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花娘入門 第1章(2)
作者︰瑪奇朵

莫縴縴一早起來就如同往日一樣忙著,別的花娘是晚上忙著早上休息,她則不然,常常都是從早忙到晚。

尤其今日春鵲姨說了最近有些疲累,讓她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可以補身的,要她有空的時候幫著準備準備,她也只能在往日該準備的東西上又多添了一份養身的湯品。

這些東西她通常都是自己弄的,就怕火候不夠或是藥材放的時間不對,那方子就真的只是普通的方子,起不了大作用了。

她一個人忙著兩、三人份就忙得團團轉了,更不用說剛剛春鵲姨讓人傳話說貴客一會兒就到,讓她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了,剛吩咐杏花把東西給盛出來,她就連忙回了房,稍稍把自己打點梳洗一下,起碼得把身上的煙灰味給弄掉。

簡單的把自己給收拾好了,杏花也端了東西進房里來,她接過托盤,匆匆交代道︰「杏花,小廚房還有一鍋乳鴿湯,是要給春鵲姨補身體的,你再守個一刻鐘就行了,等等記得端去給春鵲姨喔!」

杏花看著急急忙忙往外走的莫縴縴,有些反應不及的開口,「春鵲姨說了,今兒個的客人……」臨時多排了兩個,可她話還沒說完,莫縴縴已經出了房門,杏花扯扯帕子,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應該沒關系吧?」

反正來的客人們都是同一個問題,再說了,都是補身子的東西,喝了也沒……事吧

春鵲領著人進了樓上兩間套房的其中一間,被文致佑那一句句的毒舌攻擊下,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沒多交代莫縴縴這新來的客人來路,只讓杏花傳了話,便連忙轉身下樓。

文致佑又被胡定存調侃了一番後,正有些不耐這個頭牌花娘讓人等得太久時,房門就讓人打開,一個看起來稚女敕的花娘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讓兩位貴客久等了,這是之前早就吩咐好的湯品,兩位請先用。」莫縴縴暖暖一笑,把托盤上的兩個湯盅分別放在兩人面前。

文致佑挑挑眉看著胡定存,像是在問他這也是他提前吩咐的?

胡定存搖搖頭,心里對于這個招待的湯品也是有些模不著頭緒。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最後一起打開了湯盅的蓋子,看看這湯里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一掀開蓋子,一股子肉香揉合了中藥的濃香味撲入鼻間,讓本來就有點餓的胡定存連道了兩聲好,馬上拿起調羹打算嘗一口。

文致佑的反應卻大不相同,他一聞到味道,先皺起了眉頭,緊接著手一伸,也不管那蓋子還燙著,直接就拿了蓋上,手緊緊壓著那蓋子,冷眼掃向站在旁邊的莫縴縴。「攬花樓就是這樣捧出一個頭牌的?還用上藥物這樣下三濫的法子?」

莫縴縴先是一愣,然後慢半拍的察覺到眼前這兩個人好像不是之前約好的客人,她揉揉眼,拚命睜大了眼楮,驚呼道︰「唉呀,是我送錯了!奇怪了,春鵲姨不是說客人來了嗎,怎麼不是薛公子呢?唉呀!我得問問去!」

看她一臉迷糊,文致佑只覺得她是在為自己找借口,他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什麼薛公子的我是沒見到,只是你去喊這里的鴇娘來也好,我也想問問,我們是來見這里的頭牌花娘月半的,怎麼等了半天卻只等來一個胖花娘,還送來這讓人倒胃口的湯!」

她支吾了一下才問道︰「你說你們是來找月半的?」

胡定存被文致佑剛剛的動作給弄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而後听了他說的話,才知道那盅湯居然是有那方面作用的,笑意不自覺斂起,沉著臉看著花娘。

「去喊春鵲過來!我倒要問問我胡家和文家是不是面子還不夠大,才會讓一個花娘都三催四請都請不動了,居然還弄了這樣的湯來,這是在戲弄我們兩個呢,還是根本就不把我們給放在眼里」

莫縴縴打從掛牌開始就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心里有點慌亂,但是一會兒後看著眼前兩人雖說口氣不佳,卻也沒有別的行為了,心也略微穩定下來,只是仍不免緊張的攢著手中的帕子,軟糯的開口,「那個……我就是月半……」

「什麼」胡定存的性子本就不夠沉穩,直接驚詫的低呼出聲。

文致佑雖也感到驚訝,但終究還是沒有像胡定存那樣失態,只是冷著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是誰給你這個膽子,就這副模樣也敢自稱是攬花樓里的頭牌花娘?」他話說得刻薄,配上那毫不掩飾的鄙視眼神,只差沒明著說,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樣子,也敢扯這種謊?

莫縴縴向來因為這有些豐腴的身子被人說得多了,也不往心里去,只是點點頭。「我真的就是月半,兩位客人若不相信,我這就去找春鵲姨來證明。」

胡定存見她一臉坦然,眼神也沒有心虛飄移,讓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這攬花樓的頭牌有讓男人可以回春的本事嗎?就這看起來女敕得也不知道及笄沒有的姑娘,他真的不覺得她有這個本事啊!

還是因為他年紀還不到,所以感覺不出來?他模了模下巴,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

文致佑冷哼了聲,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這個面不改色的小花娘。「就算你真是月半又如何?難道你端上這等湯品不是有什麼歹心?小小年紀倒是學得一身下作功夫。」

「啊?」她怔了下,然後瞄了湯盅一眼,又眯著眼仔細看了看兩人的面色,認真的搖頭後說道︰「雖說這湯品不是為兩位特意備的,但是兩位貴客也真的需要補一補了,尤其是這位……腎水虛,只怕最近房事不力,還有這位……臉色蒼白,腳步也有些虛浮,吃點滋補之物也是應該的。」

胡定存被她說得臉色先是一陣白,接著又忍不住泛紅,看著文致佑掃過來的眼光,都恨不得當場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被一個小泵娘說自己最近房事不力……好吧,就算是真的好了,就算他最近是有那麼一點力不從心好了,但是被一個小泵娘臉色坦然的說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有些羞恥啊!

胡定存被說中了私事,正覺得羞恥,文致佑卻是被說慣了體弱,對于這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的花娘印象更差了。

「小小一個花娘,居然還和人說什麼醫術之道,難不成還以為這京城里都沒有能人了嗎?」他冷聲說道,接著看著房外一個縮頭縮腦的小丫頭,忍不住大喝,「門外那個探頭探腦的做什麼?這攬花樓上下居然沒有一個是有規矩的?還不滾進來說話!」

莫縴縴回頭一望,就看到專門幫春鵲跑腿的小丫頭,正膽顫心驚的扶著門框,眼淚要掉不掉的緊瞅著她。「啊?是桂花啊,怎麼了,春鵲姨有什麼事情嗎?」

呼,雖然有點對不起桂花,但是她真的很慶幸這時候有個人可以幫忙她分攤一下眼前這個冷臉男人的怒火啊!

「我、我是說……那個薛公子來了,問湯好了沒有,剛剛我問了杏花,她說月半姑娘已經端了過來……我就、我就找來這里了……」

莫縴縴啊了一聲,又回頭望著胡定存兩人,不禁露出為難的神色。「那這兩位……」

別花說了幾句話後,這時候倒是流利了起來,「鴇娘說了,這兩位客人看是要吃茶還是上席面,都讓姑娘吩咐一聲就行,她知道姑娘的規矩的。」

莫縴縴點點頭。「那你等會兒。」她走到桌前,把兩個湯盅又放回托盤里,將托盤交給桂花,同時吩咐道︰「把這端給薛公子,上回兒他說要帶人來,所以吩咐我多準備了一盅,總共兩盅,已經不怎麼燙口了,還是趕緊喝了才好。」

別花點點頭,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走,房里的兩個人看起來都不怎麼好惹,她可不想繼續留在這里受氣。

別花一走,莫縴縴瞬間又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兩位客人現在是要……喝酒吃飯還是……喊其他的花娘?」

胡定存雖然剛剛被揭了短,但是這時候听見頭牌還讓他們去喊別的花娘,下意識就問道︰「這里不是已經有你這個花娘嗎,怎麼還得喊別人?」

她連忙退了兩步,嚅嚅的回道︰「那個……我不是可以行房事的花娘。」

她的回答讓胡定存好笑的說︰「這個有趣,我還第一次听說掛牌的花娘如此清高呢!」

從剛剛月半和那小丫頭的對話,文致佑也知道是他們自己搞錯了,不過他向來愛面子,自然是不會老實的承認自己錯了,只低哼了聲坐下,喝著桌上的茶水,耳朵卻豎著听月半說話。

她把房事兩個字說得毫不害羞也就罷了,還說她是個不接客的,好笑了,之前說她好的那些客人,難道都是來和這個胖花娘純聊天的嗎?

他在心中暗自嗤笑著,嘴里也刻薄的說︰「既然不能行房事,你這頭牌是怎麼來的?可別告訴我光憑你這副模樣,就能達到讓人心甘情願捧著你的地步。」

這話就連胡定存來听都覺得太過刻薄了,文致佑自己說完也覺得太過,只是那死硬脾氣讓他沒有把話往回收的道理,梗著脖子死盯著胖花娘不放。

被人這麼刻薄的一次次拿身材來說嘴,莫縴縴要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只是要真的說難過得想掉淚,倒也還不至于。

唉,反正讓人說兩句其實也不打緊,她娘以前說過了,活得自己開心就成,老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那可是蠢人才會做的事。

這麼想著,她的心情不自覺放松不少,她淺淺的勾起一抹笑,慢吞吞的答道︰「我雖然不能做房事的招待,但我會幫助客人讓他們重新找回男人的春天。」說完,她認真的看著胡定存,又道︰「這位公子,雖然春鵲姨說我的花牌已經排到三個月後了,但是看在今天我出了差錯的分上,要不我幫你把預約的號碼往前挪一挪?這病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我相信您這毛病還不大,趕緊治很快就能好的。」

文致佑沒想到她被他這麼嘲諷,沒哭就罷了,居然還笑得出來,而且還把他們沒搞清楚狀況弄出來的差錯,全都攬到自己身上去,一時之間,他不知該做何反應。

在他的記憶里,他這張嘴得罪了不少人,但那些人不是捧著他,私下卻說他的小話,就是當著他的面露出不忿或者是厭惡憤怒的情緒,從來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是真的不計較。

反求諸己這話說得輕巧,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心無怨懟的去做?

文致佑搖搖頭,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花娘來,那豐腴的臉上掛著兩個深深的酒窩,細長的眼微彎,彷若天上的月牙,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的眨眼輕輕扇動,有種說不出的靈巧。

嗯……這花娘其實也沒有他原本認為的那樣不堪,其實仔細看著也還可以。

他在這里沉默的暗自拉升對莫縴縴的看法,胡定存則是在莫縴縴那雙認真懇切的目光下,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抬不起臉來了。

被一個姑娘家一次次的提起自己「短暫不行」的事實,讓他堂堂八尺男兒都要淚灑滿襟了。

他連眼都不敢往文致佑的方向飄,雙頰不自覺微微抽搐,滿臉尷尬,說起話來也沒有平日的爽朗,反倒有些結巴,「那、那就……拜托了……」嗚嗚!他男性的尊嚴啊!

莫縴縴對于自己在無意中打擊了一個男人脆弱的玻璃心毫不知情,點點頭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放心,你一定能夠再重振雄風的!」她把昨日剛學到的奉承話直接拿來用了,只是這兩個男人的表情怎麼好像便秘似的那麼古怪,難道是她說錯了?

看來她這奉承的話說得還不好呢,要不今晚再問問春鵲姨好了。

只不過她一直沒搞清楚,對男人來說,重振雄風還是東山再起什麼的,到底有什麼差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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