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嗎?為何他覺得歷歷在目,那樣真實?他甚至可以聞到街邊秋葉的氣息,跟十年前他聞到的一模一樣。
但睜開眼楮的時候,他卻躺在自家的床上,看看桌歷,時間依舊是2005年。
楚翹搖搖頭,讓自己盡快清醒。
一向頭腦精明的他,發現自己絞盡腦汁也弄不清之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先生,」女佣敲門而入,「該起床了,肖秘書剛剛打電話來,說您今天早上九點有一個會議要開。」
「我記得。」他嘆了一口氣,顧不得再研究那些時光倒轉的經歷是夢非夢,翻身下床。
「先生……」女佣忽然支吾,「剛才還有一通電話,是醫院打來的,他們說方小姐已經自己結帳離開了。」
「什麼?」楚翹一怔。
原來之前的一切真是夢!他並沒有回到十年前阻止自己跟潔雲的初遇,否則十年後的今天就不會仍然記得她……
「她的胃好了?」幾天前親自將她送進醫院的時候,醫生曾告訴他,她必須好好住院治療。
「應該還沒有,不過方小姐堅持出院,院方拿她也沒有辦法。」女佣無奈地聳聳肩。
「她回李家了?」
「不知道,應該是吧!先生,是否還需要繼續雇用私家偵探?」
「不必了。」她既然已經回了李家,就由她去吧,他下打算再派人去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因一切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的眼淚他已經得到了,兩人和好如初已經不可能了……接下來的問題,只是要不要繼續報復而已。
莫名的,此刻的他心像是被挖掉了一塊似的,積蓄多年的力量忽然間完全傾塌,甚至有一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
「先生,」女佣又說,「樓下有一位客人要見您。我們都說您今天早上很忙,讓他改日再來,他卻賴著不走。」
「客人?」楚翹凝眉,「什麼客人?」
「是一個年輕男子。」女佣忽然低了低頭,雙頰飄上一朵紅雲,「長得很帥。」
「呵。」他一笑,笑這些年輕女孩子見了帥哥都是同副模樣。
「先生,你要不要下去見他一面?我們什麼話都說盡了,他就是不肯走……」
「是他不肯走,還是妳不忍心趕他走?」他打趣道,不等女佣反應,他立即說︰「好吧,反正我也要用了早餐再去公司,可以給他半小時的時間。」
「好啊,我馬上去告訴他!」女佣大樂,三步並作兩步的迅速離去。
楚翹披上晨袍,隨後緩緩下樓,一見到那個讓女孩子春心蕩漾的帥哥,不覺一怔。
是他?那個「時光鋪子」的助理?!
「蕭先生,你怎麼在這兒?」他記得他似乎姓蕭吧?
「呵呵,楚先生,這話應該問你自己才對。」蕭朗微笑著答。
「什麼意思?」他蹙眉。
「昨天明明在許願樹下閉上眼楮,一覺醒來卻躺在自家床上,是人都會覺得奇怪吧?」他意味深長地說。
「蕭先生,我真的听不懂。」雖然心里提防,但他的話語仍讓他感到好奇。
「你不會想在大廳里跟我談論這種玄幻的事吧?不怕遭旁听者恥笑,可否借一步說話?」
「那麼書房請吧,」他回頭吩咐女佣,「把早餐擺到書房去,也替蕭先生準備一份,我和蕭先生自己用早餐就行了,不用在一旁伺候。」
「哦,好的。」本來賴著不想移動的女佣只得從命。
備好早餐,書房門一關,兩名男子面對面坐定。
「蕭先生,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吧?」楚翹率先開口。
「如果我告訴你,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會怎麼想?」蕭朗端起一杯紅茶,細細品嘗。
「不可能,」他輕笑,「明明一切都沒有改變,我仍認識方潔雲。」
「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阻止你們的初遇。」
「我明明有!」真可笑,在這里跟一個陌生人討論他昨天作的一個荒謬的夢?
「你只是叫人去搶了十年前的你的錢包而已,但這有什麼用?」
「沒有錢就不能買花,也就不可能遇見潔雲。」奇怪,他怎麼知道他作了什麼夢?莫非真有什麼魔力?
「偏偏你的潔雲心腸太好,竟然免費施舍了你一束康乃馨,以致你們的邂逅更為浪漫,」蕭朗莞爾,「唉,一切都是天意啊!」
「什麼?!」楚翹大驚,「怎麼會?」
「造化弄人,一切皆有可能。」他無奈地攤了攤手。
「這麼說,許願樹、時光倒流、昨天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否則我怎麼知道?」蕭朗回答,「先生,我雖然法力高強,但也只能看到現實而已,人腦中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從來不會去干涉。」
「你到底是什麼人?」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會有神話?
「我是能幫你達成心願的人,就看你信不信我,」蕭朗眨眨眼楮,「楚先生,你會相信怪力亂神之說嗎?」
「我……」楚翹此刻頭腦一片混亂,深吸一口氣,半晌才平靜下來,「我相信這世上的一切都有可能。」
正如從前那樣愛他的潔雲會忽然離開他,豈不正巧說明了世事無常嗎?
「那麼你願意讓我繼續幫助你嗎?」蕭朗大喜。
「為什麼你這樣執著地要幫助我?」傳說中的妖魔鬼怪沒有這麼好心腸,而仙家一向不問凡間事,他到底是什麼人?
「因為我需要你對我說『謝謝』。」蕭朗答,「這兩個字對我而言很重要,可以讓上蒼達成我的心願。」
「我明白了,」楚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做善事,積陰德?」他自己想了個理由解釋一切。
「呵呵,差不多吧!」蕭朗大笑。
「那麼你打算怎樣幫我?」
「很簡單,把你再送回十年前,多給你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真的可以嗎?」
「當然啦!」他拍拍他的肩,「在下法力高強,送你回去千百次也沒有大礙,不過送來送去也挺費力的,所以這一次你要小心,盡量把該辦的事辦妥,不要再出岔子了。」
「我會記取教訓的。」
也就是說,光偷一個錢包是沒有用的,他要做的,還有更多更多……
兩名英俊男子達成協議,相視一笑,
Crymeariver,她曾經最喜歡的一首歌。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那時為什麼會如此喜歡這首歌,以致在與他相識的那個夜晚,反反復覆地听它。
十年後的今天,驀然回首,她終于懂了。這首歌就像她的宿命,早早宣告了她的初戀是一場悲劇。
她和他是不可能再和好了,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有一個目的--讓她淚流成河!
方潔雲望著鏡中自己憔悴的容顏,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閃過。
那年她十九歲,因為一束康乃馨與他相遇。然後,他陪她看午夜的曇花,兩個年輕人因為初遇的美好印象自然而然地相戀了。
她不知道別人對初戀的感覺如何,但在她看來,就像喝到了瓊汁玉露,無比美好。
母親去世後,因為與繼母不和,她早早從家里搬出來獨立,獨自一個人上學、獨自一個人打工,她常常感到寂寞。
喜歡種花,也是因為寂寞。她把花當成她的伙伴,有時候會輕輕對它們訴說自己的心思。
雖然她不會因為寂寞而傷心,卻難免感到害怕,害怕自己一輩子都會這樣孤單地度過。
但自從遇見他之後,飄浮的心彷佛找到一個可以停靠的地方,她不再害怕。
然而,上蒼對她格外殘忍,她的幸福很快就消失了。
一切是從楚翹母親住院的那天開始的。人們常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那個時候,她深深地體會到了這一句話的含意。
「心髒起搏器?」十九歲的她對這個詞一竅不通,滿臉迷惑地問,「那是什麼?」
「是一種安裝在身體里,幫助心髒律動的小機器,」楚翹滿臉疲憊地回答,「醫生說,我媽媽心髒供血不足、跳動頻率不穩,必須開刀裝一個心髒起搏器。」
楚翹的媽媽獨自撫養兒子長大,因為長年操勞過度,最近常感到頭昏眼花,呼吸困難,夜不成眠,送進醫院診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那個東西很貴嗎?」方潔雲擔心地問,她知道他打工掙的錢不多。
「放心好了,不算太貴,大概十萬塊吧,」他輕輕地摟著她,「這筆錢我還可以拿得出來……不過以後我要到醫院照顧母親,可能很少有時間陪妳。」
「傻瓜,」她伸出手,模他刺刺的平頭,「我也可以去醫院的,跟你一起陪伯母,這樣我們仍然可以天天在一起。」
他笑了,低下頭來輕輕地吻她。
一直很喜歡他這樣輕柔的吻,像魚兒在水里吐著泡泡,給她一種溫柔卻浪漫的感覺。
「乖,我要去上班了。」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可是你的樣子好疲倦哦,」她無限心疼地摟著他不放,「不如請一天的假吧?」
他不語,只把頭埋在她的頸間,閉上眼楮沉默了一會兒。
「好了,」再次睜開雙眸的時候,楚翹神采奕奕地笑著,「我已經休息夠了--跟妳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休息。」
她忍俊不禁,心里涌現一汪甜蜜的甘泉。這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傻子原來也會說甜言蜜語呀!
笑著看他出門上班,像一個小妻子般等待他回家,這種幸福雖然平淡,她卻樂在其中。
「叮鈴鈴--叮鈴鈴--」
忽然,電話鈴響了。她租住的小鮑寓平時很少有人打電話來,難道是楚翹的母親又發生了什麼事?
方潔雲一陣緊張地抓起話筒,卻听到一個令她意外的聲音。
「潔雲啊,妳爸爸這個周末過生日,妳回不回來?」電話居然是她的繼母打來的。
天知道,她已經八百年沒跟這個女人說過話了,也已經八百年沒有回家了,為什麼忽然打電話來找她?
當初,這個女人千方百計把她趕出家門,在父親面前說盡她的壞話,只為了不讓他們父女親近……如今卻叫她回去替父親慶祝生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她曾經對楚翹說,自己家住台南,獨自北上讀書,沒有半個親人在身邊,其實她在說謊,方家就在台北,而且不是一般的家庭。
她的父親身為上市公司總裁,方家也算是上流社會的一分子,而她,便是所謂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居然在花店打工?沒錯,自從她搬出家門獨立生活,她便刻意讓自己生活在普通人群中,過著與一般人無異的生活。
「潔雲呀,妳最近過得好不好?要不要我派一個合適的女佣過去幫幫妳?家里人都很想念妳哦!」繼母繼續說。
真的嗎?自從繼母過門,父親晚年得子後,她這個女兒已經得不到絲毫的關心了,這會兒為何要說這些連外人都不會相信的話?
但為人子女,畢竟要盡些孝道,別人既然主動打來電話,無論真情還是假意,她也應該應酬一下才對。
「我過得很好,這個周末我會回去的。」她回答。
「潔雲呀,」繼母頓了一頓,笑道︰「因為是妳父親六十歲生日,所以我想舉辦一個酒會熱鬧一下,到時候會邀請一些社會名流,所以妳要好好打扮打扮哦!」
「酒會我就不參加了,沒有合適的衣服。我回去看看父親就好了。」從前,她倒是有很多彷佛公主一般的衣服,可惜那是在母親去世之前,現在的她,已經多年沒添置華麗的新裝了。
「那怎麼可以?這種場合,我們方家大小姐怎麼能不露面?」繼母揚聲道,「這樣吧,我替妳買一些新裝。」
「啊?」方潔雲一驚,她主動提出幫她買衣服?她沒有听錯吧?
「潔雲,其實我現在就在妳住的公寓附近,我去接妳哦!」
現在?!她不僅願意出資替她買衣服,而且如此迫不及待?
方潔雲正迷惑著,敲門聲突然響起,她詫異地拉開門,看見繼母笑盈盈的臉。
原來所謂的「附近」竟然這麼近,讓她甚至懷疑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她就站在門外。
「潔雲,妳今天有空對不對?我已經到你們學校打听過了,他們說妳今天下午沒有課,」繼母親熱地挽起她的手,「正好我們可以去逛街。」
如此殷勤的態度讓方潔雲覺得莫名其妙,但一向溫柔順從的她,只得接受對方好意,由她帶路,來到一間時裝精品屋。
「潔雲,這一件好不好?我覺得妳穿白色最漂亮了!」
繼母拿起一條白色的洋裝對著她周身比劃,那洋裝的樣式讓她想起奧戴麗赫本常穿的經典款式,連身、及膝,無色無花,只在袖口和裙襬瓖了一圈細碎的白色珍珠,華貴卻不顯得張揚。
她偷偷看了看價錢,不禁瞠目結舌。
一定是在作夢吧?一向對她刻薄的繼母竟舍得幫她買這麼貴的衣服?
「快穿上試試,快!」繼母顯然也看到了價錢,卻絲毫不心疼,只一個勁地催促她。
方潔雲一頭霧水地走進試衣間,猶豫著將那件洋裝套在身上。
待她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發現繼母身旁多了一個人。
那是個貴婦人,滿臉親切的笑容,正與繼母在閑談。
「潔雲,快來見過李伯母!」繼母對她招手。
「李伯母。」她走過去,禮貌地叫了一聲。
咦,這位貴婦人好面熟……對了,報紙上好像常常刊登她的照片,似乎是李氏集團主席的夫人,某婦女協會理事長。
李氏集團,一個響當當的名字,全台灣半數婦女用的化妝品和民生用品都出自此公司旗下,方氏企業雖然也算是上市公司,但跟李氏集團比起來,如同螢光與日月。
難怪繼母在這位李夫人面前點頭哈腰的,像個女僕。
「這就是潔雲呀?」只見李夫人笑咪咪地盯著她,像要把她全身都看透似的,「果然很漂亮!」
「李伯母太過獎了。」不知為何,李夫人的目光讓她很不自在。
「這件衣服很適合妳呀!依我看,這兒的許多衣服都很適合妳,不如多挑幾件吧!」李夫人轉身吩咐店員,「方小姐需要什麼都記在我的帳上好了。」
「啊?」方潔雲一驚,連忙推辭,「這怎麼可以?」
初次見面,又非親非故的,對方就要送她如此貴重的禮物?
「李伯母一番好意,妳就盡避收下。」這時繼母走過來暗自拍了拍她的肩,低聲吩咐,「識趣一點。」
「呃……」她不知所措。
「幾件衣服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李夫人和藹地安慰她,「何況我是這里的老顧客,買東西可以打折的。」
「還不快謝謝李伯母!」繼母在一旁催促她。
「大家將來說不定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李夫人的回答令人疑惑不解,「妳們母女倆繼續試新裝吧,我約了人喝下午茶,先走一步了。」
隨後又是一個盈盈的微笑,李夫人移步離去。
「潔雲,听到了沒有,李夫人說我們以後會是一家人耶!」李夫人的背影剛一消失,繼母就興高采烈地說,「看來她對妳很滿意哦!」
「對我很滿意?」方潔雲一頭霧水,「關我什麼事?」
「因為這代表她相中了妳當她的兒媳婦呀!」
「呃?」她更是愣怔,「什麼意思?」
「李家大公子李慕然,妳听說過吧?」
「沒有。」果斷地搖了搖頭。的確,她很少去注意這些豪門公子。
「啊?那麼出名的一個人,妳居然不知道?他是一個畫家哦!」
「哦。」畫家又怎樣?她從來不會附庸風雅,去欣賞那些華而不實的藝術。
「他因為沉迷于繪畫,至今仍是獨身,李伯母心里著急,便想在我們上流社會的千金小姐中替他物色一個女朋友。」
「阿姨,妳不會是想告訴我,要推薦我去當那位李公子的女朋友吧?」方潔雲恍然大悟,「我可不是什麼千金小姐!」
「妳怎麼不是?」繼母著急,「我們方家雖然比不上李家,但也擁有一間上市公司,在世人眼里,妳就是千金小姐!」
「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就是那個姓楚的窮光蛋?」繼母一聲冷笑。
「妳……」她蹙眉,「妳怎麼知道?」
「潔雲,雖然妳自己搬出去過獨立的生活,可是家里人仍然很關心妳,關于妳最近的一切,我們都知道。」繼母的冷笑變成了自得的笑。
「那你們也應該知道,我很喜歡他,不會離開他。」
「潔雲,妳好糊涂,像妳這樣的千金小姐,怎麼可以跟著那個沒出息的家伙呢?我們方家雖然不算名門望族,但也不會讓女兒嫁給那種人!人家李公子就不同川,不僅家世好,自己也很有本事,開畫廊、辦畫展,博學多才、風度翩翩,妳如果跟他在一起,才叫天造地設的一對!」
咦,她還以為自己早被家里掃地出門,怎麼忽然又得到家人如此的關心了?
「就算我不嫁給楚翹,也不一定要嫁給那位李公子呀,」方潔雲鎮靜地答,「阿姨妳這番話說得奇怪。」
「不,」繼母忽然換了嚴肅神情,「妳一定要嫁。」
「為什麼?」哈,現在還流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
「因為……我們方家需要援手幫我們渡過難關。」繼母一字一句揭露真相。
「難關?」她詫異。
「對,最近妳父親在生意上遇到點麻煩,非得方家幫忙不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繼母嘆了一口氣,「而方家提出的惟一條件,就是與我們聯姻。」
「為什麼?」這答案更讓她迷惑,所謂的政治聯姻,先決條件是雙方有利可圖,她家貪圖李家財勢,可李家又貪圖她家什麼?還主動提出聯姻?
「妳不要問為什麼,連我和妳父親都猜不出來……或許是李公子在某個場合見過妳,對妳一見鐘情吧。」
「仗勢欺人!」方潔雲不由得動怒,「我不會答應的!」
終于明白為什麼家人會忽然對她噓寒問暖了,原來是想派她去「和親」?
迸代和親的女子,尚有皇帝封賞公主名號以作補償,可現在的她,有什麼道理答應這種委屈的事?
她沖進更衣室,將身上那件價錢不菲的洋裝月兌下來,走出來摔到繼母手中。「麻煩告訴那位李伯母,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晚上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她邁開步子打算離開,無奈卻被繼母攔住去路。
「潔雲,妳不要沖動,回去好好想清楚!妳現在那個男朋友听說連大學都讀不起,一天打三份工,母親還住在醫院里,妳跟著他有什麼前途?他娶了妳又有什麼前途?如果妳答應聯姻,我們可以給他一筆錢,送他出國留學,或者在熟人的公司給他介紹一個職位,還可以負擔他母親的醫療費……」繼母一口氣開出一大串誘人的條件,三分勸說,七分威脅,「潔雲,妳可要考慮清楚呀!」
方潔雲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盯了勢利的繼母一眼,接著輕輕推開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