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無情啊!
「欸……」才三月底的太陽照理說對人體不會有多大的傷害,但對皮膚又細又脆弱的柳星羽來說,只有寒冬的陽光之於她才沒有殺傷力。
下節是體育課。柳星羽想到要在操場上曬太陽,不免趴在桌上哀嘆——驕陽無情啊!
「星羽,快上課了,還不換衣服?」坐在她前面的同學正穿上體育短褲,接著月兌下百褶裙。
「欸……」柳星羽再嘆聲氣,無力地朝對她講話的同學甩甩手,心中感慨已經挖不出連續第四次蹺體育課的理由。
太陽是女人的天敵啊!她攬起體育衣褲,不甘願地起身走向廁所,準備換衣服。
雖然全班的女生幾乎都在教室中用超高的技術先穿上體育服再月兌下制服,但她就是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更衣。
「以俊一定要嫁到衣服包得和阿拉伯女人一樣密,而天氣像西伯利亞一樣冷的國家。」她在廁所里喃喃自語。
「那種國家哪里找呀?」柳劭月在隔壁間廁所笑出聲。
「誰?」柳星羽警覺地隔牆問。她好像听到劭月的聲音了,那個小麻煩。
「是我,劭月呀!」柳劭月爬上兩個廁所之間的隔牆,俯視柳星羽。
柳星羽瞠大了雙眼,在差點「啊!」地一聲尖叫前捂住自個兒的嘴。
「你怎麼進來的?」深綠色?她看到柳劭月身上居然還穿著這所學校的制服。
「當然是爬牆進來的。中午去你的宿舍,你的好好舍監認出我後就讓我進你的房間,然後我模了一套你的制服就來學校找你啦!哦,我告訴舍監說今天是我學校的溫書日。」看到表妹的神情,柳劭月非常確定她已經知道自己離家出走的事了。
「你是惟恐天下不亂嗎?」穿著她的制服冒充這所學校的學生,如果被逮到了絕對會上那種連雞毛蒜皮小事都報導的新聞台,接著天下皆知。
「我很小心的,午餐買了面包牛女乃吃以後,在圖書館的自習室待了兩節,你們圖書館里的藏書比我們學校還多……星羽,趕快穿上衣服,我已經知道你很『豐滿』。」柳劭月搖頭晃腦地看向表妹如一塊板子的身材。
柳星羽快速換裝,用力地踱到柳劭月腳下,把還在牆上趴得很高興的她拽下來。
「你現在立刻給我離開學校!」她小聲吼著。被揶揄身材已經習以為常,但她的神經可沒柳劭月那麼大條,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被抓到的不堪。
「要怎麼出去?」柳劭月無辜地咧嘴。
「怎麼來就怎麼出去。」柳星羽將人推出廁所,像在推燙手山芋般。
「爬牆?虧人家還特地來找你。」她賴皮地將整個人的重心移到背後的雙手上。
「那你去樓上找望日,她會助你一臂之力,把你丟出牆去。」柳星羽搬出柳劭月有所顧忌的大表姊。
「別找她,我認輸了,我認輸了。」她雙手合十,慢慢退下。
「喂!嫌無聊的話到植物園去逛一進,把那身制服換下來,放學的時候在校門口等,我要你把事情解釋清楚!」哼!柳星羽一口氣還在胸口,凶悍地對已經走到一樓的柳劭月大吼。
柳劭月抬頭一看,隨即像只被拋棄的小兔,連蹦跳的力氣也沒有,拖著腳步離開了。
「呼——」柳星羽又松懈下來,轉身看到教室里的同學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她。
誰教她平常是那種泰山崩於前,先壓死別人的個性。
不管別人詫異的目光,她也拖著腳步下樓,哀怨地準備上體育課。
如果她們也有一個這樣的小麻煩當表姊,就知道她抓狂的原因了。
四下無人。柳劭月兩手搭上牆沿,俐落一跳,便翻出了牆外。
「十分。」她滿意地給自己評分,隨即想到不對,趕緊躲到人行道的樹蔭下。
範文畬應該沒有追來吧?
早上一段氣氛詭異的對話後,範文畬突然執意要帶她回家,於是她趁他不注意時便發揮百米十秒的爆發力溜走了,她篤定他現在還在台北街頭找她。
有了前車之鑒,她深信那神通廣大的家伙也許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
瞻前顧後地終於來到植物園,柳劭月抬頭看著植物園大門。
那麼听星羽的話真的來逛植物園干嘛?
她又不是星羽那個植物狂,況且每次來找星羽都必進此處,她都快可以當導游向別人介紹里頭的東西了。
星羽想嫁的國家,除了氣候寒冷和衣著保守以外,應該再加個植物種類最豐富的熱帶雨林。
這種變態的地方要去哪里找?哈哈!
呃,她突然想到行李丟在星羽的宿舍,現在要換衣服也沒得換呀!星羽還剩兩個小時就下課了,先等她下課再一起回宿舍吧!
一個下午真的都是「消磨」掉的,沒想到無所事事也會很累,柳劭月打了個大阿欠,隨即在人家門口的樓梯上打起盹來了。
在來星羽的學校前,她租到了一間兩坪大小的雅房,房中的家具被前一任房客帶走了,房東答應供應她簡單的家具,但要一點時間準備,所以她要等明天才能住進去。
今晚只能到星羽的宿舍將就。
簽租約的過程很是驚險,因為她怕房東不租房子給未成年的女孩,還好房東是個嚴肅木訥的人,從頭到尾沒和她說上幾句話,不然她還真擠不出獨自一人在外賃屋的理由。
繳了房租後,現在她身上只剩下一百二十元。
接下來最要緊的是要找個供應餐食的工作。
成堆的瑣事充斥她的小腦袋,還不排隊地一件件冒出來,這樓梯間也找不到舒適的角度倚靠,啊……好煩惱喔!這樣怎麼睡得著?她還是回校門口等星羽放學好了。
柳劭月想著想著才睜眼,身旁突然出現一個足以令她心髒停止的人物。
警察!
「請問有……有什麼事嗎?」對警察先生禮貌地點頭,她又結巴了,加上猛吞口水。
拿著文件匣的警察已經站在柳劭月身旁好一陣子了,他例行地巡邏他負責的地區,在這里發現有個學生居然坐在人家的樓梯口睡覺,但沖著她身上的制服,他只好在她身旁靜靜站著等這個學生睡醒。
「保護你呀,你為什麼在這里睡覺?」警察先生幽默且有禮貌地問。
糟了糟了,說溫書假?不對,學校就在隔壁,待會兒一堆學生放學地要怎麼交代?說身體不舒服請假要回家?不行,這里既不是她的家,她也不是在等人,騙不了人。
糟了,糟了,糟了。
會被抓回警察局,等待家人來領回的畫面,已經一幕幕從柳劭月腦海里掠過。
「你怎麼在這里?不是說好在植物園門口接你的嗎?」救星突然開著一輛深藍色的跑車出現。
柳劭月奇跡地看到範文畬出現在她的面前,還趁警察轉頭前對她擠眉弄眼。
「哥!」機靈的柳劭月立刻跑到範文畬車前,開門跳入車中後關門,動作一氣呵成。「人家不舒服,所以到這里來坐著嘛!」她的音量小到剛好讓警察先生听清楚。
「來接妹妹呀?」警察先生恍然大悟地笑著。
「我這個妹妹每次有小病小痛就想請假回家,害我疲於奔命。」範文畬說著用力地捏了捏柳劭月的臉頰。
「哥,女人一個月總有幾天會難過得請假。」柳劭月環手勒住範文畬的脖子回禮。
「兄妹感情真好。」警察先生笑容擴大地看著他們玩鬧。
「警察先生,要看駕照、行照嗎?」範文畬戳了下柳劭月的額頭將人推開,作勢要從遮陽板里拿出證件。
「不用了,下次提醒妹妹別在馬路上打瞌睡就好了,走吧!」人民保母很親切地揮手,也回到自己的巡邏警車上。
柳劭月喘氣,讓自己陷入柔軟的座位中。
她現在非常確定了,範文畬有在她身上裝追蹤器什麼的。
「不道謝?」想了一個早上,最後他下了決定,反正不管柳劭月將兩人的關系怎麼定位,他就是認定她了。
「真是謝謝,感激死你了,名偵探怎麼找到我的?」她不太有誠意地說。
「你來台北唯一能找的只有你那兩個表妹妹,現在又是上學時間,當然是找過來了,我在校外晃了快五十圈才發現你,結果看到你很白痴的在馬路上打瞌睡,旁邊還站了個警察。」
「我哪時提過我的表姊妹?」一定有個地方,柳劭月怎麼看怎麼不對。
「你說過,所以我記得。」他駕輕就熟地在台北街頭開車。
「你沒有駕照!」她發現問題所在,驚跳一下,頭更剛好Kiss車頂,「噢!」撞笨了。
「我都快二十了,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駕照?」嘴巴上這麼說,他還是很熟練地加速、超車,逛交通混亂的台北市如人無人之境。
「你說過,所以我記得。啊!那你剛才……那你剛才……」柳劭月痴呆的指指他,再指指遮陽板。老天!他們倆剛剛差點一起進警察局了。
「心理戰術,你配合得挺好的嘛!」他空出一只手又拉過柳劭月的辮子。
這是他的壞習慣,從第一眼看到她的頭發時就染上了。
「對噢,我們可以成立拐騙雙人組了。」她沒好氣的說。很想扯回自己的頭發,因為知道等一下範文畬一定會拉痛她。
車子開了一圈,繞回星羽的學校。
「下車吧!」車停後,他果然用力拉了下柳劭月的辮子。
「然後呢?」听到範文畬請她下車,柳劭月忘了疼痛,有點無所適從地只把手放在車門上。他不管她了嗎?
「你不希望我管你,就隨你。」他無表情地越過她的座位幫忙開門。追得太緊,她會逃開,那他能做的,只有放手。
怎麼……怎麼又變得這麼生疏客氣?
「不應該是這樣的。你很縱容我的不是嗎?不論我怎麼任性,你都不會生氣的。」柳劭月揪住他的袖子,感覺又像今早醒來一樣,少了安全的依附。
「我不要你躲我,不要你怕我,今天你從我身邊跑掉的舉動把我嚇壞了。」他輕輕撫著她的臉,從眉頭的發稍,每一個動作都流露出珍惜和寵愛。
柳劭月端視他的俊臉,他的濃眉蹙得死緊,原本清澄漂亮的眼也多了些微血絲。她的逃離真的這麼折磨他嗎?
「我發現了。」她微笑,天外飛來一句。
「發現什麼?」
「我會跑,是因為確定你會來尋找,我想要任性是因為你縱容,我的安心是因為有你在身邊,在不知不覺我已經變得好依賴你了,所以將來我如果再逃離,你盡避追來就是了。」她愉快地宣布答案。
這個答案,就是困鎖住範文畬心的那把鑰匙。
他笑了。柳劭月是喜歡他的,這個笨蛋自己居然沒有發現。
不必言語,他隨即勾過她的後腦,索求一個希冀已久的吻。
反正,她準的。
在柳星羽的宿舍房間里,柳劭月邊紅著臉邊听著收音機里播放的流行歌曲。
她以前老覺得這般靡靡之音千篇一律,歌詞也言不及義,沒想到現在才一注意聆听,整顆心就被牽引了起來。
一瞬間,她好像能體會他們想傳達的那種戀愛滋味了。
而這種感覺,就和她想到範文畬時一樣,這是不是代表著什麼呢?
「在想什麼想得人神了?」柳星羽推開房門,她肩上掛了毛巾,剛梳洗完回來。
「男朋友吧。」她對自己是誠實的,突然發現自己喜歡上範文畬了,那就承認吧!但是她要怎麼對範文畬誠實呢?她上一秒鐘還嚷嚷著要和他當哥兒們呢。
算了,順其自然,不管了。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離家出走?」柳星羽听到小表姊口中突然冒出的角色,一堆聯想涌現。
「啐!別亂想。」她點著柳星羽的額頭,往後一推,家是範文畬在教訓她時的動作。
在柳星羽面前,她還真像個大姊姊,但是人物換了以後,她在範文畬面前就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
「是怎樣的人把你的魂勾去的啊?不會是那個死纏爛打的劉耀奇吧?以前害你對所有追求者退避三舍不是他嗎?」柳星羽立刻有興趣的挨近柳劭月問道。
「你的腦袋瓜子是從哪兒冒出一個劉耀奇啊?他連普通朋友也扯不上好不好!從一開始就是他在自作多情,而且那麼恐怖的人,你對他笑一笑,說不定他會以為你暗戀他很久了,欸!別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有說不完的壞話。」柳劭月拎起衣服準備洗澡。
「不就是他把你嚇得不敢談戀愛的嗎?你現在肯嘗試和別人談戀愛,表妹很替你開心喔!」柳星羽跟著小表姊到了浴室門前。
「他不一樣,啊呀!我跟你說這麼多做什麼……你要站在這里和我聊天?」在關上浴室的門時,柳劭月看著沒有去意的表妹問道,臉頰悄悄地染上紅暈。
「嗯。戀愛很好,可惜分了手就不好。」柳星羽小聲地自言自語。
柳星羽靠著牆,等听到蓮蓬頭的水聲時,才從口袋中拿出一包淡煙和打火機。
「咳!有誰在外面抽煙啊?」柳劭月就像個煙霧探測機一般,一問到煙味就咳嗽。
「啊,表姊對不起,我不知道煙味會飄進去。」柳星羽走到陽台外的水槽將煙捻熄。
「星羽?你為什麼抽煙?」無聲且迅速梳洗完畢,柳劭月一出來就抓著柳星羽的肩膀問道。
她以為今天柳星羽欲言又止的表情是她的錯覺。
「沒什麼啦!只是功課的壓力大了點。」柳星羽掏掏耳朵,無辜地笑著。
「是嗎?可是我看你……」原來三妹妹中有煩惱的不只她而已。
「到陽台去聊好了,表姊知道望日發生什麼大事嗎?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她前天為了匯錢給你去自動提款機領錢,給果提款機故障,讓她領了四百多萬出來呢。」柳星羽移開話題。
「天啊!」知道表妹不想多聊,她便不強人所難。另一方面听到這驚天動地的消息,也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今天卷款潛逃了!」柳星羽請到一半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是說,她也不見蹤影?」柳劭月得到肯定的答案。
「望日姊不是拾金不昧的人,她會想盡辦法讓這筆錢變成她的。」
「如果是我也會這麼做。」不能怪她們道德觀念薄弱。這就好家標準答案與現實生活的對照一般,考試題目如果問︰「看到垃圾應該撿起來嗎?」大家當然都知道正碓答案是應該撿起來,但是滿街沒有人檢的垃圾又做何解釋?
「最好我們三個人平分對不對?」兩姊妹聊著聊著相視而笑。
突然,熟悉的談話聲竄入柳劭月與柳星羽的耳里,讓兩人僵直。
是慶元的聲音,他正和舍監步上四樓的樓梯。
「慶元之前有來台北找過你嗎?」還好她們正在陽台,柳劭月抓著表妹蹲低。
柳星羽搖頭,「姨丈都打電話和我聯絡啊!為什麼他突然來了?」她也緊張萬分。
「趕快把你的煙藏起來。」
「你藏起來比較重要啊!」
「趕緊出去啦!要不然慶元就看到我了。」
「不行!我的額頭在冒冷汗。」
兩個女兒在陽台手忙腳亂。
「星羽?你在陽台嗎?」柳慶元與舍監在房中沒瞧見柳星羽的人影,尋至陽台。
「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情急之下,柳劭月一腳把表妹踹離陽台。
「哎呀!」運動神經沒有表姊發達的柳星羽絆了好幾腳,剛好絆到慶元眼前。
「星羽?你在陽台做什麼?」舍監直覺的認為是兩個女孩在陽台玩鬧。因為這位家長說家里有事要帶回自己的女兒,她才帶著這位家長上樓。
「舍監說劭月今晚有來找你,我來接她回去。」柳慶元和藹地對柳星羽笑著,盡量不讓舍監發現不對勁。
「哦!表姊下午有來學校,可是一溜煙又不見了,我攔都攔不住,她什麼都沒和我說。」星羽擦著冷汗回答,心虛地撇清。
「她不是在陽台嗎?」慶元推測出什麼,繞過想百般阻擋的柳星羽看向陽台。
「對啊,我也有看到……」舍監也好奇一起探頭,「咦?沒人?」
「我剛剛在……看星星啊!今夜星光閃爍。」表姊不見了?雖然很莫名其妙,但是柳星羽決定裝蒜到底。
這死小孩攀牆?從四樓!
「劭月不在就算了,我還有望日的事要問你,她們現在該不會在一起吧?」柳慶元笑得更和藹了。
「不,劭月是……嗯,望日是……哎呀!姨丈,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啦!」柳星羽一個頭兩個大,現在不是在逼她背叛姊妹或是知情不報嗎?
「沒關系,我可以听你慢慢說。」
那晚,慶元在星羽的宿舍待到十一點才離去,可憐了左右為難的柳星羽。
驚險!驚險!驚險!在離地一公尺左右時,柳劭月一舉跳下。
原來逃難可以激發潛能啊?她仰頭看著四樓的燈光苦笑。
「赫!」一回頭,範文畬放大的瞼居然出現在她面前,看來他站在她身後等她回頭很久了。
「你改行當小偷了?」他危險的眯起眼探問。在宿舍外的巷子徘徊了許久,因為他突然有想約柳劭月看夜景的念頭,但不曉得宿舍的電話也不方便直接大喊叫人,正在躊躇的時候居然就看到這個女蜘蛛人從四樓攀爬下來。
他看著她幾度手滑時冷汗一把一把的捏,又怕出聲反而讓柳劭月出事,好不容易待她平安攀到一樓,他現在只有一股想打人的沖動。
「不錯啊,未來找不到出路的時候還有這項選擇。」柳劭月努力止住輕顫開玩笑。
「你!」範文畬提起一口怒氣,正指著柳劭月,她嘴一癟又哭了起來。
「哇!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我一爬出來就後悔了,可是又上不去,只好硬著頭皮下來。」她剛剛在玩命耶!這家伙不安慰她就算了,反而是一副要罵她不懂事的嘴臉。
「好好好,乖,別哭了。」範文畬投降地垮下雙肩,攬過哭得淅瀝嘩啦的柳劭月,發現她真的害怕得猛發抖,擁抱中更添了一絲柔情。
「嗚……對了,不是才剛道別嗎?為什麼你又來了?嗚……」柳劭月的淚腺和理智是各自獨立的,她已經可以冷靜的問範文畬的來意了,但眼淚沒辦法說停就停。
「入夜後才發現今天的天空很晴朗,想帶你去陽明山上看星星。」他不曉得這是不是叫浪漫,但想到陪伴著他的人是柳劭月,他任何事都很樂意去做。
「噢!好啊!」她低頭擦著眼淚。只要陪她的人是範文畬,也許到哪兒都好。
「嗯?你為什麼用這麼『特別』的方式下樓?」該他釋疑。
「糟了!」一經提醒,柳劭月突然小聲尖叫,「我爸在上面!」她立刻拉著範文畬找個角落躲起來。
他這麼不能見光嗎?意識到只要扯到柳劭月的父母,他總是陪她躲躲藏藏。
雖然知道柳劭月做壞事才是躲入的主因,但是他就是不喜歡。
「你回家以後,找個時間約我加入你們的家庭聚餐吧!」躲起來也不是辦法,他將柳劭月塞進車中。
「為什麼?」怎……天花亂墜地扯話題已經不是她的專利了?
「為了把你拐進禮堂鋪路。」範文畬難得略帶調皮地對柳劭月眨眼,隨即發動汽車,駛向陽明山。
她整晚紅著臉,只敢仰望天空數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