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沿著岸邊疾走,後面的人似乎也快步跟了上來。
趙懷柔緊張兮兮的頻頻往後瞧。
「他們究竟是誰?」陸贏姬雖然武功盡廢,但膽識依舊,並沒有把區區幾名嘍*放在眼里。「半官方人士。」趙懷柔看陸贏姬一臉快冒火的樣子,趕緊再加以解說,「他們身在草莽,卻甘願接受朝廷方面的指使調派。」
「朝廷?請把話說清楚。」她已經很不耐煩趙懷柔不干不脆的態度。
「唉,他們就快追來了,先找個地方躲躲吧。」趙懷柔本能的閃到她背後找屏障。
「想捉我?談何容易。」只見陸贏姬水袖一揮,後邊十余尺處,登時冒起一陣濃煙。
「哇,這味道香香甜甜的,真好聞。」
「快走。」陸贏姬領著趙懷柔鑽近左側一處高及人身的水草叢,輕易地便將跟蹤的人甩掉。「吃下去。」
趙懷柔尚未反應過來,陸贏姬手中的黑色丸子已經塞到她呆楞的口中。
「這是什麼東西?」
「迷魂散的解藥。」陸贏姬銳利的水瞳直睇她的臉,「是誰告訴你我在這兒?那些人是怎麼找來的?你又怎麼會認得他們?」
「凶什麼?」趙懷柔狠狠地回敬她一記白眼。「這兒原是一座由寺廟改建的難民營。不只我,桂枝、秋霞、紅雲和小柱子……都在這兒窩了好長一陣子,直到遇見黑雲。」
提到黑雲,趙懷柔突地面色一黯,眼眶聚滿了水霧。記得他倆頭一遭見面剛巧踫上廟會,朝廷原說要發放米糧賑災,卻被縣府衙門從中剝削了一大半,難民們要不到米糧,就聚集起來鬧事,飛鷹幫的徒眾看不過,趕回去告訴黑雲,誰知他卯起來,竟然把縣太爺給打得半死不活,男人們因害怕被捉去坐牢,就統統投效到飛鷹幫門下當毛賊,而女人們不是四散逃逸,就是像她一樣不得已墮入青樓。
「要不是沖著他,我才懶得理你。」她又白了陸贏姬一眼。
陸贏姬冷哼一聲,並無道謝之意。「你還沒回答我另外兩個問題。」
「什麼口氣,我又不是犯人。請重新再‘請教一次’!」她也不是好惹的。
「不說算了,我總有辦法查出來。」陸贏姬臨行又問︰「你不會是專程來這兒救我的吧?」
「當然不是,我剛剛說過了,我是來……」
「那你可以走了。」陸贏姬不客氣地打斷趙懷柔的話。雖然她很好奇趙懷柔和黑雲之間的關系,但她一身濕淥淥的,只想趕緊回到別館換套干淨的衣裳,加上強烈的妒意和優越感作祟,讓她覺得和這種人走在一起實在有失身份。
「我愛來就來,愛走就走,你管不著。」趙懷柔撇著嘴,臭著一張臉。「你果然很驕傲,很目中無人,也很不懂禮貌。」她兩手叉腰,頗有決斗的架式。「我救了你,你連一聲謝也沒說,我要去告訴黑雲,你不適合他。」
「請便。」假使黑雲肯就此放過她,她倒是求之不得。
「這話的意思是……你不愛他嗎?」趙懷柔臉面一斂,恢復方才初見時的寒霜。「你怎麼可以這樣?他把全副精神,甚至整顆心都給了你,而你居然不愛他?你真的好壞,」
「住口!我……」對這樣的指控,她從來不曾在意過,為何這會兒卻覺得特別糾心?
「我警告你,黑雲既然認定了你是他的人,你就得對他死心塌地,絕對不可以辜負他。」
陸贏姬被她過度的反應駭住了。「要是我真成了他的人,你怎麼辦?」她一定放了很深的感情,否則不會激動成這樣。
「我無所謂,我橫豎爛命一條。」她灑月兌的語氣中,其實布滿哀傷的風霜。
陸贏姬看到她水眸中晶光一閃,那是淚?
江上吹起沁人的涼風,拂動她兩人翩然的衣袂。明明是酷暑的天候,她竟有著嚴冬的寒意。黑雲真的把心給了她嗎?為何她從不曾感到真實的擁有過?
***
是日夜里,直過了二更,黑雲依舊沒有回來。那群在水岸邊追逐她的人,也意外的沒再出現。
丫環幫她準備好了熱水,叮囑她要多泡一會兒,才能除去風寒。
氤氳的水氣迷*了她的視線,卻使她的思緒益發清晰。是到了離別的時候了,她有上百個走的理由,卻找不到一個留下來的借口。
掏一把熱水潑在臉上,發燙的舒暢感,令她緊窒的胸臆乍開,昏昏欲睡。
泡出一身熱汗,她慵懶地從澡盆內跨出,咦!她的衣裳呢?正尋覓著,薄涼的水衫已從天而降,緩緩披搭在她肩上。緊接著一張溫熱的唇結實的印在她光果的頸窩,邪佞地延著鎖骨來到微僨的胸前。
陸贏姬下意識的偎入他懷里,待一嗅及熟悉的體味,方驀然清醒。
「你廢了我的武功!」她嘶吼著,像深痛的指控。
黑雲沒立時回答,倏地舉起她,將她緊嵌在自己壯碩的胸膛上,堅挺的使勁抵著她。
恍如焚身的欲火將陸贏姬整個人吞噬在烈焰中一般,燒得她痛楚欲絕。
激越的風暴在兩人喘促的鼻息間迅速蕩漾開來,勃發的悸動從她小骯下直竄腦門。
「我恨你,我恨你!」
「只要能夠留住你,我將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黑雲烏瞳冷瞬,狠狠直搗黃龍,迫不及待地與她合而為一。
陸贏姬驚駭地張著朱唇,凝視他狂亂但依然寒冽的眼。「若我真是蛇蠍女,你就是可恨透預的惡魔!」
「所以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笑得非常好佞,粗嘎的氣息在她耳畔緊緊繚繞。
「遲早你會害死我的。」失去了武功,她就沒有自保的能力,哪天左氏父子又施展毒手,她該如何是好?
「放心,除了我的幾名心月復,沒有人找得到這里。」他有把握那些人是不會出賣他的。
「趙懷柔也是你的心月復?」她的語調很輕很輕,但醋味很濃。
黑雲詫笑,「她找來了?」言下之意並不意外,想必是項詮告訴她的。「她不是心月復,她是知己。」
「紅粉知己?很了不起嘛。」從他的身上滑下,陸贏姬惶急地躲入澡盆里,企圖洗去他附在身上的所有氣味。
沒想到他也跨了進來,拎起布巾,體貼地為她搓背。
「安心住下來,外頭的擾攘統統不要去理會。在這里,你是我的女皇,我們可以過著神仙侶眷般的生活。」
他說話的口氣從沒這麼好過,如果她不是已經十分了解他愛恨難測的個性,恐怕會誤以為他是在懇求她。
她淡漠一笑,當他的溫儂軟語是耳邊風,吹過就算了。很顯然,他並不知道黃昏時在沙岸上出現的不速之客。
「今兒來的不只有你那位‘老相好’。」她特別加重後面三個字,並立即轉頭想看看他臉上的神情。
「哦?」他居然笑得雲淡風輕,「終于來了?很好,那我們走吧。」
「去哪兒?」她還一絲不掛呢。
「陪我回房演一出好戲。」
突地一陣狂風驟起,陸贏姬只感到冷風拂面,屋瓦整齊向後飛逝,須臾已返回位于澡堂西側的廂房內。
天吶,好在是半夜三更,這兒又四下無人,要不然他兩人這樣光溜溜的,豈不羞死了。
把她安置在軟墊上,黑雲拿起燭火,將房里點亮得恍如白晝。
「這是什麼?」她見枕間躺著一張小字條,順手攤了開來。上頭沒有字,只有圖案,畫著一片雲,旁邊有顆紅通通的心,下面則是一片羽翅,旁邊也畫有一顆心,但卻是黑的。「是小柱子畫的?意味著什麼呢?」
黑雲深不可測地笑了笑,沒回答她的疑問。這麼簡單的暗喻如果還猜不出來,那她就不配當飛鷹幫的女主人。
「小柱子是你派去臥底的?」
「不,是項詮。小柱子是他的外甥。起來,與惡魔共舞。」他隨意幫她披上一件水衫,一手牽著她的柔荑,一手輕撫她的柳腰,炙熱的唇在她眉間恣意游走。
陸贏姬不會跳舞,只是緊貼著他,跟著他款擺出纏綿的舞姿。
「這出戲演給誰看?」如此緊密糾纏的摩掌,讓她渾身燥熱。
「那只黑心腸翅膀的同伙。」
「什麼?!」霎時燥熱盡退,她連忙轉頭向外望去,夜空下的園子里空蕩蕩的,並沒有看到任何人。
***
「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聲怒斥在暗夜中听起來特別驚心。
這座驛館自從陸廣榮遭貶謫之後,衛子丹就順理成章的住了進來。他被黃蜂螫後,整整在病床上躺了半個多月,直至近日才逐漸康復。
遭他疾言厲色責備的人坐在太師椅上,背向著窗台,正低頭沉思。
「當初你是怎麼跟我保證的?說你可以解決掉黑雲,讓我順利迎娶陸贏姬,結果呢?黑雲依然安安穩穩的躲在冷翡別院和陸贏姬雙宿雙飛。收了我一千多兩銀子,這就是你給我的回報?你說,我該怎麼懲處你?」
「不會的,陸贏姬對于黑雲出賣她一事耿耿于懷,按常理推斷,他們應該反目成仇才是呀。」
「這我怎麼會知道?總之我看到的和你講的完全是兩回事。」一想到黑雲和陸贏姬親密的景象,衛子丹就氣得火冒三丈。他堂堂一名皇親國戚,居然敗給一個混跡江湖的賊寇,簡直丟臉丟到家。
「再給我一個機會,保證絕不失手。」
「好,這是最後一次,萬一又搞砸了,看我不把你碎尸萬段。還有,告訴你老子,別再傷害陸贏姬,否則我連他的頭一起砍下來。」
「不會有萬一的。」那人忽而站起,轉過身子,嚇得趴在外邊窗台底下偷听的小柱子渾身猛打哆嗦,心里一陣顫栗。
***
在飛鷹幫的議事堂內,黑雲正听取左翼、項詮、章鶴他們所稟告的幫務。內容不外乎是堂口各買賣營收的情況,自從麗妃上奏皇上,把陸廣榮貶為九品守城官後,飛鷹幫的大仇算是得到了昭雪,從此他們便將所有的精力放在商務上,連過去打打殺殺搶奪盤口的例行事項,都很少做了。
「各位弟兄,若沒別的要事需要商討,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黑雲率先站了起來。
「大哥這麼急,是為了趕回去見那個妖女?」左翼出言不遜。
黑雲先是一怔,繼之咧齒而笑。原本凌厲的眸光突然變得柔情款款,好似那令他預備情系一生的女子現在就亭亭玉立在他面前。
「陸贏姬已被我廢去武功,以後絕對不會再傷害任何人,我已經決定下個月初八和她拜堂成親。因此,她以後的稱謂該由妖女改為大嫂。」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無不大吃一驚。
「大哥此言當真?」章鶴最近有點耳背,還以為听錯了。
「怎麼啦?你們不是一直希望我娶妻生子,繁衍黑家的下一代嗎?」黑雲目光掃向眾人,最後停在左翼身上。「等我成親以後,將移居江南月眉,那是贏姬的故鄉。」
「那飛鷹幫怎麼辦?」左翼比誰都惶急。
「交給你如何?」黑雲大咧咧地盯著他的臉,忽而玩味地一笑。「當年若不是左叔,我早已命喪黃泉,今兒個把飛鷹幫交給你,算是報答左叔的大恩大德。」
「你不是鬧著玩的?」左翼作夢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如他所意,這麼輕而易舉。
「我不同意。」
項詮一表示反對,其他人也紛紛力勸黑雲收回成命。
「論輩份,左翼尚且排行老四,怎麼輪也輪不到他。」
大家之所以反對不是沒理由的,左翼除了年紀資歷尚淺,脾氣也不好,人緣差是他的另一個要命的缺點。
「好吧,那就讓你們考慮數日,等我成親之後,我們再來共同商討推舉出一名既能符合眾望,又有能力的人出來擔任飛鷹幫的新任幫主。」黑雲知道這麼倉卒地作此重大決定,的確教人一下子沒辦法接受。
「不。」項詮一個勁地搖頭。「除了你,我不認為咱們弟兄中,有誰足以擔此重任。」
「項詮,」左翼氣不過大家居然全不支持他,暴跳地沖到項詮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喜歡妄自菲薄是你的事,請不要把我們全給看扁了。」語畢,他盛怒地拂袖走出大廳。
其余眾人見這場面充滿火藥味,便識趣地魚貫而出。
「項詮,你留下。」黑雲示意兩旁隨從全部退出門外,又沉吟了會兒,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發現了什麼?」
「異心,昨晚小柱子有消息回報。」項詮總能精準地回答他所要的答案。「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做?飛鷹幫是我們所有人的心血。」
「我欠左叔的人情,即使十個飛鷹幫也不夠償還。」他將目光移向項詮,眼中一片推心置月復的赤忱。
他兩人是肝膽相照,義薄雲天的伙伴,項詮當然可以體諒他不得已的苦衷。
「即使他接受衛子丹的賄賂,又背著你狙擊陸贏姬,你還是願意原諒他?」
「是的。」關于左氏父子所有的作為,他全了如指掌,卻一意裝聾作啞。
重重吸了一口氣,項詮以十二萬分沉重的口吻道︰「好吧,飛鷹幫可以給他,但不包括我們這群弟兄。」
***
「黑雲,抱我,抱我!」黑雲溫厚有力的臂膀將她的背脊拉向他厚實的胸膛,緊擁她入懷里。「贏姬,答應我,如果你選擇與我今生相守,那麼就活得快樂一點。」
黑雲的鼻息呼出溫潤馨香,她雙手反扣著他孔武的肱臂,貪婪地用臉頰摩挲他,借以安慰自己悲苦的愁緒。
淚一滴滴滾落枕畔,很快的濡濕成一朵盛美的花。她一翻身,從門板潛入的陣陣低語便覷空滲透進來,她用力搖晃腦袋,倏然睜眼驚醒,窗外一只畫眉鳥正對著她低嗚。
已經這麼晚了,她竟作了蕩氣回腸卻光怪陸離的夢。
豎耳靜听,房門外粗聲粗氣的男子似乎是左翼。他怎麼會到這兒來了呢?陸贏姬感覺到胸臆一緊,頭皮也跟著發麻,萬一他心懷不軌,和他父親一樣蓄意殺她的話,該如何是好?
「小姐,你總算醒了。」
陸贏姬一踏出房門,盈盈和左翼立刻迎了過來。她眼尖的馬上發現,許久不見的盈盈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過樣子看起來倒相當愉快。
「我們在這兒等了快一個時辰。」
「你……你們怎麼知道到這兒來找我?」陸贏姬掠過盈盈,把目光停駐在左翼臉上。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得小心防範。
「是左大哥特地帶我來的,你不知道,他人好好喔,有個欽差大人把老爺貶了職趕出驛館以後,我們一大群人就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等了好久,都不見你回來。
「後來,小柱子告訴我們你和黑幫主走了,于是有些壞心腸的人就開始偷偷把東西往外搬,借故一去不回。到最後就只剩我、小柱子和兩、三個嬤嬤。要不是左大哥幫忙,我們這會恐怕就已經淪落街頭了。」盈盈每講三句話就喊一次左大哥,听得陸贏姬渾身不自在。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禮貌地向他頷首致意後,乃道︰「家父突逢變故,我尚來不及回去襄助,竟得勞煩左公子接濟,真是感激不盡。」言下之意是,我這個做女兒的都不知道家里出了什麼事,你這個外人不但知之甚詳,還能適時伸出援手,了不起啊!
左翼靦顏一笑,「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你是我大哥的紅粉知己,也就是我們飛鷹幫的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是我輩江湖中人所當為。」他轉頭望向盈盈,續道︰「你們久別重逢,應有很多體己話要談,恕我就此別過。」
「左大哥,呃……」盈盈翕動了一下朱唇,欲言又止地垂下螓首。「你,還會再來吧?」
「這個……冷翡別院不是說來就可以來的,除非……」見陸贏姬面無表情,連句客套話也不願意說,遂訥訥地清咳了聲,「我想,你們先聊聊再說吧。」
盈盈直到左翼的身影已消失在樹叢後,猶依依難舍地倚門遠眺。
「這麼舍不得,何不跟著他去?」陸贏姬回身望著盈盈,表情變得冷酷,像早升的月光透著一股懾人的寒意。
「小姐,你怎麼這樣說呢?」盈盈怯怯地想為左翼辯解,又懼于陸贏姬的威嚴,楞楞的就如一截木頭杵在門上,只是粗重地喘著氣。「你一定以為這一切都是飛鷹幫干的,其實那只是黑雲一個人的所做所為,是他和那個欽差勾結,陷害老爺,然後再來欺騙你。他真不是個好人,害我白白崇拜了他好久,哼!」
「這些話都是左翼告訴你的?」用膝蓋想也知道。盈盈腦袋瓜子里塞了多少稻草,她最是清楚不過了。
「對呀,你怎麼知道?哇,小姐,你好聰明哦。」盈盈見桌上留著昨夜遺留下的糕餅,也不在乎是否變壞變味,抓了就往嘴里送。
「餓成這樣?驛館該不會連吃的東西都沒有?」
「是沒有啊,左大哥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已經三天三夜未進一米。」說著,她又吞了一口綠豆酥,由于太干了,她猛一下噎在喉嚨,上不去又下不來,「水……水……」
「唉,慢慢吃,」陸贏姬忙倒了杯茶遞給她。「又沒人搶你的,急什麼。」
盈盈捧著水慌慌張張灌進嘴里,總算沒給嗆死。「小姐,你在這兒過得可舒服呢,左大哥說得沒錯,黑雲只對你一個人好,我們其余的人就全是草芥,他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不但把驛館里的東西搶得精光,連長得稍稍標致的丫頭、侍女,也統統不放過。」
「這也是左翼告訴你的?」這人居心之歹毒可見一斑。
「不是,是我親眼目睹的。」盈盈一改以前對黑雲的好感,一提到他就咬牙切齒。「老爺被捉之後過不了幾天,他就派了好多人來,見了東西就搶,見了人就捉,惡形惡狀的,教人氣得一肚子火。」
「哦?」陸贏姬仍不予置信。「既然這樣,為什麼你會安然無事?」
「那是因為左大哥呀,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我們這輩子想再見一面也許都沒機會了。」
「這麼巧?」陸贏姬瞄了盈盈一眼,果然見她一身污穢,衣衫襤褸地的確像是剛從搶匪手中死里逃生。「黑雲的手下一共捉了幾個人?」
「四、五十個總有吧。」盈盈眨著無邪的大眼楮,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家小姐。
「這麼多人,左翼偏偏只救你一個?你跟他關系匪淺嘛。」哼,打死她也不相信左翼會有這麼好心腸。
「我……」平常最是伶牙利齒的盈盈,一下子倒也說不出更好的理由。「小姐,你比我聰明很多,那你告訴我,他救我到底有什麼居心呢?」
陸贏姬木然搖搖頭。「你得先告訴我,他要你做什麼?」
「沒有呀,他只是交代我,如果你想念老爺,可以通知他,他願意帶我們到飛鷹幫的地牢去。」
「地牢?」陸贏姬凜然一愕,「你是說,我爹被黑雲關在飛鷹幫的地牢里?」
「對呀,我到這兒之前,才去見過他,他好可憐哦,被關在暗不見天日的地牢里,和一大堆老鼠、蟑螂為伍,一天只能吃一個窩窩頭上。」
「真的?我爹,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當然沒有嘍,他餓得神智不清,我叫他好幾聲,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陸贏姬聞言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黑雲所謂的「不讓他再害人」,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段日子,她努力說服自己相信他,接受即將成為他妻子的事實,然而……她心頭一陣火熱,沉思的表情充滿肅殺。