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身處深宮,看到的是皇宮深處的丑陋面貌。勾心斗角、陰謀詭計蔓延在每個人心上,誰都想在眾多人當中月兌穎而出,都希望能衣食無憂、安全無慮。權力與錢財限制住人們的眼界,她所處的世界是那麼狹隘,如今得以離開宮闈,莫怪她對皇宮一點留戀之意都沒有,實在是她看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加上清瑛對她的影響,所以才會有如此的心態呈現。
芷藍很清楚地知道,身處皇宮、貴為格格,她並不自由。雖人本來就不是自由的,許多事情就像是蜘蛛絲一般一條接著一條纏繞在人身上,不斷困住人的行動,也困住人的心靈,惟有超然的心態,才能夠在這一團混亂當中求得自我、求得所謂的「自由」。
她不明白自己身上為什麼會發生這種異變,可是她並不埋怨自己的遭遇,有許多事情,她想藉由自己的眼楮去見證,想替清瑛完成一個心願——
願看盡天下之書、行遍天下之路,盡自己的能力來能完成事情,閑適地過完一生。
清瑛生前辦不到的事情,她想替他完成。
這是她在先失去清瑛,後失去額娘之後,重新為自己訂立的一個目標。
若不這樣,恐怕她會失去生存下去的希望。
誰能告訴她,她能活過多少的歲月呢?還是……等到她厭倦這人世,就能自絕自己的生命?
別去想吧!等行遍天下之後再作決定也不遲。
「慈兒。」打定主意之後,芷藍便喚著一直以來,伴隨著她的貼身婢女,「我現在是孑然一身,你還是別跟著我,另找主子吧!」
「格格的意思是要拋下慈兒,獨自一人離宮?」慈兒不相信地瞪大雙眼。
「我既沒有力量照顧你,也沒有能力供你吃、穿,我怎能教你跟在我身邊吃苦呢?」芷藍雖然未曾踏出宮外的世界,但是在某些方面,她的想法是準確的。
「不!格格您畢竟還是千金之軀,如何吃得了苦?還是帶著慈兒,畢竟,慈兒還可以工作養活您。」慈兒堅持地不願意離開她的身邊。
在她的堅持之下,芷藍也沒有再開口拒絕她,兩人收拾好細軟,換了平民的衣服,當日便離開了皇宮。
深深地看了一眼這自小生活的地方後,芷藍又對皇宮的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禮,才毫不留戀地舉步離開皇宮。
只是,也許是太久沒有接觸到自己本身以外的事物,加上完全不清楚時勢的變化,才剛離開京城,主僕兩人便遇上了蒙面黑衣人。
「奉八阿哥的命令,你們主僕兩人不能離開京城!」為首的黑衣人道。
「放肆!格格雖被除籍,但是,她身為皇上愛女的事實仍是沒有改變,你們敢拿刀對著格格,是不要命了嗎?」慈兒站出來替芷藍出聲斥責。
「賤嘴丫頭!你家主子就算是格格又如何?沒勢力、沒財力,拿什麼來吆喝咱們?」黑衣人冷笑。
「八阿哥要留我做什麼?」芷藍看著他們問,「是要我當他的禁臠?還是要把我殺了,將我的肉奉獻給皇阿瑪?」
「我們只奉八阿哥的命令前來殺人,不知道原因。」黑衣人回道。
「原來,我的生死已經有人替我決定了……」芷藍小臉惻然,可是她眼中卻閃耀著堅決,「回去告訴八阿哥,說我愛新覺羅芷藍是不可能輕易地屈服。」說完,她拉著慈兒往他們圍住的反方向跑去。
「追!」黑衣人見她們逃跑,當下就追了上去。
「慈兒,你有沒有把我的花盆底帶在身上?」她一邊跑一邊問著慈兒。
「啊……有、有……」慈兒趕忙掏出鞋子,交給她。
「好,待會兒趁有空檔的時候,撿些小石子給我。」芷藍接過花盆底,吩咐完之後,立即轉身,朝那幾個黑衣人丟出鞋子。
「哎喲!」有兩個黑衣人閃避不及,被她丟出來的鞋子給砸中頭,速度也慢了下來。
此時慈兒已經撿了不少小石頭交給芷藍,她不知從哪里拿出橡皮弓來,對準好幾個人的腳踝還有臉打過去。
只听得哀號聲不斷,雖然如此,還是有兩個黑衣人丟下同伴,追了上來。
「跑!」芷藍知道自己敵不過他們,所以拉著慈兒再度逃命。
兩人在山路上跌跌爬爬地跑著,而黑衣人也追得辛苦,因為芷藍會找些東西絆住他們的腳步,一時之間,居然追不上她們。
最後,黑衣人也追得火氣大起來,從腰帶中取出暗器,對準芷藍激射而出。
「啊!」芷藍吃痛地喊了一聲。左側是個山坡地,山坡地旁就是斷崖,她的腳一滑,整個人就滾了下去,險險地停在斷崖邊。
「格格!」慈兒看見主子滾著,就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格格,您沒事吧?」
「慈兒,真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芷藍忍不住掉下眼淚對慈兒道歉,她好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不!這不是格格的錯……」慈兒也是淚流滿面,「是那些人不懂得格格心中的苦……」
「算了!」芷藍淒然一笑,「失去了清瑛和額娘,說實在,我早已經沒有生存的了。」
說完,她吃力地坐起來。黑衣人的暗鏢射中她左肩,只要不拔出來,生命暫且無憂,可這又如何?等黑衣人趕到這里,還不是一死?
本想替清瑛做些事情的,結果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到……
轉頭望著斷崖下的湍急洪流,芷藍道︰「慈兒,你快逃吧!他們的目標是我,我不能連累了你。」
「格格……」
「快逃!你是無辜的,我不想害了你!」芷藍厲聲地道。
「慈兒無辜,可格格就不無辜嗎?」慈兒可沒有這麼好打發,她長年服侍格格,雖然沒讀過書,可在格格的薰陶下,倒也略懂文字書寫,就連想法也比一般平常宮女來得有深度,「格格,黃泉路上,有人陪伴才不孤單啊……」
「慈兒,如果我有力量,我一定不會讓你陪著我死。」形勢迫在眉睫,芷藍不得不軟化態度,悵然地道︰「慈兒,你可有勇氣陪我跳下這萬丈深淵?」
「有!格格。」慈兒連想都不想地回答,「慈兒既然敢拋棄宮內舒適的生活,陪著格格流浪天涯,自然也將生命交給了格格,就算是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
芷藍轉頭對那些黑衣人痛恨地喊道︰「回去轉達八阿哥,他泯滅天良、妄殺無辜,太子之位乃是妄想!這輩子,他別想善終。」
說完,她便帶著慈兒,雙雙跳下這萬丈深淵。
清瑛,我來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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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瑛……」風和日麗,萬里無雲,芷藍漾著甜美的笑靨,體態輕盈地朝清瑛跑過去。「對不起,我來遲了……」
畢子般的小臉閃耀著青春活潑的氣息,年方十五的她正值少女懷春的年紀,口頭上不講,可是他很明白,她對他有著特殊的感情。
皇上一道旨意,代表了芷藍對他用了多麼深的感情,可是,他無以為報啊!寧願殘忍地裝死來斷絕她的綺思,也不願意因為自己這特異的體質而讓她痛苦一生。要知道,他對她也同樣地付出相當的感情啊!縱使隱身在這深山里,時時刻刻思念的,還是她俏麗的身影、活潑輕快的笑語,還有那精靈古怪的腦袋。
二十年過去了,想必她已經嫁為人婦,正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吧!那日跳下斷崖,險險地自鬼門關前撿回性命,清瑛萬般掙扎過後,還是控制不了對她深刻的思念,回到京城附近的深山中,過著隱居的生活。
明明是如此思念著她,可卻鼓不起勇氣踏入京城去探听她的消息,之所以會選擇在這里定居,就是因為可以離她近些。痴傻呵!明知道她是一個遙遠的夢幻,卻還是傻傻地等候著,期待她會等著他,但有可能嗎?
去看看她吧!至少,看她幸福的模樣,自己也會感同身受。
清瑛忍不住笑起自己的妄想。看著芷藍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自己真的會覺得幸福嗎?
搖搖頭,將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樣給搖出腦海,他重新振作起精神、整頓衣裝。
走出山林,清瑛照著以前的習慣,偷偷地潛入皇宮。
來到竹林小築的附近,他愕然地看見竹林小築荒廢的模樣。
竹制的欄桿已經腐朽,屋頂部分也破了個大洞,青苔滿布在竹子的表面,原本井然有序的竹林里長出許許多多的雜草,湮沒了原本的小徑。從雜草蔓生的模樣,還有那搖搖欲墜垂掛在窗邊的簾子,可以看出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過來打理。這怎麼可能?芷藍怎麼可能任其荒廢成這模樣?
罷踏上由竹子搭建起的樓梯,他才施點力道,竹子就應聲而碎,但平常人根本就不可能踏入這間竹林小築,到底出了什麼事?
清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飛快地竄往芷藍真正的寢宮韶涓閣,遠遠地傳來女子的聲音,所以立刻他攀上樹幾個飛跳,便來到韶涓閣附近。
只見一名身著紫紅牡丹外褂的女子正吆喝著眾多太監。
「把這里給本格格清干淨!凡是那個妖怪的東西我統統都不要。明兒個吩咐那些人,把這匾額也拆掉。真是的,皇阿瑪居然這時候才把這麼好的寢宮送給本格格……咦,把那個屏風也拆掉,本格格不喜歡。」
那屏風……清瑛屏住了呼吸,他記得很清楚,那個屏風是芷藍額娘送給她的寶貝,她珍惜得不得了,怎麼……而眼前大聲吆喝的格格又是怎麼一回是?芷藍的寢宮怎麼可能變成了這格格的?
「格格,這板子旁邊還有一個墓地耶!」一個太監匆忙來報。
「呸呸呸!真是晦氣,怎麼會有墓地?快快拆去,真是討厭!」那格格一臉厭惡地猛揮帕子。
「喳!」太監領旨,立即率人前去移開墓碑。
清瑛跟著過去,看到墓碑上題的字,差點沒從樹上摔下來。
只見上面寫著——失君布爾察清瑛之衣冠冢。
旁邊小字提著——妻布爾察芷藍泣立。
芷藍居然替他立了衣冠冢?這怎麼可能?倘若如此,她下嫁與他,又沒離開宮中,那她到哪里去了?難道她死了?不!不對,剛剛那個格格還念著什麼妖怪雲雲,到底他不在她身邊的二十年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清瑛忍著心中的驚慌,化身成禁衛軍跳下樹,前去詢問。
「這是怎麼一回是啊?這韶涓閣怎麼換了主子?」
「你一定是新來的,所以才有所不知。」其中一個太監停下手邊的工作道,「前幾個月,宮中傳出和碩格格是個妖怪,經皇上和大臣們確定過後,皇上削除格格的封號,將她和貼身婢女慈兒一起趕出宮了。」
「格格怎麼會是妖怪?」清瑛無法接受這樣的說詞。
「怎麼不是?听說她的樣子一直保持在十五歲喔!你說可怕不可怕?皇上沒殺了她,才讓我們覺得很不可思議呢!」
「不過啊!听說八阿哥暗地派人殺了她,本來好像要偷偷地吃掉她的肉,好求得長生不老,不過好像失敗了。因和碩格格沒等八阿哥的人下手,就和貼身婢女跳下京城外的斷崖。」另一個太監也插嘴道他昨天听到的八卦消息。
「我看八成死定了。」原先的太監一邊搖頭一邊道,「和碩格格真可憐,先是自己喜歡的人死于非命,沒過幾年,皇貴妃也跟著病逝了。和碩格格豈受得住這種雙重打擊?可憐啊!就連皇上都忘了她的存在,沒想到最後居然換來這種下場。」
「不——」清瑛驀地爆出怒號。
「喲!你嚇死人啊,這麼大聲……喂喂!你要去哪里?」
清瑛縱身飛跳,轉眼間便離開了皇宮重地。
不!他的芷藍怎麼會是這種下場?容貌未變?她竟然也跟他一樣,可是這又如何?京城外的那道斷崖是萬丈深淵,下面更是滔滔江水,掉下去必死無疑,芷藍啊,這二十年來,你究竟吃了多少個苦啊?
懊死的!我竟然二十年來對你不聞不問,若不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心中的感情,對你說出真相,讓你日後對此痛苦不已,才壓抑著想見你的渴望,壓抑了二十年,然而,二十年後,竟是如此光景,教我怎能不痛心啊!
「芷藍啊——」
奔至斷崖,他恢復原來的容貌,對著藍天怒吼,吼出他的悲痛、吼出他的懊悔。
「轟!」地一聲,清瑛出拳擊在地面,將地面擊出個窟窿出來。
「哇啊啊啊——」他發出近幾乎哭泣的聲音,拳頭如雨點般地落在地面上,發泄著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傷痛。
直到筋疲力竭,再也使不出力量以後,清瑛這才頹然地倒臥于地。
懊抱著一線希望嗎?希望芷藍跳下去之後,僥幸大難不死,如今正倒臥在某個地方等他救援?
應該是的!畢竟,她是上天派給他的妻子,一個可以陪伴他生生世世,直到海枯石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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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他的期望成真,也或許芷藍真是上天特地幫他選擇的妻子,一個月之後,清瑛在一個小村落里找到病得奄奄一息的芷藍。
小村落因為地處偏僻,請大夫得千里迢迢地從鄰鎮過來,還得花一大筆銀兩,這對熱心的村民們無異是一大負擔,而她的病情也就這麼耽擱下來。
看到芷藍氣若游絲的模樣,清瑛整個心都擰了起來,連伸手撫模她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踫碎了她。
芷藍、芷藍!我布爾察清瑛一定盡我所能醫治好你,你是上天賜給我的妻子,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所以,你不能死,你要為我活下來。
清瑛不停地在心中吶喊著。
幸好當地村民還算單純,並沒有刻意刁難,信了他的說詞,還幫他搭草廬安置芷藍,替她治病。待她的情況能接受車馬奔波時,他立即帶她回到他隱居的草廬中。
在等待她復原的這段日子里,芷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迷迷糊糊地,昏迷之中,還斷斷續續地喊著他的名字。剛開始她是慌亂的,然後他會在她耳邊低語安撫她,漸漸的,到了後來,只要一听見他的聲音,那張閉著雙眼的小臉,竟會泛著若有似無的淺笑,她那最自然純真的反應,像是大海的波浪,一波又一波地重擊著他的心房、淹沒他整個靈魂。
清瑛不得不承認,他愛慘了她。
當芷藍從鬼門關前走一趟回來,悠悠醒轉時,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我這是上了西方極樂世界還是入了黃泉?清瑛,我想你想得好苦。」她虛弱地一笑。
「你沒死,芷藍。」清瑛動容地伸手握住她,「我終于把你救回來了。」
「怎麼可能?你已經是死了的人,怎麼可能還活著呢?」芷藍腦袋昏沉沉地不能思考,沒多久又昏睡過去,當這是南柯一夢。
直到她病體痊愈大半,神智清楚之後,才知道原來不是夢。
「你……原來你裝死誆我!」芷藍瞪著他,雙眼噴著火。
「我那時別無他法,又不想害苦你,自然就只有裝死。」清瑛無奈地回答。
「你不相信我?」她睹氣地別過頭不看他。
「我的確是不相信你。听我解釋!」看見她投過來殺人的眼神,他忙笑著解釋,「你當時年輕,還不能完全明白成為夫妻之後,兩人會是如何貼近。我們當年只是謹守于禮地相處,又怎麼能了解私底下你和我的生活習慣是否大大地不相同?若要長年相處在一起,彼此適應是必須的。可是,假設過了二十年,你發現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是長生不死,不像你會慢慢地老去,屆時會發生什麼事情?你會痛苦、會埋怨我,甚至會受不了外人的眼光,這都不是不可能的。」
好久沒說過這麼多話的清瑛,趕忙喝口茶潤喉。
「真是不好意思,我和你似乎是同樣的人。」芷藍沒好氣地打了個哈哈。
「別這樣,看在我苦心找尋你的份上,可否原諒我?」清瑛像個孩子一般,握著她的手苦苦哀求。
「原諒你?說一句原諒就可以解決一切嗎?」她一想到自己那二十年來所歷經的點點滴滴,心中就有說不出來的酸楚,「你就這樣把一切都丟給我處理,一句『無心』將我打入了冷宮、將我丟給像八阿哥那些哥哥們去欺負,還和一個我不知道的漂亮姑娘一起跳崖……怎麼,就她能和你廝守終生,而我就不行?」
「不,芷藍,我沒……」
「讓我說完!」芷藍一邊掉著淚,一邊任性地不听他的解釋,「是不是因為我莫名其妙地頂著這張臉過了二十年,才引得你出來找我,願意出來與我共偕白首,是不是?
「對啦!本格格就是沒勇氣,只會擔心自己容顏衰老,然後不停地責怪著你,完全不體會你的感受,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這種膚淺的女人?」她說得氣惱,尤其看到他一臉無辜的樣子,更是火大,「你干麼救我?反正我就是不值得你信任,為什麼不干脆讓我死了算了?」
「不!」清瑛心疼地捂住她的櫻唇,拋下矜持地擁她入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膚淺的人不是你,是我!」
「放開我!」她雖然很眷戀他的懷抱,可她就是不想這麼快就原諒他,「你可知道我有多麼想你?你可知道,當我听到你死亡的消息時,心有多麼痛?」
「對不起……對不起……」清瑛只能不斷地說這三個字,情不自禁地低頭吻去她小臉上晶瑩的淚水。
芷藍最終還是軟化在他的溫柔之下。
「那個和你一起跳崖的姑娘是誰?」向他抱怨了老半天,她心中最大的疙瘩還是來自那名未曾謀面的姑娘。
「根本就沒有那名姑娘。」听出她語氣的軟化,清瑛高懸的心放下了大半,「八成是八阿哥存心誆你的,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那跟著我說三個字。」她從他懷中抬起螓首,梨花帶淚的小臉笑得賊兮兮地。
「只要你願意原諒我,說什麼我都願意。」明明知道是陷阱,可他為了求得她的原諒,連尊嚴都願意舍棄,而且,他喜歡她笑起來的模樣。
「說你、愛、我!」芷藍的神情突然一變,原先的氣憤消失,轉為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清瑛大笑,低頭在她耳邊道︰「我愛你,我的格格!」
說完,他的唇印上她的唇,印下自己生生世世永相隨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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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哥達•戴里克看著電腦的螢幕得意地笑著,「沒想到抓到了柳芷藍,還有這個意外的收獲,這下子,時光機的完成是指日可待了!」
「你想得真美,你以為莫依和鷹人,還有我丈夫青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嗎?」邵靖被關在電腦空間里,雖然進退不得,可也沒想過要在口頭上饒過這個科學家。
「那又如何?」哥達•戴里克邪肆地揚著嘴角,「柳芷藍目前已經陷入我所設下的程式當中,誰敢輕易動她,那她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哼,笑話!你當真以為莫依比你還不如嗎?要知道,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將他最厲害的那一面表現出來,小看了他的你,根本稱不上天才!」邵靖無視他變得鐵青的臉,續道︰「若你以為我們『特殊情報組織』是那麼容易應付的話,我真的要開始替你的未來擔心了。」
「閉上你的嘴!要知道,現在你被我困在電腦里面,我隨便下一個指令,你就會痛苦得後悔得罪了我。」哥達•戴里克最痛恨人家說他不如人,她的言語剛好說中他的痛處,先前的優越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惱怒。
「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邵靖無視他的威脅,語調輕快地道︰「我現在的痛苦只是暫時的,和將來的你比起來,我可輕松許多。」
「你不怕我就這樣殺了你?」哥達•戴里克氣得渾身發抖。
「你希望我回答『怕』嗎?」邵靖的笑聲輕快地傳了出來,清脆的聲音听在他耳朵里卻是十分刺耳,「不好意思,我剛好忘了這個字怎麼寫。」
扮達•戴里克的手指頭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按下「清除」的指令,不過在最後一秒鐘,他的理智喚醒了他。
「邵靖,你就在那里看著吧!等我把裴莫依所無法完成的時光機完成,你就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天才。」
撂下挑釁的話之後,哥達•戴里克起身離開電腦桌前,走出他的研究室。
「哎呀!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要知道,莫依的時光機是他在玩電腦游戲時玩出來的,之所以不敢制造,是因為怕被鷹人宰了的緣故……喂喂,你有听到嗎?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告訴你喔!」
邵靖對著空蕩蕩的椅子喃喃自語,「芷藍啊,你也該從夢中醒過來了吧?別分不清楚現實與過去,我好無聊喔!快從你那過去美好的戀愛史中醒過來吧!流連于過去可不是一件好事喔!」
由于邵靖被關在電腦里,能看見的視野有限,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的話剛好讓躺在實驗椅上的芷藍動了一下。
「青龍他們好慢,到底是過了幾天啊?在這里雖然很輕松,可是惟一的缺點就是不知道時間,真麻煩……」邵靖百般無聊地低語著,「好吧!看看我在這里能玩些什麼花樣。哥達•戴里克,惹惱了我們『特殊情報組織』是你的失策,把我關在這里,更是你倒楣。」
她向來好動而且捺不住無所事事的生活,所以總讓自己過得多彩多姿,所以在電腦空間待久了,對這個空間的好奇心自然就來了。
在邵靖正玩弄著電腦空間的時候,芷藍的夢,還在繼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