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真如冬平所言,鬼娃順利地進到了裴府當丫環。
「鬼娃姐姐,你看!」冬平拿出了一些頭飾、胭脂和一件水藍色的衣裳。
「冬平,你這是哪來的?」鬼娃看得傻眼。她不記得揚清寺里有這些東西呀!
「這當然是……我變的。」
「是‘偷’的才對吧?」鬼娃揭穿她。
「反正不是鬼娃姐姐偷的就好了,是冬平偷的又有什麼關系?我是鬼嘛!這些呀,是冬平想拿來給你用的。」
她們倆現在身無分文的,要拿什麼去買呀?再說冬平身上連個冥紙都沒有,要變也變不出什麼法術來。
「我才不要。我覺得我這樣很好了。」
表娃看了看她自己,一身黑衣、梳理平順的發型、一張素淨的臉蛋……這樣又沒什麼不好。
「鬼娃姐姐,我們現在可不是在揚清寺呀。這里是人的世界,再說,現在你要生存在人的世界里,要是鬼娃姐姐不想再被人用怪異的眼光看的話,那就入境隨俗吧。否則要是有什麼人看鬼娃姐姐不順眼,而把你趕出裴府,那大娘的使命咱們該怎麼辦?」冬平說出嚴重性。
表娃蹙了蹙眉,想著……
「好吧……可是……唉!真奇怪的感覺。」她仍是有些不願,但是……
「心揚!這里有些衣服,你拿去洗。還有,洗好了趕緊回來燒飯,要是慢了,我們鬼子少爺可是會罵人的!」是馬福的聲音。
「是。」
表娃一來到裴府就和馬福照過面了。馬福在這裴府的地位也算不小,府里里里外外的下人、奴婢都歸他管,所以鬼娃只也能先听著他的。
但是她也懷疑這馬福真是她娘的親哥哥嗎?怎麼長得一副……很猥瑣的樣兒,跟娘一點都不像。想她娘可是美極了的,真是所謂貌由心生哪!
而一順利進到裴府,鬼娃就以三年前裴雲皓為她所取的名字——心揚,為新名字。
這名字在她心中三年了,她是一刻也沒忘過;再說她自己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所以就立即讓這個名字問了世。
「好的,馬大叔,我正在更衣,你先擱門口吧,我馬上就去洗。」
表娃現在在裴府是被安排住在裴府中最低劣的柴房里。其實這也不是裴府的人故意欺侮鬼娃,實則是鬼娃自己要求的,她想要愈簡便愈好。
在揚清寺她也一樣簡陋地過了那麼多寒暑,習慣了。
「好,你動作快點!不然被我們鬼子少爺罵了,可沒人救得了你!」
「鬼子少爺?他有那麼恐怖嗎?還叫鬼子的……」冬平听了覺得好像他是個很嚴厲的人。
「好了。」鬼娃將那藍色新衣套上了。「那我叫鬼娃也不挺恐怖的嗎?」
「才不呢!表娃姐姐不一樣。」冬平又笑了。「鬼娃姐姐這樣好看多了,來,我幫你上點脂粉。」她玩心大起。
「不了,不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表娃見她笑得賊,拒絕了她的好意。不然冬平會將她畫成怎樣?她可沒把握呢!
???
表娃抱著洗好的那一大籃衣裳。衣服雖多,但是鬼娃不覺了點累,因為冬平可也幫了她的忙。雖然當時她們倆幾乎是在玩水,但是在玩樂中做苦力,倒就不覺得辛苦了。洗是洗好了,但是接下來還得燒飯呢。
換上一襲水藍色衣裳的鬼娃,不再顯得像之前身著黑衣時的陰沉。施了淡淡脂粉的小臉,也不似先前蒼黃,再加上原本略顯凌亂的頭發,冬平也將之梳整、簡單地盤起些頭發,並用發簪固定住;如此一來,鬼娃整個人已跟以往完完全全不同了。
不僅是看起不一樣,就連整個氣質都變了。她變得青澀嬌女敕,也因接觸的人多,眼眸顯得較有神了;只是那眼底的落寞還一時掃不去。可這仍無損她此刻的美麗。
時過三秋,她已不是裴雲皓先前在揚清寺中所看見的鬼娃,她現在已是一十八年華的美麗女子,而不再是三年前方十五歲的小女孩了。
惟一只有一個特質沒變,就是她仍是喜歡靜靜的……
雖然鬼娃實不想讓任何人注意起她來,因為那會讓她深覺不自在——她只想要好好當個丫環,然後完成她的任務,再悄悄離開,這樣就行了。
她才不想惹來一身灰。
但裴府內的下人們還是開始注意起鬼娃來。因為鬼娃在府中無論做什麼事,都帶著把油紙傘,靜靜無聲地做著自己的事,連走路都悄無聲息的,像是在裴府里穿梭無影蹤一樣。
但也不是鬼娃走路、做事速度快,其實她本性溫吞,干起活來也是慢吞吞的,只是有時她經過了某些地方,沒向人打聲招呼、也沒出個聲,當然就沒人注意她她曾打從這過了。
所以,就好像都沒什麼人看到她般。裴府里的其他下人直覺她像鬼魅,不知不覺總讓他們想起他們的鬼子少爺——裴雲皓也總喜歡這樣子地出沒無影。
另一方面,讓他們注意鬼娃的是,鬼娃重新妝扮後的清新外表。她那種氣質仿佛不是丫環身上會有的,秀靜、干淨的氣息倒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再者是鬼娃的容貌。下人們閑閑沒事時就喜歡嚼八卦,鬼娃的美顏不禁教他們猜測他們家鬼子少爺,或是少爺的那些有錢公子哥的朋友,哪天會對鬼娃來個一見鐘情。
不過他們倒比較喜歡將裴雲皓和鬼娃配在一塊兒,因為他們兩人身上的氣息相近,兩個怪人在一起最是恰當不過的了。
「冬平,你看這要怎麼用?」鬼娃看著廚房的爐灶,她一點也不知要怎麼用這個東西來燒飯。
在揚清寺她和她娘不就是撿干柴烤些捉到的小動物,不然就是摘野菜或野果來吃,哪還這麼麻煩哪!
「嗯,這應該是用來燒飯的……」冬平答。
「我知道是拿來燒飯的,但是要怎麼燒呀?還有飯,要怎麼燒?好麻煩的人類呀……」鬼娃抱怨,在揚清寺里她可還沒吃過米飯。
「隨便啦,反正都是可以吃的東西,你就把要煮的東西隨便加在一起煮,可以吃就行了。」冬平給了個餿主意。
「嗯,也對,反正煮熟了可以吃就行了。那就……」鬼娃開始動起手腳來做飯。「听馬福那飯桶說是他們家鬼子少爺要吃的,冬平,我們一起來做好不好?」
「好啊。那就先來……這個,加這個……」冬平把香菇加進沒煮熟的米里。
「那我來加這個。」鬼娃拿起茄子切成了塊也丟進里面。
「這個……肉肉!」
「還有……西瓜跟這個地瓜,再加幾片葉子。」
「再看我的、再看我的,加這個……再加這個蕃茄好了。」
「哇!冬平,你看這頓飯好豐富喔!他要是敢不感謝我們的話,我們就……我們就……」純真的鬼娃哪想得到什麼整人的招術。
「就半夜裝鬼嚇死他好了!」冬平奸笑。
「嗯。」鬼娃用力點了頭。「好。那我們把這飯拿去燒吧。」
???
「馬福!馬福!這是誰弄的?」裴雲皓大喝。
天呀!這可能是他活到這把年紀吃過最難吃的東西了!
那還不能稱是飯吧……恐還是米粒,只是其它的配料倒是因加熱而變得……很糜爛;然後全都攪在一起,根本分不清里面究竟加了些什麼料。
馬福聞風馬上趕來,心里直惱著。真是,一定是那個心揚,可惡,害得他現在要挨罵了。
「少爺?有何吩咐呀?」馬福低頭,想表現得恭維些,這樣看能不能被罵得少些。
「這是怎麼回事?」裴雲皓氣呼呼端著那鍋糜爛得不能入口的東西。
弄得這般糜爛就算了,那也用個盤啊、碗的盛來嘛,還懶到直接整個燒飯的飯鍋都上桌了!
「這是小的教導無方,恐是那個新來的丫環吧。小的這就去要她來給您賠不是。」馬福一心想著要快溜為妙。
忽地——
「裴雲皓!」
表娃就這麼好巧不巧地經過這兒,一見裴雲皓,立刻驚喜叫道。她實在是沒想到她竟會在此看見裴雲皓。
真是謝天謝地!她就說她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只是沒有想到會那麼快。
表娃不顧馬福和裴雲皓錯愕的神情,一股腦地沖過來擁住裴雲皓,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裴雲皓實也被鬼娃的舉動給嚇了。怎麼?這個人是府里的丫環吧……她怎敢就這麼撲了過來?雖說他自知他那迷人的俊容殺了不少姑娘家的芳心,但是府中的丫環一見他就抱上,這也太沒規矩了吧?
裴雲皓幾乎也是費了些力才將兒娃自他身上給撥下,還怔怔地問︰「你是誰呀?府內的丫環嗎?」
「是啊!我是丫環。」
表娃蕩開了笑。她終于找到裴雲皓,而且是那麼輕而易舉。
表娃笑得燦爛,微微揚起嘴角,眼角也因笑隱約地上揚。她怎麼看都美極,再加上她眼底盡現的興奮,教她整個人看起來更是燦爛。
裴雲皓差點點……差點點就被她那句魂的笑給……他及時回神,打了下自個兒的腦袋。
「我沒見過你呀!我可不記得府內什麼時候有個這樣瘋癲的丫環來著。」
他雖想拒絕突如其來的蠱惑,但是他的眼、他的心仍是不住地往鬼娃小小的臉蛋望去,因為這樣瞧她,倒也挺賞心悅目的。
但鬼娃倒是被他的這句話給震傻了!他……他不是裴雲皓嗎?他不認得她了?
「你不是裴雲皓嗎?」鬼娃再次確認。
「我是啊。」
裴雲皓有點不耐煩,因為他自覺像是在跟個听不懵他話的人說話。
而這樣的感覺,在多久以前……也好似曾經有過。
啊……對了,他想起來了,是在揚清寺!他又想起了那個快要笨死的鬼娃。要他承認她是真的太天真了,恐他自個兒會吐血,他在心里就是非要認為那丫頭笨,不然他氣難平。
看也只有鬼娃那笨丫頭才會引起他的怒火,不然他鬼子少爺平日在裴府里威風凜凜,神氣得很,哪是那樣被她幾句白痴的問句就給打敗的。
噢!他真不敢想,那時、那天、那晚的情況——雖只有短暫的一夜,但也教他銘記許久了。
表娃……他多久沒再想起這個令人戰栗的名字?現在這個舉止怪異的丫環竟又教他想起了鬼娃……
「你不認得我了嗎?」鬼娃瞪大眼,笑容漸漸消失。
「我……」
裴雲皓上下打量鬼娃好生熟悉的容貌……但是,他是怎麼也不記得曾在哪見過她。
他應是認識她的……可是,他卻怎麼也想不起曾在哪見過這張臉。
他心中也同樣地浮出鬼娃模模糊糊的影像,只是事隔三秋,倒是有些不太清晰了。不過他肯定眼前這個清美的女子,不是鬼娃,因為鬼娃沒有這丫環來得好看;鬼娃總是不施脂粉、身著黑衣,也不懂得在發上插支簪的……
她不是鬼娃,他印象中的鬼娃好像不是長這樣的,而眼下的丫環有種特別的氣質,有種……比鬼娃來得成熟許多的味道,但是,她真的好眼熟啊……
「我……應該認得你嗎?」他反問,也許她可以給他答案。
表娃臉上登時布滿失落,滿滿……滿滿要人心疼的落寞。教裴雲皓見了,心頭猛然一陣沒來由的心痛……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你這死丫頭,竟敢這樣說話!」馬福將她自裴雲皓身邊拉了開,鬼娃還驚魂未定。
她的腦袋瓜突然浮出好多影像,好多好多……教她快要承受不了。裴雲皓不認得她了?可是,就算事隔三秋,她仍是深深地將他記在心里呀,他卻真如娘所言,早忘了她了……
少不更事的鬼娃只覺深受打擊,她哪里知道男人可不比女人。話說女大十八變,她從先前懵懂十五歲轉成了現在的年紀,她的容顏變得如何美艷,她又哪里曉得?
裴雲皓呆望著眼前的丫環,一時反應不過來,三年前那個鬼里鬼氣、滿臉蒼白近無血色的鬼娃,就是現在這個身著水藍衣、教人怎麼看都舒暢的丫環。瞧她臉上淡淡的彩粒和發上的那支簪……天曉得這樣小小的板扮就足以讓鬼娃美得不像話了,別說他認不出她就是鬼娃,恐怕連鬼娃看了也渾然不覺這就是她自己吧!
餅去鬼娃每天編織她冀望的夢想,每每都落空;現在她實現了夢想,見到了最想見的人,但是卻換來滿心的失落,見與不見都依舊令她傷心難過。
「馬福,不得無禮。」裴雲皓見鬼娃被馬福這麼使勁地拉開,心莫名地有些抽動。不知她疼著沒?「是。少爺,飯就是這丫頭弄的。」馬福又瞪了鬼娃一眼。一見面就這麼讓他家少爺的心偏了!「哦?」裴雲皓沒了先前的怒氣。
他覺得眼前的女子,讓他感興趣極了——正如從前的鬼娃。
「以後就由她來服侍我吧。」
他有種私心,想留她在身邊,並不是完全心中對她有意,而是她的舉止,有些許部分,或許……有些許部分仿似鬼娃,他想要借她來懷念鬼娃,那曾令他又氣又愛的鬼樣女人。
表娃在一旁靜靜地沒有說話,她也不知要說些什麼。裴雲皓不認得她了,她……
「對了,少爺,程家小姐那頭,下人們去下聘了,程家也欣然接受,就等少爺擇日去將程家小姐娶進門。」馬福笑著對裴雲皓報告這個好消息。
娶?鬼娃听到這個關鍵的字眼,她吃驚地望裴雲皓。他真要娶別的女人?真都被娘說中了……在三年前他果然是在欺騙她!三年前,他就不將她當做朋友了,今日,他又怎會將她當做朋友呢?算了,她還是快點了了她娘的心願吧,然後就回揚清寺,終生再也不出來。
表娃失魂落魄地要離去,沒有再說半句話;她靜靜移動她的身軀,像是要從裴雲皓和馬福身邊飄走似。
裴雲皓見鬼娃想要自行離去,一把將她拉住。
「你要去哪?從今後你可要服侍我呢。你要到我那兒去!」裴雲皓以命令的口吻。「還有,以後燒飯的事,馬福,你就讓別人做吧。」當然啦!他可不想成天都吃這種看了就倒胃口的東西。
「是,少爺。」馬福恭敬答道,又瞪了眼鬼娃。
「我不要!我才不要听你的話,你是壞人!」鬼娃沒有看他,只想離開這里。
但裴雲皓又將她拉回。
「為什麼不要?」
裴雲皓可訝異了,還有下人敢對他的命令說不要的?府里的下人哪個不是對他畏懼萬分的?
「因為早知道我就不要看到你了!」鬼娃冷淡說道。
什……什麼?她那麼厭惡看到他嗎?可惡,他可是裴家大大大鬼子少爺耶,讓她瞧見了是她三生有幸,她卻說什麼……早知道不要看到他?他又不是長得奇丑!哼!
裴雲皓忽瞥見鬼娃手中的油紙傘。油紙傘?那不是先前下人們在說,府中來了個怪丫環,做事、走到哪都撐把紙傘,好似將紙傘當成寶寸不離手嗎?原來她就是下人們口中所說的那個怪丫環……
靈光一閃,裴雲皓忽地迅速將鬼娃手中的油紙傘奪了過來。他想,把她最愛不釋手的東西搶了來威脅她,看她還敢不敢違逆他。但是,有人會對油紙傘愛不釋手?這倒非常奇怪哩。
「你——你還我!」鬼娃心急。
「這傘對你來說,真那麼重要?」
裴雲皓將拍過手的紙傘翻來翻去查看,怎麼看也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紙傘而已。她怎麼視若珍寶?
「你——你不要欺負我的冬平!」鬼娃快急死了,她可為傘中的冬平著急。
「冬平?誰?」裴雲皓一時沒反應出,還四處張望。
「這個呀。」鬼娃氣極,但是聲音還是細細微微,只見她著急一臉。
「這?它叫冬平?」
裴雲皓忍不住笑了起來。傘也有名字啊?她還真奇怪,真愛這把傘嗎?愛到甚至為它取名?
「快還我呀!要是不還我,我、我就……就……」鬼娃兒裴雲皓似乎沒有要還她紙傘的意思,便也想要脅他,但是她要怎樣才能要脅他呢?
「哦?就怎樣啊?」裴雲皓正等待她會說出什麼驚人的威脅來,他仍是不住在笑。
她突想到冬平跟她說的︰「我就半夜裝鬼嚇死你!」
「哈……」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裴雲皓更狂妄的笑。
怎麼?連鬼也嚇不著他了嗎?他之前不是很怕鬼的?鬼娃覺得她好像被羞辱了一樣。
而裴雲皓原本也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駭人听聞的說辭,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句。但他也並不完全失望,因為她出口的那一句,仍是出乎他意料;但她的怪言怪語,卻又在他的意料之內。
「這就先保管在我這,要是你來服侍我——好好服侍我的話,我就將傘還給你,怎樣?」裴雲皓邪惡地睨向鬼娃。
「這——你、我……」鬼娃天生就不擅跟人強辯。
現在冬平在他手上,她不得不低頭。心里直擔憂著,要是他一不小心在大太陽底下誤放了冬平,可怎麼好?她得想法子救救冬平,現在只好先什麼都听他的了。
「那如果我都听你的,你就會放了冬平?」鬼娃小心地問,免得他使詐。
裴雲皓又是一聲笑。這還就還嘛,不過一把油紙傘,還什麼放不放的。他委實覺得她好玩,好似真把那傘當成有生命的東西一樣。
「是,只要你好好地做事、好好地服伺我,我高興,就會放了你的冬平。」裴雲皓學著用她的說法與她說話。
「嗯,那一言為定。」鬼娃的眼神堅定,一臉的認真。
看在裴雲皓眼里他又突生心疼。因為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坑她,不想還給她那把油紙傘了。
因為還給了她,以她不把他放在眼里看來,她可能就不理會他了,想他鬼子少爺的命令竟被她這個小婢女不當一回事,傳開了那他豈不威嚴掃地,讓全裴府里的下人笑話了嗎?他現覺得那油紙傘是他一塊很好用的金牌。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想讓她來服侍他,其實府中的丫環也多的是,但是對她,他就有那麼一丁莫名的……熟悉感,有種仿佛他認識了她幾世……只不過是過了那麼多輪回,一時之間想不起她來罷了。他就是要她做他的丫環!再說,裴府內什麼事都是他鬼子少爺說了算。
裴雲皓見她掉入他設的陷阱,滿心得意地想離去,而且是超安心離去——
「等一下。」鬼娃突在他身後叫住。
那一臉莫名的神情,教誰都知她是有話沒說完。還有什麼想申訴吧?他想。
「口說無憑……」她露出一臉懷疑他十二萬分的眼神。
「那,你要怎麼樣才算?」
裴雲皓怔了下,看來這丫頭可還算精靈,她肯定不是揚清寺的鬼娃了,因為鬼娃是天生的笨死了。
怎麼?她不會要他親筆畫押,跟她簽一紙契約吧?真是精明、精明!他由衷贊許。
「我們要打勾勾才行。」她又是一臉很認真。
天!他差點昏倒。他以為是要簽契約呢,原來是要玩這小孩兒的玩意兒。
看來她是像極了鬼娃,簡直——就是鬼娃的翻版,天生的笨死!裴雲皓在心底恨恨地咒罵,完完全全收回方才對她所有的贊賞。
裴雲皓沒轍地走過去,也勾上了鬼娃早就先伸出的小手,這下鬼娃才露出安心的笑。
但裴雲皓卻不住翻著眼。這女子怎麼跟鬼娃一樣?他的好脾氣怎麼又出現了?竟有這耐性跟她玩?
同時,他的壞脾氣也變本加厲了!她的出現,跟鬼娃的出現一樣,教他這高傲的鬼子少爺,威風和威嚴全在她面前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