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雲遣退了家中的佣僕,只留下幾個願意陪他們赴揚州的忠僕,織織雖然願意陪著他們前往揚州,卻被鳳蘿給制止了。
此行凶險,甚至很有可能命喪黃泉,她不願意和她情同姊妹的織織,就這麼斷送寶貴的性命。
「織織,別難過了,如果此行順利,我們還是可以再見的。」看著她哭,鳳蘿的眼淚也快掉下來了。
「小姐,我要陪你去!」嗚……她舍不得啊!
「傻織織,我們是身不由己,你卻是飛蛾撲火。好姑娘,你還年輕,快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鳳蘿遞了袋荷包給她,里頭有著一筆為數不小的銀兩,當作是給她的嫁妝。
織織見狀,嚇得趕緊搖頭退回。
她不想收小姐的東西,再說,老爺已經給了他們一筆遣散費了,她不能再收小姐的錢。
「小姐,不讓我陪你去揚州就已經很過分了,你如果再給我錢,我就要生氣了。」織織皺著眉,擺明她的不悅。
「好吧!只是如果有需要幫忙的,你可別逞強,可以寫信告訴我。」鳳蘿耳提面命道。
「是是是,我先把這些東西拿到馬車上。」織織嫣然一笑,隨即將打包收拾好的東西提了出去。
鳳蘿有些感傷的輕嘆了口氣,正當她打算走出房門時,一道偉岸頎長的身影驀地佇立在她眼前。
她抬眸,只見那張困擾了她無數個夜晚的俊容,活生生的呈現在她眼前,她不信邪的揉揉眼。
這大白天的,她是見鬼了不成?
「听說你今日要起程前往揚州?」
淡漠的嗓音緩緩揚起,讓她微微一愣。
「你怎麼會在這里?」沒人向她通報,他該不會是闖進來的吧?
雖然現在她家亂七八糟,守備松散讓他有機可乘,但待會若是教人發現了,他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看。
再怎麼說,這里還是宰相府啊!
「我走進來的。」事實上,是翻牆進來的。
多日不見,她的身子更顯柔弱,那日落水後,她的身子似乎因此受到影響,看她臉蛋不若往常紅潤,讓他擔心她的身體是否落了病謗。
「快走吧!待會有人進來看到了不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外人看到做何感想?
「此行揚州,恐怕你們不會有生還的余地。」難保那些人不會派殺手狙擊。
「何出此言?」她美眸微瞠。
盡避這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實,但他不過是一介釀酒師,又怎麼會知道這種機密要事?
「揚州海賊身手矯健,光靠朝廷的騎兵,壓根兒無濟于事,擒賊先擒王,就算你們殺光了小賊,頭目一日不除,揚州斷無生機可言。」他俊眉深鎖,一番精闢的言論,讓鳳蘿對他另眼相看。
原來他不只會釀酒,還懂得用兵之道啊!
只是眼下不是佩服他的時候,就算他說得一口好兵法,也是無濟于事啊!再說,他們舉家要去揚州,關他底事?
「就算如此,那也不關你的事,請你離開。」她板起臉,下達逐客令。
看她不買帳,他也跟著繃起臉,還搞不懂自己為什麼一听到她要去揚州,就六神無主時,身體已經不听使喚,翻過朱紅色的圍牆,憑著他絕佳的直覺,找到她的閨房。
她說的沒錯,就算那批海賊再難應付,都不關他的事,可是偏偏他該死的擔心她!
才說要將她徹底逐出自己的世界,他卻又闖進她的世界,這種矛盾,教他感到萬分懊惱。
「我跟你去。」他咬牙說道。
「啊?」他說啥?
「我跟你去揚州。」他俊目炯然有神,看得她心頭一陣發熱。
才以為自己能平靜的面對他,沒想到一對上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眸時,她的武裝便全然瓦解,甚至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會喜歡上這個男人,絕對是她始料未及的事,只是就算他學過功夫,陪她去揚州也無濟于事呀!
「風殘雪,你腦子有問題嗎?沒事跟我去揚州做什麼??」她攢眉說道。
「至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他不容許她有半點閃失。
「保護我的安全?為什麼?」她詫異道。
她的疑問,也正好是他的疑問,心頭那抹難以言喻的悸動,讓他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來,包括陪她去揚州這件事。
他是個釀酒師,是個平凡的老百姓,和她這種千金之軀有著極大的隔閡,他不該對她太過關注,但他卻難以自抑。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能眼睜睜看你送死。」他隨口搪塞了個理由。
「就因為這樣?」這理由未免太差勁了吧?
「總之,就是這樣,我會混在隊伍當中,充當你家長工。」如此一來,若有狀況,他也能及時應變。
鳳蘿先是怔愣了好半晌,然後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這男人先是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接著又說要當她家長工陪她去揚州,現在是在演哪出?
「哈哈……說了那麼多,原來你是想在我家當差呀!早說嘛!我家還欠一個釀酒師,怎麼,有興趣嗎?」她個人可是很想要一名專屬釀酒師。
她的笑容太過耀眼,讓他忍不住眯起眼,貪看她燦爛的甜美笑容,她蒼白的臉蛋上,有了些許紅潤色澤。
「上回酒醉的經驗,你還不怕嗎?」他可沒忘了她那驚天動地的舉動。
聞言,鳳蘿也有些難為情。上回全怪她一時貪杯,才會差點把自己的一條小命給玩掉,當時若不是他,想必她也無法在這里和他斗嘴了吧?
真懷念這種感覺。
只是從那天落水之後,她就染上了風寒,足足休養了半個月才痊愈,否則她老早就再度光顧祥雲酒莊了。
「那天的事謝謝你,不過,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換的嗎?」這件事藏在她心底很久了。
面對她的追問,風殘雪俊臉微赧。那日他原本想請丁小蓉來幫忙,偏偏那丫頭不知溜到哪去了,其他女眷也像是人間蒸發一樣,為了避免她染上風寒,他只好親自幫她更衣。
「抱歉!那天我一時找不到人幫忙,所以……」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他,此時也難得結巴。
丙然!
兩抹紅霞飛快的染紅了她的面頰,雖然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但再怎麼說她也是黃花大閨女,讓一個男子看光了她的身子,往後她還要嫁人嗎?
「我的天……你為什麼不讓我冷死算了?」冷死也好過羞死。
看她一臉羞憤,他雙手緊握成拳。他會救她,就不會眼睜睜看她送死,再說,在他尚未厘清對她的感覺之前,他更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總之,她的事他管定了。
「你放心,我是隔著毯子替你更衣的,什麼也沒瞧見。」倒是踫了不少不該踫的地方。
「什麼?那你豈不是全身模透透了?」她柳眉微蹙,忍不住揚聲大叫。
「我會負責。」如果她那麼在意,他不介意負起全責。
雖然他從未想過娶妻生子,但如果對象是她,他可以接受。
「誰、誰要你負責?我像是那種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嗎?」她故作鎮定,才不想讓他看扁。
她是宰相千金,但她的個性可是不拘小節的,再說,他是基于道義才要娶她,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呢!
看她強作鎮定,風殘雪莞爾輕笑。明明很在乎,卻又強迫自己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這丫頭總是心口不一。
「你似乎瘦了不少。」他倏地開口,教她一臉怔愣。
「大概是我染上了風寒,大病一場就瘦了些,不過我現在好得很,你用不著擔心。」她干笑兩聲,頓時覺得全身發熱。
唉……怎麼以前和他說話都不會像現在這般不自在,難道是念隨心轉,因為她喜歡他,所以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樣嗎?
「風寒?你有好好調養身子嗎?」俊眉微攏,他上前握住她縴細的皓腕,發現她果然瘦了一大圈。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關心,她瞠大眼,瞬也不瞬的望著他。
「落了水容易染上風寒,你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不懂得別人會替你擔心嗎?」看著她弱不禁風的身子,他不悅地斥責。
「擔心?你是說你擔心我?」她心尖兒一熱,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融化。
面對她清麗的面容,他情不自禁的撫上她的臉,掌下細膩的觸感,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柔情。
他明明是喜歡這個丫頭的,卻故意選擇視若無睹,他不想繼續隱忍,尤其是對上她那雙水靈般的雙眸,所有的武裝早已卸下,滿心滿眼只有她。
大掌移向她的腦後,他用力往前推,她輕叫了聲,卻被他熾熱的雙唇所吞沒。
他的吻輕暖如春風,蕩漾她的心湖,搗亂她的思緒,教她只能緊抓著他的衣襟,全身不停的顫抖,一顆心急遽跳動著,就像要躍出胸口那般。
「是,我很擔心你,所以請你保重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好嗎?」離開她誘人的唇瓣,他輕喘著氣,低喃。
鳳蘿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無法思考,只能倚在他的懷里,然後不自覺的傻笑。
噢!天哪!看來她的確是愛上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