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在有沈公子在這里,多少可以幫你,否則只怕你的性命堪慮。」
澄花認為是因有沈青陽在,逍遙王才會對小姐手下留情。
「的確是好在有沈大哥在,否則我孤身一人被軟禁在這里,倒是悶得很,話說回來,你這個笨丫頭,誰叫你自投羅網的!」一想到這,就忍不住再罵一次。
「小姐,你已經罵了一個傍晚了,就別再罵了嘛,人家也是擔心你孤身一人在王府里不知會出什麼事,雖然有收到你寫的信,叫我們別輕舉妄動,說你不會有危險,葛姑娘和杜姑娘是安心了,可我仍是不放心,想說就算有事,至少有我陪著你啊。」澄花將擰吧的布巾遞給她,讓她擦拭小臉,準備就寢。
「唉,罷了!不過還是很高興這個時候有你陪在我身旁。」
孫碧瑤握住她的手,感動于她不顧自身危險,兩人雖名為主僕,其實相處起來猶如姊妹般,她早已習慣身旁有她陪伴了。
「小姐,這只黑金是怎麼一回事?它該不會是想晚上也賴在小姐房里吧?」澄花替她月兌下外衣,畏懼地瞥了眼趴在地上注視著兩人一舉一勁的黑金。
這只大黑犬看起來一臉凶惡,一點也不友善。
想到她傍晚剛見到小姐,開心得都還來不及走近小姐,這只大黑犬即動作迅速地沖到小姐面前擋著,對她露出一口利牙,凶狠地低吠,嚇得她倒退三步,還是小姐喝止了它,它才乖乖地趴在一旁,但一雙狗眼仍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完全以保護者姿態護衛著小姐。
孫碧瑤望了眼趴在地上的黑金。這只大黑犬對她異常喜愛,可說是寸步不離,還真是令她訝異,不過她倒不討厭它的陪伴,至少它在她面前十分乖巧。
「黑金,你晚上要睡在這里嗎?」孫碧瑤問著大黑犬,她覺得這只大黑犬十分有靈性,听得懂她的話。
黑金對她汪一聲,像是回答她的話,然後就見它搖著尾巴慵懶地起身,走到床尾趴下,以行動表示要留在這里睡。
「小姐,這只大黑犬真的听得懂耶!」澄花驚嘆出聲。
「時候不早了,你回房去休息吧。」孫碧瑤輕模了下黑金的頭,躺上床,準備要睡了。
澄花檢查了下窗欞是否都已關好,替小姐蓋好錦被,小心地繞過大黑犬,這才關上房門離開。
半個時辰後,床上人兒陷入熟睡,趴在床尾的黑金也閉目睡了,此時房門輕俏地被推了開來。
黑金警覺地豎起了雙耳,睜開雙眼,倏地起身,四肢伸長,護衛地守在床前,當它看清來人後,開心地卸下一身防備,對著來人猛搖尾巴。
斑大身形無聲地來到床榻前,黑眸注視著熟睡的嬌顏許久,這才將目光移到腳邊的黑金身上,彎子,與黑金平視,黑眸對上一雙狗眼,大掌輕撫它的頭。
「就那麼喜歡她嗎?」渾厚嗓音低聲問。
黑金輕舌忝了下他大掌,猛搖著尾巴,望了眼床榻上的人兒,似是怕吵醒她,不敢叫出聲來。
「那就好好守護在她身邊,知道嗎?」大掌輕拍了狗頭一下,高大身形站起,眸光深幽復雜,凝視著那張嬌顏久久,這才轉身離開,如來時般無聲地踏出房門。
黑金見他離開,這才重新在床尾趴下,繼續它的守護責任。
「王爺,為何您不處置孫姑娘,反倒讓她住在您的院落里,如此善待,究竟是為何?」藍劍守在門外,見他出來,忍不住逾矩地問。
「沒錯,孫碧瑤和妙手神偷明明是一伙的,血玉古鐲如今在她手上就是最好的證明,可王爺非但未將她關進地牢里,反倒請大夫替她醫治箭傷,更讓她住進您的院落里,這到底是為何?」雲劍也忍不住冒犯地問。
喬毅瞥了兩人一眼,負手往自己的寢房方向走去,就在藍劍和雲劍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渾厚的嗓音淡道︰「就因為她手上的血玉古鐲還有黑金對她的態度。」
藍劍和雲劍一頭霧水地對看彼此一眼,不明白他話中之意。
「王爺的意思是,因為黑金喜歡孫碧瑤,所以您才對她如此特別?」藍劍納悶地問,雖然黑金對第一次看見的孫碧瑤如此熱情確實很令眾人驚異,但它不過是一只狗,只能說這孫碧瑤特別有狗緣罷了。
「沒錯,過些時候等我的疑慮厘清,或許會有我想要的答案出現。」
喬毅並未回頭,仍是往前走,面上表情異常嚴肅,直到走至寢房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藍劍和雲劍面面相覷,仍是不懂王爺話中之意,不過王爺的意思已十分明顯,除了並不打算處置孫碧瑤,對她的態度也十分特別,兩人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雪白皓腕上戴著一只鮮紅似血的手鐲,鐲子奇異地在光線下竟出現似血般的流動光澤。
孫碧瑤抬起左手腕在陽光下仔細審視,暗忖是否因為這個原因,才被喬毅給一眼識破,只能說喬毅對血玉古鐲知之甚深,而她低估了他。
「小姐,你再怎麼盯著這只鐲子,它也不會突然從你手上月兌落,還有,藥快涼了,快喝吧。」澄花坐在她身旁,見她注視著手腕上的血玉古鐲已有一會了,沒好氣地提醒她。
兩人此刻坐在垂柳湖畔的石桌旁,接近正午時分,倒也不覺得熱,不遠處丫鬟和侍衛監視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基本上,孫碧瑤雖被軟禁在瀟湘院里,但只要不出瀟湘院,她愛做什麼皆無人干涉,除非有喬毅的允許,才能走出瀟湘院,否則她一步也不能踏出。
「澄花,你說這血玉古鐲是怎麼一回事,我上輩子跟它有仇嗎?怎麼冰瑩戴上就沒事,戴在我手上卻莫名地拔不下來。」明明她手腕又不比杜冰瑩粗,怎麼就是拔不下來呢?
「小姐,只能說你特別倒楣,才會招來這無妄之災。」澄花嘆了口氣,要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因這血玉古鐲所招來的一連串禍事,幸好小姐是被軟禁在這里,至少不是在地牢里,為此就該慶幸了。
「黑金,要不你試試看,用你的牙齒看能不能把鐲子給咬下來。」孫碧瑤將左手腕湊到坐在她身旁的大黑犬面前。
「小姐,你別鬧了!萬一黑金把手鐲給咬壞了,王爺會殺了我們的!」澄花倒抽一口氣,急得直嚷嚷。
這血玉古鐲可是王爺摯愛之人的遺物,要是有任何損傷,只怕兩人會小命不保。
黑金用鼻子嗅了嗅面前的手腕,伸出舌頭舌忝了幾下,仰高脖子,搖著尾巴望著她。
孫碧瑤被它的反應給逗笑了,開心地模模它的頭,這只大黑犬真的很愛舌忝她。
「小姐,別玩了,還不快喝藥。」澄花警告的聲音冷冷響起。
孫碧瑤一听澄花語氣變了,連忙乖乖地坐好,認命地捧起湯藥,仰首一口飲盡。
一碟白糖糕推到她面前來,孫碧瑤伸手拈了塊,咬了口沖淡口中的藥味,低頭看到身旁的大黑犬站了起來,一臉垂涎地盯著她手上的白糖糕,于是笑著剝了塊到它嘴里,黑金一口咬下,興奮地猛搖尾巴。
一旁的澄花無奈地看著一人一狗分享著白糖糕,對自家小姐不論何時都能處之泰然,深感佩服。
「你喜歡吃白糖糕?」渾厚嗓音陡然響起,高大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石桌旁,注視著一人一狗的互動。
「王爺?」孫碧瑤驚愕抬眸,驚訝自己竟沒察覺到他的出現。
喬毅望著桌上已空的藥碗,還有一碟白糖糕,撩袍在她身旁落坐。他一坐下,澄花嚇得慌忙站起,退到一旁去。
「真巧,黑金也喜歡吃白糖糕。」喬毅模著狗頭,黑眸深邃地注視著身旁的人。
「是嗎?」孫碧瑤瞥了黑金一眼,它正興奮地緊盯著她手上的白糖糕,干脆整塊送到它嘴邊,立即被它一口吃下。
「在這住得還習慣嗎?」
「若我說不習慣,王爺有可能放我走嗎?」孫碧瑤試探地問。
喬毅直視她清麗小臉上那一雙閃動光采的靈眸。「一開始我就說得很明白了,若是拔得下血玉古鐲,你隨時可以離開。」
「那萬一我一輩子都拔不下來,難不成王爺打算將我一輩子軟禁在這里?」孫碧瑤苦笑。
「也可以不用到一輩子,砍下你的手腕,不就可以完好取出手鐲了嗎?還是你願意犧牲一只手?」喬毅面無表情地盯視著她手腕上的鐲子,渾厚的嗓音透著冰冷。
「王爺,就當我方才什麼都沒說吧。」
孫碧瑤十分識時務地改口,他此刻的神情和語氣,可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笑,話說回來,這個逍遙王,從她第一眼見到他就是一副陰沉冷厲的模樣,該不會自唐婉婉死後,都不曾笑過吧?
若真如此,豈不是太慘了。
冷不防地,喬毅大掌握住她的左手腕,拇指溫柔地輕撫過血玉古鐲,俊臉上那似是睹物思人般的溫柔神情,令原本要抽回手的孫碧瑤愣住了。
無來由地,見他注視著血玉古鐲,溫柔的長指輕撫過鐲子,竟令她胸口莫名地激蕩,仿若他手指撫模的不只是鐲子,還有她的心。
她的目光無法自他浮現憂傷的臉上移開,眼前高高在上的逍遙王就如同傳言般十分深愛他的未婚妻。腦海中突然浮現好友說過的話。
「往後無論何時只要我想見血玉古鐲,自然就會來找你。」黑眸注視著她,方才眸底閃現的愛戀已瞬問消失,只剩一貫的精銳。
聞言,孫碧瑤倒抽了口氣,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了眼前男人所說的話,想見鐲子就來找她,還無論何時?那不就表示自己隨時都會見到他?這……會不會欺人太甚了?
孫碧瑤敢怒不敢言,只能睜大一雙靈眸瞪著他。
陡然,瞧見他一張冷厲的俊臉直朝她小臉逼近,靈眸更是睜大,眼睜睜地瞪著面前放大的俊臉,心跳異常加快,這個男人想做什麼?
直到他伸出手,拇指輕撫過她粉唇,薄唇湊到她耳邊,渾厚的嗓音響起︰「你的唇邊有糕屑。」話尾方落,高大身形倏地一起,拍了拍黑金的頭,如來時般無聲地離開。
轟!孫碧瑤小臉瞬間脹紅,她方才是被調戲了嗎?
瞪著那遠去的高大背影,粉唇上似還殘留著他拇指親昵輕撫過她柔軟粉唇的熱度。
他怎麼能——
「小姐,你……還好吧?」澄花目睹方才那一幕,同樣一臉錯愕,擔憂地詢問小姐。
「不好!」孫碧瑤雙頰羞窘得緋紅,厘不清胸口復雜的情緒,低垂著頭,快步走回廂房,黑金搖著尾巴跟上。
澄花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小姐,瞥了眼不遠處的一干侍衛和丫鬟,人人臉上也都是一臉震愕,難怪小姐無顏見人了。
嘆了口氣,雖不懂王爺為何會這樣對待小姐,但眼前也只能快步跟上,去安慰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