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在客棧里上演的驚魂戲碼,他不希望再有什麼突發的意外狀況發生,加上她的身體似乎還有些虛弱,所以待她醒來之後,他們便直接驅車又回到京城。
他並立刻請了名醫來奉府調養她的身體,確定她身上並沒有任何中毒的征狀,這才終于得以完全放下懸著的一顆心。
奉府書房,奉稹劍正仔細的看著桌上一張精確的皇宮地圖,認真的思索著皇宮禁衛軍的部署位置與巡邏路線,而旁邊則有些突兀的攤放著一張繪制得相當精細的藏寶圖。
前一陣子,曾有宵小潛入皇宮藏寶殿內偷取寶物,這件事不僅讓整個皇宮的禁衛軍顏面大失,而且直到現在都還追緝不到那個賊人,更讓所有與這件事相關的官員背負著巨大的責任和壓力,畢竟這可是攸關朝廷的顏面問題,要是再捉拿不到那個賊人,就有人要等著被興師問罪了。
再加上最近京城里頭有一個傳聞越來越甚囂塵上,就是那次賊人從藏寶殿偷出的寶物乃是一張藏寶圖,據聞藏寶圖上繪有皇朝歷代以來所密藏的所有寶物地點,只要偷到藏寶圖,肯定就是天大的榮華富貴,擁有十輩子也享受不盡的金銀財寶。
事實上,那個傳聞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騙局,皇室從來不曾有過那樣的一張藏寶圖,更何況那次賊人也沒有從藏寶殿中偷出任何物品,為何會有這樣的傳聞在京城里大肆流傳?
後來他派人去搜索出在黑市販賣的假藏寶圖,果然繪制得精細非凡,連藏寶地點與如何到達該地點的各種重要線索都精巧的繪制出來,幾可亂真,簡直會讓人誤以為真的有那樣一張藏寶圖的存在,而且在黑市中那樣一張藏寶圖甚至可以出價到上百萬兩,所以他和旭王爺討論之後的結論是,肯定有人在暗中進行這樣的騙局,好從中圖謀得到巨大的財富利益。
但是無論他們如何追查,就是查不到藏寶圖的出處與究竟是何人或哪個江湖幫派所為.
而且就因為有這樣子虛烏有的傳聞,所以皇宮近來不得不加強戒備,以免再有賊人入侵皇宮——不管是真的打算來偷取皇宮寶物,還是打算來偷取假的藏寶圖,只要再有賊人敢入侵皇宮,對皇宮禁衛軍而言,都是不能再容許的犯罪。
自從他從旭王爺手中接過部分兵權之後,皇宮內院的禁衛軍就由他負責調配、管理,而他會不定期更換禁衛軍守備與巡邏的路線,以防疏漏,就是為了守護皇城的安寧。
叩叩,敲門聲響起。
俞總管捧著一碗參茶進來,「少爺,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吧!」然後將參茶放到他旁邊的小桌上。
「謝謝你,俞叔。少夫人還在休息嗎?」
「是。」至少沒看見她走出房間。
「中午的飯菜她沒吃多少,晚上多煮些開胃點的。」
「知道了。」
「最近天冷了些,順便多熬些養生的熱茶送進房里給她,也多準備幾種不同的補身湯品,不然太常喝也會覺得膩。」
「是。」
「還有……怎麼了?」他發現俞叔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沒什麼。」俞總管趕緊回應,「只是覺得你真是疼少夫人,讓我忍不住想起老爺和夫人在世時的情景,他們也是如此恩愛,讓我備感懷念。」
他淺淺一笑,「她是我的妻子,不疼她,疼誰?」
從鳳川鎮回來之後的這幾天,她的身體似乎有些虛弱,常常需要休息,雖然已經請大夫來府里看過,確定她一切無恙,但是仍舊往往一躺在床上就躺了大半天,所以他不免會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對于在客棧中發生的那件事,她沒多加解釋,他也就沒多追問關于她師父及閘派的細節,也許她真是江湖中人吧!他並不在乎,也有種「果然就是這樣」的感覺,但是知道這件事總有一天得好好的和她談開,不希望以後再遇到類似的狀況時,一點頭緒或辦法都沒有,那樣的無力感,一次就夠了。
「對了,我剛剛要告訴你,今晚我會進宮一趟,少夫人那邊你就多注意著。」
「知道了。」忽然,他直覺的抬起頭,望向屋頂。「少爺?」他看了半晌,搖搖頭,「沒什麼。」
四周似乎听到細微的腳步聲,足他听錯了嗎?確實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瞬間的異樣戚感,但……真的是他听錯了嗎?
當晚,果然來了膽大妄為的小偷潛入皇宮藏寶殿內偷取寶物,而且竟然還不只來了一個竊賊,許多身分不明的黑衣人為了搶奪傳聞中根本不存在的藏寶圖,竟然在皇宮大院的屋頂上大打出手,把整個皇宮鬧得沸沸揚揚。
旭王爺率先發現黑衣人的存在,然後禁衛軍很快的到達,而奉稹劍則因為已經離開皇宮,在回奉府的半路上,突然發現皇宮的方位出現異狀,馬上折返,而且就在他趕回皇宮的途中,注意到一道相當眼熟的身影正從皇宮的方向飛身離開,當下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語冰?
雖然是在黑夜當中,雖然只是短短的眨眼之間,甚至那個黑衣人還蒙著面,但那個身形、那個動作與姿態……他絕不可能會錯認他的妻子。
他二話不說,飛身跟上。
那個黑影一察覺後方有人追趕,微微一震,也立即加快腳下的速度,施展輕功,疾飛而去。他當然不可能放棄,疾速追上,並且大喊︰「語冰!」夏語冰不禁頭皮一麻,一顆心也跟著擰絞成一團。她怎麼會這麼大意呢?
一得知偷家今天行動的機會很大,她便先確認他今晚不會在家,可以自由行動,而她明明也已經確認他確實離開了皇宮,才動手搶奪那幅四家比試用的畫,雖然沒有完全成功,只記下那幅畫的樣貌,但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她可以再完美的仿制一幅,騙過其他三家,總之,騙家絕不可能會輸掉這次比試。
而且那幅畫最後落在哪家手上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提議這次比試的人正是她母親,而她母親希望那幅畫重現江湖,為了一個莫名非常的原因,而不是繼續放在皇宮的藏寶殿里頭生灰塵。
雖然稱不上完美,但是她也已經確實達成此次比試的兩個目標,只是萬萬沒想到奉稹劍竟然會半途折返回來,她花了太多時間在搶奪畫上,離去的時機太不湊巧,讓他發現了正準備離開皇宮的她。
糟,實在很糟。
不過她絕不能讓他發現她的身分,無論如何都必須隱瞞到底。
兩人一前一後疾飛在京城的半空中,像兩道黑色流星劃過無月的墨色夜空。
「語冰!我知道是你。」他大喊。
忽然,她毫無預警的贛後方射出暗器,咻咻咻……細微的聲響劃破夜空,招招直擊他的要害,絲毫沒有半點留情。
就算得讓他受傷,她也不能讓他追上她,甚至即使他只是動作稍有停歇,她便有足夠的時間得以逃月兌,只要不照面,她就還有說謊的余地。
他一一閃避開她射來的暗器,仍舊堅持不懈的追趕著她。
「語冰!」
眼看他就快要追上她,她心慌得只能往偏狹的巷弄里頭躲去,正要躍下屋頂,一急,腳下一個不穩,踏偏了一塊屋瓦,重心不穩的跟蹌了下,手臂便被他抓了個牢實。
「語冰!」
她迅即甩開他的手,伸腳往後向他踢去,他擋下,她另一腳又迅速回旋一踢,他還是閃過,雙手並不斷的探向她的手,試圖抓住她,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以此刻的狀況來說,近身戰對她太不利,為了避免與他面對面,她不僅得出手快速,還得不斷的往陰暗處躲,雖然已經努力要自己冷靜下來,一顆心卻是無法克制的越跳越快,而且越來越慌急,只想著必須盡快月兌身。
他趁她一個不注意的空隙,抓住她的右手腕,並壓轉向她的背後,牢牢箍住。
「語冰……」
她使力要掙月兌,情急之下,另一只手往他的胸前疾遠出掌,卻因為動作實在太過明顯而被他輕易的抓個正著,他抓握住她的手腕,照樣壓轉到她的背後,完全不讓她有掙月兌的可能。
「語冰……」
她還不死心,仍想著要用腳攻擊他,藉以逃月兌。
「語冰!」他凜然大喝一聲。
她渾身一震,動作頓止,驚得抬起眼,與他對上,兩人終于四目相接,她怔怔的看著他好半晌。
「語冰,別逃了。」他的語氣雖然嚴峻,但是眼眸飽含關切。
夏語冰渾身一顫,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最終,紙還是包不住火了嗎?她深深的吸氣,閉了閉眼,「放開我。」
「你不是還不舒服嗎?怎麼可以不顧身體微恙就往外面跑?」他語氣里有著責怪與擔憂。
她微微愣住,沒想到他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事實上,她的身體根本沒事,只是一直利用身體不適這個理由逃避他向她追問客棧那日的事情罷了。
她又深深一嘆,「放開我,我們回去再說。」
他看她一會兒,放開了她。
她沒多看他一眼,逕自轉身,飛身回到奉府,進入屬于他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