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賭場回到醫院,已經將近五點。經過這一番折騰下來,也或許是心中的大石頭已經落下,她倒頭一睡,竟就這樣睡到了隔日早上九點。
要不是護士叫醒她,她還不知道要睡到何時。
瞧了眼手表,也嚇了一跳,驚訝自己竟睡得這麼沉!她連忙沖進浴室去梳洗自己。
整理好了,在走廊遇見護士小姐,她麻煩護士幫她好好照顧弟弟後,便十萬火急的趕去上班。
身為老板的重要秘書,當她到達公司時,免不了被老板給罵了幾句。
她自知理虧,只得默默地承受下來。
快到中午時,她想打電話給張清雄,也就是她的男朋友,想邀他出來吃午飯,順便問他方不方便,能不能借錢給她。
堡作繁忙再加上文華的事,她已一個多月沒見到清雄了,不知他會不會怪她。
她的手都還沒踫到話筒,電話就先響起來了。她接起電話。
「喂,總經理辦公室,您好。」她禮貌地應答。
「文心?」
听到熟悉的聲音,江文心心中一喜。剛才想要找的人,現在竟然就先打電話來了。
「清雄!近來好嗎?我才剛想打電話找你一直出來吃午飯呢。」她喜孜孜的,有些嬌羞,這算不箅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是嗎?那我打得還真是時候。」張清雄干笑幾聲。
「清雄?你還好吧?發生什麼事了嗎?」她關心地問,覺得電話那頭的他怪怪的。
「沒……沒有哇。中午有空嗎?一起出來吃個飯好嗎?」
「好啊。就約在老地方好了,那里離你們公司比較近。」她貼心的為他設想著,不想他跑得太遠。
她沒想到約在老地方的話,她騎機車得花去十五分鐘。
「好。那……十二點我在那里等你。」
「好,拜拜!」
幣了電話後,江文心便期待著中午時分的到來。
在她的生命中,除了父母跟弟弟外,交往兩年的張清雄已經算得上是她心里第四個最具分量的人。
在午後烈日下騎了十五分鐘的路程,來到她和張清雄口中的老地方——」老牌餐館」時,她一月兌下安全帽,望進餐館外圍的玻璃牆,看到張清雄已經到了。
她愉悅地朝他揮揮手。
進人餐館,點了餐後,她嘴邊的那抹笑不未消逝。
「清雄,你點了什麼?」她問。
「我已經吃過了。」張清雄緊張地笑笑。
「呀,你吃過了?等很久了嗎?」江文心禁不住歉意,以為他很早就來了,所以先叫東西吃了。
「不,你來之前我也才剛到而已。」張清雄解釋道。
「是嗎?」江文心有些困惑,既然清雄也才剛來,那他在哪里吃飽了?
「清雄,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她盯他瞧。
張清雄吃驚了—-下,看了地一眼後又立刻心虛地別開眼。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他喝了一口水。
「因為你看起來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清雄,真的有事的話別瞞著我,我們都已經交往那麼久了,我可以幫你想辦法的。」她真誠地說。雖然她自己本身的麻煩也不小,但只要她還有能力,她還是願意幫他的忙。
張清雄黯下了臉色,深吸口氣後,抬頭看著她。
江文心熱心真誠的表情讓他更加內疚。
「文心,我們分手吧!」他總算說出來了。
有那麼片刻,江文心以為她中錯了,睜著眼沒答話。
低著頭的張清雄見對座一直沉默著,抬起頭就看到江文心一臉茫然。
「文心,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我不奢求你原諒,不過,看在以往的分上,你別這樣子,說句話吧!」看她這個樣子,他更是不安。
「為什麼?」江文心眨眨眼,原來她沒有听錯,清雄剛剛真的說了要跟她分手的話。
「因為……我認識了另一個女孩子,她對我很好……」
「我對你不好嗎?」江文心的臉色蒼白,覺得心里有一部分正慢慢死去,心痛的感覺已經奪去了她大
部分的力氣。
「你對我當然好,」張清雄急急回答。「只是……她已經懷孕了,是我的,我不能棄她于不顧。」
對江文心來說,這又是另一個打擊。
原來是那女孩懷孕了。她該負一些責任的吧?若是她不一直拒絕他的求愛,或許他也不會尋求別的女孩的慰藉。她茫然地想。
他無法棄那女孩于不顧,所以只好棄她于不顧了。
「你走吧。」她平靜地說。
看到張清雄驚愕的臉,江文心突然有股想大笑的沖動。
難不成他想看她大哭大叫、責怪他的變心?天知道,她也希望自己能那麼做,但,這些日子以來,為了與賭場的人周旋,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力氣,已經沒力氣做那麼耗費心力的事了。
她心里清楚,他的心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既然如此,留著人的人又有何用?另一個女孩比她更需要他。
「我說的是真心的,你走吧,那個女孩子應該在等著你吧?」
江文心的態度讓張清雄更加愧疚了。
「她在外面的車子等我。」他仔細地看著江文心。
「文心,你真的不怪我嗎?」他不安地問。
江文心真的笑了,笑得有些慘淡。
「你還想我說什麼?你走吧,我還有許多煩惱的事情,已經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不想再自找麻煩多加你這一件。」她有些怨懟,對張清雄諷刺地說。
張清雄這才發現她瘦了些,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他責怪自己,將自己的心思全放在自己的事情上,沒注意到她的情況。
「文心,你有什麼煩惱可以跟我說,我會盡力幫你的。」他急切地說︰
江文心清澈的眸子發出冷冷的幽光。
「為了彌補嗎?不用了,我們已經沒有關連了,不是嗎?」她面無表情地說。
張清雄想開口為自己辯護,侍者卻恰好在這時候送上餐點,無意中打斷了他的話,他氣餒地垂下肩膀。
江文心拿起筷子,開始吃飯,沒再理會張清雄。
見她無意再與自己說話,張清雄坐了一會兒後,便開口道︰」文心,你慢慢吃,我先走了。」他拿起桌上的帳單,起身離開。
張清雄走後,東文心抬頭往玻璃牆外望去,看到張清雄的發輛白色的喜美一閃而過。雖然時間很短暫,但已足夠讓江文心看清坐在前座的那女孩的長相了。
那女孩看起來不會超過二十歲,就坐在以往屬于她的座位上。
江文心收回視線,低下頭,繼續吃著盤中的餐點。
低垂的螓首,一滴液體落下,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熱騰騰的餐點吃在江文心的嘴里,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美味,因為,它摻入了她的心碎。
以前,江文心常以照顧弟弟為借口,婉拒跟老板一起出席宴會,只要一有宴會,她便主動表示她希望跟他一起出席。
她的上司訝異于她突然的轉變,開玩笑說︰「怎麼,你弟弟突然長大啦?」
對他的凋侃,江文心一笑置之,並未多作解釋。
她打算莊宴會上找個有錢且願意收她作情婦的大老板,在彼此有了關系後,她會設法將自己的處境告訴他,接下來,願不願意借錢給她,就是他的自由了。
若要說跟張清雄分手她得到了什麼好處,該是她不再因這麼做而有背叛的罪惡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