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杏雪第二次落下的巴掌聲,結束了魏承哲的爭辯。
「這些從來就不是屬于你的,為什麼你寧願選擇相信那個畜牲,也不肯相信我所說的話?」若不是身體還不允許,魏杏雪真想徹底打醒這個傻孩子。
她從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醫院所開的證明,上頭清清楚楚的寫著魏心靖與魏家血緣吻合的字樣。
「不……」魏承哲艱辛地搖著頭。
她再次把紙張推向身子往後退的魏承哲面前,「你給我看清楚!」
「不要!」魏承哲趴在地上崩潰大喊,從他悲憤的臉龐滑下兩行苦澀的淚水,現實的殘酷狠狠地擊潰他,「為什麼……」
見到兒子這般痛苦的模樣,魏杏雪再也忍不住心痛地抱住他,「接受吧……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在一旁的魏心靖也流淚了,此刻她的心里交雜了許多悲痛的情緒,還記得和她曾經互相扶持走過傷痛的承哲哥,還記得一向疼愛她的姑姑是如何捍衛她的身世……
「姑姑,您不是說……從沒懷疑過我的嗎?」
魏杏雪充滿歉意的眼神看著魏心靖,冰冷的手緊緊握住她,「對不起,雖然我始終是信任你的,但我真的害怕爸爸會再次受到傷害。所以……我仍是抵不過動搖的內心,偷偷拿著你的頭發去醫院做了檢驗。當我確定你是魏家的一份子後,我比誰都還開心……真的……」
魏心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曹子詡半跪在她身旁,靜靜地展開手臂環著她,給予安慰。
「我知道我們母子不配奢求你的原諒,但承哲還有未來的路要走,還有責任與義務去面對魏氏目前的難題……有一個失敗的丈夫已經夠了,我真的不願意看到這孩子就這樣毀了前程。我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很自私,但我只是個平凡的母親……心靖,你能網開一面,放了他嗎?」魏杏雪說著,就從輪椅上狼狽地跪跌在地上,「讓我扛下所有的錯。」
魏心靖趕緊扶起她,「姑姑……您別這樣。」
「心靖,求你原諒。」
即使她曾經感到憤怒,也不及此刻看到姑姑在她面前痛苦的模樣。魏心靖哽咽地猛點頭,她們相擁著哭泣。
魏承哲的頭部,無預警地朝地上用力猛敲,「是我該死!」
曹子詡立刻起身阻止他,「夠了,不要這樣!你放心,我們不會為難你們母子的。」
看了魏心靖最後的一眼,魏承哲有些不自在地道︰「你要好好對待她,還有……謝謝。」
曹子詡沒有多說什麼,松綁了魏承哲身上的繩索。
在他們之間,這般的對應已經是極限了,就算再過個十年,也不會喜歡上對方。
看到這樣溫馨的畫面,莫席突然渾身不對勁,頓時覺得自己是個名副其實的外人,他插不上任何話,只好默默退出這場鬧劇。
他坐入車內,將手機開機,立即有來電聲響,他按下接听。
「總裁,您可終于肯接電話了。」宋秘書一如往常,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傳來。
「有事嗎?」
「有,清水銀行的千金要我轉告您︰過了十點後,再沒見到您的人,她就要對她父親提出撤銷兩家合作案的計劃。」
噢,媽的……他又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現在幾點了?」他盡力維持該有的形象。
「報告︰九點四十七分又十六秒。」
「見鬼了!我現在正處于荒山野嶺,怎麼可能在十點前趕到?你知道我手上還有一把槍得想辦法處理嗎!?」萬般無奈地,莫席又再次破功了……
槍……她沒听錯吧?看來這個上司果然無可救藥了,只長外表而不長腦子的可憐家伙!宋秘書暗忖。
「我的話說完了,明天見。」她冷淡的說,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嘟——嘟——嘟——
這女人……莫席的怒火,像被一盆盛滿冰泉的水倒在頭頂,瞬間成了可憐的殘煙,四處飄蕩。
返回曹家宅邸時,曹子詡一路上都緊緊握住魏心靖的手。剛才那段令人難以忘懷的小插曲,促使他們的感情更加堅定。
那晚,他們沒有多加討論,更沒有火熱的纏綿,只是親密地貼近著彼此,說明了這輩子都不願意離開對方。
棒日一早,曹子詡先和凡沐老修女聯系,向她說明了一切經過,讓她安心。電話那頭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和擔憂,她昨晚必定也是一夜難眠。
幸好所有的焦躁與不安都已經過去了。
沒多久,曹子詡和魏心靖在律師的幫忙之下,完成了遺產讓渡的簽署。
魏杏雪也在兒子和曹子詡夫婦的細心照料中,逐漸恢復健康。而高立達則必須為了自己的罪行,失去好一陣子的自由。除非他能在牢里獲得真正的反省,否則這個婚姻,魏杏雪是離定了。
雖然在短期之內,仍無法彌補魏氏集團的資金缺口和失去的名聲,但他們相信有朝一日,魏承哲將重新建造屬于他自己的企業帝國。
在日子終于歸為平淡的數日後,曹子詡帶著魏心靖去挑選結婚鑽戒。雖然她一再表明不需要,但他發揮了強韌的耐性和固執,終于心滿意足地看見他們手指上戴著對戒的幸福模樣。
隨後,他們到一家溫馨典雅的餐廳享用午餐。
「你不怕自己行情下跌嗎?」魏心靖漂亮的臉蛋上,有著俏皮的表情。
曹子詡依然笑得很像個傻子,「行情算什麼狗屁!」
「但我擔心自己啊!」她開玩笑道。
「親愛的,這就是我的目的。」他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已經過了逞凶斗惡的年紀,你就饒了我吧!」
魏心靖低聲輕笑,「是嗎?我看你那晚倒是很樂在其中。」
曹子詡突然將英俊的臉龐靠近她,用慍怒的眼神瞪著她,「我還沒為了你打算離婚這件事情和你算帳呢!」
「那是因為你像個豬腦袋一樣,看不清自身的危險。若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忍心讓我這麼年輕就守寡嗎?」魏心靖不悅地反駁,回想起一切仍余悸猶存。
「你就不能對自己的老公有點信心嗎?」他無奈的問。
「我才不要把信心賭在那種生死關頭呢!」她斥責後,還是笑了,「不過,我都不知道自己嫁了一個這麼威武的老公。」
「難道讓床單著火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他露出挪揄的笑容。
魏心靖的臉上立即浮起羞怯的紅暈。
「這間餐廳是不是因為只有我們兩個客人,所以想省了冷氣的錢?」她用手掌朝自己的臉頰扇了幾下。
除了他們,當然不會有其他的客人,因為曹子詡早就事先訂下了整間餐廳。
而她差勁的演技逗得曹子詡大笑,「遇見你,我才發現我的笑點原來很低。」
「踫上你,我才發覺我的哭點很低。」她忍不住抱怨。
曹子詡將手一攤,「又哭又笑,多完美的人生。」
「不完美。」她突然嘟起嘴搖頭。
「怎麼了?」
「因為我真的變成了不折不扣的窮光蛋了。」
「是啊!我的六億新娘不見了。!他作勢長嘆一口氣。
「你押錯寶了吧?」她挖苦道。
曹子詡大笑,「你放心,我雖然不是什麼億萬富翁,但養你一輩子可不會造成我的困擾。」
「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當一個研究學者並不能讓你擁有現在的富裕生活吧?」
「的確。」曹子詡點點頭,「除了我和父親的自身努力之外,我母親有精準的投資眼光,她為曹家的資產拓展不少。關于這一點,我不會否認她的貢獻。」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曹子詡已經能在她面前侃侃而談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提到他的母親,臉上竟有著平和的表情。
魏心靖以為她的好心情還能持續好一陣子,但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這恐怕會影響他們這趟愉快的用餐。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听哪一個?」她盯著曹子詡閃著喜悅的藍眼楮,有些不安地問。
「都好。」顯然他覺得不會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因為他的注意力此刻落在她的胸口。
「你認真點行不行?」魏心靖又惱了。
從她的語氣里,曹子詡肯定她是誤會了。
「親愛的,我現在是火山靜止的狀態。」他接著說︰「我只是在想,既然我已經補給你婚戒了,那個項鏈……能不能還我?」
魏心靖給了他一個吃驚的表情。
「那是沒什麼重要的,但這陣子沒戴……好像有點怪怪的。」曹子詡故作輕松地解釋著。
魏心靖半眯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這樣嗎?」
「算了,你繼續戴著吧!」他被她看得非常不自在。
「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還你羅!」她帶著笑,「好消息是有人會替你好好保管它,壞消息是—一我們的兩人世界得被迫結束了。」
他馬上正襟危坐,「你到底要說什麼?」
「這條項鏈就當作我們的傳家之寶羅!」
「你是說……」他壓抑著內心的悸動,「有寶寶了?」
看來曹子詡並沒有很開心,她有些後悔說出來地點點頭。
倏地,曹子詡突然站起身大叫,興奮的一把抱起她繞圈子,還差一點打到正送餐點過來的服務生。
起先魏心靖只能呆愣地任由他把她轉到暈眩,後來才緩緩笑著用拳頭輕打他的肩膀,「快放我下來,快吐了……」
「對不起,我忘了。」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接著給她一個甜蜜的吻。
服務生悄悄放下餐盤,「祝你們用餐愉快。」
「等等,再加一份牛排。」他叫住準備離開的服務生,開心地炫耀,「給我兒子吃的。」
「好的,恭喜你們。」服務生微笑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