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腦殼壞掉了,才會答應她的提議。
放著夫妻不做,我竟然願意讓她做我的情人。
而我更加不知道她會來溫氏集團上班,還是明月社的娛記。這是我和絳絮開的一個子公司,當初也是因為接到他的電郵,希望我來這里與他一起發展,我才向醫院調了崗位來了這個城市,並且兼職辦了雜志社。
等到每月特例出行的會議結束,她還是傻傻地坐在原地,沒有發現離開的我又折了回來,悄悄坐到她旁邊,「笑笑。」
她恍恍惚惚地抬頭,蓄滿霧氣的眼里似看不清,「皇和。」
「怎麼了?」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抽出手巾替她擦拭眼角的晶瑩淚滴,「這里人很多,空氣悶得你不舒服吧?」
我站起來去拉開窗戶,溫暖的陽光照滿我的全身,卻無法照進我的內心。其實自那一次酒店見面,我們已經一個星期沒見。
我不知道那一次我答應說「好」之後,她去了哪里,只在手機短信里留言說她有事要辦,然後退了房間,讓我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
我等了,而且沒有聯系她。
我怕她會反悔,可是她卻出現在明月社的月會上,還成了我的員工。不知道是我平日太少來這里,還是我們都未曾說起各自所在的雜志社。
我知道她的呼吸道不好,鼻敏感也是因此而得的。岳母說她在小的時候就很喜歡小動物,也愛買很多毛絨的玩具。但都會一一收好而且不許她養小寵物,因為這樣會威脅到她的健康。
婚前體檢後同事就告訴我,這個女孩子要注意身體,呼吸道的毛病說小是小,說大也很嚴重。
「皇和……」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腦子混混沌沌地不知該說什麼,動了動嘴角又吞了回去。
「有沒有舒服些?要急著趕回去嗎?不急的話先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我的話一完,就帶她一起上了樓,「沒想到你這次來談合約的公司是明月社,呵呵。」
她蜷縮在我辦公室的沙發上,軟綿綿地閉上眼楮。
「喝杯橙汁,放微波爐里熱過的。」我把玻璃杯放到她的面前,然後坐到她旁邊的那張沙發上,雙腿交疊,手指放在腿上,淡淡地笑,「怎麼失魂落魄的?」
我盡量讓自己的話語听起來平坦無痕,淡然的眼眸輕微地掠過窗外藍色的天空,但是只有平靜,才會換來平和。很想知道,這一個星期,她去了哪里?為何,她會想當我的情人?
「皇和,除了我,你想和別人結婚嗎?」她突然問,手指伸過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其實她比較喜歡喝咖啡,但這對她的胃沒有好處,我堅持讓她喝橙汁。
我一愣,淡淡笑,「沒。」如果配偶欄里面的名字不是她,又有什麼意義?
「那你會想和別人訂婚嗎?」她閃爍的眼眸屏息望著我的臉,淡淡地噙著淺笑,看著就會覺得像冬日融化的春草,輕然地映著她的心靈飄蕩。
我嘆息,抽出茶幾下的紙巾遞給她擦拭嘴邊的幾滴液體,「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
「耶?」她頓然傻住,心里涼涼的感覺慢慢地回溫,但還是非常的小心翼翼,「皇和,你是說目前你還沒想月兌離單身身份嘍?」
我搖頭,此刻我還是單身嗎?那她又是我的誰?
「啊——」她在沙發上大叫,幸好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好,她站起來匆匆忙忙地起身,「皇和,如果現在有人向你表白你會接受嗎?」
我淡淡的神色似覆蓋了一層霜,「不會。」因為我想要的那一個,已在我面前。
「啊,為何?」她又失落了,「其實那個我……」
「嗯?」我疑惑地看著她。
她似很沮喪地搖搖頭,「沒有啦,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做了你的情人,不知道會不會妨礙你個人感情發展而已。」
我的眼底迅速閃過一抹淡薄的怒氣,她怎會這般想?
難道剛才問我的一串問題,為的就是和我在一起,不會產生任何的第三者糾紛嗎?
如果我不喜歡她,又怎會同意只先做她的情人呢。
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她口里所謂情人的那個含義。
「笑笑。」我嘆了口氣,用盡量平緩的口氣道,「你知道情人的含義嗎?」
她抬起頭,亮晶晶的眼像極了幾日前我在寵物店買的一只貴賓犬,「就是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逛街……」
「這些……朋友也可以做的。」我無奈地解釋。
「那個……還有一起睡覺。」她小聲地補充。
我的心「咯 」一聲,忽地想起那晚的美好,竟然听見左邊心房的那個位置「撲通撲通」地跳著。
她又馬上干笑了幾聲,「那個哈哈,那個……我……哈哈……皇和,我餓了,不如吃飯吧。」
我站起來,模模她的頭,「下次記得把頭發留長。」
短發,我模著,很不習慣。
「可是這樣容易冬天不遲到耶。」她有點遲疑地說,「剪短發都不需要費時間打理,我可以多睡十分鐘。」
「但是很丑。」我違心地打擊她,「短發更加需要打理,沒有打理的頭發看起來就像被風吹亂的稻草。」
她的臉瞬間垮下來,我悶在心里笑,臉上還是很淡淡然的,「去吃飯吧。」
我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引來她不解的眼光,「既然是情人,勾肩搭背也是需要的吧?」
遭來她的白眼,我舒心地笑。
夫妻,情人還是朋友,其實都無所謂。只要她在我身邊,可以依偎著,就很好。
一起走進電梯里,有些人在里面。
她似有些不太自然,側過頭去,與我分開了些許的距離。
我不解眾人的目光為何充滿了驚訝與妒忌,我不認為自己在這群白領的擇偶標準里排行白馬王子的階段。
直到我們進了餐廳,我才明白。
「他與你訂婚了?」程菲忽地出現在我們的餐桌上,但她的眼神只看著笑笑。
我不解,把眼光投向她。
她的頭很低,卻什麼也沒有講。
「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不是訂婚了?」程菲的聲音很冷,她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清冷的女子,而她與絳絮之間的事情全公司的人也都知道,只是董事長不同意才會吹掉。
「程秘書,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淡淡地開口。
程菲疑惑地看著我,「你們認識?」
「她是我的妻子。」我慢慢地講,一字一句很清楚,周圍的人也似看好戲般地豎起耳朵,都湊近了听。我不理會她們充滿好奇與探尋的目光,只淡淡地道︰「鄭笑笑與我在三年前就結婚了。」
周圍深呼吸一片。
我淡淡地笑,從桌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指很冰涼,甚至有點隱隱發抖。我認真地看著對面的程菲,似也要向眾人解釋般,「因為工作我來了這里,她在老家呆不住筆意動用了溫伯伯的關系來這里試探我,她想刺激我才會這樣讓大家誤會。」
大家的眼瞪得更大了。
真的假的?讀到的都是這些信息。
我輕扯出嘴角的淡笑,「程秘書沒忘記我來這里的時候,人事檔案上填的是‘已婚’吧,而且配偶欄的名字,就是鄭笑笑。」
說著,我握著笑笑的手慢慢舉到了桌上,讓大家足以看清我們交握的一雙手。
笑笑的臉似也呆住了,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讓大家誤會了很抱歉,不過吃不到董事長媳婦的糖,我和笑笑的也會讓大家滿意的。」我輕笑著朝大家說,「明天就給發糖。」
大家歡呼聲一片。
一來是他們高興有糖吃,二來是他們又可以對我們公司唯一的黃金單身漢繼續遐想了。
程菲似還有些疑惑,「可是……」
「我和溫絳絮真的沒什麼。」笑笑忽然開口,她的眼楮似迷上了一層霧氣,「程秘書,你明知道他喜歡你,你就不該來找我。」
程菲低下頭,朝我們點點頭就離開了。
我沒有心思去理會程菲與絳絮之間的事情,只一心想知道此刻笑笑的想法,「那天,我沒有簽字。」
我相信她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以為她會問什麼,卻什麼答案也沒有得到。
「嗯。」她只淡淡地應了一句,然後繼續低頭吃飯。
我松了手,也繼續吃飯。
如果她問我,我會告訴她,因為……我愛你。無法在我的配偶欄里刪了你的名字。
我還很小氣地想,只要我沒和她離婚,只要她還在我的配偶欄里,我們之間就會一直有著牽絆,而且她也不會成為別人的人。
笑笑,為何你不問?是因為……無所謂嗎?
我是鄭笑笑,一個離過婚的二十七歲的女子。
其實我的前夫才二十八歲,對于男子還很意氣風發的年紀。但是我們結過婚,還離了婚,然後以情人的身份生活在一起。
我以為我們結婚與離婚都那般閃電,他在我心底的位置還是很淺淡的,但那天偶遇他和那名女子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心里無法平復,而且萬分的妒忌。
是的,妒忌。
這一種感受比之前陶然背叛我的感覺還要強烈。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疼痛。
他在我的身邊,卻不愛我。
那晚我在酒吧喝醉。一杯接著一杯的威士忌喝得我很暈。
走出酒吧的時候,我遇到了那名女子。
她就站在街道的對面,提著一個袋子像在等人。
我迷茫地看著她,似乎她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轉過頭來。然後我們的雙眼在夜空里相遇,互相捕捉對方眼底的那層含義。
咖啡廳。
程依坐在我對面,閑閑地打量了我一番,「看來你過得很好。」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難道我要因為他們快活而讓自己墮落嗎?
「鄭笑笑。」程依重重地道,害我愣了一下,「如果你不愛皇和,就離他遠一點。」
我怎麼會不愛皇和,我是愛極了他,愛極了他的溫柔與微笑,才會這般的卑微與小心翼翼,甚至連站在他面前說喜歡他的勇氣都沒有。
「我愛他三年了。」程依轉了話題,淡淡地道,「如果沒有你,或許我和他就有結果了。」
我的眸光一閃,什麼意思?
「你們都離婚了,你還想怎樣?不如和他不要再聯系,從此相忘天涯給各自幸福不是更好?」程依淡淡道,「像你這樣的自私女子,會體會別人的辛酸嗎?」
我被她的話惹惱了,推開椅子站起來,「請你不要兀自對我和他的將來做任何決定。難道你們結婚了嗎?」我看著程依微變的臉色,氣呼呼的,「既然男未婚,女未嫁,我們都有權利來選擇對方,不是嗎?而且我喜歡他,我愛他,你愛他三年,我第一眼見到他就愛了,但愛情不是用時間來衡量的。」
我說完就離開了咖啡廳,不忘在桌上放了現金付賬。
程依怔怔地看著我離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嘆,這到底是怎麼一筆糊涂賬。
「喂——」她氣喘吁吁地繞過我坐進出租車,「你給我說清楚,你不是有那個男友了嗎?你為何還要巴著皇和?」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沒有理睬她。
「難道不是嗎?當初他還不就是因為這樣才跟你離婚的?」她的眼底盡是嘲諷的笑意,「為了你,他那般的……」
「你說什麼?」我的眼微微眯起,打開車門下車,雙手抓著她的肩膀,「把話說清楚。」
她卻停止沒有再說下去,只清冷地看著我的臉,「想知道,明晚過來,我告訴你。」
我忽地心里一個突,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彷徨,有點……不知所措。
沒有回酒店,漫步在寒冷的街頭,看著萬家的燈火。
想起與皇和在他出差前的那晚,我們一起逛街。在超市采購完後,提著兩大袋散步回家。他偶爾會開車與我一起去看場電影,但更多的是一起去超市買菜自己燒了吃。
在他離開我的這三年里,我漸漸學會做飯燒菜,總在心里想著如果哪天相遇,我可以做個好吃的飯菜給他,就像他以前對我的那樣。
酒氣隨著慢悠悠地走路,漸漸散去。我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了一些解酒藥吃了,又拎了一些零食去電影院看通宵電影。
我坐在空蕩的電影院里,安靜地嚼著爆米花吃著,他不喜歡吃這些。我們總共看過三場電影,不知為何我的腦海記憶特別清晰。雖然我們相處的日子那般短暫,我卻能一直一直記得他的好。
比起初戀男友,皇和更加讓人覺得溫暖與懷念。
「我想和你開始。無論你是否決定與另外一位女子牽手步入紅地毯。」我看著屏幕,淡淡地說。
第二天晚上,我在兩人約好的地點見面。
程依點了清酒,「喝嗎?」
我點頭,接過喝了一杯。
「你說你喜歡皇和?不,你說你愛他?」她直接地問我,似有些顫抖。酒灑了一些出來,我不在意,繼續接過喝了一杯。
我點頭,很用力地點頭,「對,我愛他。」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就是很愛他。
無從說起的。
「那你知道他為你做了些什麼嗎?」程依清麗的眼眸盯著我,傻傻地笑,「自你離開後,他天天酗酒,也吸煙。他是心髒外科的醫生,知道吸煙酗酒有多麼的不好,而他還在一個手術前酗酒……」
我的心「怦」地跳了一下,安靜地等她說完。
「那天下著雨,他約我出來喝酒。我以為那次幫他後,就不會再見面了,因為……」程依頓了頓,苦笑,「因為畢竟我是他拒絕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