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立在他家門口,201的門牌號明晃晃刺著她的眼。
「怎麼,不用陪你的鑽石王老五了?」眼前的門忽然大開,門內人的高大身影投射在她身上,擋住了所有的光亮。
「你真的決定了?」她釋懷地笑,為見到他的安然無恙,更為他語氣中明顯的不悅,「決定從此不在我面前出現了?」
「我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會再自討沒趣了。」紀澤脈一番話說得已經再明確不過了,他不配不是嗎?
瑩瑩亮的眸子直視著他,「你確定你可以嗎?」
他如被電觸般避開她輕易能窺破自己心事的探視,「確不確定,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說過你不會放棄的。」幽幽的細語再次將他震住,她是在暗示什麼?不是、不是,一定是自己的幻听。自己一定又是在自作多情了。
「喻顏,求你了,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他哀求著,黑眸灼熱而痛苦,到底要怎麼樣?原本他已經打算放棄了。真的,面對紀澤脈這樣的對手,他知道自己毫無勝算,可是為什麼,她為什麼又要來招惹自己?
觸到他眼底的傷痛,心,不由自主地一抽,「如果我說,我決定接受你的建議,嘗試一下‘愛情’呢。」
他不敢相信地望向她,自她眼中讀到鮮見的真摯,「你確定是要接受我的愛情,而不是……」
聞言,嘴角勾出一抹狡黠如狐的笑來,喻顏踮腳勾下他的頸,主動用吻封住他接下來的話。很快,就得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回應。
一開始仿佛還是遲疑地試探的淺吻,可發現眼前一切都不是幻覺時,他的吻變得狂熱而霸道。較之上次的一廂情願,這次他嘗到了更多銷魂的甜美。與她舌相觸的瞬間,心頭越過至死不渝的狂喜來。他愛她,所以不斷更深入;他愛她,所以纏綿著不願松開;他愛她,所以即使窒息也是一種幸福。
喻顏任憑他滾燙的舌肆無忌憚地在自己口中探索著,放任自己的身體為他而喘息而燃燒。半眯似貓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他們要她遠離他,她偏要靠近;他們要她謹守的,她偏要放縱。元皓,對不起,選中你來作為自己反抗他們的武器。用身體做代價來交換你的感情,應該也不算坑你了。
好暖和!怎麼從來不知道抱枕貼著皮膚的感覺是這麼溫暖的?她下意識地用臉輕蹭著那片溫暖,心底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充實。如果可以,真想這樣睡一輩子。
元皓望著懷中似睡非睡間輕蹭自己胸口的人,憐惜地在她發際印下深情一吻。她好美,怎麼都看不夠。昨晚的一切,仿佛是夢境一般,美得讓他不敢相信,她竟然還是完整純潔的。一夜未眠,疑惑、狂喜、感動,太多的感情混合在一起讓他如何能睡去。
「元皓。」微帶鼻音的輕喚聲似夢似幻。
「你醒了?」
注視著她的黑瞳溫柔得幾乎溺斃了她,也因此,自沉睡中徹底清醒。原來自己睡夢中那個管用又溫暖的抱枕是個大活人,記憶也隨著身體的覺醒而慢慢清晰起來。
「昨晚……」她頓了頓,昨晚的一切比她預想中的要更好,至少到現在她的雙手仍圈著他不願松開。立刻收回自己有些放肆糾纏著他的肢體,垂下睫眸來,緩緩道,「你不必因昨晚而有什麼包袱。你情我願,各不相欠。」其實這些話是說給他听,更是為自己打算。她無須他付什麼責任的,不過只是一場用來反對那個妄想操縱自己命運的陰謀黑手的戲罷了。
「你說什麼?」他怪叫著,手重重地圈住她的縴腰,一把拉回她企圖空開的距離。若是沒有昨晚,他可能會傻傻地以為這是她一貫的生活方式,這是她感情游戲的基本規則。可是事實是什麼?事實是她根本不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自己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這女人難道是扮壞女人扮出癮來了,竟然在纏綿過後的清晨,就開始學說那些將感情視作兒戲的浪子才會說出的話來。腦海中翻騰的,仍是她昨晚擁著自己時的渴望和無助,仍是她意識漸模糊時自唇中逸出的「我愛你」。
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抵抗他,索性放任自己貼緊他,反正她並不討厭同這個「活抱枕」接近。她雖然不懂愛,但至少她已經知道了什麼是性,而就目前來看,她並不反感。
「我是指,你可以盡避去結交年輕又可愛的女孩子,不必顧及昨晚。而且,如果彼此有需要,我們仍可以親密相處。」她不討厭他,更不厭惡與他的親近。或許,自己真的是太孤單了。沒有嘗過相伴的滋味時,她還能自娛自樂,可是現在,她竟然有些迷戀早上醒時有個人溫柔注視著的甜美。
「你的真心話?」他不動聲色地問,摟著她腰肢的手已邪惡地悄悄收緊。
「當然……啊!」她瞪他,卻很快,連瞪的心思都沒有。這個該死的家伙,竟然撓她的癢癢。
「討厭……求你……求你……快停下……」唔,都是她自己不好,把狼當羊,這回嘗到苦果了。
「那告訴我你的真心話。」她的每寸肌膚如雪如脂,令他十指駐足停留,久久不願離開。
「好……好……我說……」她喘息著,無助地攀著他的肩,嬌弱得完全沒了喻顏該有的鎮靜、干練及小小的詭計多端。分暇想著,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句「吃虧的永遠是女人」。原來再厲害的女人只要光身對著一個男人,就一定會輸得很慘。比如現在的她。
元皓停下手來,溫柔的眸中帶著壞壞的笑,「說吧。」
「我承認,」她仍喘著,泛紅的臉頰引得他生出吻她的渴望,「我有潔癖。」
什麼?這絕對不是他滿意的答案,布在她身上的大掌蠢蠢欲動。
「不要!」她掙扎著,為了避免酷刑,再也不敢吊他的胃口,「我有潔癖。所以這張吻過我的唇不許再吻別的女人,這雙抱過我的手不許再圈住其他女人,這個讓我溫暖的胸膛不許再停泊別的孤單靈魂。」
「顏。」太過喜悅于她的「真心話」,連同心都跟著緊揪起來。除了吻她,還有什麼能表達自己那溢滿的愛。
自己竟然是個情話高手?情急之下說出來的那一通話,自己都越想越感動。天哪!又接吻。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吻了多少次了?唔……反正她也不反感,吻就吻吧。看來只一晚就離開的計劃要徹底擱淺了。
「你這小騙子,我該拿你怎麼辦?」長久的深吻之後,他輕咬著她小巧秀氣的耳垂嘆息。
「我哪有。」她哪有小小地騙他,她根本就是大大地騙他了。
「你的干爹。」他提醒她,竟然還跟自己裝傻。都不知道那她些「坦白」讓自己痛苦了多久,這個折磨人的小東西!
「誰讓你擅長‘誤會’。」自己存心讓他誤會的,怎會想到會有和他同床共枕的一天。
「那你和賀仲翔也是‘誤會’之一了?」其實他要是能理智一些,早該猜到的。自己摟著的這個女人,哪里需要用身體去換取斑職。她有著比身體更厲害的大腦。
「我是個二十七歲的女人了,有點過去是正常的。未滿二十五歲的小男生是很難理解的。」她逗他,誰讓他呵自己癢來著,才不讓他好過。
「顏,你完了。」她又在亂編派自己的過去了,竟然這樣逗自己。他決定要好好懲罰她。
「元皓,不要。要遲到了。」從他閃動的眼中看穿他的念頭,她立刻慌忙阻止。
「沒關系,反正考勤卡最終還是會到你手上。」不輕易放過她,是因為自己早已為她而深陷。她將自己從地獄里挽救了出來,所以現在,即使為她再身陷地底十八層,他亦心甘情願。
「Mandy,上午有什麼事情嗎?」她遲到了。雖然作為管理層,她並不需要打卡記考勤,但自小助理那詫異的表情就可知她這八百年不遲到的人難得遲到一次,還是會引起眾人的猜疑。幸好,她喻顏早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這點小小的古怪反應她當做透明忽略不計。
「哦,賀總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想想喻總監還真是運氣不好,難得模一次魚,竟然被賀總撞到。也不知道在辦公室枯等了近三個小時的人會不會雷霆大怒。
桌上電話恰在此時鈴聲大作,想也沒想,她接起來便問︰「喂,賀總嗎?」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愣,聲音低沉得有些嚇人︰「是我。」
她看了仍立在那里的Mandy一眼,對方立刻識相地退出房間。
「元皓。」她微笑著喚出他的名字。
「可別又叫錯人了。」他仍為她第一聲的錯喚而心中不爽。
她細碎的笑聲自話筒傳至他耳中。
「要罰你才是。」他將听筒更貼近耳朵,以便能將她的聲音听得更清晰。當她離開他的房子回去換衣服時,他第一次感覺到家是那麼空曠而冰冷的。迫不及待想趕到公司,就算見不到她,至少能听到她的聲音,無論如何,兩人之間隔的距離,不會像現在這麼遙遠。
「你該不會……」他體罰上癮了不成?
「呵呵,是罰你中午請我吃飯。」他為她可愛的反應而輕笑,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電話那頭的驚訝和嬌羞。自己竟然還曾誤會她是那種放浪形骸的女人。
「嗯,那你想吃什麼?」只要不是職工食堂,只要是鋪著漂亮桌面的地方就行。
「你……」他惡作劇地停了停,故意讓她誤會後才緩緩吐出接下來的字,「定。」
「元皓。」她無奈地輕喚著。
「就那家新開的日式料理店吧。」那家新開的料理店距公司有一定距離,又是鬧中取靜的地段,比較適合他們這樣的公司情人。想到彼此的關系,元皓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起來。
「嗯,那十二點見吧。」她連「再見」也沒來得及說便匆匆掛斷了電話。再不趕快去賀仲翔那里,她真是要提頭去見了。
元皓怔怔地听著由話筒傳出的「嘟嘟」聲。失落自腳底躥至心頭,為什麼心中仍是那麼不安?為什麼明明她已經將自己交給他,他卻還是覺得沒有抓住她?她那顆琢磨不定的心,難道還沒有做好為他停留的打算嗎?
「老大,是不是在給小情人打電話?」瞧老大剛才打電話時那副溫柔的樣子,還有剛才的若有所思。憑她Fanny的慧眼觀察,老大一定是戀情進入明朗化的熱戀期,所以才會有著年輕人的患得患失。
他仰頭,沒有回答她的提問,「Fanny,我要出去一下。把那些要寄的信給我。」
「老大,我待會兒交給行政部代寄就行了。」有行政部可以代勞,為什麼不用?
「還是我自己寄吧,反正順路。」他堅持。
Fanny拗不過他,將信交給他。說真的,自那個紀小月的事情後,老大好像變得不再信任別人了,甚至連性子也不再似原先那麼直率而好接近了。其實紀小月當初同老大那點沒說破的曖昧,他們這些明眼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老大似乎至今仍沒擺月兌當初的陰影,真希望他電話里的那個小情人能幫他解開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