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診所內,張靜心坐在候診區等待,畢斯何先到櫃台為她掛號,孫于修停妥車子之後也立刻跟著進到診所內。
「你心情不好?」張靜心看著黑著一張臉的孫于修,不解的問。
孫于修凝視著她,覺得胸口有股吐不出的氣,他做了下深呼吸,那口氣卻還是堵在心頭。
他心情能好嗎?
她對著他時,若不是冰冷冷的態度,就是常失控大叫,要他不要踫她︰但對著畢斯何劫能任他抱著摟著護著,她還把他當成空氣一般不理會,是要他的心情怎麼好?
孫于修心情很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畢斯何掛好號,回到兩人面前。「前面還有兩個人,要等一下。」他將候診單據交給張靜心,然後轉頭對孫于修說︰「你跟我出來一下。」孫子修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率先走出診所的背影,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其實,如果孫于修真的和斯何互相有感覺,她應該要予以祝福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想法卻讓她感到有些失落。
畢斯何走到騎樓外,背靠到柱子上,燃起一根煙吞雲吐霧,一只手愜意地叉在褲袋里,望著臉色不善的孫于修。
「你知不知為什麼我指定來這間診所?」畢斯何問。
「我怎麼知道。」孫于修冷眼望著他。
畢斯何一上車就指定要讓靜心來這里看診,說真的,雖然他的心情很糟,但是也不會無聊的故意和他作對,他當下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靜心也許習慣在這一間中醫診所看診。
所以他沒有多說什麼,再怎麼不開心,看畢斯何再怎麼不順眼,他還是開車載他們過來「你看到診所里的醫生,有沒有發現什麼?」
「不就是醫生,還能發現什麼?難不成這里的醫生有三頭六臂,還是他們都是外星人?」心情不好的孫于修,面對畢斯何這個讓他看不順眼的像伙,只覺得心底的煩躁又更上一層樓,口吻很忍不住就變得譏誚。畢斯何忍不住因他的態度而失笑,也不跟他計較,他猜得出孫于修為什麼會這樣,索性好心崔點「你仔細看,里頭的醫生一半都是女醫生。」
孫于修往診所內看了一眼,看診室內正在問診的白袍醫生有兩個,一男一女,診間外正在替病患做電療的那個醫生也是女性,還有一個在幫人針灸的也是女性,最里頭還有一床正在做推拿整脊的是男性。
的確大部分都是女醫生,但是,那又如何?「你想說什麼?」他不解地看畢斯何一眼。
「我之所以指定來這間診所,就是因為這里女醫生多,但是為了避免遇上男性醫生,我去替靜心掛號時還是會特別指定女醫生替她看診和包扎。」孫于修皺起眉頭,還是不了解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畢斯何看著他充滿疑惑的表情,吐出一口白煙又嘆了口氣,搖搖頭,仿佛在感嘆他真是不可雕的朽木。
「你到底想說什麼?」孫于修很努力才忍下了想掐他脖子的沖動。
「靜心有恐男癥,不能讓男人踫到她,一旦踫到就會出現發癢紅腫的過敏癥狀,所以我才會警告你別踫她,她都已經受傷了,要是她血淋淋的傷口再加上過敏的癥狀發作,你舍得看她痛苦嗎?」恐男癥?
孫于修一愣,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個訊息,轉念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他瞪住畢斯何,「那你呢?難道你就不是男人?」
「我不一樣。」畢斯何得意揚眉。
「哪里不一樣,因為你長得像女人,所以不能算在男人里頭?」他嗤笑一聲。
強烈的妒意會讓一個平時風度翩翩的男人口無遮攔,此時此刻的孫于修便是最好的示「男人吃起醋來的嘴臉還真是……」畢斯何不以為意,只是一臉玩味地笑了笑,「我可是跟你說真的,你和靜心一起生活了四個月,我想你自己多多少少應該也有發現靜心這方面的異狀吧。」孫于修仔細想了想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活細節,竟發現真的似乎都印證著畢斯何的話。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什麼你踫到靜心,她卻不會過敏?」他疑惑的瞅著他。
「我不是說過了嗎?對靜心來說,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樣。」畢斯何賞他一個白眼。
孫于修又開始覺得拳頭有點癢了。
「你放心,我不會和你搶靜心。」
孫于修懷疑的緊盯著他。
「不必對我這麼有敵意,要是你真的想要和靜心在一起,最大的阻礙絕對不會是我,而是她的病,了解嗎?」說罷,畢斯何熄掉手上的煙,拍拍他的肩,逕自轉身回到診所內。
了解?要怎麼了解?
靜心有恐男癥?不能讓男人踫到她,否則就會過敏,可是畢斯何也是個男人,他踫到卻不會有事?
天啊,這是什麼混亂的狀況?他到底該怎麼了解?
孫于修無法言語也無法好好的思考,只能目送他走進診間,看著他挨在靜心的身邊不知講了什麼話之後又走出來。
「我要回運動會的會場,靜心交給你了。」畢斯何在呆愣的孫于修面前揮揮手,拉回他陷入混亂的思緒。
他說罷,轉身就要走人,孫于修回過神來,喚住他。
「等一下。」
畢斯何回頭看他。
「為什麼靜心會得恐男癥?」
畢斯何思索了下,道︰「我只能告訴你,這是一種心理影響生理的病癥,但我無法告訴你為什麼靜心會得這個病,如果你想知道,就想辦法讓靜心自己告訴你。」話落,他轉身走孫于修的目光回到診間里那抹縴弱修長的身影上,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相信什麼,腦袋里又該想些什麼。
他的心情復雜、腦袋里更是一片混亂。
什麼恐男癥?听都沒听過啊……畢斯何說的是真的嗎?
診所內的張靜心正在讓推拿師治療她扭傷的腳踝,她抬起頭,目光對上診所外的他。
他看著她一臉疼痛難當的表情,心微微一楸,最後輕嘆一口氣,舉步走回診所內,來到她的身旁。
「會有點痛,忍耐一下就過去了。!女醫生一邊用溫柔的嗓音哄著已經痛到冒冷汗的張靜心,一邊替她將已經敷上藥膏的傷處包扎起來。
「啊!」怕痛的張靜心忍不住低聲痛呼著。
孫于修看著著實心疼,下意識想伸手擁住她,但一想起畢斯何剛才的那番話,抬高的手就在空中頓住了。
「啊!」醫生好像壓到了痛點,張靜心突地痛叫一聲,臉色慘白地用力抓住他的手。
「好了好了,可以了。」醫生完成包扎,看向孫子修囑咐道︰「回去之後盡量避免讓她這只腳使力,才能好得比較快。」
「我知道了。」
孫子修攬過她的肩頭,讓她可以把身體的重量靠到他身上,然後反手抓起她剛才握住他的那只小手,翻過來一看,就讓他愣住了。
除了被OK細貼住的地方之外,她的手掌一片紅腫。
「掌心怎麼那麼紅?」他低喃著,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罷才畢斯何說她的恐男癥會紅腫、發癢,所以她剛才抓住他的手,現在癥狀就發作了?
不,不對,她剛才跌倒時,手掌和操場跑道磨擦,所以本來就會紅腫吧?可是也不對啊,那時他也有看見她的傷勢,明明沒有那麼嚴重……「過敏吧。」剛才忍耐治療時的疼痛花了她很大的力氣,她現在只能有氣無力地瞧一瞧自己的手掌。
真的是過敏?看來畢斯何沒騙他,靜心真的有恐男癥。
孫子修打擊過大,但是在扶她回車上時,還是下意識地避開了她露出皮膚的地方。
一路上,孫于修的腦子都呈現一片混亂,怔怔無語。
張靜心悶了好久,最後終于忍不住率先開口。
「喂。」
「嗯?」靜心有恐男癥?那他該怎麼追求她,她能接受他嗎?
「我問你一件事。」
「嗯。」難道要他一輩子不踫她,兩人永遠談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天啊,這他怎麼可能做得到……「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斯何?」
他瞬間回神,猛然轉頭望向她,「啊?!
「我看你老是追問和斯何有關的問題啊,應該是喜歡他沒錯吧?」她水亮的眼眸直視著斯何曾經跟她說過,像他們這樣的人要找到真愛比普通人還要困難,所以她想清楚了,若孫于修真的喜歡斯何,她是不會反對的。
也許這個一年之約可以延長,反正以她的毛病,這輩子也不可能正常的和哪個男人結婚,這輩子就讓她來當他們兩人的煙霧彈,其實也沒什麼不可以。
雖然這個決定讓她的心有點莫名的不暢快,不過,為了好朋友,她想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說的是哪種喜歡?」他遲疑了下,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誤會她話里的意思?
天啊,他還真的沒誤會耶!「你瘋了嗎?畢斯何是男人耶!我怎麼可能對他有意思?!!「我接受度很廣的,這種事也沒什麼,真愛是沒有性別之分的,所以你不用害羞。」她說。
「真是的,你和我結婚之前都沒有關心過自己要嫁的是什麼樣的人嗎?我從十八開始,電月復有新過,誰不知道華京集二少東孫玉?」女人前僕後繼的涌來,我應付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去喜歡男人!」孫于修激動的替自己辯白。
張靜心杏眸圓瞠的望著他。
懊死的,他不是想追求她嗎?沒事自曝自己情史豐富這件事干麼?孫于修想打自己一拳,看來,他想追求她最大的阻礙可能不只有她的恐男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