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涼停下急促的腳步,按著胸口,難受的咳了咳、喘了喘氣。
待稍微好轉,又繼續往雷東的住所跑去。
一到屋內大廳,就見雷東與周念慈兩人倒在偌大的沙發上,緊緊貼著彼此,瘋狂的親吻……
‘混賬!’
雷東的咆哮,驚得周念慈花容失色,忙著回想自己哪里觸怒到他之余,無意瞥見站在玄關處的熟悉身影,這才明白雷東吼叫的原因。
周念慈翻翻白眼,‘真是的,你做什麼來這里啊?’
‘我無心的。’楚涼緊握著手,力道強到讓指甲插入皮肉中,只希望這種疼痛能掩蓋過因看見火熱的場面所造成的打擊。
‘給我滾出去!’
雷東疾言厲色,可怕懾人。
又是一記重擊打在她的心頭,嚴厲的俊容傷得她連離開這里的力氣也沒有。
一旁的周念慈畏懼地吞了吞口水,和雷東在一起幾個月,這回第一次看他這樣咆哮,嚇得她魂都快飛了!
楚涼顫了顫,強忍著不斷涌上心頭的酸楚,‘我只是有事想請問你。’
‘那……我……我上樓了。’周念慈轉頭就走,快步跑上樓。
不是她識時務,而是再待下去,她真會被雷東的怒氣嚇到昏倒。
‘雷先生,我——’
楚涼未表明來意,冰冷的目光硬生生截斷她的話。
‘你懂不懂規矩?我何時喊你進來了?’
‘我曉得錯了……’
‘那就滾!’
狠絕的字眼,冰冷無情。
楚涼身子微微一震,‘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不讓我跟著你?’
‘我作任何決定,由不得你來過問。’
‘是因為那天我們……’
‘什麼也沒發生!’
‘雷先生……’
楚涼睜大雙眼,一動也不動。
‘那天我喝多了,就是這樣!’
楚涼臉色瞬間蒼白,‘所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他的吻濃烈熾狂的令她難以忘卻,強悍地挑起埋藏內心深處的痴戀,當她正期待著他接收這份情感時,事實竟告訴她,那一晚,只是一場夢,此時此刻,摧毀它的,就是給她幻想的雷東。
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就因為我只是你的護衛?’
‘可見你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如果你還想繼續做我的手下,最好別再讓我听到你提起那件事。’雷東指向大門,‘出去,立刻!’
剜心之痛,遍布全身,傳至眼眶,轉化成淚水,一滴一滴呈現她的脆弱。
‘我……我明白了。’
她緩緩轉身,頻頻落淚,卻連在他面前哭出聲的勇氣都沒有。
若真的哭出聲采,只怕他會更加森冷以待。
冷酷的眼眸,鎖定如斷線般滑落下來的兩行淚,濃濃的劍眉,緩慢深鎖,本是嫌惡到不願多看一眼的目光,遲遲不肯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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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涼依言離開他的視線,任由午後絢麗的陽光照出她的累累傷痕。
遠處的邦中斷與手下的交談,凝視她的滿滿悵然。
早勸過楚涼不該去詢問雷東的決定,現在可好……‘涼?’
邦輕輕呼喚。
楚涼為之頓足,一抬眼,蔚藍天際突然黑壓一片,讓跟隨多年的堅強面具,在沒有陽光的監視下,暫時卸下。
‘涼!’邦低呼一聲,敏捷地接住楚涼的身子,朝手下命令︰‘去請醫生!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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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雷東一如往常的去公司,偶爾抽空听手下幾位主要領主報告管區的動靜。
這些情形,看在護衛們眼里,沒有異樣,唯獨不見楚涼緊緊跟隨的身影,沒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雷東是他們的主子,誰也沒膽去過問,以為能從楚涼身上解開存留多日的不解,哪知,三天見不到楚涼一面,倒是不時由其臥房听見依稀的咳嗽聲。
楚涼病了,這是幾位護衛互傳開來的事,但誰也不敢說到雷東的耳邊。
‘名單全在這里。’護衛以最低的音量在議堂走廊上對邦說著。
邦接過手下遞來的資料,端詳里頭的內容,隨即走入莊嚴肅穆的議堂,首先向公司高級干部點點頭,再俯首對雷東低聲說了幾句。
雷東不改容色,合上手中資料,以示會議到此結束。
‘明天雷先生會去公司繼續今天的會議,各位慢走。’
吧部們沒有異議,忙著走開,早在邦還未出現之前,他們就期望今天的會議可以臨時取消,否則再這樣下去,他們真會被雷東異常的情緒搞得精神崩潰!
這幾天下來,這個尊王總是沒來由的噴火,如天降災難般可怕,讓人手足無措。
雷東拿起桌上另一疊文件,往內室走去。
這是他專門處理公司文件的辦公室,右側是一個個高大書櫃,里頭包含的可是各類專精的知識,非一般人能簡易參透,當然,這如山的書籍也唯有智慧過人的雷東能全數記在腦子里;左方是一大片落地窗,推開落地窗就能觀賞到園中的假山矮瀑造景,其後面不遠處是兩棟三樓建築的樓房,住在里頭無一不是山莊精銳分子,當然也包括楚涼。
‘這是上次參與劉至勛宴會的名單。’邦將手上的資料擱在辦公桌上。
雷東端詳著資料,末了,將它推到一旁,攤開干部們帶來的文件打算批閱。
‘雷先生,名單沒有異常?’
‘沒有我要的人。’
‘塔爾?’若不是佐藤俊矢察覺力驚人,甩開他的跟蹤,現在或許能更肯定當初在宴會上的兩名外國男子,是殺手集團的成員。
‘刻意引起佐藤俊矢的注意,對塔爾來說,那是自找麻煩。’雷東面色平板,道出來的內容卻是不得推翻的肯定。
‘那兩個人……是故意這麼做的?’邦容色俱變,雷東觀察與判斷力本就驚人,跟在身邊的他,早不以力奇,真正教他吃驚的,是那兩個舉止讓人模不著頭緒的異國男子。
看來,想要知道答案,還是得靠智慧卓絕的雷東了。
‘殺手集團不會笨到去引起佐藤俊矢的注意,那個男人,在極道上代表著殺戮,他真要殺人,不會留活口。’
邦雙肩不禁顫動一下,慶幸太子與‘佐藤’沒有擦出火花,否則不僅三大組織對雷東的火力頭疼,連雷東也會覺得跟他們起沖突是件苦惱的事。
‘那麼那天就不是殺手集團的人了?’
‘我沒說不是,他們的手背上,有著毒蠍刺青。’
‘我不明白了……’
邦大為困惑。
‘上回跟塔爾見面,我沒瞧見他。’
‘誰?’
‘殺手集團的軍師,貝卡諾。’
提及第二個人,邦渾身像是被一團陰寒包圍著。
雷東翻閱著文件,泰然自若說道︰‘殺手集團兩大龍頭,一個找上我,一個卻找上「佐藤」,看起來分道揚鑣,各懷鬼胎。’
‘要找劉至勛來問個清楚嗎?’經雷東的分析,邦也漸漸感到事態嚴重。
‘劉至勛不過是幫貝卡諾搭橋梁,問不出個所以然。’
‘那我們要怎麼做?’
‘什麼也不用做,等他們一個個找上門來。’
邦頻頻頷首,雷東說的一點都沒錯,塔爾需要太子的軍火加強勢力,想來,真正能掌握大局的,也只有眼前令他忠心耿耿的雷東了!
‘還有件事,尖旺兩方的社團有開戰的打算,分別到越泰兩地購買軍火,當地主事的將軍和沙瓦先生不敢作決定,畢竟那里有大半的軍火是雷先生的。’邦邊說,邊將放在西裝暗袋里的文件遞給雷東。
于此時,落地窗外依稀傳來虛弱的咳嗽聲。
冰酷的俊臉略微動容,剛接到手中的槍械資料一個字也沒映入眼簾。
‘但兩個社團要的槍枝超過以往一倍,我先作了決定,拒絕這次的交易。’邦繼續說著,眉頭跟著雷東糾結一塊,擔心雷東正為他擅自作主而不悅。
咳嗽聲斷斷續續,一聲一聲地在雷東平靜的心湖輕輕撩撥,形成一波波漣漪,判斷事情的思緒頓時停擺。
那個影像正是這幾日跟他強悍的意志力抗戰的罪魁禍首,顯然的,他輸了,輸的徹底,不然早就遺忘那女子淌著眼淚的影像,不會讓它這麼輕松的就影響到他,白天如此,甚至連晚上也不給他安眠!
在這之前,他以為自己是在氣憤楚涼逾越主僕之情,進而使心情紊亂失控,然而現在,他的確又亂了,可悻悻之火燒的不再是他人,而是自己,尤其愈是回憶起犯咳的人是誰,作痛的怒火就愈是難以按捺。
‘我在想,這兩社團大量批購槍枝,會不會是要將貨物轉賣給其他流派,從中取利——’
‘到底怎麼回事!’雷東突然不耐煩的低吼。
邦立即噤聲,緊抿著雙唇退後一步,這主子該不會又要發火了?
從楚涼不再跟著雷東開始,雷東的情緒就失去以往的陰沉冷酷,而是擺明讓人瞧見他今天很不爽。不然公司的員工不會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樣,嚇得臉色發白!
‘我現在就派人去查兩社團購買槍枝的真正原因,要是——’
‘我不是說這個!’
霄東再度低吼。
‘我不太明白……’
‘涼,她怎麼回事?病了?’
邦這才松了口氣,接著說︰‘喔,有一段時間了。’
‘沒去看病?’
雷東沉下臉,心情變得更加復雜。
‘看了,之前是我叫醫生來的。’
邦委實同情楚涼,一個成天跟在他身邊的女護衛,就算沒感情也該發現近日很少看到她的出現,更無奈的是,涼大病那天,還老喚著幾乎要忘記自己存在的男人的名字,簡直傻得可以!
‘醫生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病了。’邦聳聳肩,過分平淡的說。
雷東緊繃的俊臉在邦簡短的解釋後,不知怎地,莫名的舒暢,憤怒逐漸淡去的同時,另一種情緒反而開始清晰。
‘邦,你知道我的耐性。’
邦大量吸氣,一氣呵成的說出診斷內容︰‘疲勞過度、嚴重貧血;腦部缺氧、氣管發炎、肺部感染……’
一連串的報告,讓雷東的臉色變得凝重,冷卻的怒火轉變成一顆大石,狠狠撞擊他胸口。
‘夠了!’雷東站起,走出辦公室。
‘雷先生要去哪里?’
‘問那個笨蛋到底在搞什麼!’
邦杵在原地,望著藏不住滿滿焦急的高大背影,低聲笑道︰‘還沒說完……她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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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拿椅子,你蹬腳蹬上老半天,也掛不上去的!’年紀較長的女僕對高舉畫框的女孩大聲道。
女孩是新來的佣人,這幾天頻頻出錯,現在讓她將畫往牆上掛,仍是笨拙,卻有些無可厚非。她太嬌小了,像發育未完全的孩子,怪她不得。
‘要不要幫忙?’
老女佣一呆,睨了一樣茫然的女孩一眼,確定不是她說話才轉身看去。
披著老人紋的面孔頓時吃驚,‘是楚護衛啊!’
楚涼抬眼看著女孩高舉卻勾不到掛勾的畫,拿過它,以輕松不過的動作幫她掛上去。
‘楚護衛真高……’女孩驚嘆說道,並且吁了一口氣,這下不用再听老前輩的叨念了。
老女佣還是饒不過她,咬牙道︰‘自個兒矮不說!’
女孩不甘願的噘高嘴,偷偷瞧向轉身走開的身影。
楚涼很漂亮,這是自己一遇上楚涼就有的感覺,之前听說,楚涼冷酷、不好親近,但這陣子觀察下來,發現楚涼會出現,都是大家需要幫忙時。若她真的冷酷,絕不會去注意大家何時忙亂無助……在山莊里,向來只會看見兩個女人,一個是老板的女人周念慈,一個則是老板的護衛楚涼。通常听到周念慈這三個字,每個人都很有默契的皺起眉頭,真要比較起來,大家有問題還是願意去問楚涼,直接省略那個得寵的周念慈。
‘楚護衛!’女孩快步跑向楚涼。
‘有事?’楚涼輕緩的說。
‘沒有……只是要跟你說謝謝。’女孩期期艾艾的,才覺得楚涼親切,看著那張沒有笑容的臉,就不住想起她的身份而害怕起來,她殺過人呢……‘我知道了,你去忙。’
楚涼沒看她,站在露天走廊凝視遠處被假山水池遮去大半的房間。
那里是雷東辦公的樓房。現在的他應該在跟公司的干部開會吧。
若換作以前,自己絕不會站在這里,看不到那令她迷戀的所有表情。她很懊悔,懊悔連在一旁注視他的機會都讓自己給毀掉。
她不該天真地以為他的吻就是接收她的感情,在他而言,那是種……嫌棄。現在,她完全明白了,也願意服從他的話,不再提起那天的事,縱使是欺騙性的麻醉,也要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只求他再給她機會證明,她以後絕對會做好護衛的身份,不貪不求。
‘楚護衛……’
楚涼立刻除去臉上的黯然,側頭看向說話的人。
女孩沒走,小嘴抿了又抿,欲言又止。
‘我看你是真的有事。’楚涼垂首瞧那雙緊緊揪著褲子的小手。
‘我不敢說……’女孩囁囁嚅嚅地,畏懼極了。
‘想我幫忙?’楚涼見她仍在遲疑,直接給她承諾,‘我不生氣也不說出去。’
‘真的?’女孩一臉驚喜。
‘我從不騙人。’
‘那……你能跟我走嗎?’
‘走?去哪里?’
‘跟我來就是了!’女孩顧著喜悅,一時忘了楚涼那給人冷冰冰的感覺,牽起楚涼的手,拉著就走。
楚涼本能地想抽回手,微熱的手心卻教她打消這念頭。以前總一直認為自己不討人喜歡,但在感受女孩親切的舉動時,心里卻有股被重視的寧貼,也忽然明白,從頭到尾都是她不讓別人走進她冰冷的世界,以至于覺得沒有人想跟她親近、存在與否也沒人認為重要……才試著踏出一步,她就深深感到冰冷外頭的熱情好溫暖、好安慰人,而這陣子所承受的龐大痛楚,竟教突然拂來的暖意消除大半。
‘這里這里。’
走了一段路,楚涼跟著女孩停下腳步。
苞前是接近雷東議會所的假山水池附近,若不是幾株矮樹擋著她們,只要別人多注意,一定會發現她們出現在這里,以雷東的個性,沒有他的允許,是不能接近議會所的。
‘來這里做什麼?’楚涼小聲問道。
‘噓……’女孩伸出食指貼在唇間,輕聲說︰‘不能大聲,會吵到的。’
‘是嗎?’楚涼納悶,這樣的音量雷東根本听不到,畢竟議會的地方跟她們還有一段距離,何況是覺得吵?
‘對呀……’女孩鑽進樹叢里,一會兒,抱著白色毛茸茸的小東西走出來,‘會吵到它的。’
楚涼定楮看著女孩懷抱中的動物。‘這是……’
還未弄清它是什麼,突然一個跳躍,來到楚涼腳邊撒嬌摩蹭,並且叫出銀鈴般的聲音——‘喵……’
楚涼捂住吃驚的嘴——是貓!
‘貓咪很喜歡你喔。’
楚涼身子僵硬,她是不討厭動物,但這還是在山莊頭一回踫見,她需要去適應。
就在楚涼與它對看時,貓咪突然往她身上一跳!
這個動作震驚了楚涼,猛地倒抽一口氣,跌坐在地,接著咳個不停。
‘喵……’貓咪像是找到最舒適的位子,窩在楚涼懷里。
‘咳咳……咳……’
‘要不要緊?’女孩才覺得它好可憐,馬上就看它‘欺負’楚涼了。
緩過氣後,楚涼平淡說道︰‘不礙事。’
‘貓咪真壞心!’女孩知道,楚涼的病還沒完全好,只要一用力喘氣,就會咳嗽,前些日子還嚴重到有氣無力呢。
‘山莊不能養寵物。’楚涼垂首,這小家伙居然在她懷里躺下來不打算走了!
楚涼攢一攢眉頭,想推開它,卻又忍不住心疼起來。之前下了一場小雨,把貓咪柔順的毛淋得濕濡,褐色的大眼直看著她,渴望她的疼惜。
‘不是我養的……也不是這樣說啦,昨天回來的路上在山莊附近看見的,看起來好像才幾個月大,全身都濕透了,覺得好可憐喔,就抱進來了。’
女孩停頓一下,想再確認︰‘山莊真的不能養嗎?’
‘沒見人養過,它可能會害你失去工作。’楚涼沉下臉色,有時太有同情心未必是好事。
‘真要扔了它嗎?它好像病了,兩天都不吃東西,只肯喝水……’女孩眼眶泛著淚水,難過起來。
‘喵唔……’貓咪再叫一聲,顯得楚楚可憐。
‘飼料在哪里?’楚涼問道。
‘我有帶一點,之前就想來喂它了,就怕它不吃。’女孩從口袋取出干飼料給楚涼。
楚涼拿一點湊向貓咪的嘴邊。
出乎意料地,它‘咯擦咯擦’的吃起來。
‘它好像特別喜歡你!’女孩為之驚嘆,‘大概知道你會疼它……’
楚涼望著小貓咪吃得起勁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
楚涼笑了!女孩兩眼瞠得老大,這還是頭一回見到,沒想到她笑起來是這樣的吸引人。‘那……倒不如你來養……’
女孩的話突然打住,瞧著楚涼身後的男人,縱使他有張英俊不凡的臉孔,也會讓人不寒而栗。
仔細看去,男人跟中的焦急多過于俊容上的冷酷。
‘怎麼不說話了?’楚涼一面問,一面撫模貓咪的頭部,柔情動人。
女孩指著楚涼的後頭,訥訥低語︰‘雷先生……’
楚涼為之一僵,抱緊貓咪,沒敢回頭。他是不是听到貓叫聲,所以才來的?
‘怎麼回事?’雷東盯著她的背影,促使他來到這里的焦急遽地轉為疼痛,凶狠的撞上他心頭。一陣子不見她,她瘦了好多……楚涼咬住下唇,听他這麼問,猜想他應該是听到貓叫聲了。
忽然,她起身轉向他,想也不想就扛下責任。‘它是我帶進來的。’
雷東只是稍稍看懷中的貓咪一眼,視線立刻又回到她臉上,牢牢鎖住不放。
末幾,霸氣的黑眸透著怒火。愈是看她過于瘦削的模樣,他愈是想揍人!
懊死……這女人竟然把自己搞成這麼弱不禁風!
‘可以讓我養它嗎?’楚涼暗地里頂一頂女孩,要她盡快離去。
女孩一得到暗示,跑得出奇之快!
‘不能養嗎?’楚涼臉色悵然,她好像做什麼事都會讓他的厭惡。
那張不悅的俊臉是那麼明顯的呈現答案——一見到她就覺得很討厭的答案。
雷東擴大耐性,壓抑想吼叫的沖動,轉換另一種方式問她——‘你是怎麼了?’
‘在山莊附近看到這只貓,就把它抱來了。’楚涼也換另一種方式解釋。
一說完,她轉身就走。
‘回來!’
強勁的力道突然將楚涼扯了回來,一樣站在他面前,不同的是,離他更近了,不悅的氣勢隨之清楚駭人。
听說他這陣子心情不好,她只想趕快走開,盡量別再讓他厭惡自己,哪知,跟在他身邊他不許,離他遠遠的也不準,他真的從頭到尾都看她不順眼……楚涼臉色一黯,緊緊摟著貓,沒敢看他,無奈又失望地說︰‘我曉得怎麼做了,待會我就出去請人認養……’
迷人的劍眉糾結成一團,鎖定小臉的目光里不舍忽隱忽現。
‘哪里不舒服?’
楚涼猶疑一下,確定他問的是自己不是貓後,緩緩道︰‘我很好。’
‘抬起頭來看我。’
楚涼聞言,立刻抬起頭,神情略微慌亂不知所措。猶記曾對自己允諾過,不再在他面前提起兩人發生親密的事,試著去忘記那使她想去珍惜保留的回憶。
一旦真正與他面對面,才覺得好難好難,初嘗的甜美刺激又教她不住羞澀,多重感覺纏繞心頭,就是沒有對他的怨恨……‘邦說你病了。’雷東沉聲問她,縮小焦點,定在干澀失去紅潤的雙唇上。這張唇有著讓人欲罷不能的甜美滋味……‘我……’楚涼听傻了。回想之前他問她的問題,好像都無關懷里的小家伙,那麼,他想知道的,是有關她的事?
‘回答個問題需要想這麼久?’雷東不耐煩的說,可見他的耐性快到極限了。
‘不是。’楚涼回答的快速,就怕他不高興。‘我很好,沒有病。’
‘我听見你咳嗽。’
‘那是因為——’
‘明明病了還說謊。’
‘我沒……’她猶豫了一下,決定放棄解釋,免得又惹他不高興。
‘吃藥了沒?’
‘我已經好得差——’
‘我問你吃藥了沒?’
她雙肩為之顫動,瞄了楚楚可憐的貓咪一眼,心想,現在最可憐的應該是她自己吧……‘沒听仔細?要我再問一次?’雷東眯起眼,若是以前,他絕不會過問那麼多,可今天的她完全不見剛強的護衛氣勢,柔弱的樣子,刺激他想擁住她的沖動。
‘我沒有再向醫生拿藥。’她不是真的喜歡跟他唱反調,是因為他這根本不是問,而是要順著他可以接受的答案回話,很霸道,真的很霸道,但為什麼,她會覺得有被在乎的感覺?
‘你覺得自己好多了?’雷東牽動著嘴角,笑得詭譎、笑得寒冷。
‘我……我是這樣覺得。’
‘那不如你來作醫生!’笑臉說翻就翻,如雷吼叫,驚得在山莊巡邏的護衛作鳥獸散!
楚涼顫巍巍地退後一步,她比他們還想跑。
‘你做什麼?’雷東連她小小的移動都沒忽略。
楚涼微微開口打算回話,未幾又緊閉著。不管說什麼都不顧他意,還是不說話比較保險。
‘我在問你話!’
喧天的咆哮聲將忙著在附近樓房拖地的佣人,嚇得狠狠摔一跤!
看來,連不說話也有事。
‘我只是……’楚涼再也抑制不住酸楚,讓淚水模糊了視線。接二連三的慍怒盤問,就算再堅強,也會被打擊的處處傷痕,何況是她早已脆弱不堪一擊的心。
望著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淚水,不可遏止的怒火霎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