至今日能突破所有心防的抱起它。這份喜悅她也想跟關心她的小玫姊及小玉姊分享,遂抱著圓圓走到櫃台前,讓她們瞧瞧她克服心理障礙的成果。
只是——淚,停不下來。
溫馴溫暖的貓兒在抱,令她不能自己的想念起兒時豢養的愛貓,它也同圓圓一樣乖巧听話,可是……
「別哭了。」始終站她身旁的歐仲擎,蹙眉抱過她手上的貓交給鄭采玫,再將成串掉淚的她摟進懷里。「你的貓在天上過得很好,別這樣。」
他知道她心中禁錮的內疚已做出釋放,也已釋懷,此時的淚純粹因想念她的貓咪而落,但他同樣舍不得,她的淚會揪緊他的心啊!
「歐醫師說的對,小動物也有它們的極樂世界,你不用擔心。」弄懂她眼淚愈掉愈凶的原因,黃家玉幫忙安慰,以免見不得人哭的她,等會陪著掉淚。
鄭采玫連連點頭,暗忖是否要將貓藏起來,徹底杜絕她善感的眼淚。
「喵。」貓叫聲輕輕逸出。
「你看,圓圓也叫你不要哭。」
磁性的嗓音滑過耳際,言芷若破涕為笑的抬起頭,「你又知道了。」
「當然,我們交情不同。」促狹低道,他溫柔為總算肯露笑臉的她拭去頰邊淚水,想不透的是,為何獨獨她的淚這樣折煞他。
黃家玉想也沒想的道︰「圓圓是歐醫師學妹的貓,交情自是不同、說來崔小姐也真有心,這陣子常跑來找歐醫師。」這個養寵物生手想到啥事就要來問問才放心。
歐仲擎一笑,「銘心那個人平時是有點散,但當她決定做某件事時,倒是挺有毅力的。」就像大學向他纏要筆記那樣。
兩人的對話很簡單,但對崔銘心毫不了解的言芷若而言,這段對話卻過于簡潔得足以讓她胸口發緊,無法不心生猜想。
她听仲擎提過圓圓是他學妹的貓,可是不知她對他「有心」,而且常來找他。這代表她喜歡他嗎?听他笑談她的親切與熟稔程度,他也喜歡她?
「怎麼了?」扶在她背上的大掌感覺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他低頭問她。
搖搖頭,她努力壓下止不住的酸澀假想,淡聲說道︰「幫我謝謝你學妹,多虧她肯出借如此溫馴的圓圓,讓我這麼快就敢抱它。」
「傻瓜,別將功勞都讓給別人。」
她的努力與掙扎他全看在眼里,今天若她執意逃避,自我封閉在自縛的歉疚夢魘里,他跟再多學妹借再多貓也無濟于事。不過他倒沒跟崔銘心坦白屢次向她借圓圓的用意,只當幫她教它,讓她更容易養它,他想芷若不希望他四處張揚她怕貓的心結。
「歐醫師,有顧客上門了。」一連進來兩名帶博美與約克夏犬的顧客,鄭采玫揚聲提點。
歐仲擎略微皺眉,他有說要繼續看診嗎?他接下來的時段只給芷若耶。
「你忙,我先回去了。」即使她想多待在他身邊一會,卻不願妨礙他工作。
「下次要記得掛上公休的牌子。」他才能陪她。
「嗯?」她沒听清楚他的咕噥。
「你抱圓圓的特訓下回還要繼續。」必須持續至她以歡笑代替眼淚為止。
言芷若明了他的用意,朝他點頭。
「在家等我,忙完我就回去。」
「好,拜拜。」
實在不想松開環攬她的手,很想吻她,怎奈有那麼多外人在,他只得理智的放開她,任她清新的身影步出門外,逐漸消失他眼簾。
沒道理呀,為何對她這樣依依難舍?此時回繞他胸間那股對她極度的眷戀又是什麼?
「又有客人上門了,歐醫師。」黃家玉喊向望著屋外早已不見言芷若人影猛發怔的他,和鄭采玫心照不宣的藏住听到那句「在家等我,忙完我就回去」的吃驚。
原來歐醫師已經和芷若同居了,好幸福哦!
「有預約掛號的麻煩到這里來。」回過神,他微搖頭甩去滿腦子迷霧。現在,工作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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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他的學妹嗎?
離開寵物館回家的路上,言芷若想得全是這個問題。她想得不安、出神,以致沒發現半路上林娜瞧見她,鬼祟的尾隨她身後。
林娜才沒那個閑工夫與興致跟在她討厭的頭號眼中釘後頭走,放學回家換上美美緊身迷你裙的她,隨即上街大肆Shopping,哪知會瞄見身上仍穿著學校制服的言芷若。
平時在學校遇見已經很氣,狹路相逢更教她光火,直想沖上前損她幾句,她千金大小姐也爽。然而,就在她正欲堵到她面前之際,她突然察覺她走的路線,與她身邊兩名跟班曾提過她家位置的方向相反。她是要去哪里?
援交!
幾乎是萬般篤定的,她馬上扣頂邪惡的帽子給她戴,嘴角嘲諷的笑痕撇得理所當然。像言芷若這種專會勾引男生的狐狸精,時下流行的援交,怎可能沒軋一腳,她就偷偷尾隨,瞧她怎樣與人交易,再免費為她宣傳,看蕭鎮還會不會對假清純的她擺笑臉。
就這樣,她一路跟蹤言芷若來到一處高級住宅區,看見她與一位恰巧開大廈門出來的中年婦人頷首招呼後,進入大廈。
奇怪,沒瞄見半個該和她接洽的援交金主,難道她現在住這里?
不大信,林娜干脆叫住經過身邊的中年婦人問︰「請問你認識剛剛進大廈那位女學生嗎?」
「認識啊,她是住我樓上的歐醫師的女朋友。」一向古道熱腸的謝太太答得熱絡。
「歐醫師?」真的假的?言芷若居然交了個醫師男友。
「他是個醫術精湛的獸醫,我們家的小狽若有毛病都找他。」
嘿,獸醫?這麼巧!上周的校慶班上有同學說見過言芷若的表哥,他開了間相當知名的寵物館,莫非……
她急呼呼的問︰「你說的那位醫師是不是高高帥帥的,很年輕?」
謝太太下意識的點頭。
賓果!「你確定剛才那個女的真是他女朋友,不是他表妹?」
「是女朋友,前陣子我拿過點心上樓給那位清清秀秀的女孩——」
「你是說他們早就同居?!」意外獲得過于勁爆的八卦消息,林娜激動得掐住她的手臂。
謝太太這才發覺這位打扮得頗為成熟的女子,從頭到尾淨問她關于歐醫師的事,有些奇怪,「你是歐醫師的朋友?我好像沒見過你。」
呃……「不瞞你說,我對他滿有好感的,沒想到他已經有女朋友,且兩人已經同居。」笑話,那種敢當眾威脅她的可惡男人,管他確實帥得無法無天,她也不會看上他,只不過為取得八卦內幕,她只好委屈自己謊稱對他有意。
「原來是這樣。你還是收回你的好感吧,剛上樓的那位女孩的確是與歐醫師同住的女友。」依自己看,那位清純秀雅的女孩比起給人感覺過于世故、打扮火辣的她,適合歐醫師太多太多了。
虛偽的回答我知道,林娜再瞥大廈一眼,先謝太太一步離開,眉梢唇邊挑滿貓捉到耗子的得意諷笑。
女朋友?肯定十成十一是情婦,不然言芷若干啥不敢光明正大坦承對方是她男友,反而弄個掩人耳目的表哥身分。
同居?哇,說穿了就是被包養。而那個包養她的男人竟敢在運動會上警告她不能再對他的暖床工具動手!
哼,有什麼困難,她林娜可是個最高竿的君子,何需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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謠言像燎原大火,迅疾在校園里擴散——
言芷若跟人同居。
言芷若當人家情婦。
言芷若被包養,金王就是她自稱為表哥,于校慶運動會上自動出借當她老公的那個人……
大抵相去不遠的說法如潮水一波波傳入言芷若耳里。但她無動于衷,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倒是蕭鎮和羅雅婷震驚異常,趁下課空檔將她拉到頂樓水塔邊密談。
「你怎還能這樣冷靜?」一改往常的嘻哈笑臉,蕭鎮嚴肅的盯視她。
她微一聳肩,「謠言止于智者。」
「可是為何會突然出現那些流言?」羅雅婷細聲說道。早上听見其他同學的竊竊私語,她嚇了好大一跳。
「誰知道。」
「林娜說的。」
「林娜?」兩個女生同時看向蕭鎮。
他的目光落在終于露出些驚訝表情的當事者臉上,「第二節下課她找過我,說那些流言是她親眼所見的實話。」
「你听她在蓋。」羅雅婷低嗤。林娜的話要是能信,公雞都會下蛋。
「我當然不可能听她胡蓋,但她信誓旦旦的說昨天她在街上遇見言芷若,偷偷跟蹤她到所住的大廈,里面一位住戶親口告訴她她跟人同住的事實。林娜更指出那棟大廈的位置,說我不信可以親自跑一趟,找那位歐醫師的樓下鄰居問問,就知道她沒有造謠誆人。」
言芷若心頭一驚。林娜遇到的難不成是謝太太?
羅雅婷仍然質疑,「林娜會不會蓋過頭啦,講得證據十足的樣子。」
「芷若沒反駁。」蕭鎮猛然落話,凝肅的臉上增添一層陰郁神色。原先他並不相信那些毀謗她的蜚短流長,然而林娜說的那棟大廈他知道位置,再者林娜既敢大大方方要他親自跑一趟證實,可見流言……並非是假,否則依芷若的個性,曉得是誰造的謠,豈可能沒抨擊幾句回去,卻反常保持緘默?
「芷若,你——」羅雅婷也發現她的不對勁,卻問不出口你真當人情婦嗎?
「我只能說我沒當人家的情婦、沒被人包養,信不信隨便你們。」言芷若避重就輕的回答,沒打算供出和歐仲擎結婚的真相,徒增惹人非議之事。
「為什麼沒提到你表哥?」蕭鎮問得犀利。
她俏臉微斂,「這事與他無關。」
「他確實不是你表哥,對吧!」
「你想信林娜隨你。」
「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請你說實話好嗎?」蕭鎮驀然大吼。或許是他敏感,他總感覺她在維護歐仲擎,像維護心上人一樣。
「你喜歡我?!」
吃驚得問不出話的羅雅婷,同言芷若一樣愕訝的瞅視他。
沒必要再隱瞞了。「若非喜歡你,我做啥老在你身邊纏鬧?不想坦白之後你變臉不理我,我選擇畢業再告訴你,可是現在我不得不提前表白心意。」
然而她毫無半絲喜悅之情。「抱歉,我一直當你是朋友,普通朋友。」
倒抽著氣,羅雅婷沒料到她會如此直接的給蕭鎮無半點希望的拒絕答案。
蕭鎮直注視著她,很意外自己能這樣冷靜的定站著,冷靜的追問︰「因為你心里有人?」
「很早就有。」著實坦蕩又無情的回答。
「最後一個問題,他是不是你表哥?」
「不是。」
一陣秋風吹過,空氣霎時冷凝下來。
「別再把心放在我身上,我們只可能是朋友。」語畢,言芷若旋身離開。早在多年前她的心便全給了歐仲擎,騰不出丁點空隙給別人。
羅雅婷張口想安慰定定眺望她離去的蕭鎮,卻因不知該說什麼而作罷,隨後跟上好友,喉頭梗著疑惑——歐仲擎既非芷若的表哥,那麼是她的情人嗎?
頂樓,蕭鎮面色沉郁的佇立風中,雙拳緩緩握起,在心中作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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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仲擎洗完澡,幾分鐘前敲他浴室門說要到附近便利店買膠水的人兒還沒回來,他隨意擦拭幾下濃密濕發,決定下樓接她。
這個社區治安很好,可沒看見她,他仍不放心。
尚未走到門邊,門鈴忽響,他忙不迭上前開門,「回來啦,我正想……是你?」
「言芷若不在?」蕭鎮開口就問。
英挺劍眉頓擰,「你怎會來這里?芷若告訴你她住這兒的?」
「你知不知道你害慘了她!」
「你這小子到底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上門指責他。
她果然什麼都沒告訴他。「托你的福,今天我們學校不管走到哪兒都可听見言芷若跟人同居,被人包養當情婦的流言。」
歐仲擎倒抽冷氣,「是誰造的謠?!」怎地她只字片語皆未跟他提。
他冷眼瞠他,「流言還有下半段,那個包養她的男主人就是你,不是她表哥的歐醫師。」
他包養她?!歐仲擎聞言氣得想殺人的回身踱進廳里,一拳槌向牆壁,「該死的,這是誰說的?」
「林娜。」蕭鎮不請自入的走進屋里。今晚他就是來找他談判的。
「林娜?那個曾欺負芷若的女生?」
「她親眼看見言芷若進這棟大廈,听這里的住戶說她和你同住,你根本就不是她表哥。」
「那又如何?」他宛若衛道者批判不屑的語氣惹惱了他。這小子有何資格登門數落他的不是。
「放了她。」
歐仲擎為之一怔。這小子在說什麼?
「她不是你能玩弄的對象,還她自由,別逼她非得跟你在一起,這樣她不會快樂的。」蕭鎮豁出去的吶喊出心聲。校慶運動會上,他以為歐仲擎對言芷若那幾近霸道的護衛之姿,是以表哥的身分保護她,今天才明白那是男人對自己女人的佔有姿態,而若非這強勢的男人逼迫她與他同住,潔身自愛的她怎可能高中都未畢業便與人同居。
既然她不敢反抗威迫她的男人,就由他替她出頭。
歐仲擎直覺心火燒燎。听這小子編派得像他將芷若欺凌得多慘似的,而更令他不痛快的是,這家伙憑什麼一副芷若的護花使者樣,對他這個正牌老公嗆聲?
「你有什麼資格要我放了她?」心里氣不過,他聲寒如冰的反問。
蕭鎮強迫自己挺直腰桿,迎視他冰火交雜的凜厲眸光,「憑我真心喜歡她。」
銳眸瞠張,止不住的妒火在他胸中狂涌奔竄。他早知蕭鎮對芷若有意,卻料不到他會當他的面坦訴對她的情衷,這天殺的令他胸口像要爆炸般不、舒、服!
「我是真的喜歡她,請你放了她,我會好好待她——」
「住嘴!」歐仲擎激昂喝叱,教他口口聲聲刺耳的語句激得失控咆哮,「請你搞清楚狀況,打從一開始被逼得心不甘、情不願接納她的一直是我,委屈自己跟她在一起的也是我!要我放了她、還她自由?你怎麼不去拜托她放了我、還我自由?!」
被張狂妒火灼燒得失去理智、口不擇言的他,完全沒察覺半敞的門外有道縴細人影在听見他的成串咆吼後,搖搖欲墜的跌倚向牆緣,淚如雨下……
「你的意思是你沒逼芷若跟你在一起?」呆怔半響,蕭鎮才問。
「你听不懂國語?被逼的不是她。」
「那——」話才出口,森寒的逐客令兜頭轟下。
「出去!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喜歡芷若,只要她願意,我祝福你們。」
半刻都不想再見他,歐仲擎一把推他出去,使力關上門,胸中火苗依舊狂飆猛竄。
天理何在?第三者竟如此明目張膽跑來他家搶他的妻,可惡!
門外,蕭鎮嘴角噙著苦笑。歐仲擎還當真給他致命一擊,只要芷若願意,他就祝福他們?白天她就明白指出他們只可能是普通朋友,就算今天歐仲擎真答應放了她,她大概也不會接受他。
不了解他所謂被逼和言芷若在一起是何意思,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很早就進駐她心里的人,是歐仲擎。或許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回家哀悼早夭的戀情吧!
屋里與屋外各懷心思的兩人皆未發現,一道身影踉踉蹌蹌的奔藏至七樓樓梯間,在那聲震耳欲聾的甩門聲中,一顆心碎裂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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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廳里不知氣悶多久,歐仲擎猛然想起屋里少了個小女人。
「芷若怎麼還沒回來?」喃念著,他胸口殘存的氣快霎時全轉為擔憂。匆匆出門,接續蕭鎮來亂場前他原就欲外出接她的動作。
正要按下電梯鈕,謝太太的聲音叫住他,「歐醫師。」
轉首,他看向上樓來的鄰人。「謝太太有事?」
「有件事我左思右想,覺得還是來跟你說一聲比較妥當。」
「什麼事?」他捺住性子問,心里卻恨不得趕快下樓找言芷若。買瓶膠水哪需要這麼久。
一瓶條狀透明膠水遞至他面前,他愣了下。
「這是你女朋友的,她剛突然說要給我用就塞給我,然後像個游魂似的下樓——」
「你說什麼?像個游魂?」他的胸口一窒,游魂的字眼太令人不安,而且她既上樓來為何沒回家?
謝太太直點頭,「那時我剛回來,才出電梯就瞧見她失魂落魄的走下樓,臉色很蒼白,眼楮哭得紅紅的,眼里還噙著淚水,嚇了我一跳。」
他聞言腦袋一轟,腦中不斷回繞著謝太太令他揪心的敘述。
天!芷若回來過,听見了他和蕭鎮的對話?!
「我問她是不是和你吵架,她直搖頭,將手上的膠水拿給我就自顧下樓了。」
「她有沒有說要到哪里?」他急急追問,心亂成團。
「她說出去走走。」
走走?到哪兒?
謝太太兀自叨絮,「她看起來好傷心,你們發生什麼事……喂!歐醫師——」
沒等她說完話,歐仲擎疾奔下樓,腦海里淨是言芷若傷心淚流的影像。她肯定听見他跟蕭鎮講的話了。老天,他跟蕭鎮說了什麼?
打從一開始被逼心不甘、情不願接納她的一直是我,委屈自己跟她在一起的也是我!要我放了她、還她自由?你怎麼不去拜托她放了我、還我自由?!
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喜歡芷若,只要她願意,我祝福你們。
噢,不!那是他一時氣昏頭的氣話,沒有嫌棄她、趕她的意思,他必須找她回來向她解釋,芷若……
樓梯間,謝太太呆怔在原處,她都還沒告訴他昨天有位女生打探他跟他女友的事,他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小倆口當真吵架了?那她手上這瓶膠水要還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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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不到她!
駕車穿梭大街小巷無數趟,甚至拿著因擔怕她像上次回言家那樣,再發生作噩夢幾欲昏癱,卻將自己反鎖屋內,讓他不得其門而入去打的備份鑰匙趕至她家,可惜仍不見她的人影。
這會他已回到住處,帶著也許她已經回家的一絲希望,怎奈他依然搜尋不到那抹熟悉縴影。
他頹然跌坐沙發,心頭揪絞欲裂。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仲擎,到底怎麼回事?為何你說芷若不見了。」大門沒鎖,歐孟恩和歐季凱直接開門進屋,對著頹坐廳中的大弟問。之前接獲他急切詢問言芷若有無回歐家的電話,察覺事有蹊蹺的兩人于是匆忙趕來。
「二哥,大哥在問你話。」被問的人如雕像毫無動靜,歐季凱跟著發急,不曉得這小倆口發生啥事了。
終于,歐仲擎緩緩抬起頭,開始低訴一個小時前發生的事……
听完,歐季凱傻眼,未料到是這種他愛莫能助的三角習題。
歐孟恩卻听得臉色大變,氣不過的大罵,「你這個笨蛋!」
歐仲擎無語,他確實是個笨蛋,發什麼神經跟蕭鎮吵嚷,橫生事端。
「再怎樣嫉妒吃醋,你也不該說那些傷人的話。」
「嫉妒吃醋?」瞟向自家大哥的眼神夾帶茫然。
這個超級大笨蛋!「別告訴我你還沒發現自己已經愛上芷若了。」
一句話如當頭棒喝敲上他腦門,心髒狠狠鼓動,錯愕、吃驚、震撼……所有翻涌的情緒驀然間全匯積而成幡然頓悟。
天,他愛上了芷若!這是何時發生的事?
「大哥,你說二哥愛上小嫂子?」歐季凱插嘴嚷問。這事其實沒啥好大驚小
敝,哪對夫妻不是相愛才結婚,但二哥是個特例,他一直當他是無法違逆爸媽的命令,必須照顧他的小妻子,沒想到他會愛上她。
歐孟恩直視顯然終于大徹大悟的笨蛋帥哥,不敢恭維的說︰「早在你晃到歐氏企業那晚,我就察覺你對芷若動了心,還在想當你發覺自己愛上她會是何種有趣表情,哪里曉得你居然到現在才看清自己的感情。你幾時變得這樣遲鈍?」
「這無關遲鈍與否,我根本不認為我會愛上她。」
「因為她是你被迫娶進門的妻子,你是個不自由的新郎?」
眸心顫動,他的心開始煩躁。「很正常的心理不是嗎?」
「就算這樣你也不該不經大腦的對上門的蕭鎮說那些話,芷若會嫁你也有她的情非得已,你那些傷人的話教她情何以堪。」
「我不是故意的!」歐仲擎如同負傷野獸由沙發上猛跳起來,「听見蕭鎮坦白他喜歡她,要我放了她,我心里就是不舒坦,犀利辭鋒就那樣出了口,怎麼曉得她正巧在外面。」
怎麼曉得自己沒在當時省悟不尋常的失控氣焰,全因他早已愛上她的熊熊妒火作祟,否則他不會說要祝福她和蕭鎮,而會警告他離他的妻子遠一點!
「該死的,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我對她動心的事實?」若那樣,今天的傷害或許就能避免。
「你確定那晚我如果提點你情陷自己的小妻子,你不會嗤笑發火,甚至故意疏遠她?」
微怔,他不確定自己不會如大哥所說那般,認定他是在開玩笑想看他笑話,而後反彈的疏遠芷若。畢竟他始終打算等她滿十八歲後,兩人便各走各的,不可能愛上她。
然而如今事實證明,他人算不如天算的愛了,且無法自拔。
「現在怎麼辦?小嫂子還沒回來。」見兩人互不相讓的爭執稍緩,歐季凱小聲問道。二哥確實對他不情願娶的老婆動心了,問題是小嫂子人咧?
這一提又再次揪扯歐仲擎的心。已將近十點了,芷若為何還不回來?
門鈴乍響,他像出弦的箭疾沖去開門。
「芷若——」
「呃……」門外戴眼鏡的斯文男子被過于快速拉開的門嚇到。
「你是誰?」掩不住滿臉的失望,歐仲擎提不起勁的問。
男子略整心神,禮貌開口,「你好,我是詮祥法律顧問的律師,有位言芷若小姐托我將這份離婚協議書送來給她的前夫歐仲擎先生。」
空氣在一瞬間凍結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