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池府人進人出的引人注目,好事者百般打探之下終于探出原來池家在府內新築了一道圍牆。
「這是為什麼?為何要在府內多修建一道牆?」有人不解的問。
「听說是請了高僧後的指示。池家近日不是接二連三的出了不少事嗎?听說這麼做是為了要改運。」
「池少傅近期的確是有些流年不利,這也難怪了。」
「不過我听說還有另一個說法。」說此話的人特意壓低了嗓音,就像是擔心隔牆有耳。
「什麼說法?」听者也隨之壓低了嗓音,身體還往前靠了靠。
「听說是婆媳不和。」那人小聲說,「因為那道牆就築在那位死而復生,還帶了妻子回家的池家大爺夫妻倆居住的小院外。」
「真假?」
「听說那位大少女乃女乃出身低賤,但對池大爺有救命之恩,池家這才容忍的接受了這個媳婦。可是接受是一回事,相處又是另外一回事,據說那位大少女乃女乃一言一行都粗鄙不堪,池夫人是忍了又忍,最終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會命人在府里築了那道牆,從此與那位大少女乃女乃各過各的,眼不見為淨。」
「真假?」
「誰知道呢,不過我看是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
酒樓內,一群吃飽太閑的人在一起八赴這件事。
酒樓角里坐著一對主僕,主子頭疵礎帽,婢女身形微胖,皮膚微黑。兩個人同桌而食,安靜地用完餐後,招來小二哥結帳離開。
「大少女乃女乃,那些人根在什麼都不知道,怎能這樣胡說八道呢?」迎夏一離開酒樓便憤憤的說道。
「嘴巴長在他們身上,自然任由他們胡說。」頭疵礎帽的江夕荷平靜道。
听出她語氣中的平靜,迎夏不解的問︰「大少女乃女乃難道都不覺得生氣嗎?」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們說的都不是事實。」
「因為他們不知道事實為何啊。」
「那他們就不應該胡亂說話。」迎夏依舊憤憤不平。
「謠言不就是這麼來的嗎?」江夕荷好笑道。「其實那些人都與我無關,他們說什麼對我來說又不痛不癢,何必在意?」
迎夏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後,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奴婢明白了。」
「走吧,咱們來去看前幾天開幕的蔬果鋪子生意如何。」江夕荷說,這才是她們今日出府的主要目的。
「嗯。」迎夏點頭,負責帶路道︰「大少女乃女乃,鋪子就開在九華街上,咱們走這邊。」因為不趕時間,主僕倆邊走邊逛,然後在臨近九華街的時候,突然發現周圍的人好像變多了,而且大多與她們一樣朝九華街的方向前進,差別在于腳步的悠閑與急促。
「大娘,前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大家都往那邊去了,而且腳步還走得這麼急?」迎夏忍不住開口問了路邊的攤商。
「姑娘難道沒听說嗎?」攤商大娘道。
「听說什麼?」迎夏茫然的問。
「九華街上開了間賣菜的鋪子。」
迎夏聞言,忍不住轉頭看向大少女乃女乃。
「大娘,賣菜的鋪子有什麼不對嗎?」江夕荷微笑的開口問道。
「賣菜的鋪子沒什麼不對,不對的是現在都已經入冬了,哪里還會有什麼菜可以賣啊?可是那間鋪子就有綠油油的新鮮青菜可以賣,我可是親眼見到的,絕對沒騙姑娘。那些匆匆往那邊去的人八成就是听說了這件事,沖著那些菜去的,不過他們肯定是要失望的。」大娘說著搖了搖頭。
「為何會失望?」江夕荷問。「大娘不是說親眼見到那鋪子里有新鮮蔬菜可買嗎?」
「是見到了,可是那菜價卻不是咱們這些平民百姓買得起、吃得起的。」攤商大娘嘆息的搖頭道。
「真的賣很貴嗎?這樣還有人買?」江夕荷一臉好奇的問道。
「姑娘沒听說過物以稀為貴嗎?這天寒地凍的大冬天,新鮮的青菜本就是有銀子無處買的,可是現在突然有得買了,那些達官貴族和有萬貫家財的老爺太太們哪里還會舍不得花這點銀子啊?所以那鋪子雖然只開了幾天,卻天天都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生意好得不得了。說實話去晚了說不定都買不到了,又怎會沒人買呢?」攤商大娘一臉羨慕的說。
「天天?大娘的意思是他們天天都有新鮮的菜可賣?可是這大冬天的怎會有這麼多青菜呢?可有人打听過那青菜是從哪兒來的?」
江夕荷的語氣是既驚訝又好奇,惹得一旁的迎夏都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家姑娘還真的是太會演了,這物以稀為貴的冬季蔬菜是從哪兒來的?不就是姑娘您一手折騰出來的嗎?
攤商大娘戲劇化的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才將身體傾向她們,壓低聲音說︰「自然是有人打听過了,而且還打听到那些青菜都來自于城外一處農莊。不過那農莊戒備森嚴,听說昨晚有人起了賊心想在半夜偷溜進去偷菜,結果卻偷雞不著蝕把米的被人捉到官府去了。」
「這是真的還假的?
「當然是真的,姑娘若不信可到官府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听說現在那個賊還關在大牢里呢。」一頓,攤商大娘又一次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將聲音壓得更低道︰「听說那個賊來頭不小,結果卻還是讓官府押進牢房里,姑娘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
「代表了什麼?」江夕荷學她壓低嗓音小聲的問道。
「代表那個農莊也不是好惹的,至少比那個賊背後靠山的地位更高,權勢更大。」攤商大娘小聲對她說,說完她挺直身體又恢復正常的音量大小,道︰「所以啊,這奇貨可居的生意也不是人人都做得起的,大娘我羨慕歸羨慕,卻一點也不敢眼紅,妄想去打探那能讓人賺大錢,甚至一夜致富的賺錢方法。」
「大娘真是個聰明人,明眼人。」江夕荷出一臉佩服的表情,朝她伸拇指吹摔了她一下。
攤商大娘頓時呵呵呵的笑出聲音來。「大娘我哪是什麼聰明人啊,只是膽子比較小,不想惹禍上身罷了。」
江夕荷這回沒再接聲,只是微笑,然後在攤商太娘賣珠花的攤子上買了幾朵看起來還算順眼的珠花,付了錢之後便笑笑的離開。
「大少女乃女乃,你怎麼往回走了?九華街在那一頭啊。」迎夏疑惑的出聲,不信大少女乃女乃會突然間就左右不分了。
「不去了。」江夕荷說。
迎夏眨了眨眼,一臉搞不懂她怎會突然改變主意的表情。
江夕荷解釋道︰「我想去看鋪子並不是擔心它的生意不好,而是擔心它的生意太好會引來有心人的覬覦徒增麻煩,可是剛才听了那位大娘所說的話之後,我突然發現自己想岔了,三舅舅在生意上又不是個剛出茅廬的新手,怎會沒事先考慮到『樹大招風』將會引起的後果呢?所以啊,咱們還是逛街去吧,就別去鋪子那里人擠人了。」
迎夏點頭表示明白了,反正不管大少女乃女乃要去哪兒都行,她只要跟著大少女乃女乃就行了。
「大少女乃女乃,那咱們現在要去哪兒?」她問。
「隨便走走吧,在京城里待了這麼長的時間,我還不曾認真的看過這個京城。」江夕荷舉目凝望四周的繁華景象,神情有些恍惚飄渺的喃聲道。
「咱們到京城也不過才三個月的時間,這時間不算長吧?」迎夏愣然說道。
江夕荷扯了扯唇,沒有應答。
其實她說的是前世。
前世,她在這個京城里住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卻始終過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封閉生活,即便偶爾有 會出,那也只能端坐在馬車上,在抵達目的地下馬車時朝四周偷瞄上一眼,真的是很可悲。
幸好那都已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她已不再是那個畏縮、不敢吱聲、不敢反抗的江夕荷,現今的她能暢所欲言,能大展鴻圖,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還能擁有一個尊重自己、信任自己又疼寵自己的好夫君。
這回重生真是值了,真心感謝老天能給她再次重生的機會。
「不客氣。」
耳邊突然傳來這麼一句應答,讓江夕荷倏然轉頭,月兌口道︰「什麼?」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詢問,迎夏一臉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後轉頭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再轉回頭來問︰「大少女乃女乃,怎麼了?」
「你剛才有跟我說話嗎?」江夕荷問她。雖說剛才那聲音明顯不是迎夏的聲音,可是聲音的確是從這個方向發出來的,而且近在咫尺……
「沒有啊。」迎夏搖頭道。
「那你剛才听見有人說『不客氣』嗎?」
迎夏再次搖頭。
江夕荷突然就不再可了,因為她想起來了,在今生再次重生之初,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形。
她一個人躺在房里胡思亂想自問自答時,耳邊突然就冒出一個聲音回答了她腦袋中胡思亂想的疑惑,她那時還把它當成是神諭。
所以,這回也是嗎?她抬頭看了一眼藍藍的天,嘴角微揚的笑了笑。
「走吧。」她朝迎夏招呼一聲,腳步輕快的往前走。
今生一切都已不一樣,今生才是她真正的重生,真正的人生。
「大少女乃女乃,三舅老爺來了。」
「快請。」
「哈哈哈,不用請,不用請,我已經進來了。」莊守誠哈哈大笑的從門外走進星里。
自從得知外甥與外甥媳婦夫妻倆的院落與池家之間築了道圍境,出入有自個兒的小門,完全不需要經由池家大門之後,莊守誠三不五時便會不請自來的上門做客,向擁有層出不窮的生意新主意的外甥媳婦請教那些他作夢都沒想過的生意法門。
也因此,這個宇軒院他都熟得都跟自個兒家一樣了,根本就不需要下人們帶路。
「三舅舅,你怎麼又來了?」江夕荷起身笑著迎向他。
「听听,這話就好像是不歡迎我來似的,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待客之道啊,外甥媳婦。」莊守誠嘖聲搖頭道。
「我這不是沒把三舅舅當客人嘛。」江夕荷笑道。
「不把我當客人?那我是什麼人?」莊守誠挑眉問。
「自然是家人、是親人啊。」江夕荷理所當然的答道,瞬間就逗得莊守誠哈哈大笑。
江夕荷伸手接過迎夏端來的茶盅,送到他面前。「三舅舅請喝茶。」
「怎麼只有茶,不見上回那個叫什麼蛋糕的配茶糕點?」莊守誠有些不滿意。
「三舅舅想吃蛋糕的話,下回記得要來之前先通知一聲,這樣我才有時間事先準備啊。」江夕荷有些哭笑不得。
「我這不是得了好消息,迫不及待的想告訴你們嘛。」」莊守誠有些訕訕然。
「什麼好逍息?」江夕荷訝異的問。
「隔壁那間宅子終于讓我買下來了,喏,這是房契。」莊守誠從懷里拿出個信封遞給她。
「啊?」江夕荷呆呆的看著他,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隔壁的宅子?」
「啊?」這下換莊守誠露出了呆呆的表情,他問她,「你不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江夕荷很認真的答道。
「完了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壞了少霆那孩子的好事了?」莊守誠懊惱的說,這才知道外甥托他買宅子的事,外甥媳婦根本就不知情。
「除非這宅子是少霆買來金屋藏嬌的。」江夕荷挑眉道。
「這怎麼可能?這房契上寫的可是你這丫頭的名字。」莊守誠瞬間瞪大眼楮大聲道。
江夕荷聞言後忍不住微笑。「那麼這便是他想給我的驚喜,而我的確是驚喜到了,所以三舅舅並沒有壞了他的好事。」
「可是他事前沒告訴你這事,便是想事成後親自將這驚喜告訴你,怎知卻讓我壞了事。」莊守誠還是覺得懊惱不已。
「只要三舅舅不告訴他你已將這件事告訴我,我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不就好了?」江夕荷獻上亡羊補牢的計策。
「就這麼辦,那我先走了。」莊守誠迅速起身道,說完人已來去如風的消失在門外。
江夕荷呆了一呆,忍不住噗哧一笑就笑了出來,覺得這個三舅舅真的很可愛,不過池少霆比他更可愛一百倍,不,一千倍。
她壓根兒都沒想過他竟會想將隔壁的宅子買下來,還將那宅子登記在她名下,她真的是太驚喜、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