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炎府這一頭,炎承霄剛踏進府里,從管事到奴僕、婢女,盡避早就從他捎回的家書中得知眼楮已經看得見,可是親眼見他又回復往日意氣風發、俊美非凡的模樣,眉宇之間的抑郁也一掃而空,個個都很興奮。
「恭喜四爺!」
「恭喜四爺!」
一聲又一聲的恭喜,可以說是連綿不斷,讓炎承霄笑得更加開懷,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等到娶妻那一天,再來跟我說這聲恭喜,我會更開心。」
炎府管事一臉驚喜。「四爺有意娶妻了?是看上哪一戶人家的閨女?」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終于要辦喜事了。
「你們很快就知道了。」回來第一件事,得先去跟大嫂請安,炎承霄口中回答著,人也大步的往東院走去。
待炎承霄來到大房所居住的東院,正無聊到快要發瘋的七娘早一步得知消息,半路將他攔截下來。
「四叔,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為何騙我說要去別院休養?早知道你跟姚姊姊是去江臨府,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她好想到外頭闖一闖,不想當只關在籠子里的鳥兒。
他低嗤一聲。「就因為知道你想跟著去,才不說出來。」
「我又不會給四叔添麻煩,還可以陪姚姊姊游覽一下江臨府的山水風光。」七娘大為扼腕,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炎承霄斜睞佷女一眼。「咱們是替皇上辦事,又不是去玩的,何況睿仙也沒空陪你四處游覽……」
「咦?睿仙?」七娘不禁眨了眨眼楮,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會听錯才對。「四叔居然叫了姚姊姊的閨名,這可不能亂叫,是要負責任的。」
他哼了哼。「不用你說,我當然知道。」
「難道……姚姊姊真要成為我的四嬸?真被堂姊給說中了?」七娘嘴巴張得好大,想要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小孩子別問這麼多!」炎承霄直接越過她身邊。
七娘又叫了一聲「四叔」,就是不見他回頭。「我得快點去找堂姊,告訴她這件事,沒想到她猜得真準……」
沒有理會佷女的叫喚,他先來到其中一座小院,遣了婢女進去通報一聲,得到首肯,才踏進花廳。
大夫人正坐在椅上,笑吟吟地等著他進門。
「大嫂,我回來了!」炎承霄拱手揖禮。
她仔細審視小叔炯炯有神的雙眼,不再空洞呆板,果然是真的恢復正常了。
「快坐下來說話……眼楮真的都沒事了?」收到家書之後,全家人可以說是歡天喜地,比過年還要熱鬧。
「是,都沒事了。」他落坐說道。
「真是太好了!」大夫人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這場劫數總算平安度過,記得到祠堂上個香,感謝列祖列宗保佑。」
炎承霄自然听從。「是,大嫂。」
「我听你二哥和三哥說,你這回查出趙家的罪證,可是立下大功,」她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又有了成就,相當地欣慰。「還說皇上在大殿上大發雷霆,並立刻下旨要撤除都漕運使趙大人的官職,更要砍了趙家和其他相關人的腦袋,太皇太後得知消息便急暈過去。」
「然後呢?」跟他預期的差不多。
大夫人啜了口茶水。「只好先把他們關在大理寺,等到太皇太後醒來之後,便苦苦哀求,說他們全是遭人陷害,求皇上開恩。」
「好個遭人陷害,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炎承霄不禁咬牙切齒。「她若不是太皇太後,我早就替大姊報仇了,還有當年府里來了幾個刺客,害得娘枉送性命,跟太皇太後也月兌不了干系。」
她輕聲斥責。「這種話可別在外人面前說,當年那些刺客眼看逃不掉,馬上吞下預藏的毒藥,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咱們也沒證據。」
炎承霄先不提這件事,目前關心的是趙家的進展。「那麼皇上怎麼說?難道真的答應太皇太後,放了趙家的人?」
「其他人還是關在大理寺,不過趙大人卻拿出先帝當年所頒下的聖旨,只要他活著一天,都漕運使這個位置就是他的……」大夫人道出目前所知的情勢。「就算皇上要殺他,還有太皇太後擋著,只怕正頭疼呢。」
他愈往下听,眉頭皺得愈緊,連忙起身。「大嫂,我得立刻進宮一趟……」話還沒說完,就被七娘的叫嚷給打斷了。
「堂姊快點!他在里頭跟我娘說話……」七娘一路拉著嬌喘吁吁的堂姊進門。
「四叔,姚姊姊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
「她回紀家去了。」炎承霄隨口回道。
七娘也沒有考慮後果,話就從嘴里冒出來。「四叔,姚姊姊真的會成為我的四嬸……唔……」後面的話被五娘的小手捂住,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什麼四嬸?」大夫人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小叔。
炎承霄臉色難看,惡狠狠地瞪了佷女一眼,本來是打算等處理完趙家的事,再把兄嫂們都請到北院來,然後慎重其事地說明自己的決定,再進行說服工作,這下全都被她搞砸了。
「你別多嘴……」五娘捂著堂妹的口,小聲地說。
大夫人驚訝地問︰「四郎,七娘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打算娶姚氏為妻!」事到如今,他只有說了。
她不禁愕然。「可她是個寡婦……」若是要來當妾,自然沒有意見,只要小叔喜歡就好,但正室就得再慎重考慮了。
「其實她不是寡婦,而是被夫家休離。」炎承霄正色地說。
不只大夫人呆愣住了,連七娘也是,只有五娘早就知情。
「你說……她是被夫家給休離了?」大夫人極為震驚,這樣的女子又怎能進炎家的大門?
七娘這才感覺到事態嚴重,知道自己闖禍了,連忙躲到五娘身後避難,就怕會捱四叔的罵。
「是。」炎承霄可以理解大嫂的心情,因為自己也曾經歷過。「她還是爹生前每當談起就一臉驕傲的得意門生,華亭縣知縣姚景安的長女,若不是這次雙眼失明,必須借助她,恐怕我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與她見面。」
大夫人捏緊手絹。「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娶她來當正室,別人在背後會如何恥笑你,你可曾想過?」
「當然想過,可她並不是真的犯了七出之罪,而是故意讓對方休了,只為了維護死去父親的尊嚴,無法忍受夫家的羞辱,才不得不走上這條路,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我倒認為相當值得。」他發自真心地說。「我會證明給大家看,她有資格成為炎府的四夫人。」
見小叔如此固執,大夫人實在不知該如何勸阻。「你現在可以不在乎,可是等真的成為笑柄,可是連頭都抬不起來,到時後悔就太遲了。」
炎承霄斬釘截鐵地說︰「我絕不後悔!」
「四郎……」她還是認為不妥。
「大嫂,我現在先進宮面聖,這件事等回來後慢慢再說。」說著,他便急急地轉身出去了。
大夫人左思右想,還是得找人來商量。「五娘,快去把你娘請過來,還有七娘,現在就去請你三嬸過來這兒。」
「是。」七娘趕緊拉著堂姊出去,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怎麼辦?怎麼辦?我這次真的闖下大禍,四叔一定恨死我了。」
五娘只好安慰她。「那就多幫幫四叔,將功贖罪。」
她往自己胸口拍了幾下。「那有什麼問題,包在我身上,只是沒想到姚姊姊竟然是被夫家給休離的,那個男人八成眼楮瞎了。」
「你不會因為這樣而看不起她?」五娘問。
听堂姊這麼問,七娘歪著腦袋想了想。「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第一眼看到姚姊姊,就跟她特別投緣,知道她被休了,覺得好可憐,才不會看不起她。」
「那就好,那你快去請三嬸過來,我也得去找我娘了。」五娘連忙提醒,免得堂妹又忘了。
七娘點了下頭,這才與堂姊分頭進行。
連著十多天下來,炎承霄都是早出晚歸,不是進宮,就是在虎衛司處理公務,可以說是忙得天昏地暗,根本沒機會與兄嫂討論親事,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還是不免焦急。
這天一早,他身穿官服,帶著皇上口諭來到大理寺,被關在其中一間牢房的趙德洸見到人,可說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趙德洸兩眼幾乎冒出火來,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你殺了本官的嫡長子,別以為我會放過你、放過炎家……」
就連關在其他牢房的趙家人也不禁大聲叫囂。
「炎承霄,我要殺了你!」關在最後一間牢房的趙守成,傳來怒吼。
炎承霄逸出冷笑。「趙守信當眾揚言造反,在場有多少人听見,這可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是你們父子自己造的孽,不要怪到別人身上。」
他吹胡子瞪眼楮。「你可以放過他!」
「若是這次放過他,豈不是人人都可以高喊造反,這個道理,趙大人又豈會不明白?」炎承霄真是替他感到可悲。「這也不是你我兩家的私人恩怨,而是為了皇上的江山,容不得他人動搖。」
「話說得還真是好听……」他用力槌了下牢門。「你們炎家不也一個個位居高官,就真的清高嗎?」
炎承霄嗤哼一聲。「不用等皇上開口,本官和兩位兄長馬上辭官,絕不戀棧,是貪婪害了你們,怨不得別人。」
「趙家不會就這麼倒了,太皇太後也不會坐視不管……」
「本官就是為了此事而來。」炎承霄早就有備而來。「奉皇上口諭,趙德洸下跪接旨!」
聞言,趙德洸咬著牙,就是遲遲不肯跪下。
「你敢抗旨?」他冷哼地問。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趙德洸才咬著牙根,屈膝跪下,不過這筆帳,他會記在炎家頭上,一定會加倍討回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皇上口諭,」炎承霄字字清晰地朗讀。「都漕運使趙德洸因一己之私,濫用職權,縱容親人部屬,行非法之勾當,實不可恕,念在為官多年,曾為先帝分憂解勞,功過相抵,特命其在府中反省三年,職務暫由他人代替。」
趙德洸失聲大叫。「你說什麼?」
「還不謝恩?」這是皇上想出來的辦法,因為趙德洸在朝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尤其是都漕運使司,幾乎都是趙家的人,要是斬了他,那些人只怕真會造反,才會暫時留他一命,再慢慢地整頓。
他從地上跳起來。「什麼反省?這根本就是軟禁!」
「皇上已經待你不薄,替你保留官位,只要趙大人待在家中反省三年,就可以抵消,別不知足。」炎承霄諷笑地回道。
「這是個陰謀,一定是你唆使皇上的……」三年當中會發生多少事,誰也無法預料,等到期滿,是否真能復職都漕運使司?趙德洸還以為有先帝的聖旨,加上太皇太後,只要有這兩張護身符在,就會保自己沒事。
炎承霄低斥一聲。「放肆!這可是皇上的旨意,不得違抗,待會兒有人會護送趙大人回府,你就好好反省自己的所做所為,不要再犯了,告辭。」
「慢著!」他不禁大喝。「其他人呢?」
「有人證指出,趙大人的二公子趙守成與多位販賣私鹽的私梟時有往來,只要查證屬實,自然和趙大人的佷子和佷女婿等,交由大理寺審理,同樣依法論處。」
炎承霄寒聲地說。
「……爹快救我!我不要死!」趙守成又在叫嚷著。
趙定州連忙安慰他。「堂兄冷靜一點!咱們還有太皇太後……」
「對!沒錯!太皇太後救命……快來救我出去……」
其他人也跟著喊︰「太皇太後!」
這時的趙德洸嗓音顯得蒼老嘶啞。「你根本是打算讓趙家絕後!」
「不要搞錯了,最後的決定是在皇上手中,可不是本官,何況會有今天這個下場,趙大人應該比我還要清楚,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誰才是。」自作孽不可活,炎承霄在心中嘆道。
待炎承霄步出大牢,還可以听到身後傳來趙家人淒厲的叫喊聲。
「皇上……皇上……」
「太皇太後快救我……」
而炎承霄听了只是搖搖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趙家會有今日,全是因為貪這個字,實在害人不淺。
待他進宮覆命,才走到景陽宮,瞥見靖遠侯從御書房的方向出來,便朝對方拱手見禮,在心中猜測著對方進宮的目的。
「皇上有旨,宣虎衛司都察使炎大人晉見!」內侍吆喝道。
炎承霄躬身踏進御書房,朝御書案後方的尊貴男子行君臣之禮。「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用多禮,起來吧!」皇上捏了捏眉心,有些倦了。
「謝皇上。」他起身回話。
皇上睇向站在御書案前的親信大臣,同時也是他的小舅父。「靖遠侯才剛離開,你在外頭應該有遇到。」
「是,微臣遇到了。」炎承霄腦子動得很快。「記得靖遠侯是趙大人的女婿,莫非是專程進宮來替趙家求情的?」
他在奏折上批了幾個字,才將它合上。「原本朕也以為是受他的正室所托,前來跟朕求情,不過靖遠侯卻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該判什麼罪,就由朝廷律法來決定,對此他毫無異議。」
「看來靖遠侯是個明理之人。」炎承霄因此多了幾分好印象。
皇上一臉似笑非笑地問︰「你去了大理寺,趙德洸的反應如何?」
「回皇上,自然是暴跳如雷,也猜到皇上要他在家反省三年的用意。」依自己的觀察,可以這麼肯定,也因為誰也不知三年後會發生什麼事,到時再來煩惱,目前還不急。
「他怎麼可能猜不到,只是在這之前沒料到朕會想出這個辦法,既然目前還斬他不得,又不能違抗先帝的旨意,就只能這麼辦。」皇上一臉得意非凡。「他始終看輕朕,當朕是黃口小兒,真以為朕拿他沒辦法。」
炎承霄謹慎地問︰「那麼太皇太後那邊,又該如何解決?」
「等了這麼多年,也到了跟她攤牌的時候了。」先帝不敢做的事,就由自己動手,皇上眼底闇光浮動地說。
他自然听得懂,但不能過問,也不能插手,免得招來閑話,相信皇上會處理得很好。「微臣明白。」想到大姊當年被廢,又在冷宮吃了不少苦頭,全是拜太皇太後所賜,若是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話才說著,皇上已經起身,從御書案後頭走出來。「這里悶,陪朕出去走一走。」旨意一下,不只炎承霄,連內侍、宮女都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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