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至勛的別墅建地四百來坪,最適合辦一場盛大的宴會,當然,亦最適宜做追逐的動作。
佐藤俊矢跟著那兩名歐洲男子由大廳到偏廳,再由偏廳到後院泳池,最後跟到庭園,前頭的人突然放慢了腳步。
午後陽光強烈,佐藤俊矢來不及退後幾步,倒影便穿越到那兩名男子前頭。
佐藤俊矢拔出腰際上的密林,打算先發制人時,卻見那兩人竟像沒瞧到他的影子般,頭也不回地繼續往花園深處走……糟!中計了!
這兩人存心引他過來!
‘極道界的「地獄王子」何時變得這樣大意?’
佐藤俊矢為之動容,這個聲音……‘還記得半年前,我曾邀請貴組織首領與佐藤先生二位,商議讓殺手集團成為極道組織一事?’
對方披著黑色大衣背對烈陽,兩旁分別站了三名隨從作護。‘那場商議根本多余。’佐藤俊矢面無表情地說道,完全不將這些人看在眼底。
‘我們之間有誤會。’男人褪下大衣,緩緩轉身,嘴上說著流利的日語,正對佐藤俊矢的是一張極為俊美的混血臉孔,迷人絕頂,卻深沉難測。
佐藤俊矢狐疑地眯起雙眸,凝神打量這人人畏懼的殺手集團之軍師——貝卡諾。
極道界對貝卡諾這人認識不多,以致貝卡諾給極道人士相當詭譎莫測的感覺。
唯一與貝卡諾相關的資料,就是在他成為集團軍師那一年起,殺手集團的暗殺案件莫名減少大半,而且,每個暗殺的對象,全是真正該死的人。不過在近半年,又回歸到以往濫殺無辜的型態,令人匪夷所思。
‘你跟東歐所有組織都有誤會。’佐藤俊矢不以為然地冷哼。
‘不是我。’貝卡諾頗具深意地看著佐藤俊矢。
‘什麼?’
‘瓦解那些幫派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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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房門後,雷東輕緩地將楚涼放到床上。‘衣服呢?’
楚涼羞意未退,側頭想一想,‘好像是在衣櫃里……’
雷東打開衣櫃,快速地取出她的衣服與鞋子,往床上扔去。‘換上!’
楚涼臉色一黯,彎忍住腳痛月兌掉高跟鞋,再抬起頭後,腦袋再度昏昏沉沉,視線莫名模糊起來……雷東不經意地往那雙白皙縴細的小腿看去,方冷靜下來的紊亂再次包著熾熱朝理智攻進!
‘你留在這。’
斑大的身形走到門口的同時,身後莫名傳來響亮的踫撞聲!厚實的大手緊緊握起,猛然轉身,瞠大眼愕視著瘦削的嬌軀無力地癱在地上。
‘涼?!’雷東倒抽一口氣,過去將她抱回床上。
楚涼半眯起眼眸,難受地挪動身軀。
她的頭好昏、好沉,猶如千斤壓著般難受,一張開眼,就產生晃影。雷東從容地抓起枕頭墊在她頭下,試著讓她舒服,久久卻不見蒼白的容顏有起色。
‘樓下有醫生,讓他上來看看。’他語氣冷靜,思緒反常復雜。
‘不用……’楚涼曲起雙腳,抓住他,借由他強勁的手臂讓自己坐起來。‘離開這里後,我自己會去看醫生……’
‘你能走?’雷東沉聲問。
‘可以……’楚涼嘆道,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下床走看看。’雷東挑高眉,坐在床沿雙手環抱。
楚涼遲疑了一下,‘好。’
踩著地,她站著不動,‘我沒事了。’
‘我要你用走的。’雷東語帶命令,沉著臉凝視那張愈來愈難看的臉蛋。
為了得到他的重視,她從不在他面前表現嬌弱的,這次也一樣。原本就已在顫抖的雙腳,剛踏出第一步,額上就冒出冷汗。不疼……她是他最佳的護衛,這點疼不算什麼,頭昏腦脹不算什麼,往後倒下也不算什麼——雷東攤開雙手,像是早預料到般牢牢地接住楚涼的身子。
‘逞強不是用在這時候。’雷東再次抱住她,倒在懷中的嬌軀比之前更加柔弱,為此,他不自覺地摟得更緊了。‘你根本就不止腳痛,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不舒服?’
楚涼緩慢的搖搖頭,喘道︰‘我以為……是日曬的關系……’此時此刻,她的確很難受,但感覺自己在雷東的懷抱中,大量涌出的愜意,在她心底佔了上風,一絲也容不下折磨著她的痛楚。
這樣的環抱,若要付出所有的精力和苦痛才能得到,她也願意,毫不考慮的願意啊……‘不舒服就該留在山莊。’他低下頭,無意瞧見低胸禮服所呈現的,淡漠的目光,為之迸出一團火。
‘我不要你有事……’她閉起雙眼,螓首無力向後仰,胸脯不由得隆起。
那雙傲人的濃眉鎖的更深了,羨煞千萬人的俊臉逐漸低下。‘我已經習慣跟在你身邊……’楚涼喘了喘氣,繼續說道︰‘你沒事,我也就——’
她要說什麼?
不,是無法說下去。她的唇瓣正讓濕滑溫熱的舌強行撬開,緊接著埋入口中,猛烈地吸吮。
這才知,他封住她的唇,吻著她!
疲憊的眼楮吃驚睜大,猶未接受這事實,身子就已讓結實的軀體壓在底下,宣告不容抗拒的強悍!
強健迷人的身軀突然僵硬,包含欲火的星眸逐漸冷卻,取代的,是轟然的震驚!
雷東全個翻身,急速彈跳下床,瞠大眼,驚愕的目光掃向嬌媚撩人的身軀。
懊死!他做了什麼?他對她做了什麼……楚涼緩緩張開眼,看著俊臉上布滿的錯愕,自己卻仍褪不去一絲不掛的嬌羞。‘雷先生……’
他不再接近她。
像回不了神一樣地瞪著他,這回,她反而清楚,這才是真正的雷東,她的主子!
適才擁抱她、親吻她的迷人男子,已杳然無蹤……‘穿好你的衣服,離開這里。’
冰冷的字句,幻化成銳利萬箭,無情地射向心頭,楚涼按著快崩裂開來的胸口。
雷東別過頭去,拳頭一緊,邁向房門,無情的扔下她,揚長而去!頎長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偌大的臥房,激情的氣息也跟著不復存在,換回的是傷人的遺棄。
楚涼抓起床上的衣服,側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面無表情。
他向來是這樣的高高在上,身邊的女人雖被他呼來喚去,卻都是強過她千萬倍的柔情女子,縱使她再努力,也展現不出她們十分之一的嬌媚啊!
他會嫌棄是對的,是對的。
當她找尋到被遺棄的安慰解釋後,回神過來,鏡中的自己卻是淚流滿面、萬般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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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說好是你請吃法國料理!’
晌午,接近用餐的時間,山莊大門前的守衛正在為午餐起爭執。
‘昨天欠我三圈牌錢,你倒忘的—干二淨!我當是抵了!’另一人吼了起來,甚至拿起牌子暗示。
兩人輕松悠哉的模樣在平時是少見的,若不是得知雷東帶著周念慈去新加坡,順道察看分公司的營運,甭說吵鬧不休,光說話大聲這兩人也沒那個膽子。
‘你們昨天打牌?’
兩人聞言,脖子一縮,一同僵硬地轉向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
‘楚護衛……’
‘還有誰玩?’月眉微微揚起,這兩人連袖子都卷了起來,全然沒有以往西裝筆挺、態度肅穆的樣子。
‘松口氣而已……哪,雷先生回來你可別跟他說,幫個忙,我們保證以後不玩了。’守衛訥訥說道。
楚涼是除了邦以外跟雷東最親近的護衛,要是在山莊打牌的事被雷東知道,就怕他們的小命不保。
‘對對對,我們保證。’另一位忙著伸出手來發誓,暗中踢了同事一腳,要他也把手舉起來。
不舉還好,這一舉,袖子里的撲克牌便啪啪啪地全數掉了下來!兩人立刻垮下臉,就差沒抱在一起痛哭。
楚涼蹲,盯著地上的撲克牌,‘偶爾玩玩不打緊。’
恐懼未泯,再來一陣驚訝,‘啊?’
‘我看你們兩個快打起來了。’
聞言,他們馬上相互擁抱。
‘我們是好兄弟!怎麼會為了打牌打架,不會不會!’
‘打架傷和氣,我們從不打架!’
扮倆好很有默契的一搭一唱,抱在身後的手也很有默契的捏著彼此的肉!
‘是嗎?’看他們像對寶,仿佛為她惆悵的情緒,增添了一絲歡愉。
‘是啊……’眼淚快掉下來了。
‘你們很有趣。’沒有遲疑的肯定,令她暢懷,緊繃的容顏不自主染上淡淡笑意。
兩雙眼楮不約而同地張大,心跳不已。
印象中,楚涼是個盡忠職守的護衛,除另一位貼身護衛邦之外,很少跟其他人接觸,以致,大伙對楚涼的了解不深,以為她冷酷無情、很不好親近,這下才知,楚涼嚴肅的個性,原來只是種武裝,揚著笑容的她……好美!
‘只是來看看門口有沒有異狀,我走了。’
楚涼轉過身去,腳上的傷猶未痊愈,她也只能緩慢的走著,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輕咳幾下。
天知道,她多希望門口有不一樣的情形發生,多希望是雷東回來了。
事實上,自從離開劉至勛的宴會後,她便沒有再見到他,听說他直接在周念慈的住所過夜。隔天,邦告訴她,雷東為了公事得到新加坡一趟,並且帶著周念慈和邦一塊去。
她想跟去,怎知,他連一面也不讓她見就走了,一走,就是七天,仿佛他和她之間,什麼也沒發生。
真要她忘記,實在很難做到,他迷人的親吻撫模,到現在還在她體內燃燒著……‘楚護衛!’
突然的叫喚硬生生粉碎剛浮現在腦海的羞人情景,驚得楚涼一口氣像是卡在喉頭,連連咳了好幾聲。
‘你感冒了?’叫喚她的人正是剛才的守衛。
‘我——咳咳咳……’才開口,又是幾聲難耐的咳嗽。
‘你這陣子氣色不好,該去看醫生。’他誠心建議。
‘我沒什麼事。’她有些吃驚,還有些許欣慰,想不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有人關心。
‘你房間在我隔壁,半夜咳個不停,你不知道嗎?’
‘我沒醒來過,不清楚。’楚涼低聲說,不敢用力喘氣,怕又咳個不停。
‘用完餐,我們陪你去。’
‘用餐?’
‘來問你跟不跟我們去吃法國料理。’
‘不站崗了?’
‘沒說是現在,等其他守衛回來替班才去。’
楚涼搖頭拒絕,‘一群男人熱鬧些,多我一個不覺得悶?’
‘倒沒這麼想過,少了美女才真該遺憾。’
‘誰?’楚涼困惑。
‘真不認為自己漂亮啊你?’楚涼的反應惹的守衛夸張的大叫。
‘行了,我開心了。’楚涼牽強地笑一笑,若是安慰的話,她感受到了,也舒服多了。
守衛端詳楚涼的笑容,發著呆。
楚涼垂首瞥見他手中閃著紅燈的對講機。
‘我沒說假話,你笑起來真……’
‘有狀況,你听听。’
‘啊?喔……’守衛舉起對講機,沒好氣的說︰‘還沒問好,楚護衛說不去啊!’
‘快回崗位上!看見雷先生的車子了!’彼端慌張不安地吼的比他還大聲。
滿是惆悵的臉蛋遽地為之變色,疲倦的身軀像打了強心針,振奮起來。
他回來了,回來了……楚涼站在原地,听著車子愈來愈近的引擎聲,心跳便激動加快。
等到確定走下車的人,是令她這幾天失神且惦記不已的出色身形,立即喜上眉梢,踩著欣然的步伐走向他。
‘雷……’
倏地,楚涼深深吸氣,話語梗在胸口,化成痛楚。
她是等到雷東回來了,卻忽略了依偎在他懷中的可人兒也會一同回來,忘記他會像以前一樣摟著那女子、給予笑容,會像以前一樣不屑看自己一眼。
‘那套衣服好看,後天就和導演說我要穿那套上記者會。’周念慈一下車就抱著雷東的手,繼續她未說完的話,‘哪,要不這樣,叫邦打電話去跟制片說幾句,說我想穿那套衣服定裝,他不點頭都難。’
雷東看周念慈一眼,沒有板臉色,卻讓她嚇得閉上嘴。
周念慈努努嘴,她知道雷東一向不理會她在演藝圈的事。她承認,自己是得意過頭了,喜歡上眾人妒忌的表情,但誰不想呢?她的男人可是一皺眉頭,黑白兩道都會不寒而栗的太子啊!
周念慈忽然想到什麼,朝站在前頭的楚涼大聲說︰‘幫忙呀,車上好多東西的。’
楚涼屏住呼吸,覺得難受,在終于等到雷東注意到她時,他的表情卻是極度冰冷。
邦打開後車廂,對正往這里走來的佣人招手,且道︰‘這種事不該涼做的。’
周念慈撇撇嘴,‘那她站在這里做什麼?’
楚涼望著那張冰冷的俊臉,不住流露些許情愫,‘我只是在等雷先生回來。’
‘沒那必要。’雷東淡漠回應她,牽起周念慈的小手,從楚涼身邊掠過,看也不看她一眼。
無情的字眼,粉碎了楚涼甜美的期望,在她心頭劃出一道道傷口。
‘雷先生最近情緒不是很好,別理會。’邦提著公事包,走向楚涼。
楚涼低著頭,默然不語。
‘你跟他之間是怎麼了?他居然說以後不讓你跟著他了。’
低垂的小臉猛然抬起,愣了好半響,回過神來後,素來冷靜的心,又抽了抽。
轉身過去後,明亮的美眸逐漸模糊。
她深吸氣,依舊不肯在人前卸下堅強的面具。
‘我找雷先生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