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你沒有惹我生氣,我更沒有討厭你,我只是……酒莊有急事需要我回來處理,看你睡得熟,我也不忍心喊你,才會以留言的方式向你道別。」
听著她以自我懷疑的語氣低述看見他留言的心情,靳煒烈感到不舍心疼,無奈他對她動心的事實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所以你並不是不希望再見到我嘍?」握緊手機,倪語霏緊張的求證。
「不是。」他是不能見她,而非不希望見她。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掙扎,有多渴望見到她!
「這樣我就放心了。」清麗小臉上的愁悶終于一掃而空,不過,「你剛在忙嗎?我簡訊傳去好久你都沒動靜。」
「我到釀酒室時沒帶手機,回到臥室才看見你的簡訊,你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到兩點多才記得要吃午餐?」她這一說,靳煒烈想起重要問題,而將話題繞回來,他就是看見她逾時仍未用餐,什麼顧忌都拋到腦後,只急著打電話給她。
前幾天忙醫學研討會的事,有些工作延宕沒處理,結果一忙就忘記吃飯了。」她不敢坦白其實是想他想到忘記時間。
「是誰告訴你一忙就可以不用吃飯?你當自己是超人?餓壞身體怎麼辦,趕快吃你的午餐,听到沒有?」
「听到了,我已經打開便當,那你是不是準備講笑話給我听了?」將手機轉為擴音放至桌上,倪語霏微笑的拿起筷子。
他的語氣有點凶,但他的關心,很溫柔。
「笑話我不會講,你先吃飯,等我找到笑話再傳給你。」听她已準備用餐,真的不會講笑話的他,只能放柔聲音哄她先進食。
「你有我住處的鑰匙,以後如果很累,中午就到那兒小睡片刻,別把自己累壞。」
「嗯!」她笑著點頭,嚼在嘴里的白飯感覺比平時還要香甜。他果然是為了方便她能午休,特意留住處的備份鑰匙給她。「你什麼時候會再到台北來?」
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靳煒烈的眼眸一黯,在他徹底消除對她的感情前,他將不會再到台北。
「酒莊這陣子比較忙,要過陣子再看看,我還有工作要處理,你趕快用餐,要好好照顧自己,拜。」怕越與她對話越不舍得放手,叮嚀完她要照顧自己後,他立刻結束通話。
「哎呀,我都還沒提醒他也要注意未痊愈的腳傷,怎麼就掛電話了?」
倪語霏小聲咕噥幾句,不過想到他們通了電話,她非但听見他的聲音,也知道他是關心她的,她就很開心,听話的將她逾時的午餐吃完。
之後,她的辦公室來了意外的訪客。
「媽!你怎麼來醫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望見敲門後進來的母親,倪語霏連忙迎向她。
「別緊張,媽只是出來買東西,順路過來看看你。」曹敏芝慈藹笑道。
「等我回去媽就看得到啦,你這樣突然跑來醫院,我會以為你身體有哪里不舒服。」上個月媽感冒拖了許久才好,她來醫院,她會很擔心以為媽又生病了。
「沒辦法呀,這陣子你特別忙,下班就急著去照顧朋友,回家跟我聊天的時間都變少了,我不順路過來看你,今天下班你不曉得又要陪你朋友陪到幾點才回家。」
听著母親佯裝吃醋的口吻,倪語霏笑挽著她坐入沙發,倚著她撒嬌,「我朋友回台中了,今天一下班我就會回家,媽想和我聊多久我都陪你。」
「你朋友回台中了?她的傷已經痊愈了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
「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媽也總算能和你談談相親的事。」
「什麼相親?」她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前陣子你爸希望你一起出席盧老的生日會,其實是希望你能和盧老的孫子見個畫,撮合你們交往,可惜你因為要照顧出車禍的朋友沒能赴會,我和你爸知道你掛心朋友的傷勢,大概無心談感情,也就暫時把這事擱下,現在我們終于可以為你安排相親了。」
「我不要相親,媽別跟爸提這件事。」倪語霏急切反對。
曹敏芝微訝的看著她,「盧老的孫子也是個醫生,你爸說他很優秀,你們說不定一見面就互有好感,怎麼你這麼反對?」
「我不喜歡相親的感覺,再說喜歡的對象要自己挑才浪漫、才有意義啊!」她喜歡的是靳煒烈,才不要跟別的男人相親。
曹敏芝莞爾。「我和你爸是都讓你自由戀愛啊,可是你已經很久沒再談感情了,我們再不幫你安排相親,你什麼時候才要帶男友回來給我們看?」
「再給我點時間,我保證會交個最優秀的男朋友,所以媽要幫我,萬一爸最近又安排找跟盧老的孫子見面,你要先幫我擋著。」
依爸對盧老孫子的欣賞,她若真跟對方見面,爸肯定直接叫她和他交往,所以這場相親宴,絕對有拖延的必要。
「媽是可以再拿你朋友的傷還沒好給你當擋箭牌,不過你要加把勁,至少要先挑個喜歡的對象來,這樣你爸就不會逼你相親。」曹敏芝縱容的拍拍女兒的手。只要女兒願意多花些心思在感情上,為自己挑個好對象,自然無需相親。
倪語霏直點頭表示她明白,喜歡的對象她已經挑好了,現在,就剩下當面向他借白,看能否順利交往了……
周末,倪語霏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情下台中,爸媽已經有意為她安排相親,讓她原本要讓些時候再向靳煒烈告白的打算,如今也只能提前。
這些天每到中午,靳煒烈便會傳簡訊提醒她要按時用餐,並附傳一則小笑話,他這麼關心她,又將她的話牢記在心,表示他的心里應該有她吧?如果向他告白,請他當她的男友,他不會不同意吧?
由于這次她來找他的情況特殊,也想給他個驚喜,所以她是透過網路搜尋到閑雲酒莊的地址,沒有通知靳煒烈,她一早就出發,約莫兩個小時即抵達閑雲酒莊,然而偌大古樸的酒莊宅院里似乎沒有人在。
「他出去了嗎?」按了門鈴好一會兒,依然沒人出來應門,倪語霏正想撥電話給他時,忽然听見不遠處傳來奇怪的敲打聲,她循聲走去。
在敲打聲暫時靜止之際,她听到熟悉的低醇嗓音——
「老爹,你回去休息吧,搭葡萄棚架的工作交給我和阿龍就好。」
「沒關系,我只是幫忙量棚架支柱的間距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會太累。」
「那等太陽曬到這里你就得休息,我可不希望你中暑。」
靳煒烈酷酷的聲明,突然厭受到身後注視的視線,他轉過身去,整個人頓時如停格般怔住。
「倪語霏?」他驚詫喚喊,眼前巧笑倩兮的不正是他這個星期極力想淡忘,卻每每于午夜夢回引起他無盡相思的人嗎?
是幻覺嗎?因為思念太過,所以看見了她的幻影?
「我還以為你出去了,不在酒莊。」倪語霏一顆心因為終于見到他,急促怦跳著。
再見面的兩人眼里只有彼此,完全沒發現鐘遒海好奇地來回看著他們,在心里猜測兩人的關系,也沒發現阿龍看美麗的倪語霏看傻了眼,將要搭葡萄柵架的支柱擺偏位置……
「你怎麼會到這里來?」確定她並非幻影,靳煒烈猶感意外,這幾天他忍不听她聲音的想望,僅以簡訊提醒她按時用餐,沒想到她今天會出現在他眼前。
「剛好放假,想來看看酒莊的樣子,所以就……煒烈,小心!」
話未說完,她驚呼的跑向他,因為她瞥見一旁的支柱像骨牌效應一樣一根根倒下砸向他,她想也未想便撲擋至他身前。
「語霏!」見狀,靳煒烈驚駭的反撲抱住她,摟著她躲滾至草地上。
劈哩啪啦,一時之間全是支柱倒地的嚇人聲響。
被突發意外嚇到的阿龍與鐘遒海,回神後急忙跑向兩人。
「師父!」
「煒烈,你們沒事吧?」
靳煒烈沒有回應,一逕擔心著身下的人兒,心急的輕拍緊閉雙眼的她,「語霏,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被砸到?」
耳里不再有嚇人的聲響,倪語霏睜開眼,瞅著他搖頭,「我沒被砸到,你呢,沒受傷吧?」
「我沒事,你手腳動一動,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小心扶她起來,就怕她哪里受了傷。
「你自己也要檢查……呃!」左肩隱隱一痛,她下意識按向那邊,低哼出聲。
靳煒烈胸口猛然揪緊,「你受傷了!我看看。」他說著月兌下手套就要解她胸前衣扣。
「等一下——」她連忙緊張的抓住他的手。
他板起臉,「你受傷了還不讓我看?」
「煒烈,在這里不方便。」鐘遒海適時替倪語霏解圍。
倪語霏紅著臉看向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感謝的朝他點頭致意。
一心焦急她傷勢的靳煒烈,總算記起旁邊還有人在,「老爹,我帶語霏到別苑看她傷得如何;阿龍,你陪老爹回主屋,這里晚點再整理。」
語畢,他隨即帶她走往他居住的別苑。
「老爹,那位語霏小姐是誰?師父好緊張她,」等兩人走遠,阿龍好奇的問。
鐘遒海微微一笑,「如果我猜的沒錯,她就是煒烈心里最重視的那個人。」
他猜她應該就是煒烈說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那個女孩,不過由他們先前護衛彼此的情形來看,他倒認為這兩個孩子很有可能。
阿龍點頭隨老爹走向主屋,原來那個語霏小姐是師父最重視的人,那她不是師父的女朋友,就是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