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淵望著大伙兒渴求的神情,他倒是沒料到,小桃所做的香膏和藥丸,讓這些手下們也趨之若鶩。
一旁的虎奔大聲喝罵,「混帳!听听你們說這什麼話!莊主要你們保護好夫人,你們居然一個個打起夫人那些藥丸的主意!」
劉掌櫃不服氣地說︰「你不是也想求個生兒子的藥方,天天念著夫人的補藥?」
虎奔呼吸一室,臉色都脹紅了,「這……這……」
他一時結巴,還心虛地看了莊主一眼,心下咒罵這個老劉,要求藥丸也不必急于這一時呀,真是的
段長淵一听,唇角逸出一抹笑,「各位打的好如意算盤哪。」
他這一笑,配上周身散發的威壓,讓眾人心中一駭。
莊主素來少笑,討厭公私不分,賞罰分明,事前就下了命令,只要是從夫人那兒流出的任何秘藥,都要交到他這里來,但人多少有些私心,他們為了自家爹娘和媳婦,忘了莊主最恨得寸進尺,這笑,恐怕是笑中藏怒。
「莊主恕罪!」
「屬下冒犯了,屬下該死!」
眾人一個個單膝跪地,連向來被視為心月復的虎奔也不例外。
段長淵揚了揚眉,笑容更加寬容了。「瞧你們緊張的,你們平日忠心盡責,甚少提出要求,今日為了自家的媳婦和爹娘開口,情有可原,看在你們孝心的分上,我也不妨開個例,那防寒藥丸既是夫人賞給你們的,就留下幾顆,其他的發下去,至于香膏,就各留一份給你們自家媳婦吧!」
眾人听了又驚又喜,果然那余姨太在莊主心中是不同的,為了她,莊主連帶對他們這些暗中照顧余姨太的手下,也都特別和藹可親。
眾人連忙稱謝,歡欣全表現在臉上。
段長淵道︰「該謝的是夫人,將她保護好,將來我迎夫人回莊時,她也會記住你們的辛勞。」
眾人听了,更是連連稱是,拍胸脯以性命保證定不負所托,段長淵點點頭,命令他們各自回到崗位上,好好盡責。
虎奔、劉掌櫃和紀仲等人退出書房外,待離開夠遠了,虎奔回頭望了書房一眼,接著用拳頭各自往劉掌櫃和紀仲身上招呼去。
「他女乃女乃的!你們這兩個老不死的!居然敢向莊主開這個口,還把爺拖下水!」
「我這還不是被我家那婆娘給吵得不得安寧,才一時迷了心竅。」劉掌櫃現在想來,也是捏了一把冷汗,順道揉揉被打疼的手臂。
「可不是,我也是被我家媳婦天天吵得連覺都睡不好,一個香膏,犯得著那麼死命的要嗎?」紀仲也是一陣搖頭嘆氣。
虎奔想了想,手臂搭著兩人的頸子,一收,將兩人的頭靠過來咬耳朵。
「看來咱們未來的莊主夫人就要有了,趁這時候多巴結巴結,以後好處多著呢。」
「說得是,咱們得好好表現,以後別說香膏,那補藥也是外頭打著燈籠找不到的稀世珍寶,家里要生兒子的、要治疑難雜癥的,都沒問題啦!」
三人竊竊私語著,當然,不只他們,其他手下們心中都有數,那位余姨太再回山莊時,便會成為青玉山莊的女主人了。
在虎奔他們走後不久,段長淵將留下的三粒防寒藥丸,放入一個不起眼的褐色木制瓶中,這個木瓶是小桃留下的。
在她離開青玉山莊後,他曾經到過湘水居,一人待在室內,模著一桌一椅,看著一景一物,發現了她沒帶走的這個小木瓶,他用紅線綁住這個小木瓶,隨身攜帶著,里頭裝著她研制的各類藥丸。
每一款藥丸,都用蠟膜包覆著,小心存放在木瓶里,將那防寒藥丸收入瓶中後,他像以往那般,施展輕功潛入桃居。
將她安置在桃居。他隨時可以看著她,她熬制香膏的時候,他在一旁偷偷瞧著,她在房中拿筆畫畫時,他也瞧著,每當夜深人靜,她沐浴完,露出真容歇息時,他也靜悄悄來到房中,藉著月光瞧著。
他日日看顧著她,不在她面前現身,就是怕自己一旦現身,她便會月兌離他編織的網,遠遠遁去。
離開青玉山莊時,她臉上的決絕讓他明白一件事,就算他強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所以她才會以假面目示人,始終不肯以真顏相見。
在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是桃花仙子虞寶兒之後,他即刻命人去做了徹底的調查,飛鴿傳書一封一封地將她的事跡送到他手上。
原來,當初她是因為中了閻九的/yin/毒,為了自保,才自願為妾,與他合歡,以求續命,哪里是愛慕他
在知曉被她當成解藥之後,他懊惱了許久,生平第一次,他懷疑自己的魅力,當初怨她強搶男人,現在則是怨她吃干抹掙就不認帳了。
向來只有他算計人的分,豈可被人算計後又拍拍走人,而且走的時候,也一並把他的心帶走了。
他一直猶豫著,該何時才能現身,又不會把她嚇跑?他必須好好籌謀、籌謀才行……
這一日,他忙完了公務,又悄悄潛入桃居看余小桃。
「姑娘,您要出去?」
段長淵見到那抹芳影從屋子里走出來,眼楮一亮。
「我出去溜溜。」余小桃對林嬸說道。
「姑娘等等,我把手上的活兒交代一下,這就陪姑娘出門。」
余小桃揮揮手。「不必了,我自個兒去去就回。」
「那怎麼行,姑娘家出門,沒人跟著,萬一遇著了登徒子怎麼辦?」
余小桃奇怪地看著她。「我平日出門都是一個人呀!怎麼今日就不行了?」
「這……還不是因為前幾日听聞有/yin/賊出沒,我怕姑娘危險哪。」
余小桃听了不禁失笑,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我這張臉,和這柳城的所有姑娘比,哪能比得上呀!那/yin/賊要偷人,絕不會桃上我的,你放心好了。」
她這麼說是有道理的,柳城里漂亮的姑娘特別多,隨便一個都比她美上幾分,就憑她現在這易容的面貌,哪里需要擔心
她不知道,林嬸會突然要跟著她出門,是因為那紀仲回來後,告訴所有人莊主的交代,立即明白這余小桃必是未來的莊主夫人,絕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林嬸才會有此一說,對夫人的安危不敢輕忽。
余小桃不知林嬸的心思,只當林嬸是多慮了,她習慣了獨來獨往,有林嬸在,有些事可玩不起來的。
「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說完也不等林嬸制止,她逕自離去,一出了門,怕林嬸追來,還施展輕功而去。
林嬸見她走得快,低聲道︰「快跟上!」
幾個暗影一閃,立即尾隨余小桃的身影而去,但很快地,他們發現了異樣,立即將那跟蹤夫人的男子圍住,不過很快發現這男子是莊主。
「不必跟來。」
段長淵下了阻止令,讓暗衛退下,立刻施展輕功跟上余小桃,遠遠在她身後,視線緊鎖住她,目光溫柔、唇角含笑,心中掂量著,不知這丫頭今日去哪兒找樂子
余小桃不曉得段長淵跟著她,出了胡同後,往西邊大街走去。
柳城里的大門大戶,大多居住在北邊,東邊是主要商鋪,最熱鬧的市集地,而一般的老百姓則集中在西邊胡同。
段長淵好奇跟著,以往她不是往東就是往南,柳城一些有名的茶樓飯館都在那兒,西邊大多只是一些庶民小吃。
「小桃。」一名男子叫住余小桃,匆匆跑上前,余小桃停下來,看到對方後,露出了微笑。
「薛勇哥。」
「小桃去哪兒?」
「去找張大娘,薛勇哥找我有事?」
「沒事,這……給你。」將藏在身後的一束花,送上她面前。
余小桃看了大喜。「你何時去采的?」
「知道你喜歡,所以昨日天未亮,就去采來,本想送到劉掌櫃那兒,請他交給你……」薛勇臉紅解釋。
「謝謝薛勇哥。」
「不……不客氣。」薛勇臉更紅了。
余小桃心下歡喜,手中拿著花束,與薛勇有說有笑,這畫面看在段長淵眼中,讓那張俊臉一沉。
這叫薛勇的男子是誰?何時認識的了?怎麼沒人稟報給他知道
余小桃與薛勇兩人並肩而行,讓跟在後頭的段長淵,目光瞪得快要冒出火來,尚未查清這男人的來歷,接著又出現了另一名男子。
「小桃姑娘。」
「文二哥。」
叫文二的男子笑得靦腆,輕道︰「你來得正好,這個拿去。」
「這是什麼?」
「你看看就知道了。」
余小桃將文二遞來的布包打開,一見里頭的書,赫然欣喜。
「是《海外花草志》!你怎麼會有?」
「知道你喜歡花草樹木,所以我特地向爹要了這本記載海外花草的典籍,這可是從海外帶回來的。」
「肯定很貴吧?不行,我不能收。」她擔憂地說。
「哪兒的話,爹娘說了,這本書在咱們手上只是一本普通的書,到了你手上,卻是黃金屋,這是我爹娘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在文二哥的堅持下,余小桃只好點頭。「既如此,那就謝謝了。」
「跟我還須客氣,豈不太見外了。」
余小桃喜孜孜地模著手上的書,愛不釋手,而她手上的花,也很引人注意。
「小桃去摘花?」文二問道。
「這是薛勇哥送我的。」
「你喜歡花,我家園子種了很多名貴的花,拿幾盆去你那兒,花兒還是種在土里的好,小心培育,才是愛惜。」文二誠心建議,他是惜花之人,自然也就老實說出自己的看法。
薛勇被他說得不服氣了。「這可不是一般的花,我才沒那麼俗氣,你那畫在紙上的花,只能看又不能模,還聞不得,有什麼稀奇了?」
文二不慌不忙地道︰「別人不稀奇沒關系,小桃姑娘喜歡就好。」
這兩人也不是吵架,只不過每次見面,就會斗上幾句,而且斗得還挺有風度的,不時穿插幽默,逗得余小桃在一旁捂嘴笑個不停。
他們分明是對余小桃傾心,一個送花示好、一個送書討歡心,余小桃不討厭他們,說真的,還挺喜愛這兩位朋友。
這情況看在段長淵眼中,越看越不是滋味,他萬萬沒想到,易了容的小桃,居然桃花還旺得很,而且從她的態度上看來,顯然她對這薛勇和文二,都是有好感的。
段長淵眉頭緊皺,他倒是沒想到,他的女人到了外頭,易了容,還會被人看上,而且瞧她笑得甜美開心,他這顆心,卻是揪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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