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園外,只見觀音大士低著頭,在隨從的陪伴下默默地走著。
「觀音大士!」
太上老君身邊的小仙難得見上觀音一面,紅著臉跑來甜甜地叫著,她靜靜地抬起眼楮,輕輕點了點頭,繼續低頭默默地走著。
「觀音大士看起來很沒有精神啊!」
小仙在背後跟太上老君嘟噥著。
「只怪最近天地異變,實在太熱了。沒想到觀音大士也受災受難……」
熱?!
不,她是氣炸了!
那個金禪子,居然一去就不見返,到底是干什麼去了?
都幾個月了?!少了那嘮叨的自以為是,還真是習慣不良,害她在放縱的時候一點快感都沒有。
忍不住咬了咬牙,腳一拐,回到仍打算繼續評論她的太上老君身邊。
「觀、觀音大……」
「太上老君,可有見過如來?」
無視太上老君的窘困,她劈頭就問,太上老君尷尬地笑硬了嘴角,老皺的指頭一指,指向凌霄殿。
「謝了。」
直接轉身就走,她步行如風,追得身後兩名小仙童喘息連連。
凌霄殿外的天兵見了她,不敢叨擾,直接跪拜讓開,她自是回以慈悲之笑,直接步入。
「金禪子歷劫九生,如今已是第十生,悉逢天地異變,實在是……不知道如來佛祖有何高見?」
金禪子歷劫十世?!
眼皮不自覺跳動了一下,她掩唇暗笑,沒想到那個老學究一般的金禪子竟也有今日。但……歷劫十世,可不是一般的懲罰,她怎麼沒听說過他犯了什麼錯?
「朕認為取經之事刻不容緩,不知如來佛祖……」
「就讓金禪子去吧。」
「好!朕這就派人……」
「我去!」
听說有機會見到金禪子,她也不顧到底是發生了何事,直接興沖沖地提了道袍沖進殿里,但當著兩道見鬼似的目光,她連忙收斂,咳嗽幾聲,換回端莊慈悲的嘴臉,「就由本座去吧。」
見如來看過來的目光仍有遲疑,她連忙下重藥︰「這天下蒼生之事,本座如何能袖手旁觀?」
一番話說得自己都想吐了,果然,玉帝大喜,也不顧如來仍有遲疑的語調,馬上定案。
于是,她提了道袍,露出半截玉足,謀殺了擦身而過的N多視線,喚來蓮蓬仙座,下凡去也,但怎麼也沒料到,看到的金禪子居然是……居然是眼前這枚小豆芽!
害她,險些從蓮蓬上摔下來。
仿佛,她的狼狽使得握著掃把的他回過了神來。
但雖然回過了神來,仍是看著她,一話不說。
可以想象的,深秋,落葉繽紛的無人院落里,手里拿著掃把的矮小和尚,和坐在蓮蓬之上,狼狽地抓著蓮蓬邊沿以防摔下去的她,是如何的一番滑稽景象。
她總不能在一個小豆芽面前丟臉。
清喉嚨。
「本座……」
「啪!」
眼前一陣黑影,腦門一痛,她震驚地瞪著眼前的小豆芽,看著他臉色不改地,把掃把寄放在她的腦袋之上。
「本座是……」
嘴角抽搐,又是「啪」的一下,他仿佛打上了癮頭,居然開始飛快地敲打。
她再也顧不上其他,狼狽飛走。
可飛到半空,才驀然驚覺她身為堂堂觀音大士,如何能讓一個小豆芽給用掃把趕跑?!
但……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他既然仍是身在佛門,如何會對觀音大士毫無概念?
遲疑地低頭瞄瞄身下的蓮座,並沒有怪異之處,而她身上所穿的,亦是一成不變熱得悶死牛的道袍……
必然是孩子心性,不懂觀音慈悲!
惟有退而求其次,暫且歸去。
待再次見他,他已然抽高,俊臉清瘦和寡,一身袈裟飄逸,雖是跪拜卻腰肝挺直,仍是一副無所畏懼的嘴臉——即便在他眼前的,是當朝的皇帝……
抓頭皮,還真忘記了皇帝叫啥,反正,也全賴這個皇帝曾經做過有違良心之事,讓她好有機會布個局,讓那個金禪子轉世不得不……
竊笑幾聲,她端正坐姿,把握最好的機會出現在眾人之前。
蓮蓬飄飄,乘風而來,她的道袍自然也是飄逸飄逸,長黑的發也飄拂出漂亮的弧度,左手端著道具花瓶,她右手拂著道家法器,儼然是一副塵世對觀音大士主觀認定的姿態。
「啊!是觀音大士!」
「觀音大士顯靈了!」
「觀音大士!臂音大士」
嘰里呱啦,嘰里呱啦。
她端坐在蓮蓬之上,嘴角笑盈盈著慈悲的弧度,心里竊喜著自己的準備周全,目光悄然睇向金禪子轉世——唐三藏。
霎時笑顏僵硬。
那家伙,竟然敢對她熟視無睹,雖然混在跪拜之人中,卻無跪拜之意,分明讓她瞧見了他昏昏欲睡的意圖!
怒!
「本座——」
她開口,四周霎時安靜,深深滿足她的自戀,可唯獨在意之人仍是敷衍的姿態!
「本座今日前來,是為囑咐聖僧幾句。」
「義弟!」皇帝錯愕,「莫非觀音大士是為了義弟取經之事前來?」
被點名,他終于不得不成為眾人矚目之點,她暗笑,「唐三藏,你且抬起頭來。」
「觀音大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