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果臣的債都還完了,可不可以給臣封個可以上戰場殺敵的官?」既然早晚有一天會與對方分離,不如及時為自己討個喜歡的差事來做。
這樣想著,話便不自覺溜到嘴邊。
原本還一臉戲謔的趙天徹臉色立刻變得冷了幾分,這女人到底什麼意思,難道陪在他身邊侍候著就真的這麼讓她無法忍受嗎?
自己當初不過是隨口一提,她倒還當真了。可身為天子金口玉言,哪能隨便食言,「難道你還怕朕說話不算不成?」口氣有些陰沉,令楚玥風不由得心底一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惹得這皇上不開心了,當下也不敢再多吭半聲。
趙天徹白她一眼,扯過衣帶,賭氣般自己穿戴起來,結果整個早朝,數位大臣就在帝王陰沉著臉,繃著俊容的低氣壓下,戰戰兢兢的奏上了自己的折子。
連著幾日,趙天徹都沒再去過法華殿,但卻派人去法華殿時時刻刻監視著楚玥風的一舉一動。得知九王爺總會趁著沒事的時候偷偷跑到法華殿找楚玥風敘舊,還直問她自己的皇兄有沒有欺負她。
當楚玥風被問起這件事的時候,臉色不覺一紅,表情尷尬,只得硬裝出沒事的樣子說皇上日理萬機,哪有時間來欺負自己。
九王爺卻滿臉不信,直哀怨著道︰「玥風哥哥,瞧你都瘦了,肯定是我皇兄給你分配的工作過重,別急,等哪天我求著皇兄再把你調回我的文清宮給我當太傅便是。」
這樣的話傳到帝王耳中,趙天徹臉色自然不好,他那弟弟大概真是被嬌慣壞了,還真以為在這宮里可以為所欲為。楚玥風即是他先獵到的目標,此生此世,怕是無法再月兌身了。
當此生此世這樣的字眼浮現在腦海中時,他不禁愣了好一會兒,連手中捏著的珠筆,都隨之掉落,發出「當」的一聲輕響。
兩旁侍候的宮人即刻提高警惕,隨時注意聖上的一舉一動。
趙天徹也自覺失態,劍眉高聳,臉色陰沉,又想起前幾天自己只因那楚玥風一句話便氣到現在,著實覺得自己小器了些。
這幾日故意不去見她,又听人回報楚玥風那邊的動靜,听說她一個人在那法華殿里倒自得其樂,每日研究兵書兵法,好不沉迷。
想來,只有他自己在這里生悶氣,只要靜下心來,便會坐立不安。
後宮嬪妃,哪個能有本事今天下帝王牽陽掛肚,楚玥風卻不識好歹,視帝王恩寵于蛇蠍猛獸,真是有傷自尊。
可是閉上眼,卻又總會想到她那單純可愛的模樣,一副中規中矩的死板模樣,一句一個臣如何如何,憨傻得可愛。這樣呆蠢的人,居然妄想著去戰場殺敵。
在朝為官,連最起碼的為官之道恐怕都搞不明白,若真將她放到朝堂之上,怕不要被那些吃人不剩骨頭的大臣們生吞活剝了才是。
唉!忍不住低嘆一聲,那個本來就呆傻之人,木訥老實,根本就是一條筋,若真讓她去揣測聖意,倒還真是為難了她。
這樣想著,心底的氣悶也消了大半。過了午時,用過膳之後,他坐在御花園的涼亭里品茶,就派人將那埋首于兵法之中的楚玥風喚了來。
夏日的天氣,雖然燥熱,但這御花園里假山流水樹葉蒼蒼,倒是斂去了幾分熱氣,透著些泌人的清涼。
旁邊是大太監福祿在悉心侍候著,兩旁美妙嬌俏的小爆女執著扇子給皇上揚風納涼。
楚玥風身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端端正正坐在帝王身邊,精致的石桌上擺著上等人參烏龍茶,還有幾道美味甜點,最讓人流口水的便是那冒著寒氣的冰鎮楊梅。
這大熱天的,這種清涼東西入口,順著喉嚨直入腸道,先不說味道鮮美清甜,僅是那涼涼的感覺,也讓人垂涎萬分。
對面坐的是宮內養著的美姬,一把名貴古箏在她修長的十指下,彈奏出美妙動听的樂聲。
「玥風……」耳邊又響起帝王的輕喚,「這首曲子可入得了你的耳?」
從她被自己召來直到現在,那副修長的身子骨始終正襟危坐,一副受苦受難的樣子,他趙天徹是暴君嗎?竟讓她怕到這種地步?
听到召喚,楚玥風心底打了個冷顫,面對帝王提問,她哪敢有半點含糊。
「臣覺得樂聲極美,十分好听,呃……人長得也好看。」
饒了她吧,這皇上不是揪著自己陪他下棋,就是把她召來听那美女彈琴,拜托!她可是立志要當一代武將的,哪懂得這些文藝玩意。
前幾天就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得龍顏大怒,連著好幾日沒搭理自己,雖落得清靜,但她卻不是傻子,隱約感覺到法華殿外有人在暗自監視自己。
雖知道是皇上派來的眼線,她卻不敢有半點反抗,心底卻琢磨對方的本意,是不是有殺人滅口之嫌?
趙天徹自然看得出來她坐立不安,雖有宮女在搖著扇子,可她的額角還是滲出汗水。
拿起一顆冰鎮的梅子,遞到她的唇邊,「別光顧著听曲,吃些東西潤潤喉。」
他難得會放段去討女人歡心,但只要做了,就會極盡溫柔之勢。
楚玥風早垂涎那梅子好久,見帝王親自遞送,也不敢拒絕,接過來便放入口中,真是美味香甜,清涼怡人。
「好吃嗎?」俊美上全是濃濃的期待,倒像極了一個調皮的孩子。
「好吃。」她傻傻的回答。
「好吃的話便多吃些。」吩咐完畢,趙天徹不知對著福祿說了些什麼,就見那彈琴的美姬一曲完畢,便深施一禮,轉身離去,接著,有人將那名貴古箏抱了過來,放到皇上面前。
正埋頭吃的楚玥風嘴里塞滿了涼涼的梅子,就見這番舉動,不由得滿頭不解。
「皇上……」一開口,嘴里的梅子便不小心落了下去,她急急伸手去接,樣子夸張又好笑,惹得兩旁宮女忍笑不止,楚玥風則是一臉難堪。
再瞧那盤子里的梅子,幾乎都讓她自己吃光了,她知道這些梅子是西涼國不久前進貢的上品,個個奇大無比,汁甜肉厚,鮮美甜香,經過冰鎮之後再入口,更覺是人間美味,只有神仙才能吃到的好玩意兒。
如今,那整整一盤子梅子,竟全都入了自己的口,剩下的,也全是些粒小皮薄的,看著稍嫌寒酸狼狽,為此,她不由得臉色一紅,十分尷尬。趙天徹倒是不甚在意,只覺得她神態可愛透頂,若不是兩旁有人看著,真想將她抓到自己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吃了那麼多,也不怕酸。」口吻中全是寵溺之意,「若真是喜歡這口味,朕叫人送到你那尚書府給你吃個夠便是。」
「謝皇上恩寵,臣……」
「好了好了。」他揮揮手,「別太拘束,朕厭煩那套,你怎麼有沒完沒的。」
嗔怒一聲,俊臉上又染滿笑意,「玥風可懂得琴律?」
「臣不懂。」她答得十分老實。趙天徹也不怪她,若是換做別人,哪個不是爭著搶著來討好自己,就算不懂,也會裝出一副懂的樣子。
他長指在琴弦上輕輕一撥,頓時便有樂曲如行雲流水般劃了出來。
「泠泠七弦上,靜听松風寒。」一首詩吟了出來,襯著清透的琴音,美妙至極,一時間倒令楚玥風愣住了。沒想到當今皇上不但長得好看,治國有方,而且還多才多藝,哪像自己,一心習武,倒忽略了這些文縐縐的東西。
再看那撫琴男子,一身華衣錦服,五官俊美深刻,體態修長,這等人中之龍,怎能不令人多看幾眼。
他眉頭專注,每撥一下琴弦,面部表情也隨之改變,時而深沉,時而放松,一時之間倒令她看得傻了痴了。往日的懼怕,彷佛也煙消雲散,這完美男子,倒像極了一件裝飾品,讓人不由得暗自欣賞。
又想到兩人前不久的龍鳳,就算楚玥風再木訥呆傻,也不由得雙頰通紅,心跳加速。
「玥風……」琴音依舊未停,他卻可以邊彈邊笑道︰「若是你在朕這首曲子彈完之前可以吟首詩出來,朕就將上次你沒贏到手的那把龍騰寶劍贈于你如何?」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誘惑,上次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差點就要將劍贏到手了,結果卻不小心打落棋子,落得滿盤皆輸。
為了這件事,她懊惱了許久,沒想到他還記得她稀罕那把劍的事,心頭不禁一樂。
「可是……可是臣不會吟詩啊。」好像才想起事情的關鍵並不是龍騰寶劍的問題,而是,從小到大,她對詩詞歌賦可是無半點精通。
趙天徹卻淡淡一笑,絕美非常,看得兩旁宮女一陣羞怯,楚玥風卻一心想著如何得到寶劍。
「那朕可不管,這可就要看你的本事嘍。」就像在逗弄一只焦躁的小貓,此時的趙天徹,心底可樂得半死。
「皇……皇上您慢點彈,待臣想想,臣好好想想……」楚玥風一手抓頭,口中嘀嘀咕咕︰「紅豆,紅豆生南國……下句什麼來著?呃,明月幾時有……明月……啊!臣想起來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首詩讀出來,不但嚇壞了周圍的宮女,就連趙天徹也愣了好久,連手中的琴弦都忘了撥弄。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吟詩的楚玥風,見她一臉興奮,仿佛想起了一首可以交差的詩,那模樣……
「你怎麼將曹植的七步詩給朕吟出來了?」
「臣突然想起,當初那曹丕要殺他弟弟曹植的時候,用的也是這招,說什麼七步之內若吟不出一首詩,就要砍了他弟弟的腦袋……」她自我說著,沒發現對方眼中的不悅,「原來你居然將聯看成了曹丕,原來朕在你的心目中地位就是這等樣子啊。」猛然回過神,楚玥風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臣、臣、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她急得直跳腳,「臣對詩詞這東西本來就不甚精通,一時大意,求皇上恕罪……」見她果然被自己嚇壞了,趙天徹知道自己不能再玩下去,「好了好了,朕也沒說要治你的罪,你何苦怕成這副模樣。」他剛剛實在是被她逗得不知該做什麼反應了,天底下居然會有楚玥風這種可愛的人,他還哪里舍得怪她半分。
「那……皇上剛剛說過的話可當真?臣吟出了詩句,皇上可是答應過臣要獎賞的,那龍騰寶劍……」她一心覬覦的東西,可不能就這麼放過。
趙天徹看她面若桃花,泛著紅暈,口吻中還有點撒嬌的嫌疑,不由得龍心大悅,心情甚好。
這楚玥風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誘人,咬著下唇,一雙水汪汪大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要討賞,還有些畏懼,實在是太可愛了。
「福祿,將那把劍拿來,賞了她便是。」
「老奴遵旨。」片刻功夫,那龍騰寶劍便落到楚玥風手中,謝過恩後,她將劍寶貝的在手中東模西蹭,好不珍惜。
「玥風,朕賞了你這好東西,你要如何謝朕?」
「這……臣……臣身上沒值錢的東西啊。」
「朕不稀罕什麼值錢的東西,今晚,朕要你還債,如何?」
「這……」俏臉漲紅,有些不知所措,卻也沒有排斥,只嬌羞的點頭,「臣遵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