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窗外的余小桃摔著肚子笑到流眼淚了,男人的味覺似乎天生就比女人受不了甜,而她可是故意在藥里面加味,熬了一種比麥芽還要甜上十幾倍的菜根。
丙然如她所料,段長淵今日準備了甜漿在一旁,可惜無用武之地呀!炳哈哈!到了第三天,余小桃照例送藥來,這一次,段長淵表面上看起來依然威武不能屈,可是從他遲疑的動作中,看得出他已有顧忌,不敢再像前兩次那樣兩三口就把藥吞進肚子里。
「今日的藥是什麼味道?」他冷著臉質問。
「辣味。」她很老實地回答。
辣?段長淵盯著碗里的湯藥沉吟著,衡量著它會有多辣。
他不怕辣,因為酒也很辣,喝過那燒刀子的辣,只有痛快,不過有了前兩次的經驗,他決定還是謹慎一點,拿起湯匙,吃了一小口。
這藥果真是辣的,可是對他來說只是小辣,根本不足為懼,這下終于放心了。
「行了,退下吧!」他大手,揮,除了送藥,他不會對她多說一句。
余小桃也依然像個乖順謙卑的奴婢一般,退了出去,接著一閃身,來到那上好的位置看戲。
段長淵將湯藥全吞下肚後,這一回甜的用不著,咸的也用不到,只需用溫水潤潤喉即可。
按時辰吃了藥,雖然不能勞累,但也無法閑著,他傳了幾名莊里重要的手下過來議事。
王雄、虎奔兩人很快過來,上回關于櫻雪容所提的牙子盜賣人口一事,他已經派手下會同當地官差調查過了,王雄和虎奔就是來向他報告這事的,但才說沒幾句,他們就發現莊主臉色不對勁。
「莊主,您……臉色好紅,您沒事吧?」
王雄、虎奔驚訝地盯著莊主潮紅的面孔,段長淵此刻的臉龐不但很紅,而且還開始冒汗。
「辣……」
「莊主?」
「好辣……拿……拿水來……」
段長淵抱著自己的脖子,整個人大口喘氣,汗水一滴一滴地浮現,仿佛整個人像坐在爐上烤火似的,目皆盡裂,眸中血絲滿布,看得在場人又亂成一團,拿水的拿水、拿毛巾的拿毛巾。
窗外的余小桃已經笑到流淚打滾了,有一種辣,它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一開始沒太多感覺,很容易讓人輕忽它,這種辣像酒一樣,它是後勁強,待它辣勁發威時,已讓人後悔不及,它在你的肚子里肆虐,辣到你腸胃抽筋,像火在肚中燒,你卻拿它沒轍。
段長淵可怪她不得,因為她很老實地告訴他那藥是辣的,她沒撒謊啊!而且她也被拖累了,因為不能出聲,她憋笑到胃抽筋。
棒日,她照例送藥過去,段長淵這次卻沒有要她馬上離開,他接了湯藥,卻沒問她這次是什麼味道,他端著藥沒喝,只是一雙眼盯著她。
她站在一旁,低眉斂目,看似乖巧安分,雖沒抬眼,卻知道段長淵一直盯著她,他的眸子很黑,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情緒,卻讓人顫栗。
他就這麼盯著她,不言不語,室內彌漫著窒人的威壓,她開始感到不安,他這種盯人的方式,讓她想起小時候曾有過的可怕回憶。
那時她因為頑皮,在山野間玩瘋了,不小心闖進狼群的地盤,被狼群追獵,匆忙間躲進一個小洞,因為洞口小,只容她鑽進去,才逃過被狼群撕咬的下場,但同時她也被困在小洞里。
她無法逃走,只能窩在洞穴里發抖,狼群在洞外嗥叫,不時伸長爪子進洞要抓她。
她飽受驚嚇,嚇得叫不出聲,只能睜著驚恐的眼瞪著洞外,看著狼群們咧開大嘴露出長牙。
天黑了,狼群依然守在外頭,一雙雙眼楮在黑暗中發出綠光,鬼魅地盯著她,並不時發出低嗚聲,仿佛在告訴她,它們有耐心等著她,她是它們的食物,它們不會放棄。
她忘了時間,忘了過去多久,也不敢睡覺,只是盯著那一雙雙綠光,那綠光也盯著她,一直到爹娘找到她為止,她都沒移開眼過。
段長淵無聲盯著她的樣子,讓她想到黑暗中的綠光,令她背脊發毛,寒意打從心底升起。
她盡力甩開這種恐懼,告訴自己不要怕,段長淵不是狼,她也不再是那柔弱無依的小女孩。
段長淵靜靜盯著她,她表面恭敬謙卑,可他卻覺得她一點都不怕他,她臉上罩著面紗,就只有一雙眼楮露出來,但他注意到那雙眼瞳很美,偶爾有眸光轉動,靈黠迷人。
當然,他也注意到一件事一一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仰慕之色。
回想當初被她以藥威脅時,當時他只感到憤怒,在武林中,有不少人打著和他結親的意圖,想接近他的女人何其多,利用美色來接近他的、背後使出陰狠手段的,用婬藥企圖迷昏他的也有,但這些全都被他一一化解掉。
他段長淵之所以能坐穩青玉山莊莊主之位,退北蠻,智壓盜匪,用的可不只是一腔熱血,在那正義凜然的外表之下,藏的是極端手段,說他是狡詐狠厲也不為過。
卻想不到,自己會被這個女人威脅得逞。
耙威脅他,就要承擔後果,對于這種女人,他不會憐香惜玉,既然她要名利,他給,可是給的方式由他來決定,所以在初夜,他找人代替他,這是他給威脅之人的回報,絕不會把對方當成恩人的。
卻不料,這女人比他想像的更聰明,他便用最侮辱的方式要了她。
這次是他大意了,他很肯定那日的酒有問題,可說來奇怪,若是下毒,又為何與性命無關?似乎只是故意整他們似的,到現在他仍百思不解。
劉仁醫術高超,連他都束手無策,逼不得已,只好找余小桃醫治,卻不想,她還真有一套,給的藥果然有效,他莊務繁多,又事必躬親,自然不會將她什麼多休息的話听進耳里,卻不料這樣反而使病情惡化,只好又把她找來為自己醫治。
有照顧他的機會,她不但不好好把握機會討好他,卻給他喝那怪異的解藥,他越想越懷疑,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所以他改變了做法,不像以往那樣。等她送上藥就把她趕走,而是留下她。
他既然吃藥難受,當然也不會讓她好過,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回到湘水居後,就原形畢露捧月復大笑。
她很有一套,而他向來欣賞有能力的人,他會讓她好好發揮所長的。
他藥照喝,並且一反常態,讓她隨身伺候,說是伺候,不過是讓她站在一旁,侍奉他用藥、幫他搽藥的,仍是他的婢女。
他看書時,她在一旁站著;他用膳時,她在一旁站著;他午睡時,她也在一旁站著,除了吃東西和出恭,她都不能離開他的視線,連熬藥這事,都命她把方子交給劉仁,由劉仁接手。
余小桃苦了,她心里火大,段長淵根本是變相讓她罰站
她生性本就好動,站久了不打瞌睡才怪,她一向不會委屈自己,直接就站著睡著了。
段長淵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她點頭打盹的模樣。
「莊主,您醒了?」婢女忙上前為他掀起床幔。
段長淵還在盯著余小桃,婢女都出聲了,她居然還能睡得這麼沉,可真是逍遙自在得很哪。
「看來,有人比我這個病人還嫌累?」
一名婢女上前推了下余小桃,余小桃睡夢中突然被人這麼推了一下,一個驚醒,往下栽了去。
「哎喲!」她痛呼一聲,趴在地上,摔疼了膝蓋。
其他婢女見狀,忍不住低笑,卻沒人上前扶她,甚至有人露出活該的表情,在這山莊里,段長淵的喜好,也會影響奴僕的喜好,他不待見這個女人,婢女們自然也不待見她。
余小桃心中火大,她瞪了推自己一把的婢女,氣憤道;「干麼推我?」
婢女理直氣壯地回答。「你自己打瞌睡,我好意叫醒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她們完全不把她當姨太,自然稱呼上也是你呀你的叫她。
「我睡我的覺,礙著誰了?」她火大的問。
「莊主命你治好他的病,你不隨時警惕,還有理了?」
「這里除了我,還有你們在呀!若莊主有異狀,你們自然會告訴我,我精神不好,想養養精神,對你們莊主也有利,而且你讓我這一摔,摔傷了我還怎麼幫忙照顧你們莊主,你這不是找麻煩嗎?」
這話還說得真有理了,而且她說話時,一副義正辭嚴的架勢,還找不到她話里的不對,可又明白她這是強詞奪理。
婢女被她這麼一說,臉霎時紅了。
「哪有那麼嚴重,你既知是來照顧莊主的,還好意思打瞌睡?你分明是偷懶!」
「我這叫養神,都說閉目養神、閉目養神,我閉著眼楮養養神不行嗎?而且我正在思考讓你們莊主快速復原的方法,被你這一嚇,我就算想到方法也被嚇忘了,你還說你不是找麻煩?」
「我……我……」
婢女被她的牙尖嘴利說得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好看向莊主,而余小桃從婢女的表情和眼神,早知段長淵醒了,但她就要故意裝作不知道。
婢女說不過她,只好跪下來向段長淵求救。「莊主,巧兒不是這個意思,她冤枉巧兒,請莊主做主!」
余小桃很鄙視巧兒,嘴上說不過,就裝可憐找段長淵做主,還不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段長淵不喜歡她,再怎麼樣,段長淵也不會為她余小桃講話,她心中月復誹了下,不過面上還是要做戲到底。
「啊!莊主醒了?瞧,你把莊主吵醒了!」
婢女臉色僵了下,有這樣厚臉皮告狀的嗎
段長淵僅是看了婢女巧兒一眼,隨即那深思的視線落在余小桃身上,沉默地盯著她。
余小桃才不會笨得一直坐在地上,沒人扶她,她就自己爬起來,低眉斂目的站在一邊,婢女跪著,她才不會去跪呢,怎麼說她也是一名妾,身份比婢女高一些。
她知道段長淵是護著婢女的,所以也不指望他維護自己,如果他維護自己,那肯定有鬼,于是她站在一旁,又像沒事似的裝傻,段長淵不開口,她也樂得當啞巴,偏偏天意總是弄人——
「從現在開始,余姨太日夜負責照顧本莊主的病情,在本莊主康復之前,片刻不離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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