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拓丞與夏蘿的關系,很快就傳到智囊團的耳里。
這怪不了誰,是傅拓丞的做法太高調。他雖然掌管星燦集團娛樂部分的大權,但是內部細節要做到盡善盡美,也得公平公正的分工合作才行。
照理說,夏蘿簽下合約,交由黃美莉負責培訓指導,除非發生了什麼觸犯非法的內幕,才輪得到傅拓丞出面處理,身為娛樂企業的總裁,他不可以有特別關愛的行為,引發特權論,否則公司里的上級員工該怎麼督促屬下?
而傅拓丞就犯了這項大忌,他私自為夏蘿解約,連違約金一百萬都是從他的戶頭里扣除的,如此偏頗又高調的戀情,當然不可能逃過智囊團的法眼。
「你這家伙,害我被那群老頭念了一個鐘頭。」艾蓮最慘了,每次幾位同僚出了什麼狀況,第一個受難的人都是她。
「當初是你替夏蘿求情,以誘出亞曼達的理由為名。」傅拓丞不以為意的說,忙著簽章和閱讀公文,不怎麼理會前來抱怨的艾蓮。
「你也沒有問過我的意思,就中斷了合約。」厚,他那是什麼態度?好像是她自找罪受的。
「因為我看不出你有認真的想要找亞曼達的麻煩。」銳眸掃射過去,他可不是第一天認識艾蓮,十分明了她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
「呃……」艾蓮不由得心虛,「誰說我不認真?夏蘿終究沒被拱上舞台,你又知道成果會如何?」
「已經沒機會了,她不是當明星的料,我也不可能讓她涉險。」他不是艾蓮,不像她那麼擅長借刀殺人和推卸責任。
「智囊團那邊怎麼辦?智囊團對夏氏很敏感,只要你們在一起一天,我的麻煩就會沒完沒了。」艾蓮使出任性的功力。沒道理別人在那里快活,她卻得受難吧?
暗拓丞冷哼一聲,嘲弄的眼神像是在無聲的恭喜她,原來她也知道什麼叫做麻煩。
「早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你那時候不也是硬要把夏蘿扯進集團里?」
艾蓮氣憤的拍桌子,「你這個沒心沒肝的臭男人,沒有我,你怎麼得到夏蘿?反正她現在是你的女人,就在你的管轄範圍,你快給我想想法子。」
「想法子……很難。」他懶懶的聳肩,反正智囊團炮轟的對象不是他。
「不然……不然你們結婚好了。」她忽然擊掌,面容真誠,仿佛自己說出了多麼天衣無縫、完美無缺的好法子。
「你有什麼意圖?」傅拓丞眯起眼,直覺告訴他,事情不單純。艾蓮這陣子老是反反覆覆,讓他覺得她的肚子里藏著不為人知的壞水。
「耶?你怎麼說這種話?我是真心為我們彼此著想,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反正智囊團目前就是希望你們幾個男人趕快結婚,雖然他們不喜歡夏蘿,但是你不覺得這麼做很有反將他們一軍的痛快嗎?」艾蓮不當律師實在可惜,她那張小嘴就是有法子把白的說成黑的。
「我不排斥結婚,不過不可能為了別人的想法而結婚。」他冷淡到了極點,偏不讓她牽著鼻子走。「你日子過得也清閑,就把應付那群老頭當作工作吧!」
暗拓丞這支冷箭射得妙,不但壞了艾蓮的想法,也在暗示她這個首領是集團里最像米蟲的人,就算受點罪,也是應該的。
「阿拓,你變了,你不乖。」艾蓮不敢相信傅拓丞竟然會反諷自己,他一向是四個男人里最幫她的,沒想到有了夏蘿之後,居然開始忤逆她。
其實是艾蓮忽略了一個重點,傅拓丞從前之所以配合她,是因為她的指示都是用來對付別人,一旦事關他的人生,他哪可能那麼隨便的配合她?
他是穩重如山,心思謹慎,骨子里卻跟大部分的男人一樣,不喜歡被控制。
「阿京呢?他怎麼還沒到?」傅拓丞懶得吵下去,眼前公司里有一個艷麗女星要往美國市場發展,他需要更多的資訊與協助,而閻京笙近期在紐約發展得還不錯,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卻還沒看到閻京笙。
「我哪知道?」艾蓮鬧別扭的坐在一旁,決心不被輕易的打發,等兩個男人談完後,繼續對傅拓丞洗腦。
辦公室外,圭介還沒等到閻京笙,卻看到夏蘿提著紙袋,緩步走了過來。
「夏蘿小姐?」
今天的夏蘿穿得很樸素,針織上衣搭配及膝碎花裙,讓圭介不禁心生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哈。」夏蘿打聲招呼,揚高手里的紙袋。「我來送午餐,阿拓在辦公室里吧?」
「傅先生在,不過他跟艾蓮小姐正在商談要事,恐怕不方便,不如你把午餐交給我,等他們結束後,我再幫你傳達。」圭介恭敬的說。這是公司的規矩,凡是總裁在辦公室里與其他幾位同僚談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應該沒差吧!我也認識艾蓮。」夏蘿皺起柳眉,她大老遠跑去買美食,又跑來公司,就是想要跟他共度午餐時光,若是讓圭介代送,不就白費心思了?
「恐怕不方便,請你諒解。」圭介遵守規定,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可以進去幫我問問看啊!」
「傅先生的意思是,就算是我也不能進去打擾。」
連一點小忙都不願意幫?耐性不好的夏蘿有點火大了。
「圭介,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知道,但是公歸公,私歸私,他們在談事情,所有的人一視同仁,尤其是艾蓮小姐在場。」集團里的人都把艾蓮保護得很好,因此圭介更加不敢輕忽。
他這無心的說法,卻激出夏蘿更大的火氣。
她與艾蓮其實只有幾面之緣,原本她與星燦集團為敵,沒想到入侵本館時被抓住,當時她差點要被父親帶回深山里教訓,是艾蓮說服父親讓她留下來的。
老實說,艾蓮對她還算關心,有時會打電話給她,還硬是跟她討了不常使用的即時通賬號,偶爾上線,也會亂聊一通,甚至幫她說服過傅拓丞,讓她進入演藝圈……這大大小小的事情,彰顯出艾蓮的無所不能,好像只要她開口,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
或許她應該感激艾蓮,不過有些時候羨慕與嫉妒會在她心底掙扎、拉扯,艾蓮的討人喜歡太光芒萬丈,而她就顯得灰暗。
當傅拓丞提到艾蓮的時候,她真的都在逼自己不能表現出小心眼的模樣,但是……「怎麼你也在這里?」
夏蘿納悶的轉頭。果然,會發出這麼強烈不歡迎語氣的人,就只有閻京笙。
「我……我來送午餐。」
忍耐!夏蘿警告自己,既然想做到最好,就不該在意閻京笙的挑釁。
「真的假的?你也太會演戲了吧?」閻京笙難以置信的大笑。他與夏蘿犯沖,是集團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
「你說話不需要這麼尖銳帶刺。」夏蘿瞪著他,超想拿針縫死他那張大嘴。
「我再怎麼尖銳帶刺,也比你這種良心被狗叼去的壞人好。」因為夏蘿過去曾經害過符鈴,所以不管後來她表現出多少悔意,他就是無法喜歡她。「攀上阿拓算你運氣好,但是阿拓可真倒霉,我還以為最後與他一起的人會是艾蓮,沒想到被你這個魔物搶走了。」
她愣住,「你說阿拓跟艾蓮……他們怎麼可能在一起?你把話說清楚!」
「哪有什麼不可能?從小到大,最挺艾蓮的人就是阿拓,要是艾蓮受到欺負,阿拓絕對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忙的,而且他們還一起出國游學三個月,可說是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你也在阿拓的身邊待了一段時間,難道沒察覺艾蓮對阿拓而言是意義非凡的?」閻京笙解釋得非常詳細,眼看夏蘿極欲隱藏慌張的神色,好不得意。
夏蘿這個魔女,是該吃點苦頭。
「如果沒有你的介入,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會結婚呢!」
結婚?這兩個字像是炸彈,轟得她一陣暈眩,隨即捏緊拳頭,暗暗告訴自己,絕不能輕易示弱。
「你不要以為說出這種話,就可以影響我……」
「我只是在陳述一項事實罷了。」閻京笙冷笑,「阿拓的眼光可真特殊,像你這種沒血沒淚、自私自利的女人,我真是不懂,他究竟是看上你哪一點?」
「我已經跟符鈴道過歉,而她也接受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方已經如此超過的冷言嘲諷,她卻發現自己無力反攻。
為亞曼達工作四年,這期間她利用夏氏不外傳的毒藥與催眠術對付過許多人,既不懂功夫又不擅長槍法的她,只能找一個傀儡當作替身,為她做事,四年來,她賺了不少金錢,用催眠控制符鈴的行動,免去親眼看見那些血腥畫面,也因為這樣,她很少會對誰感到虧欠或抱歉,唯一讓她想要補償的人,也只有始終被她利用的符鈴……如閻京笙所言,或許她真的是一個沒有良知的女人,但是為何在今天沉重的心虛與後悔壓得她喘不過氣?
「符鈴接受,不代表我也接受。」閻京笙自認達到報仇的功效後,便大搖大擺的走進辦公室。
夏蘿不禁苦笑。
辯介仍筆挺的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做出攔住閻京笙的舉動……也對,閻京笙也是星燦集團的重要角色,只有她才是外來者。
「夏蘿小姐,請把午餐交給我吧!」圭介看見她小臉慘白的發愣,有些于心不忍。
「不用了。」她牽強的擠出慘淡的微笑,轉身離開。
她不需要圭介的同情,那只會讓她更悲哀,更顯得她是被排除在外,偉大的星燦集團、偉大的傅拓丞總裁,屬于他的圈子,就像環繞著軍火炮彈,妄想踏進一步,她就得先受傷。
不過一日的光陰,就讓甜蜜溫暖的屋子轉變成清淡空虛。
暗拓丞回到家,沒看見夏蘿露出燦爛的笑容迎上前,而她說過要努力學習廚藝,弄出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如今餐桌上空蕩蕩的,只擺了一個插著玫瑰的花瓶。
他放下公事包,看著她站在陽台上的背影,胸口刺痛,心中不舍。
辯介已經將中午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了,雖然規矩是他訂下的沒錯,但這是必要措施,只是因為踫巧遇上閻京笙的緣故,讓規矩變得傷人。
或許他應該找個時間與閻京笙好好的聊一聊,也讓同僚們了解,就算戀愛,他仍然保持理智,不會一逕袒護夏蘿,而是因為這陣子以來,經過相處之後,才發現看似無情貪婪的夏蘿,其實藏著一顆純真的心。
然而,眼前他必須先安撫的人是夏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