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對這一切做解釋。」理威陰沉沉地注察眼前這一幕混亂。
他無故地以議院監察的身份被洛克一通急電由與蒼鷹集團總裁的二度會面中拖出來,要他分身解決一樁有史以來——天曉得這個形容詞他用過幾百次,最嚴重的貴族犯罪案,嚴重到甚至由只管大事的組織緝毒小組一手置網逮人。
這小組竟然還請動最高法院的法官群來當場判收押令,而讓他親臨做證,就因為這麼「嚴重」,所以他才會丟下蒼顯一行人,跟著護送的皇家衛隊到犯罪現場
結果,他竟然被帶回自己的家中。
再一次環視,最後理威的眼光停留在被一群人團團圍住的文生身上。
看到上議會派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理威後,文生的臉色更為青綠。
「理威……」文生抖著聲音,緊張地對理威擠出微笑,努力不讓僵硬的臉頰泄漏出他內心不安的惶恐,「這群人………他們拿著那個皮箱莫名其妙地給我安上販毒的罪要把我銬上,看!就是那個男人,皮箱是他的,根本就和我沒關系!」別開理威凌厲刺人的深藍瞳眸,文生將矛頭指向一旁早就被其余警力壓制住,喬扮成馬夫的接頭人。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理威終于低沉地開口,「諸位,你們對都勒曼家族之名的玷污有任何辯駁?」他的雙眼一直沒有離開文生。
「好,」出聲的是老爹,洛克竟然派了理威前來,這下他們要讓海娃全身而退的計劃怕是有問題了。
「現在證物、法官都到齊了,你想要證據是不是?女圭女圭!」老爹朝角落喊了一聲。
在他喊出海娃的小名時,理威冷凝的臉上不動聲色地閃過驚愕。
他不知道女圭女圭是怎麼被扯進這場事件里,他擔心她的安危,也對這個顯然是緝毒組領頭的中年男子與海娃的關系感到困惑。他叫她名字時的語氣不陌生、
老爹的聲音一落,海娃便從他們原本埋伏的地方緩步踱出,直到人群內圈才停下,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勇氣面對理威滿是困惑的眼楮,可是……這一叨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鹿特丹銀行呢?」
海娃耳中,老爹的語氣和身旁的一切都一樣讓她覺得遙遠,「在這。」她遲疑了一秒後才打開正顯示有鹿特丹銀行個人賬目紀錄表的米奇交給老爹。
「十四點六分,也就是這個馬夫由文生手中接過裝滿高純度海洛因磚皮箱的同時,荷蘭鹿特丹銀行一筆三千萬美金的款項匯人文生的私人賬戶中,據我們評估,這正是這些海洛因磚的黑市價格。」海娃機械性地背誦,雙眼則有些難掩的空洞。
連同三位高院法官與未曾移開過眼的理威在內,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在文生微顫的身上,等著他為自己做最後的辯駁。
「那……那個是……對了,那個是東亞匯過來,今年T市分公司的盈余,剛剛我就是在打電話跟分公司的人確定這筆錢的匯達!而那個人和那只皮箱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理威你可以問他們,我真的是打到T市去的。」文生自以為自己非常鎮定,卻不曉得他發抖的身軀已經看在所有人的眼里。
第一個在沉默中開口質問的便是理威。
「公司盈余不是匯進倫敦銀行?何時總公司由英國遷到荷蘭去了?,,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冷酷,理威知道文生對自己的際遇一直感到不平,但他卻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都勒曼家族一向頂天立地的公正聲譽,數百年來也不會有任何一個驕傲的都勒曼家人會同意他就這麼任禍首逍遙法外。
「這……這個,我為了先核對數目,所以要他們在匯到倫敦前先轉匯到荷蘭去,對!就是這樣!」恍若溺水逢生木,文生緊張地攀住這個救命的借口不放。
「這樣你還有話說!」老爹對文生的掙扎打從心里不齒,「若我說我們有一整卷你交易時的錄影帶呢?」他霍德最快活的就是看那些十惡不赦的壞痞們在他面前崩潰的樣子,「雷文!」
已經退回一旁的雷文在被點名後又往中央站出來,手中握著一卷小型的薄型膠卷,「十四點三分出門到六分交易,再加上音質清晰的收音效果。」掃過理威眼瞳中帶著怒火的神情,雷文推了推鼻梁上的古銅色鏡框,無奈的眼中難掩欽佩,他知道理威明白了。
的確,他明白了,理威看著那名叫做雷文的年輕男子——就是當初將海娃送進他手中的那個惟惟諾諾,據說是執行四I特別任務的警員。
身邊出現的人物從原本的懦弱轉為精明,再加看似早巳準備周延的計劃及國際防衛組織緝毒小組從頭到尾的全權掌控,理威已經可以肯定這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布局,只是——
他冷凝著臉,渾身忍不住沖起一股勃發怒氣——海娃竟然也參與其中!
很好,理威終于知道為何洛克會對這一趟保護秘密證人的任務支吾其詞,因為這一切從一開始便是一場完美的布局,他的視線沒有再投向海娃,怕自己只要再看她虛假的怯憐模樣一眼,怒氣就會忍不住爆發。
但現在,他不能讓一個精細的謊言使情緒月兌離自己的掌控。
「是假的!我沒罪!」文生毫無尊嚴的吼叫打斷理威的思緒,「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嗎?」沒有人留意到肯恩是何時出現在現場,就見他一手拿著大疊的資料卷宗,修長的身軀在理威瞬間緊繃的驚愣和文生不敢冒信的恐懼中走進中央。
「這就是文生近二十年來所有交易的備分資料。」見肯恩沒有再開口,老爹要笑不笑地對在場所有的人——包括文生,解釋這些卷宗的重要性,「文生子爵真是有個好習慣啊,這里面,每場交易的時間、地點、對象、貨晶、金額等等,都被小心標明得清清楚楚,這些都是你的豐功偉業吧,文生子爵!」老爹嘲諷而得意地宣告,就憑這份證據,別說文生會被關得永五天日,連幕後一堆國際刑警恨得牙癢癢卻苦抓不到證據的東亞毒梟都會被一粽子提起,無法翻身,而這個大獎又讓他們組織給領了去!一想到能讓國際刑警那一票老頭捶胸頓足,他就難掩興奮。
二十年!在場的人听了老爹的話後莫不心驚,尤其最高法院的三大法官,他們完全不敢置信文生居然會利用都勒曼家族在上議院中的地位偷天換日二十年!這要叫他們這幾張老臉往哪擺啊
「最高法院現在就判下收押令!」三法官中之年紀最大的一位領頭頒下立即生效的命令,「侍衛隊,將文生押回最高法院,即行拘留,十日後于議會開庭審議,再作定奪。」
侍衛隊員得令後馬上要為文生銬上手銬,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肯恩,終于在理威凝視的目光下出聲,「等等。」
肯恩沒有提高聲調,但是他身上頓時散發出的威嚴和氣勢卻讓侍衛隊員不敢走地停下。
肯恩及腰的沙金長發在身後束起,與理威梳理端正的暗金發色相互輝映,他硬著步伐踏近仍處在極端驚嚇中的文生。
「你!你……不可能……」文生見鬼似的驚恐表現讓現場的氣氛霎時由嚴肅轉為詭異萬分。
「不可能嗎?」肯恩直刺人心的笑容讓文生仿佛掉進了地獄,「看樣子……」肯恩的聲音虛假地頓了一下,「自從撞見你販毒,二十年來我的容貌並沒有改變太多不是?您依然識得我,好久不見啊,我親愛的文生叔父。」
怎麼可能……文生惶恐不定地搖頭。
他怎麼可能活生生站在這里……二十年前的小男孩應該早就沉死在英吉利海中,他還親眼確定……「不、不可能……」文生不停地顫抖。
「在想深廣的英吉利海為什麼還淹不死我是吧,叔父。」肯恩就像由地獄回來的鬼魅一般,在文生恐懼的瞪眼中越走越近,當他近到文生眼前時絲毫沒有人氣的冷語對著文生筆直射出。
「身在海之公主護佑的公爵府中幾十年,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文生叔父?」肯恩過分有禮地將手中大疊的犯罪證據輕巧地放在文生被動伸出的雙手上,「大英帝國都勒曼家族的人,沒那麼容易就被大海打敗。」
★★★
「別動!」
情況在一瞬間發生變化——
原本侍衛隊在老爹又一次的示意下再次接近文生,這一次文生沒有任何抵抗地束手就縛,但在場的人都沒有料到看來已經失神的他竟會在經過海娃身邊時突然撞倒圍在他身旁的警員,快速地將銬上的鏈子緊緊地絞在海娃縴細的脖子上。
「別動、別拔槍!你們只要一有動作我馬上讓她斷氣!」為了加重他話中的真實性,文生更用力勒緊手中的鏈子,而鋼制的鏈子下一刻就在海娃脖子的皮膚上留下一圈絞痕,也讓海娃不自主地發出一聲輕呼。
喔,她怎麼那麼不小心。
她實在不應該因為震驚肯恩與都勒曼家族的關系就失去警戒,看現在,脖子上傳來的痛楚讓她知道肯定已經有一圈青紫的痕跡印上去,而這痕跡很悲哀的又要過個好幾天才會消失,她連想都不敢想象阿顯看到她脖子後會做出什麼反應。
無力地望著地面,海娃壓根就不擔心脖子上這雙幾乎要置人于死地的手,反正隨時有辦法掙月兌,她只擔心超級護短的蒼顏不知道又會有什麼樣激烈的反應。
「叔父,你冷靜一點。」最靠近海娃與文生的理威強迫自己放松因為文生的動作而緊繃的身體,認真地直視文生的眼楮引開他的注意力,一邊不著痕跡地靠近他。
看著理威,文生眼中的倉皇狂亂又被茫然所取代。
「叔父,是我,我是理威,你不記得了?」理威盡量放緩自己原本就顏得冷硬的語氣,「我是你佷子,不會傷害你的。」
「理威?」文生抖著不確定的聲音開口,而他手腕上的力量似乎也在不自覺中減弱。
「是的,叔父。」理威試著牽出一抹笑容,只要再兩大步……
「啊!你是理威!」文生的臉上猛然露出欣喜,「這里有壞人,你不會讓他們抓走我的對不對?」他的手勁又松了一些。
「對,我不會讓他們抓走你的。」很好,文生已經在他面前了。
但幾乎就在理威正要出手時的前一刻,海娃有動作了!
理威的眼難以相信地眯著,要不是身為家族繼承人的他多少學過一些防身術,他恐怕還不能將海娃的動作看仔細。
她細白的手臂先是以令人諒然的柔軟,螺旋似的攀沿上文生粗壯的右臂,而她的身軀則是類似瑜伽的優美身段,靈活地順著鏈子轉了一圈後便將脖子上的束縛解開,借著手臂的施力和身軀回轉的力道,海娃迅雷不及掩耳地就將文生摔落在侍衛對面的草地上,而他的右臂早已經無法動彈。
除了緝毒組之外,所有人都被海娃像魔術一般的手法嚇得目瞪口呆。
只有理威,他眼中原本在海娃被文生挾持時所流露的擔憂,在這時又被嗤笑自己的怒火所取代——原來海娃根本就不用他擔心,除了演技高超之外,她竟然還是個武術高手!
「愣什麼!還不快銬起來!」老爹亮如洪鐘的命令響起後,一票人才回過神來。
他對海娃的自保能力可是十分有把握的,只是,要是有個什麼萬一,麻煩的人不只是女圭女圭,還有她身後那片「連綿不絕」的「偉大」靠山,只要海娃不小心有了點小小的損傷,天涯海角、上天下地多得是人要他這條老命啊。
「好了!我們趕快把他押回去。」三位高院法官放松地看著侍衛隊將文生帶離他們的視線後,才回頭向理威致意,「公爵,令叔父我們帶走了,關于案情,最高法院將會仔細地審理,下次上議會會議舉行時,要有勞你走一趟。」
「當然。」理威客套地點頭回應。
「那我們先離開——不、不,不勞你送了。」高院法官群婉拒理威禮貌上的相送。
原本紛亂的公主莊園後山莊撤走所有人員後,霎時回復從前的寧靜,每個人都在重重心田下沉默以對。
不過,比起理威乍見分離長達二十年、福禍未知的親手足所表現出來的驚喜無言,對一直隱在幕後關心都勒曼家族的肯恩來說,先打破這個驚訝似乎比較容易一些。
「以後……」肯恩清了下嗓子,「記得要提醒我這個。」
「什麼?」理威的唇角有些緊張地牽起,雖然只有一句,但他的聲音卻充滿情緒。
「這個,」肯恩亂七八糟、開玩笑地秀著方才海娃露出的那一手,「千萬別讓你身邊的女人生氣。」
說完看理威似乎沒什麼玩笑的心情,肯恩大嘆了兩口氣,用非常夸張的無奈表情走向理威,接著不容拒絕地一把抱住他——理威從小就對他這個舉動不敢苟同。
「嗨!大哥。」
理威垂在身側的手沒有回抱——這種肯恩式的親密動作他做不出來,但兩拳卻在肯恩的一聲大哥後緊縮了一下……
許久之後,當所有人都以為理威不會再有反應時,他低低地出了聲,「你回來晚了。」
那是一句已經被遺忘了二十年的話。
★★★
「哇!多麼感人的兄弟情深呢。」一陣暖噥甜語,卻不覺得膩人的嗓音像春天花香般軟軟地飄散在空中,「我接到信息後便加緊地趕了過來,還真沒讓我錯過重頭戲呢!都勒曼總裁爽的這個約還真有價值,你們說是不是吶,紅穗、小朔?」
小魔女蒼顏!
全場只有理威不明所以地看著所有人見到蒼顏時露出的惶恐表情。
「嘖嘖!瞪那麼大眼,待會眼楮酸了我可是會心疼喔,寶貝女圭女圭。」
「啊……阿顏!」海娃一發現蒼顏沖著她來,一雙小手二話不說便掩上脖子那一圈青紫——欲蓋彌彰,她小小的手根本就來不及在蒼顏的利眼下掩住那圈痕跡。
「哎呀,女圭女圭,艾蘅都提醒過你多少次,心虛時說話千萬不要結結巴巴,我們才不過多久沒見,看來你還是改不了啊!」說著說著,小魔女蒼顏露出她招牌的燦爛笑容,把日正當空的炫日光輝都給比了下去,「我說——」她的話語令人捏把冷汗地吊得老高,「是誰這麼勇敢,敢在你粉女敕女敕的脖子上圈上這麼一大圈紫,不怕你把他摔得七零八落的喔,寶貝女圭女圭?」
听起來好像只是蒼顏非常關心海娃的傷勢罷了。
全錯!只要是認識小魔女的人,誰不知道她早就開始發標了!
所謂的「勇敢」就是不要命!
「不怕你把他摔得七零八落」的意思是你就這麼白痴,傻傻的讓人打啊!
這還只是她發標的前一小半段「冷嘲熱諷」,再來就是遷怒了,至于她後半段發標的破壞程度,這就要看她姑娘今天的心情怎麼樣。
「嗯……這個……我——」海娃就知道,她就知道不能讓阿顏發現,現在惟一能制伏她的兩個人,一是蒼顏的未婚夫、一個就是艾蘅,而悲慘的是他們現在都在天涯海角,救不了她!
天啊,她該怎麼辦?
「你忘記了?」蒼顏一點愧疚也沒有地打斷海娃的支吾,像是容忍小孩胡鬧似的輕輕搖著頭,「唉,就知道我們女圭女圭寶貝最善良,都不忍心說呢!是不是啊,霍德將軍哦?」
強大的暴風路徑被輕描淡寫地轉了向,第一位受害者就是早巳忐忑不安,死心待命中的緝毒組長老爹。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廢活,否則只要供出文生•都勒曼宋,公主莊園不被小魔女拆得片甲不留才怪。
與英國最具勢力的貴族家族杠上,他還能留得全尸才怪,蒼顏也要可憐他只是一個賣命領微薄薪資的坎坷老男人啊!
「哦?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听到蒼顏的口氣「好似」沒什麼多大反應後,老爹就像听到了解嚴令,一口氣連忙就要松下來。
「不過……」
老爹還沒有吐完的一口氣頓時硬在喉嚨口,蒼顏的甜蜜笑容越來越讓他發毛。
「你老人家……還記得基隆外海那艘無線轉渡船吧?那……好像是由您親自與我商借的,不是?」
天!不要是那樁!老爹現在的表情,大概只能用「悲愴」來形容。
「三年的精密研發、完美的性能設備,再加上我損失的三位頂尖技術人員……紅穗?」蒼顏慵懶軟軟地叫了一聲,她身後的高挑美女便走出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只有微微帶笑的琥珀眼楮透露出她看好戲的心情。
「總資本,四千五百萬美元整,總裁。」
「真謝謝你了,紅穗。」蒼顏閃爍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老爹,「您記仔細了吧,將軍?」她根本就無視老爹額際的冷汗,而且看樣子,她甚至還渾身充滿著惡毒的快感。
這是怎麼回事?一旁的理威簡直就是看迷糊了。
就他所知,一向在世界威聲赫赫的組織緝毒組,它帶頭的首領竟然會讓蒼鷹總裁蒼顏給壓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訝異歸訝異,蒼顏緊咬著不放的話的確是指向都勒曼沒錯,畢竟不可否認,傷人的文生在名義上仍是他的叔父、都勒曼家族的一份子。
讓緝毒組組長為此屈居下風,也似乎有失風度。
「蒼總裁,」順利地,他引起蒼顏的注意,紫色的瞳眸帶著一絲詭異的金光轉到他身上,「事實上,一切是家叔的錯失。」
然後,當理威接觸到蒼顏臉上一副「我等你很久了」的表情時他才發現,原來真正的暴風路徑早一開始,鎖定的便是自己。
「原來……是堂堂都勒曼家的過錯啊。」蒼顯帶刺的笑容直刺向理威。
海娃感到不安,理威居然也不解釋!他根本無法預料阿顏會有什麼報復行動,這些話對蒼顏來講可是不能說說就算的啊!
「阿顏!你先別生氣!這真的都不關杰的事,不關他!都是我不小心……」海娃手忙腳亂地要替理威做辯駁。
「海小姐,你似乎沒有任何資格為都勒曼家辯護。」
理威冰冷無情的語調幾乎讓海娃當場凍結,從她帶著米奇加入戰局到雷文出現,她早就已經能夠感受到杰推敲出真相後,全身被一股天生的驕傲所硬壓住的蓬勃怒氣,從頭到尾,就連被文生挾持時他都完全沒有正視過她,這讓她的心更掉到谷底。
她知道被欺騙的感覺不好受,但她愛他啊……
為了不讓涌上的酸澀淚水決堤而出,海娃飛快地低頭,直到視線中連地上韻青草都已經模糊了後,她才發現蒼顏白皙的手臂早就環在自己的肩上,為此,她眼淚掉得更凶了。
理威看見濺在女敕綠草葉上的淚珠,雙手在身後握緊。
他當然知道如果海娃是緝毒組中的一分子,那麼會臥底進入公主莊園是基于任務需要、迫于無奈,他根本無法怪罪她。
但是他就是無法忍受——無法忍受她的嬌聲、她孩子氣的撒嬌,就連那該死的親密都是任務需要!
這種像千萬芒刺般直扎心底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而且又該死的令他無能為力,所以他強迫自己避開海娃那一雙盈滿他腦海的浴淚珍珠,而迎上蒼顏凌厲問罪的眼光。
「你說——這都是你叔父的過失?」蒼顏一個字一個字問得十分輕慢。
「是的。」理威一點也不避諱地回答。
「而他該算是都勒曼家族的一分子,所以都勒曼公爵府也當為這傷負起責任吧?」
「當然。」
「那麼——」蒼顏將身旁的海娃推至身後,高傲地逼向理威,而她身後的褚紅德與蒼朔也很有默契地一起站出,將海娃護在身後,「閣下既身為都勒曼家族之首,也該代表公爵府,為今天這種局面負責嘍?」蒼顏不變的暖噥噪音中,明顯地飽含強硬。
「都勒曼家族絕不規避責任。」接受蒼顏口氣中的宣戰,理威既不逞能也不退縮,只是明確地重申他們家族的驕傲與自尊。
「很好。」就等你這句話。
蒼顏變臉似的斂起所有形于外的氣勢,她完美的粲笑已經不似北國的炫陽,而是化為極地中同樣耀眼卻只剩下殘凍的極光。
「寶貝女圭女圭,咱們走吧。」留下眾人的不解,蒼顏優雅地轉首,技著不舍的海娃在褚紅穗與蒼朔的護衛下,步人後門外不知道何時停放的一輛加長型林肯轎車內。
登時一群人只能在猶然的低溫中,看著漸駛漸遠的林肯轎車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